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兩人相顧無言的坐著, 趙姝望了望對面沒有任何動作的人,忍了忍,沒忍住:「瑾表哥, 您還不走嗎?」
謝瑾睨了趙姝一眼:「不走。」
趙姝含著語氣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您打算如何救綿如?」
「我的手底下的人,可以在局勢不利於自己的情況下逃走,但不能在一件事上半途而廢!」
趙姝聽明白他的意思了,但還是求證道:「您是說謝二去搬救兵了?」
謝瑾嘴角彎了一下,低頭咳了一聲, 隨後眉眼含笑的望著她:「嗯,搬救兵去了。」
得到謝瑾肯定的回答,趙姝內心舒了一口氣。
「吃飽了嗎?」
趙姝點頭:「嗯。」
謝瑾起身:「那走吧。」
趙姝以為謝瑾吃飽喝足後就要回府, 但看著兩旁熱鬧的街市, 她知道是她想多了。
趙姝耐著性子陪著謝瑾到處亂逛,剛開始只是去一些茶樓、畫樓之類的風雅的地方,但不知何時畫風漸漸變了。
謝瑾先是帶她去了一家首飾鋪,買了一堆不菲的首飾,後又帶她去了脂粉鋪, 買了一堆不知要用到猴年馬月的脂粉,現在更是將她帶到了布料鋪,甚至還拿起粉衣布料在她身上比劃著名。
趙姝連忙往後一退, 尷尬道:「瑾表哥, 外祖母前些天才做了新衣服給我。」
在場的人都聽出了趙姝話語裡的拒絕。
謝瑾拿著布料的手一頓, 望著趙姝,隨後將布料丟給掌柜,不甚在意的說道:「是做給我母親的, 拿你比比。」
粉色?
趙姝快速將謝瑾從頭到尾掃了一遍, 沒問題啊, 衣品、相貌都擔得起如玉郎君這四字。
可偏偏這眼光有點不好說,趙姝飛快地瞥了眼謝瑾的眼睛,又很快移開,逐字逐句的斟酌道:「姨母她好像不喜歡粉色。」
謝瑾臉上一窘,瞪了一眼趙姝:「人都是會變的,她現在就喜歡粉色!」
趙姝一噎,識趣的不再說話了。
經過剛剛那岔,謝瑾也沒心情再在布料鋪里逛下去了,沒過多久,就帶著趙姝走了。
謝瑾在街市上毫無目的的逛著,一旁的趙姝心不在焉的陪逛著。
兩人就這樣從日出逛到了日落。
謝瑾原本的打算就是帶著趙姝在街上從早吃到晚,現在看著趙姝心神不定的模樣,謝瑾的想法更加堅定了。
吃晚飯的時候,看著滿桌子的菜,趙姝一點胃口也沒有,但在謝瑾若有若無的目光壓迫下,趙姝還是動了幾下筷子。
趙姝吃了幾口菜後便放下了筷子,謝瑾看趙姝勉強吃了幾口後,他才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趙姝靜靜的坐在座位上等著謝瑾用飯,雖然心裡急的不行,但面上卻不顯半分。
過了一刻鐘,謝瑾放下手中的筷子,抿了口茶,隨後身子往後一仰,就這麼懶散的靠在椅子。
趙姝看了看閉目養神的謝瑾,隨後將目光移向了謝瑾身後那沒有任何動靜的門。
趙姝的視線自從放在了門上後,就再也沒有挪開,就這麼緊緊的盯著它。
「咚咚」
趙姝眼睛一亮。
「咚咚」敲門聲緊接著再次響起。
趙姝連忙起身,走過去開門。
趙姝將門打開,門外的人還是今天早上的謝二,就只有謝二。
謝二朝趙姝點了個頭後,便直直朝謝瑾走了過去。
謝二朝椅子上的謝瑾躬身恭敬道:「世子,屬下該死!將人跟丟了!」
謝瑾睜開雙眼,目光幽幽的望向窗外:「繼續找,但你該怎麼做不用我多說吧?」
「屬下不敢,屬下現在就去領罰!」話罷,謝二就躬著腰退了出去。
趙姝背對著謝瑾站在門口,讓人猜不出她現在在想什麼。
過了一會兒,趙姝一臉平靜的轉過身,朝謝瑾走過去。
趙姝在相距謝瑾半米是停下,一人站著,一人坐著,趙姝啟唇:「瑾表哥,我們回府吧。」
謝瑾起身,越過趙姝的時候留下一句:「放心。」
趙姝垂眸,隨後轉身跟了出去。
趙姝不是質疑謝瑾的能力和手段,她只是單純的覺得把希望全壓在別人身上風險太大了。
回到張府,趙姝朝謝瑾福了個身後便徑直回了院中。
「世子?」一旁的小廝小心翼翼地喚道。
謝瑾從趙姝身上收回目光,視線掃了小廝一眼:「走吧。」
小廝心中一凜,頭垂的更低了,忙不迭的上前引著路。
阿伶正在院子裡打掃著衛生,就聽到屋裡傳來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
阿伶扔下手裡的掃帚,朝屋子那頭跑過去。
剛踏進房間,阿伶就呆了。
桌子上鋪了滿桌的金銀首飾,金燦燦、亮晃晃的。
阿伶看著那堆金銀首飾咽了下口水,又看向趙姝呆呆問道:「姑娘,您這是?」
趙姝重重的坐在椅子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隨後一口將茶水飲盡。
當時外祖母賜了金銀首飾給她後,她就將這些東西一股腦的放在了床底下,當時放的太深,所以今天她去拿的時候,還費了點小勁。
趙姝緩夠勁,指著桌上的東西:「賣了!」
「把這些首飾拿去賣了!」
她昨天想了一晚上,還是決定將外祖母送給她的這些金銀首飾拿去賣了。
「賣了?!」阿伶睜大眼睛望著趙姝。
「您確定?」阿伶掙扎。
「嗯。」趙姝點頭。
「真確定?」阿伶再次掙扎。
「嗯。」趙姝再次點頭。
阿伶還想再說點什麼,可趙姝沒給她這個機會,望著她語調上揚:「嗯!」
阿伶不再廢話,將鋪在金銀首飾下面的布的四個角往中間一攏,打好結後,利索的抱著這些個寶貝出了門。
趙姝在等阿伶的同時,自己也沒閒著,拿起水壺就去院中給花花草草澆水去了。
趙姝將院中的花草都給澆了一遍水,殘枝枯葉都給修剪了一道,阿伶未打掃完的院落都給打掃了一遍,就在她拿著盆去打水打算擦拭下裡屋的時候,阿伶終於回來了。
趙姝連忙放下手中的盆,朝阿伶走過去。
「如何?」趙姝一臉希翼的望著阿伶。
阿伶掏出懷裡揣的緊緊的銀票,遞給趙姝:「整整五百兩!」
趙姝接過銀票,將其放在懷裡揣好,五百兩對張府這種富甲一方的人家來說並不值得一提,但卻能讓一戶普通人家用上好幾年了。
趙姝收好銀票後,沒再耽擱時間,直接領著阿伶出了府。
趙姝先去街上找了一家鐵匠鋪,買了兩把匕首,一把給阿伶,一把自己留著。
阿伶望著手中的匕首,滿臉的疑惑。
趙姝將匕首揣好,看了阿伶一眼,然後解釋道:「防身。」
阿伶神色一緊,隨後緊緊的握住匕首,趙姝喚了她一聲,阿伶立即亦步亦趨的跟上趙姝。
趙姝的視線不斷在四周瞟著,隨後視線在左前方停了下來。
不一會兒,趙姝突然提速,阿伶小跑著跟了上去。
兩人左拐右拐,拐到了一個巷子裡,趙姝停下腳步,望著前方,在她們的正前方,一個一米寬左
右的木門,而門上的木匾則醒目的刻著兩個大字「賭坊」。
胡婧曾跟她說過,賭坊這種地方最是魚龍混雜,但也是消息最為靈通的地方,畢竟各種三教九流的人這裡都有。
趙姝沒來過這個地方,也不知道這個地方,所以她需要一個人帶路。
剛才在街上時,她就留意著來往的行人,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這個人還真叫她給遇上了。
那是一個個子不高的男子,趙姝見他從袖中掏出一個鐲子遞給了典當行的掌柜,掌柜在估價的時候,他的目光還時不時的向四週遊移著,還不耐煩的催促掌柜給錢,那表情兇狠中還摻著幾分心虛。
趙姝見他收了錢,喜滋滋的揣在袖中,隨後兩手交叉在袖中,出了鋪子的門,那雙呈三角的眼睛往兩邊看了看,隨後,頭朝胸口一埋,低著頭朝左邊的巷子走去。
她當時就覺得,一個人拿自己的東西來典當,不應該有這種心虛的表現,除非那個東西不是他的。
那既然是個竊賊,那他應該習慣了不勞而獲,因此,他可能會帶著他新得到的錢財去一個地方,一個讓錢生錢的地方。
抱著試試的態度,趙姝當時就跟上了他。
誰承想,這一試還真就讓她給試對了。
賭坊來往很是熱鬧,一會兒有人摩挲著掌心迫不及待地走了進去,不一會兒又有人拉喪著一張臉走了出來。
趙姝打量著賭坊門口那兩個彪壯大漢,至今為至,那兩個男子都只是一動不動的站在門口,沒有其它動作,仿佛兩個雕像一般。
趙姝回頭看了看阿伶,臉小巧清秀,視線往下,趙姝目光頓了頓,嗯,胸脯挺大。
趙姝將阿伶從頭掃到腳,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身形纖瘦,胸脯.大。
趙姝收回視線,飛快的掃了眼自己的下頜下方,又快速的移開視線,耳尖微紅,嗯也挺大的!
看來換男裝這個方法是行不通了。
趙姝蹩了蹩眉,深吸了一口氣,隨後面色坦然的抬腳朝賭坊走過去。
在經過那兩個彪壯大漢時,趙姝腳步微不可察的頓了一下,但也只頓了半秒,接著面不改色的踏進了賭坊。
(本章完)
作者說:作者專欄-新文《貪毒》已開文。
《貪毒》文案:最初的周多魚是個和人說話都會臉紅上半天的姑娘,她溫順、良善。
可時過境遷,她已不復是當初那個溫善的姑娘,如今的她到處左右逢源、溜須拍馬,還勵志要將那群權貴哄得七葷八素、頭昏腦漲,哦,不對,是愜意順心。
她也知道,她這樣的人在那群世家子弟的眼裡,就是個可隨意拿來逗趣、上不了台面的。
周多魚盡心盡力的親近、討好所有人,但唯獨對謝怍避之不及,
不是她不願,而是不敢,
因為她不止深知此人的菩薩面貌、魔鬼心腸還知此人對她動了殺心。
為此,別說是跟他沾上半點關係,就是站的近了些,她都瘮得慌。
謝怍表面上對周多魚溫和有禮,實則打心底厭惡她粗鄙庸俗的舉止。
若硬要說愚昧無知的周多魚身上有什麼長處的話,那就是識趣,也只有識趣,識趣的遠離他與他保持距離,對此,謝怍還算滿意。
此去經年,窄巷相逢,謝怍雙眸沉靜的望著身子緊貼著牆而過的周多魚,緩緩斂目,嘴角彎了彎,眼裡卻沒什麼笑意,
是個識趣的好姑娘,知道對他退避三舍,
可,卻礙眼的緊。
愛恨嗔痴,為貪為欲,求而不得,故生妄念
小劇場:
周多魚虔誠的跪在佛前,眼前則是剛剛奉給菩薩滿滿一荷包、晃瞎人眼的金燦燦黃金。
她對佛像低眉淺頌:勞菩薩費神助信女屠盡惡鬼,事成之日,便是信女為菩薩重塑金身之時,嗯,純金。
拜完菩薩,她面不改色、不著痕跡的收起剛孝敬給菩薩的黃金,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哪有事還沒辦,就收錢的道理!
【特別說明】:文中「惡鬼」僅用於比喻,全文無奇幻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