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們玩不慣夏芒的石頭剪刀布, 夏芒也不會她們的劃酒拳,吉桐腦子一動中和了一下。
她搬來一個行酒令用的小花鼓,從花瓶里摘了一小枝臘梅花, 將划拳定輸贏改為擊鼓傳花,傳到誰誰就算輸。
訂好了章程,大家團坐到了一張桌子上,吉桐負責來敲鼓。
臘梅花從太夫人開始傳,她左邊坐著喬元冬, 右邊坐著項修安,隨著鼓聲響起,太夫人將花往左邊開始傳。
不知是吉桐有意還是無意, 鼓聲停下的時候, 這花恰好傳到了夏芒手上。
看著眾人笑嘻嘻的目光,夏芒硬是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願賭服輸,你是選真心話還是」吉桐笑吟吟問話。
還不等她說完,夏芒直接舉手道:「我選大冒險!」
開玩笑,她可不確定吉桐會不會為了逗老夫人笑, 故意問一些難以回答的問題。
相比較而言,大冒險要好多了,相比起玩出花來的現代人, 夏芒對古人的保守程度還是很有信心的。
果然, 吉桐聽見夏芒選擇大冒險後, 並沒有太過為難她,只是叫她幹了杯中酒。
眾人喝酒的那種杯子可不是小小的拇指杯,而是比茶盞小不了多少的蓮花杯, 似乎為了滿足女孩兒的少女心, 那釉面都是淺粉色的。
這麼一杯酒裝滿不過二兩, 且這酒味道清香,夏芒幹了完全沒問題,她直接斟滿了酒端起來一飲而盡。
最後還將杯口倒過來給大家展示一下自己沒有養魚,眾人對於夏芒的灑脫自然報以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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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聲再起,這回輪到的是霜語。
吉桐問她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這姑娘好脾氣地反過來問吉桐:「你覺得我該選哪個?」
吉桐促狹地看了霜語一眼,替她選了個真心話,霜語點頭應了。
吉桐想了想便直接給她出了個字謎,結果霜語被難住了,吉桐得逞一笑又罰她喝了一杯酒,霜語依言照辦了。
夏芒好笑地搖搖頭,顯然吉桐還沒掌握到真心話大冒險的精髓。
玩兒得也太單純了!
為了逗太夫人高興,吉桐控制著花鼓的節奏,讓陪坐的幾個大丫鬟幾乎都喝了一杯酒。
幾杯酒下肚,大家膽子也大起來,在新一輪的擊鼓傳花中,梅花竟傳到了項修安手上。
看著項修安懵然地握著那枝梅花,大家都止不住地發笑,還不待吉桐問他要真心還是大冒險,太夫人便替他做了選擇。
「我給他選!」太夫人笑看著項修安,面上透過一絲狡黠:「你就選真心話!」
祖母發了話,項修安自然無有不允,他靦腆地笑著應了。
吉桐見太夫人替項修安選了,便機靈地將提問的機會給了太夫人。
太夫人撐著腦袋看著項修安,笑吟吟問道:「我問你,前兒你給劉家送去一匹棗紅小馬,人家怎麼說的?」
這話一出口,頓時惹得滿堂鬨笑,項修安一張臉霎時漲得通紅。
項修安幽怨地看了一眼太夫人,討饒道:「我,祖母我選大冒險可以嗎?」
屋子裡除了夏芒,坐著的人都是看著項修安長大的,就是那幾個大丫鬟,被他叫一聲姐姐也是當得的,感情自然也親近些。
聽得項修安要耍賴,吉桐忍不住笑道:「二爺可不許壞了規矩,您答應了太夫人選的真心話,怎的還帶反悔呢?」
其餘人也紛紛附和,項修安見賴不掉,頂著大伙兒的目光,他羞得差點把腦袋埋到桌子底下。
末了項修安聲若蚊訥地回答了太夫人的問題,太夫人故意支著耳朵問:「哎呀我沒聽清。」
挨著項修安一邊坐的連碧心直口快道:「他說劉家很滿意他送的馬。」
這話一出,眾人又齊齊笑了一回,項修安恨不得將腦袋埋到脖子裡去,要不是今兒要守歲,他早遁了。
有了這一遭,太夫人玩出味道來了,催著吉桐趕緊敲鼓繼續。
鼓聲一歇,夏芒又拿到了花,不等吉桐問,她直接積極主動地選了大冒險。
吉桐被太夫人啟發了一回,她見夏芒已經斟滿了酒只等她一聲令下就開喝,眼珠兒一轉給夏芒出了個難題。
「你離了凳子五步遠,轉上十圈要是還能回到座位上,這酒就不用喝,若是不能,可就得罰一杯。」
夏芒眉頭一挑,喲呵,長進了!
她也不拘泥,把頭一點:「成啊!」
只是現成蒙眼睛的布條不好找,夏芒還在左右看的時候,喬元冬開口了:「用這個吧。」
夏芒見她取下了自己得的披帛,那披帛為了好看用的是羅紅軟紗裁的,薄薄的一層挽在臂彎,好似挽著一泓霞光。
「多謝夫人了。」夏芒笑嘻嘻接過披帛,在手裡迭了一下便蒙在眼睛上。
喬元冬看著夏芒的雙眼被那一抹殷紅遮住,襯得她面頰越發白嫩,配上她那純然的笑,心裡莫名地生起幾分悸動。
看著看著,喬元冬低下眉眼來,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夏芒在眾人的嬉笑聲中被榮珠拉離了座位,立到五步遠的時候站定,她聽到吉桐說了一句「開始」便轉了起來。
連轉十圈,夏芒努力克制著眩暈感,循著感覺往桌邊摸去。
耳邊傳來越發大的鬨笑聲,夏芒也不知道是找對了還是找錯了,乾脆一條路走到底。
忽然指尖觸到了一片溫熱,夏芒也不知道摸到了哪個的臉,偏那人沒個聲響,她分辨不出來。
肯定是哪個丫鬟憋著不出聲作弄她呢!
在眾人的大笑聲中,夏芒雙手齊下,捧住了那人的臉,拇指指腹細細摩挲。
嗯,皮膚真好!
還不待她有下一步的進展,自己作亂的雙手就被逮住了,耳邊響起那熟悉的清淺聲音。
「好了,是我。」
夏芒意識到自己捧著喬元冬的臉盤了那麼久,一時間也難為情起來,她慌忙解下蒙在眼睛上的披帛。
「抱,抱歉夫人,我.」接下披帛,映入眼帘的是喬元冬帶著淺淺笑意的一張臉。
她的眼眸醇亮又剔透,流轉著愉悅的光華,夏芒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影子倒映其中。
喬元冬看著夏芒慌亂又羞赧的摸樣,眸色深深道:「無妨。」
夏芒不太敢看喬元冬的眼睛,將披帛理了理還給她後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直到這會兒,其他人仍還笑得東倒西歪的,吉桐抹了抹笑出來的眼淚,指了指夏芒眼前的酒杯。
夏芒知道自己輸了,便老老實實端起酒杯來一飲而盡。
過了好一會兒,大伙兒笑過了,吉桐開始敲鼓,也不知道怎麼了,一連三回,回回都是夏芒。
雖然沒有再發生方才蒙眼摸夫人那麼抓馬的事情,但是無論夏芒是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都躲不過喝酒的命運。
連著幾杯酒下肚,夏芒這才後知後覺地感到眩暈起來,耳邊的聲響動靜逐漸開始失真。
她心知自己這是喝醉了,想不到那酒喝著像飲料似的,結果後勁兒這麼大!
只是夏芒喝醉了酒卻不上臉,只樂呵呵地坐在那裡,誰也沒看出來她上了頭。
眾人玩得差不多了,吉桐便準備撤鼓了,太夫人畢竟年紀大了熬不住,不好跟著一起守歲,還得趕緊將她老人家送回去。
「慢著!」夏芒忽然一聲大吼把所有人嚇了一跳,吉桐差點把手裡的鼓滾到地上去。
「怎,怎麼了嗎?」吉桐問道。
夏芒直愣愣地起身,走到吉桐身邊,趁著她沒反應過來拿走了鼓槌。
「姐姐讓我來玩一把。」夏芒忽然涎著臉跟吉桐來了這麼一句。
吉桐還沒說話,太夫人開始幫腔了:「那就讓這丫頭來一把吧。」
太夫人發話了,吉桐便將位置讓給了夏芒,自己坐到桌邊去。
那枝臘梅花傳了幾個來回,上面的花兒都掉了近半。
照樣還是從太夫人起,鼓聲一響就開始傳花,夏芒舉著兩個鼓槌一通亂敲,毫無章法可言。
她之所以要玩這一把,就是想搞一把吉桐,這壞心腸的姐姐灌了她好幾杯酒,今兒也非灌回去一杯不可!
夏芒瞅著吉桐的方向數著點兒,眼看著花枝傳到了吉桐手上,她一下子收了槌。
結果吉桐動作更快,那枝花在她手上留了不過半息,夏芒收槌的瞬間她就直接遞給了旁邊的人。
夏芒咬牙切齒去看是哪個倒霉蛋。
哦,原來是夫人!
喬元冬手裡拿著花,一抬頭便對上了夏芒發直的目光。
吉桐還不怕事地在邊上拱火:「還是芒夏有本事,今晚我手都敲酸了硬是沒逮到夫人,結果一下子就被芒夏抓了!」
這話引得大家發出陣陣笑聲,夏芒捏著槌去看喬元冬,猶豫著要不要耍賴接著敲下去時,喬元冬開口了。
「真心話。」
「啊?」夏芒腦子昏昏有點沒聽清楚。
喬元冬看著夏芒目不轉睛:「我選真心話。」
「哦。」夏芒撓撓腦袋,有種團建時明票讓領導上台跳極樂淨土的淡淡尷尬感。
既然喬元冬選了真心話,那夏芒就只能配合了。
太夫人唯恐不亂地提要求:「你可不許給冬娘開後門,難得有機會,可得給我好好審她。」
夏芒胡亂點點頭,感覺腦門子都要冒汗了。
嘖!這不是純純給自己找罪受麼?
眾人都等著夏芒問問題,只是她們不知道夏芒這會兒腦子都快成漿糊了。
醉意已經很是上頭,夏芒只能勉強維持住自己保持表面平靜。
她下意識看向喬元冬,後者這會兒正好整以暇地坐著等她提問呢。
一瞬間,夏芒感覺自己才是那個賭輸了遊戲要接受制裁的人,她甚至還看到喬元冬沖自己輕輕點了點頭。
嘶!什麼意思?
此時已經完全喪失思考能力的夏芒條件反射地就邁步走了過去,她覺得自己走得十分穩健,在旁人眼裡卻不是這樣。
喬元冬眼瞅著她歪歪扭扭就過來了,等到她走近時忍不住伸手扶了一把。
明明不過十來步的距離,夏芒硬是覺得仿佛跋涉了千山萬水,她走得腿都軟了。
看見喬元冬伸手來接,她仿佛那個跑了三十公里馬拉松最後跌倒在裁判懷裡的運動員。
從喬元冬被夏芒撲個滿懷開始,眾人便進入了集體失聲的狀態,大家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還是榮珠最先反應過來準備將夏芒拉開。
「不用了。」這是喬元冬說的。
「啊!不用!」這是太夫人和項修安兩人說的。
太夫人看著「大孫子」和冬娘相擁在一起的感人畫面,眼淚差點沒下來。
這叫什麼?這叫守得雲開見月明!
榮珠不知道這三人的心思,只是訕訕收回了手。
作為事件始作俑者的夏芒腦子已經混沌一片了,她恍恍惚惚感到自己的臉貼在一片柔軟上,很舒服。
舒服到她忍不住往裡蹭了蹭。
在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中,她的腦袋被抬了起來。
喬元冬看到夏芒迷濛又濕潤的雙眼時,才意識到她或許喝醉了。
「你喝多了。」她強忍住胸口上被這丫頭惹出來的酥麻感,目光閃動地說了四個字。
夏芒恍惚了好久才認出眼前的人是喬元冬,斷片的記憶勉強接上了一點,她哦了一聲道:「對對!問問題。」
喬元冬對於夏芒的遊戲精神感到無奈,她看著已經完全懵掉的小丫頭,還是配合地問道:「你要問我什麼?」
夏芒水潤的眼珠兒如黑葡萄一般直愣愣盯著喬元冬看,半晌才問道:「夫人您是不是有心上人啊?」
「嗯,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