【這場科考, 可以說是歐陽修人生和政途的巔峰。】
【在這之前，歐陽修因為為支持慶曆新政。結果在新政失敗後，就被彈劾逐出了朝廷。去了一個小地方做太守。一做就是很多年。】
慶曆新政？
顧名思義, 就是在慶曆年施行地新政。
而眼下他的年號就是慶曆。
宋仁宗看著手邊彈劾范仲淹謀反的摺子，心下略沉。
新政失敗了，歐陽相公都被彈劾出了朝堂，要數年後才能回歸。那麼這些新政的主力，范仲淹等人也就不用說了。這不眼下, 就有人給他們羅織罪名，想置他於死地了？
范仲淹提出的新政，的確是有不少大膽的地方。
他一共提出十條新政, 其中有七八條都同太祖定下的祖訓有違, 的確有些難辦。
只是，既然朝廷弊端嚴重，就該改進，總不能等無可挽回時再後悔莫及。
想到之前天卷阿婆主說到的徽欽二宗、靖康恥，還有偏安一隅的宋高宗, 宋仁宗的心越發的像石頭一樣沉。
如果這次他的新政推行成功，是不是就不會有後來的山河破碎、奇恥大辱？
【歐陽修最有名的文章叫做《醉翁亭記》，其中那句「醉翁之意不在酒, 在乎山水之間也」已成為千古名句, 也正是他這段時間心情的寫照。】
【而在被貶斥的過程中, 他也沒有自暴自棄，仍舊是以平常心對待自己即將面臨的一切。】
【這又何嘗不是當初殿試中，他卯足了勁沖狀元, 結果卻成了殿試眾人的吊車尾後。經過一番大起大伏的磨礪, 最終錘鍊出來的恬淡心境所致呢？】
【也正是這心境, 讓他在日後的選材交友中才更加的公允睿智，同宋仁宗一樣，有了大公無私的守正之心。】
視頻講到這裡，卻見視頻上方飄來一條彈幕：
【@愛換馬甲的抗狼兄：慶曆新政真的失敗了嗎？】
看來這位扮演的是慶曆新政之前的宋仁宗呀。
雷小萌想了想回復道：
【慶曆新政歷經一年零四個月就宣告失敗。之所以維持時間這麼短，是因為這場新政開始的目的，本就不那麼單純。】
【在新政開始前，對外，宋朝同西夏三戰三敗。國內的叛亂起義又風起雲湧，「三冗」的問題又讓宋朝面臨著巨大虧空。】
【在這種情況下，宋仁宗為了逆轉局勢，讓自己掌握主動權，才會全力促進這場新政的發生。】
【至於一年零四個月之後，大宋和西夏議和。國內叛亂起義也被鎮壓。新政開始，又對那些官員們有了震懾之效。所以宋仁宗的目的達成，再加上新政推行困難，也就將他終結了。】
看著天卷 ，宋仁宗神色黑沉。
現在離這次變法開始的時間，正好一年有餘了。
天卷這點說的不對，他是想變法的，三冗之弊已經嚴重影響他大宋的民生官場，甚至連軍隊都無能戰之兵。
不然的話，又怎會出現新政開始前的那些亂象？
只是，這些已經觸及了國策中的根本，大臣們反對是正常的，就連他也對著十條新政內容皺眉不已。
若是有既不觸動祖宗定下的國策，又能實行的新政就好了。
【說到這裡，宋朝六大家只剩下王安石和曾鞏兩人了。】
【王安石不必說了，正是後來在宋神宗時，力推變法的王相公。】
【而那次變法，可比這次的慶曆新政徹底多了，也更得到了當時宋神宗的支持。不過可惜，這場變法最終也以失敗告終。】
什麼，我治下的這場變法也失敗了？
宋神宗一愣，頓時怒容滿面。
那些老相公們，一個個只想自己的俸祿蔭庇，一定是對變法此事極盡詆毀。想當初堂祖父仁宗時不就是如此。他們為了阻止變法，竟然偽造信件，誣陷文正公企圖謀反，廢掉仁宗。
真是滑天下之大籍，范文正公一個書生，手中一分兵權都沒有，還想謀反。以為謀反只是說說就能成的嗎？
別說旁人了，哪怕是他堂祖父自己都不信。
但是信件偽造得實在是逼真，連字跡都一模一樣，文正公自己都看不出來。
無奈下，他只能自請前往外地巡邊。雖然堂祖父也准了，但是隔年，那些推行變法的大臣們就都被罷了官。變法最終失敗。
他這次變法，倒想看看這些老頑固們一個個又想耍什麼手段。他全都給他們一一接下。他可不像他的堂祖父，他們鬧一鬧，他就遂了他們的願。
他定要將變法推行到底！
就在這時，有兩條彈幕先後出現在視頻上方：
【@愛換馬甲的抗狼兄：有何方法既不用推翻祖宗之法，又能解決我朝弊端？】
【@壯志難酬的理想青年：可是有人用了什麼歹毒手段，讓王相公推行的變法失敗？】
雖然雷小萌此時盤點的是宋仁宗，而且他還是一個不錯的皇帝。但是看到「抗狼兄」的彈幕還是心中嘆氣。
【抗狼陛下，雖然宋仁宗是舉世公認的好皇帝，但是他也有他的局限性。對於任何時代，想要靠改革來改變現狀都有它的妥協性和投機性。】
【若想改變您那個時代的弊端，只靠改革派是不行的，要的是一場徹底的推翻和GE命。】
【包括你的後來人宋神宗也是。他對新法的支持力度比你的大多了，但也是因為他身處階級的局限性，到後期也同王安石的理念有了巨大出入，這也終於導致變法失敗。】
對於理想青年，她是這麼回的：
【理想陛下。如阿婆主剛才回復抗狼陛下所說。變法失敗，主要是您不再支持變法了。當然了，在這之前，很多既得利益者也反抗的十分激烈。這也給予了您巨大的壓力。】
【但是對於這些反抗者，您全部給予罷免和懲罰。譬如蘇軾，他就是因為屬於舊黨，才會在您如火如荼進行改革的時候，被人誣陷，最終流放嶺南。】
【不過，雖然王安石的變法失敗了，但是經過這番變法，還是取得了一些成效。譬如我們之前說過的，「兵不識將，將不知兵」的情況就得到了改善。】
【但是這一切，都在您同西夏大戰，先勝後敗後全盤瓦解。您由於受不了被西夏打敗的事實，三十八歲上便抑鬱而終。而您薨逝後，您的變法也被太后全部廢止。變法徹底失敗！】
宋仁宗：什麼，這新政十條，已經算是好很溫和的改革了，後面的更加激進？就算真的實行了也不見得能解決弊端？
那朕之前做的這一切都是無用功嗎？
宋神宗：什麼變法失敗是因為朕不再支持王相公了？朕怎麼會不支持他？還有同西夏作戰，先勝後敗，他還在三十八歲上鬱鬱而終？他這是被氣死了嗎？
之後變法就徹底被推翻了，還是被太后推翻的？
這祖孫二人都驚訝不已，情急下又想發彈幕，但是更讓他們沮喪的事情發生了。
【親愛的陛下，您好。您的積分已不足五分，無法發送彈幕。請攢夠積分後再繼續發送。】
對了，之前阿婆主送他們每人五積分，他們這才能發第一條彈幕。也正是這條彈幕掙到的積分才支撐他們發彈幕發到現在。
結果剛才一激動，彈幕發得多了些，竟然把積分都消耗完了。
啊啊啊，如何才能賺到積分呀！
就在兩位皇帝著急不已的時候，天卷還在緩緩說著宋仁宗時的六大家。
【但是大家可否知道，在後來，力推變法的一黨被稱為新黨。而蘇軾蘇轍兩兄弟卻是屬於舊黨。】
【不得不說，宋仁宗時，各種思潮百花齊放，還能同朝爭鳴，實在是此時朝堂的一大特點。卻也正是宋仁宗的包容，才出現了如此多不拘一格的人才。】
【而王安石雖然也是歐陽修的學生，甚至要早幾年就考中進士入了仕途，但是他在仁宗的時候，政見卻不太受人仁宗待見。】
【仁宗看了他的文章後，認為他太過激進。但是即便如此，卻也並未貶斥他。還讓他繼續做官，只不過沒重用罷了。在宋英宗時，他才被貶出了朝廷。】
宋仁宗：……天卷所言……甚是……
宋神宗：王相公大才，我的確要多謝堂祖父將此大才留給朕。
【而在宋神宗時，神宗才開始用他主持變法。不過可惜的是，兩次被貶斥後，變法功敗垂成，終究沒有成功。】
【之後，因為變法的失敗，他還為宋神宗背了很長一段的黑鍋。認為大宋之所以會迅速敗亡，正是因為王安石變法損害了國本所致。】
宋神宗：關於這件事，朕有好多話要問……朕的積分為何還沒攢夠？為何還發不了彈幕！
【但是，大家耳熟能詳的一首詩，卻正是王安石的代表，就是《梅花》。】
【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短短二十字，卻領略了高貴且精緻的美。正如王安石此人。】
朱厚照……這詩朕從記事起就會默誦了，的確是開蒙的最佳詩選。此外還有很多，都是這些唐宋八大家所做的，倒是這曾鞏很少提及。
不過這不重要，這些前朝舊事和酸腐文人並不是他最關注的，他今日要做的事情同天卷的盤點並無太大關係。
【V@超智商中二病嚴重患者：青黴素朕已提純，如何注射使用？可需要特殊器物進行？可有圖紙？】
哈，這位「中二病患者」還真是獨樹一幟呀！
【需要使用注射器，相關圖片已經單發給陛下。正德時期，西方已經有類似注射器的醫療器具，陛下可從舶來貨中找一找，興許有意外發現也不一定。】
朱厚照聽了眼睛一亮，立即吩咐旁邊的錢寧：「錢寧，快讓人去找找各國進宮的器物，是否有名為注射器的貢品。」
「奴才遵命！」錢寧說著，立即讓小內侍去庫房找了。
「陛下，您上次讓找的鄭三保下西洋的寶船圖紙和海舶日誌也有了眉目。」
遣走小內侍，錢寧立即笑道。
「找到了？」朱厚照眉頭一挑，「不是說找不到了嗎？」
上次他就讓人幫他找寶船圖紙和海舶日誌了，結果一無所獲，竟然真的像天卷所說的那樣，在一場宮內大火後，就消失無蹤了。而且還是在他剛剛登基之時。
而看管庫房的太監怕被懲罰，就一直沒有稟報。再加上他一直在豹房居住，好東西都運到了那裡。大內庫房看管鬆懈，也無人再問起此物，這才拖到了現在才爆出來。
朱厚照聽了不禁扼腕，看管的太監也被重重打了一頓板子，發配到皇陵了。但是東西丟了就是丟了，再也找不回。
所以這陣子，他便派人到永樂朝的幾個船廠，想看看在那裡是不是能找到什麼線索。
「陛下英明，不是讓奴才派人去船廠找尋嗎？終於在一個管事的家裡找到了寶船主船圖紙的副本。據說是他的太爺爺痴迷於造船，自己私下臨摹出來的。」
「不過後來，再次開了海禁。他們一家怕被牽連，就將這件事情隱瞞了下來，那圖紙也不敢露於人前。只在夜深人靜之時，觀看欣賞。」
若不是那家的子弟不爭氣，曾經還想將這圖紙典當了，結果嫌便宜，又拿了回去，露了白。被當時當鋪的小二，現在的掌柜記下了，在他尋得時候告知了他們，怕是還不好找到呢。
「真有此事？」朱厚照龍顏大悅，「實在是太好了。若是那海舶日誌也能找到，就更好了。」
「關於此事，奴才有一個想法。」錢寧神秘的說道，「這幾年，有一本風靡大明的話本，說的就是三保太監下西洋的故事。」
「話本？」朱厚照撇嘴，「話本里講的事情怎可當真？」
「陛下不知，這話本里講的事情，就像是作者親眼所見，親耳所聽一般。而現在大明禁海，根本無人出海，而這話本的作者據說是個年輕人，根本不可能曾經出過海，所以……」
「所以，他可能看過真正的海舶日誌！」朱厚照立即明白過來。
他笑著拍了拍錢寧的肩膀：「小寧子，以前朕怎麼沒看出來你這麼能幹？還有張永。這麼多年真是埋沒你們了！」
以前？以前那劉瑾權勢滔天，別說朝臣了，他們這八虎都得唯他馬首是瞻。像張永這種不聽話的，不知道被他暗地裡整過多少回。他們又怎麼敢冒頭？
這一次，劉瑾被擒，張永又成年在外辦事，自然也該有別人在陛下面前出頭了。
不過想歸想，錢寧卻謙虛的道：「陛下，奴才只是幫您辦些小事，讓您順心順意的就心滿意足了。余的什麼都沒功夫考慮。」
「好，若是能找到鄭三保的海舶日誌，朕定會重重賞你！」朱厚照龍心更悅。
經過這次宋仁宗的盤點，他也終於明白自己缺什麼了，就是缺能幹的人才。
本來之前老師楊廷和被他甚是倚重。可一想到後來他死了後，老師竟然將他的政策全部推翻，他心中就特別不舒服。
所以最近他讓他去巡視黃河了，總之就是不想見他。
後來他又覺得嚴嵩不錯，是個做事的人，但是天卷說他竟然是後來的一大奸相。對這種人他又怎麼能用？一開始就讓人將他下了大獄。
不過後來他忘了問天卷這嚴嵩都做過什麼壞事，目前又沒有查出他做過什麼違法之事，只能先將他放了，但是定了永不錄用。
除此以外，就是內閣的幾位老大臣。不過李東陽老了，焦芳被貶。
劉健、謝謙兩位老大人，一人請辭，另一人也沒了銳氣。而且他們想法太老舊，就算回來了，也是他的阻力。
他可不想再被他們耳提面命，頤指氣使了。
所以，朱厚照現在愁呀！
他想做的事情很多，他想出海，他想建大船，想要造蒸汽機，想去找天卷口中的美洲。
他還要討倭，還要擴建水師，還要進行海外貿易賺銀子。還想要造出青黴素。
但是整個朝廷中放眼望去，全都是文章做的老長的書生。一個個全是只會教別人做事，自己啥事都不會做的腐儒們。
他想做的這些事，根本就找不到合適的人選負責。
這實在是愁死他了。
要是有一個什麼方法，讓他正德朝的人才也能「井噴」就好了，當然了，他想要的人才不是那種只會作詩紙上談兵的文人。而是會做事，務實的能吏。
他正想著，卻聽天卷開始盤點六大家中最後一人曾鞏。
【最後，我們再來說說曾鞏。這個在宋朝六大家中最沒有存在感的所在。】
【為什麼要將他放在最後說呢？是因為，如果說前面的五大家要麼是文曲星下凡，要麼是才華橫溢，要麼是天縱奇才，要麼是家學淵源。那麼曾鞏就是非常普通的一個才子了。】
【曾鞏的成功樸實無華，就是源自他的刻苦。】
【曾鞏的為人也正如他的文章，並未有開篇奪人眼球的名詞華句，亦無驚世駭俗的觀點，他所述所論之事，都十分的務實！】
對，就是這種人才。
朱厚照眼睛一亮。
但是還要更務實些。最好能具體精專於某一項工作或者工藝，但是卻又不是那種只會做事，不知本源的普通工匠。需要有腦子。
朱厚照不禁認真聽了起來。
【因此，唐宋八大家中，曾鞏是最低調的一位，甚至於因為他文章的特點，我們小學初中的課本中也並未學習過幾首他的詩文。自然對他就沒什麼印象了。】
【打個比方，蘇洵為何能成名？正是因為他寫了《六國論》，而六國論的第一句話就是：「六國破滅，非兵不利，戰不善，弊在於賂秦」。開篇就奪人眼球。】
【而曾鞏卻擅長平平無奇的記敘，很少有奪人眼球的句子。這也是人們為什麼對他印象不深的原因。】
【不過，像他這樣樸實無華，文風務實的大家，也只有在仁宗朝才能成名。因為他的文章你若是深入閱讀，會發現邏輯縝密，縱橫捭闔，恢弘大氣。】
如此看來，這倒是一個華而不實的樸實文人。
原本朱厚照一臉期待，但是聽了天卷的話，又發起愁來。
果然，這個曾鞏看起來也不是他想用之人呀。
【但是，就在前幾年。有一首曾鞏的文章在海外現身。這篇文章只有一百二十四個字，卻拍賣了一個億，時隔七年後，竟又拍賣出兩個億。說是一字千金都小瞧了它。】
【這篇文章就是著名的《局勢貼》，這上面的一百多個字，哪怕是放大十倍去看，每一個字都美不勝收。】
拍賣了兩個億？
雖然後世的貨幣古人弄不明白，也沒有任何參照物，但是既然一字千金都是小瞧了他，那也足見它的價值。
尤其是宋徽宗，聽到這種事，心中便惦記上了，立即讓人將曾鞏的字取來，打算好好默摩描一番。
而這時，卻見空中飄來了「塗鴉怪」的彈幕：
【@十全老人塗鴉怪：這字，如今就在朕的宮中，的確是精美絕倫，讓人愛不釋手。】
看到「塗鴉怪」的彈幕，想到這幅畫後來流落海外的原因，雷小萌忍不住回了他的彈幕。
【乾隆陛下是嗎？您可知這副《局勢貼》是如何流落海外的，又是如何被尋回來的？】
【你大清閉關鎖國，讓西洋人打進了紫禁城，讓他們搶走了華夏的大量瑰寶。這副《局試帖》也是因此如此流落海外數年。最終被愛國友人買回。】
【自己老祖宗的東西，卻要自己花錢買回。真是作孽呀！】
正看著天卷洋洋自得的乾隆一愣：西洋人打進紫禁城，搶走了大量華夏瑰寶，包括這副《局勢貼》？
那些西洋人不都是些蠻夷，是連膝蓋都打不了彎的未開化民族嗎？
他們打進了紫禁城？
那他大清皇室的下場，豈不是同那徽欽二帝一樣悽慘？
他大清鐵騎怎會如此虛弱？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