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一個普普通通的夜晚, 一個鎖上門的單獨的房間。
高木青打開了電腦，點開了他時常瀏覽的網頁。
網頁上是千姿百態的美少女，呼之欲出的又大又白充滿了他的眼睛。
但高木青只是百無聊賴的向下刷著, 他是個博愛黨，而且有強烈的三分鐘熱度的傾向，幾天前他最愛的還是正當紅的小湊四葉，但今天的他已經暫時割捨了這份愛，準備為自己找一個新歡。
他刷著新片的列表。
大部分的衝浪片會用女主角的半身或者全身的照片作為封頁, 這樣可以最直觀有效的吸引來老se pi們的關注，但也會有些劇作別出心裁，只把鏡頭落在主演們胸口腳踝等肢體部位上。雖然本質上和前者用的是同一種手法, 但這種若隱若現有時候也很迷人。
只是以高木青縱橫沙場多年的經驗來說, 一般片子這麼幹，大概率是女主角的顏值不夠，所以只能另找賣點博人眼球。當然他偶爾也會點開這樣的連結，畢竟封面裡那麼大那麼白，誰能拒絕得了呢？
——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封面。
一張常規的長方形圖片上, 交叉著的是兩個人影，男方的影像要更清晰一些，從輪廓里看勉強能判斷對方是個帥鍋。而女方的剪影像是一場列印錯誤, 饒是高木青努力專注的去辨認了, 也沒能看出這張臉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深夜尋找快樂的高木同學感覺到自己的好奇心被拉扯了起來。
雖然這很可能是因為這部劇的女主角根本沒有可以拿來宣傳的賣點, 但是管他呢，愛情動作片有時候純看技術也不是不行。
他點開了視頻。
一分鐘後他返回了主頁，然後對著主頁上的「懸疑科幻喜劇」的介紹陷入了沉思。
……
神經病啊為什麼會有人拍兩個易拉寶相知相愛再啪啪啊！
高木同學表情扭曲。
坦白來說, 這部劇的背景設定和劇情設定還挺符合神代瑩的要求的。
科幻——這部劇發生在後未來時代, 雖然法律上仍然有所限制, 但克隆技術已經發展完全，兩位主角正是因克隆而誕生的殘次品，顯然這個設定是用來解釋為什麼主角團是易拉寶造型。
懸疑——殘次品本身的記憶缺乏，整部劇的故事發展甚至情愛都圍繞著對於殘次品本身的記憶的追尋。
喜劇——兩個易拉寶一本正經的表演難道不搞笑嗎！
明明是這麼嚴肅的劇情，但他一點都嚴肅不起來啊摔！
這個導演在文案上編輯「曲折但交纏的愛情」的時候良心都不會痛嗎？
誰能想到這曲折是易拉寶被風吹動的彎折？
高木青開始感到憤怒，同時襲來的還有一種索然無味，吐槽的願望已經超越了他其他所有的衝動。
他上一次還有這樣的遭遇還是在瞻仰里界白求恩的作品的時候。
不行，這麼震撼的衝擊，怎麼能獨享於他一個人！
於是靜坐片刻之後，他忽然上號，然後把這個視頻轉發給了「同流合污」的朋友們：
【兄弟們我發現了一部絕世好作，別說我不帶你們穿褲子——】
*
「我真厲害。」神代瑩刷著手機，看著熱點搜索上出現了《愛，死亡，複製人》（以下簡稱愛死人）的標題名，「拍啥啥火還有誰？」
夏油也刷著搜索——主要是神代瑩當面強行進行了轟炸性分享，為了避免麻煩，他決定簡單的配合一下激動的當事人，將應付的流程控制在最省事的階段。
對此，神代瑩也沒什麼辦法。
硝子是女孩子，她覺得還是不要帶壞對方的好，悟是當事人，雖然她沒下限但也不至於如此跳臉，倒是乙骨符合條件，但他長期待在國外，長途電話根本沒有當面分享的那種感覺。
於是能分享的聽眾只剩下了夏油。
而稍微看了點內容的傑發言：「我覺得他們說的可不是什麼好話。」
實際上這種形容都算是輕的。
神代瑩當時在辦公室里宣發的野望在某種意義上確實成功了，今天早上的熱點搜索里全都是這部作品的名字。
有不少人懷著一種瞻仰曠世名作的心情點開了連結，甚至這部片子都沒有遭遇到其它販賣中的海洋作品們為了通過審核而必須打上馬賽克的情況。
不過這裡面也確實沒什麼能打馬賽克的地方。
就這片子，就算床戲全放又怎麼樣？
於是評論里都在說這或許會是第一部一刀沒剪、一個馬賽克也沒打過的AV——雖然從定義上看，這玩意兒應當一點也不符合愛情動作片。
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算得上是曠世奇作了。
隨著前奏放出的製作人員列表里並沒有月島的名字。這位新生代的年輕導演最後還是克服不了心理的障礙，拒絕讓自己的名字出現在這種地方（日下部說他這是捨不得自己的筆名還想回內海片這個圈子），所以他頂上了「卑微打工人」的筆名。
同時瑩前腳驗收完成品，他後腳就買了去國外的機票，據說是打算去療養一下自己倍受摧殘的身心。
據不肯透露姓名的某位助理表示，月島在這些天裡似乎因為長期拍攝兩張海報的恩怨情仇，導致他短時間內失去了對人類生命大和諧的熱情追求。
這樣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畢竟如果不是對鼓掌有熱情，他怎麼會選擇從事這個行業？
月島很悲傷。
所以月島一點也不想看見自己剛剛產出的這部作品。
但他本地的朋友大部分是業內人士，基本上知道他最近接了份工作，等到他的成果上架，他們問起來他拍了什麼，他該怎麼回答？
這麼扯淡的劇情，身邊的人討論起來的時候，他又該如何迴避話題？
於是痛定思痛，他選擇跑路。
瑩倒是沒有強迫要求對方留下來。畢竟她只是性格惡劣，智商沒問題，所以其實自己也清楚他給月島出了個什麼為難人的任務。
只是……
「這片子完成的出乎意料的出色啊。」瑩摩挲手背，「或許可以再邀請他當我的下一部片子的導演？」
瑩在拍流星高專的時候已經過足了在片場指手畫腳的癮，所以喜新厭舊的神代同學對這種事厭煩了。
但她厭煩的只是自己去做，拍片本身還是很有意思的。
招聘幾個專職導演或許是個好主意？
而此時此刻，剛剛才坐上飛機的月島打了個噴嚏。
「是誰在惦記我嗎？」對於前金主內心的決定一無所知的他，還滿懷著對於美好的旅遊的期待，計劃著找回自己剛剛入行的時候的初心。
——他並不會知道，他第一次拍攝的那部森林，將會成為他這輩子唯一一部正兒八經的內海作品。
「卑微打工人」從此代替月島的本名逐漸成為了影壇的常青樹，閃耀的就像是從鍋里跳出來的魚眼裡那股詭異的光。
而對此，真正提供創意下達命令的神代瑩，堅定的選擇了深藏功與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