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的聲音讓葉故一下子從椅子上下來, 看著對面悠哉悠哉的席靳洲,怒極反笑。
「行,真夠狗的。」說罷, 葉故起身就要走。
席靳洲也不攔他,只是似笑而非的看著門口,口中念念有詞數著數。
「3,」
「2,」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 緩緩走過去。
「1。」
洛泱一身吊帶裙,站在門口,眼神平靜無波瀾的看著想要逃離的葉故。
葉故呼吸瞬間滯住, 回頭無聲瞪著席靳洲。
然而現在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席靳洲只是側過身,語氣帶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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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都來了,都進來坐吧。」
客廳里,席靳洲放下兩杯水後,就非常自覺地去了書房, 葉故和洛泱相對而坐,洛泱將手邊的包放在沙發上,抬眸看向葉故。
葉故斟酌著, 還在想著剛才電話里的尷尬對話。
「沒有聯繫。」
葉故抬眸, 眼神帶疑:「嗯?」
洛泱深吸一口氣, 又道:「在英國,我沒有跟任何人有過聯繫,沈繁也是上次在商場偶然遇見的。」
許久, 葉故都沒有接話。
她是在跟他解釋嗎?葉故雙手交握, 凝眸望著桌上的那杯澄澈的水。
「那租房子……」
洛泱會意, 微挑眉:「只是幫忙罷了,剛好席醫生這裡有空房子,他一個學生剛畢業也挺不容易的,也算是楊女士的得意門生。」
葉故撇撇嘴,骨節輕響。
「哦。」
嘖,還是很煩,好像不管怎麼樣沈繁都和洛泱有著斬不斷的關係。
洛泱喝著水,眼神漫不經心地四處逡巡,隨口道:「這房子多少平啊?」
「一百六。」葉故自然接過問題。
洛泱眼神漸深,點點頭,似有若無的,狀似惋惜:「如果不是他已經找到房子了,那這裡還真是不錯的選擇呢。」
葉故輕嗤,顯然還對沈繁敵意很大,想都沒想,道:「是不是我當時把房子租給沈繁就剛好遂了你的意了。」
說完,葉故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草!這房子現在是席靳洲的,怎麼就習慣性說成了「我」!
心中一陣海嘯,但面上仍舊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心中想著希望洛泱沒有聽清楚,以此來含混過去。
他甚至不敢抬頭看她的眼睛,只是端著水佯裝鎮定,眼神各處徘徊,掩飾著心裡的慌亂。
一分鐘後,洛泱什麼都沒說,葉故鬆了口氣,算是逃過一劫。
他晃了晃水杯,「我去倒點水。」
剛走過洛泱身邊,身後就響起水杯碰撞桌面的聲音,清越的嗓音帶著淡淡的空靈:「終於肯承認了?」
葉故身形一怔,絕望閉眼,鼻腔深吸,又坐回了沙發。
葉故忖度著,洛泱看起來並沒有生氣,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感覺怪怪的,就是周身氣場都不太對的感覺。
-
「所以這兩間公寓房一直都是你的,對吧。」
-「是。」
-「那為什麼要說是席靳洲的。」
-「當時的確是他在這裡住,所以就,咳。」
-「那當時,我在洛家被關在門外那天,也是你讓席靳洲讓我來這裡住的,對吧。」
對面沉默須臾,才蜻蜓點水般的點下頭,沒有說話,無聲默認。
葉故想,完了,她一定是生氣了,剛想開口解釋道歉,洛泱卻突然起身站起。
聲音幾不可察的顫抖:「我去下洗手間。」
就這樣讓葉故摸不著頭腦的看著她的背影,一個人在客廳胡亂猜測。
席靳洲出來的時候就看到葉故一個人坐在客廳裡面,洛泱已經不知所蹤。
「人呢?」席靳洲指指對面。
葉故看向洗手間,搖搖頭。
「你惹她生氣了?」席靳洲在他旁邊坐下。
不說還好,一說葉故就想揍他,「還不是你,這下好了,她知道這房子是我的了,之前我借你的名義讓她住在這裡的事情她也知道了,肯定氣我騙了她。」
如果眼神能實質化的話,席靳洲現在大概早已萬箭穿心而亡了。
席靳洲聳肩,「我有時候真的好奇,你怎麼會是我們中間最早結婚的。」
葉故黑臉,「你罵我,我還是聽得出來的。」
席靳洲不置可否,點點頭:「你知道就好,我不打擾你們了,醫院有事兒,我先走,你好好想想怎麼解決問題吧。」
說完,拍了拍葉故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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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子裡的洛泱,眼神深不可測,直直的看著鏡像的自己。
所以她那天看到的詩集會有葉故的筆跡,所以是他在偷偷幫她嗎?
因為什麼?因為這麼多年的朋友關係?還是只是看她可憐罷了?
洛泱現在腦子很亂,亂到沒有辦法和葉故共處一室。
她一邊欣喜,一邊又很糾結,糾結自己,也糾結那個神秘的文身,不知道從什麼開始,她想要的越來越多,也越來越貪心,明明回國的時候就告誡過自己,不要奢望,奢望過界是一切痛苦的根源。
可是現在,面對他的事情,她似乎總是沒有辦法保持在一個分寸有度的位置,一再的做出跨過界線的危險舉動。
一個謊言需要無數個謊言來隱瞞,終究,她會有藏不住的那一天。
「洛泱,你沒事吧。」葉故看著時間有點長,他不放心,敲了門。
洛泱深吸一口氣,推門出去。
「我沒事。」
葉故看她並不像沒事的樣子,回到客廳,洛泱從包里拿出兩顆袖扣,放到葉故手中。
「你落在衣帽間的陳列柜上了,你應該用得上,就給你帶過來了。」
葉故驟然間拉住她的手腕,照舊纖細。
洛泱抬眸看他,葉故沉吟:「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沒事。」
洛泱眸光黯淡一瞬,很快隱藏。
良久,她沉靜開口:「我們或許應該達成一個相處條款,避免像昨天那樣發生矛盾而難以解決。」
洛泱栗色的髮絲自然微垂,落在鎖骨處,相得益彰。
葉故看著她,沒有絲毫猶豫,「好,一切看你。」
條款內容不算多,也比較日常,葉故強烈要求每周一次兩個人的單獨相處時間,洛泱拗不過他,只能答應,而條款最終規定,如果誰違反了就要滿足對方一個要求或者罰款。
「毫無保留這一條可以刪掉麼?」洛泱斟酌著是想看向葉故。
「可以。」
誰都會有秘密,如果她現在不想說,他不勉強她,他會等到她想說的那一天。
洛泱其實有點驚訝,葉故難得沒有執著的追問緣由,但轉而想到那文身,或許也解釋的通了,是她失算了,畢竟沒有誰會是沒有秘密的啊。
///
因為沈繁而產生的矛盾算是翻過篇了,洛泱再次回歸到正常的工作日常里。
但總是隱隱感覺到哪裡變得和之前不一樣了。
好不容易在洛泱百般央求下抽出時間來,站在從沒有來過的別墅前,桑槐遇難得擰眉,打量著問:「你買房了?」
洛泱失笑,還是田甜冒出來說:「哪能啊,這裡是葉少爺十歲生日的時候李阿姨給他的生日禮物,只不過從來也沒來過,所以我們都不是很熟悉。」
桑槐遇不禁慨嘆:「這聲少爺,不是白叫的。」
「不過你怎麼要到鑰匙的啊?」田甜都知道葉故這人最會追問,想瞞著葉故給他驚喜可能性幾乎為零。
洛泱笑:「沒問他啊,鑰匙在李媽那裡,我已經拜託李媽不要告訴他了。」
田甜憬然有悟,怪不得少爺那個粘人精沒有跟過來。
雖然沒有人來住,但還是有人定期來打掃,所以屋裡照舊一塵不染,桑槐遇將洛泱手中的蛋糕放進了冰箱裡。
「阿河,你真的不覺得累嗎?」
洛泱回頭,看著站在廚房裡凝望著自己的桑槐遇,眼中是動容。
她清淺勾笑,開玩笑似的,「累啊,這氣球還挺多的。」
桑槐遇嘆氣,「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洛泱沉默,只是一心在弄手中的氣球,向來有話直說的田甜看向桑槐遇搖搖頭。
三個人都心照不宣的不再提及洛泱的心事。
洛泱想起什麼,忽的問:「葉故身上有一個文身,你知道嗎?」
田甜想都沒想,「知道啊,不就是他那裡有個挺深的疤嗎——」
說到一半,田甜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突然閉嘴,但早已為時已晚。
洛泱眉眼嚴肅,「怎麼會有疤?」
田甜絞著手,猶豫著要不要說,被洛泱的眼神盯得有些軟了,才鬆口。
嘆氣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腰間盤突出,因為長時間久坐,過於嚴重只能選擇手術。」
「李燕阿姨說是他剛開公司那會兒整天整天沒日沒夜的開會工作,經常連軸轉的那種,後來有一天就整個人都癱瘓似的站不起來,就住院了。」
「我也是之前去他們家吃飯的時候聽到的,好像知道的人不多,因為他覺得丟臉就不讓說,他要是知道我告訴你了,我就完蛋了,所以阿河你千萬不能說出去啊。」
久坐……到底要久坐到什麼程度才會嚴重到那種地步。
洛泱想不出來。
田甜撇撇嘴,「我估計他就是怕那個疤太醜了才去文身的吧,反正要我說男人有點疤挺正常的。」
後面田甜又說了什麼,洛泱壓根也沒有聽清楚,只是拿著手機在沙發上出神。
她和葉故的聊天還停留在那天吵架時候的地方。
洛泱:今天晚上你忙嗎?
那邊回的很快,幾乎沒有時間間隔。
葉故:不忙,怎麼了?
洛泱:【定位】晚上七點你可以來一趟這裡嗎?
葉故看了看,這裡不就是小時候兩個人在這裡炸廚房的別墅麼,唇角微勾,回:好,你等我。
另一邊劉旻幾次叫:「葉總,葉總,這次的規劃您看還有哪裡需要改進的嗎?」
沒有回應,只看到葉故低著頭不知道在做什麼。
會議室里一片寂靜,目光全部都聚焦在葉故的身上。
劉旻尷尬的咽了咽口水,「葉總,葉總?」
葉故這才回神,抬頭的瞬間眸光仍舊溫柔,愣是嚇得會議室的人一跳,不敢說話。
半晌,他只是打了個響指,「通過了,就這樣去做吧。」
轉而看向劉旻,「叫柳叔過來吧,帶上我上次拍下的戒指,回趟家。」
葉故從椅子上站起,頭都沒回,就出了會議室的門,留下面面相覷的一群人。
劉旻已經習以為常,非常熟練地說:「大家散會吧,就按照剛才葉總的要求去做就好,葉總現在要回去見夫人了,大家不用加班了。」
眾人:「……」
問題不大,基本操作,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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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故回到家換了一身衣服,就開始往定位的地方去。
車上——
柳叔從後視鏡里看到葉故的穿著,大方的笑出聲來。
「小少爺這身,真是很青春啊!倒是有點像以前送你去學校時候的感覺了。」
白色衛衣黑色休閒褲是葉故學生時代經常搭配的穿著,柳叔每天接送他比誰都熟悉。
葉故輕笑,「很久沒這樣穿了。」
現在除了西裝革履就是襯衫西褲,幾乎所有場合都要求他這樣穿。
柳叔意味深長的笑:「小夫人肯定喜歡,不過小少爺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葉故微微思索,「什麼日子?阿河生日也不在六月份啊。」
柳叔也不說,只是搖搖頭,「沒什麼,就是今天天氣怪好的,適合和朋友們聚聚。」
紅燈之際,葉故打開絲絨黑盒,裡面切割面完美的黃鑽現於眼眸。
指腹輕輕摩挲著盒子邊緣,嘴角微微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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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假的,所以他真不是被貓撓的啊?」
「那你真幫他打狂犬疫苗了?」邊堯聽八卦那叫一個激動。
席靳洲推開他的臉,輕嘖:「你覺得呢,就是做了個樣子,少爺說了,不能讓洛泱知道。」
李懷不理解了,「不是,那就直說是她撓的不就行了,幹嘛非得說是被貓撓的,還得每次麻煩的去醫院裡。」
墨塵難得開口,言語犀利:「不怪你是單身,席醫生都說了,人家洛泱可不放心了,每次都陪著去,你說為什麼。」
李懷恍然,甘拜下風:「行,騷還是他騷。」
房間裡聊得開心,沒有人注意到門外很快消失的人影。
葉故到的時候距離七點還差兩分鐘,下車的時候誰也沒看到,看過去連燈都沒有亮。
他些微凝眸,下了車。
推開前院柵欄處的門,邊走邊叫著洛泱的名字,都沒有人回應。
堪堪到門口要推門進去的時候,突然冒出來幾個人攔住了他。
「嗨少爺,好久不見,甚是想念啊!」
葉故嫌棄萬分的睨了田甜一眼,「然而我不想你,讓我進去。」
邊堯雖然和田甜不對付,但現在畢竟是統一戰線,目的就是拖住葉故。
「少爺,你等會兒唄,咱倆聊會兒,別急嘛。」
葉故推開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還順手撣了撣肩膀,「你少來,你們把她藏哪兒去了。」
邊堯擺手,「我們哪敢啊,少爺你就再等一小會兒就行。」
葉故就在要闖進去的邊緣,突然院子裡的燈在一瞬間都亮了起來,黑夜之下,星星燈一閃一閃,多彩而耀眼。
葉故錯愕愣怔,反應不及。
屋裡傳來柔綿清靈的聲音,唱著生日快樂歌。
葉故就那樣看著洛泱捧著一個並不算大的蛋糕,上面是百畝森林的大部分居住者。
燭火之中,她的面容如同被覆上柔光,鼻尖點痣都攫人心魂,薄唇翕動之間,葉故看的出了神。
以前沒有注意到,洛泱的唇形特別的好看。
水潤的眼眸輕輕眨動,眼睫撲扇如同蝴蝶飛起,她笑靨生花,對他說:「阿故,生日快樂呀!」
(本章完)
作者說:基本操作,問題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