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慧粗粗算一下, 媽呀,快四十歲了,高齡產婦?她上輩子沒活到五十歲, 這輩子可不能因為生個孩子只活到四十出頭。
「我不找對象媽能同意嗎?」
葉煩想說會反對,因為你太事兒,陶春蘭同志巴不得你立刻嫁人,「她又不古板。前提你能照顧好自己。」
可惜陳小慧沒聽懂:「我又不用她照顧。」
葉煩:「如果你畢業後分配到東城,離家十幾公里, 爸媽哥嫂都不在你身邊,陳寬仁和趙茹萍找你,你打算怎麼應付?」
耿致曄:「不想自己出面跟他們斷絕關係就讓別人出面。誰能天天跟你在一起?」
「我也不能因為他們隨便找個人嫁了?」
葉煩不想說話, 耿致曄說:「煩煩說的是抓緊找, 不是隨便找。」
「我說錯了還不行嗎?」陳小慧白了他一眼,對葉煩說,「知道了。」
葉煩抱起小侄女:「我去臥室看看他倆換好了嗎。」
耿致曄想跟葉煩去岳父岳母臥室,可是扔陳小慧一人在客廳,她個沒眼力見兒的肯定也會跟進去, 所以耿致曄把他們買的東西拿出來交給陳小慧,讓她該放哪兒放哪兒。
陳小慧被耿致曄使喚的團團轉也沒空去煩她媽和葉煩。
傍晚,葉煩的大嫂李明月回到家, 葉煩叫嫂子幫她做飯。陶春蘭要去廚房搭把手, 葉煩讓她歇著。
陶春蘭很是欣慰地對大寶和二寶說:「你媽知道孝順我了。」
李明月不這樣認為, 她坐在廚房門邊摘菜,一隻眼睛盯著院裡一隻眼睛瞥向葉煩:「有事吧?」
葉煩點頭:「說了你別生氣?」
「為我著想我還生氣啊。」李明月失笑,「說得對我聽, 不對我就當沒聽見。」
葉煩:「別讓你爸媽帶靚靚。我知道靚靚這孩子你爸媽盼了很多年——心疼, 可是嬌養不等於關在屋裡。在我看來嬌養是指物質和精神兩方面富養。靚靚放在古代應該是落落大方的名門閨秀, 而不是連姑姑都怕、沒見過世面的小氣丫頭。」
李明月其實意識到靚靚的乖跟大寶和二寶小時候的乖不一樣,「我發現了。不然也不會把她交給媽。昨晚回我媽家,我媽還嘮叨,我人在這裡幹嘛把靚靚交給婆婆。我就說你回來了,一年多沒見過姑姑都不認識了。」
葉煩:「還有小慧,她不會帶孩子,嘴上沒個把門的,靚靚又不懂事,跟她學一堆陋習以後不好改。」
李明月詫異:「她又說什麼了?」
葉煩挑眉:「以前說過?」
「沒說什麼不中聽的,就是廢話。說以後給靚靚買房子,女孩子有房將來跟丈夫鬧矛盾也不用委屈自己,還不用看公婆臉色。」李明月想起這事就忍不住吐糟,「都是哪跟哪兒啊。」
「別搭理她。」
李明月嚇了一跳,扭頭看到耿致曄在門邊站著又嚇一跳:「你什麼時候來的?以前是不是當過偵察兵?」
耿致曄:「你說上一句的時候,我從對面過來的,放心,就我自己,他們在屋裡等著看《新聞聯播》呢。」
李明月鬆了一口氣:「住在一個屋檐下哪能不理啊。」
葉煩:「她可能代入自己了。以前在陳家,她自己說的,一張小床,衣櫃都得跟侄女一起用。這種情況哪敢離婚,離了夫家娘家回不去。這裡有大哥,她潛意識認為跟在申城陳家一樣,一旦嫁了人,再回來就是客人,沒底氣一直住下去。」
「可是我們只有靚靚一個啊。」
葉煩:「你以前說不生孩子然後生了靚靚,現在說只要靚靚一個,她可能認為你也是嘴上說說,跟很多人一樣還想要個兒子。」
耿致曄道:「她的腦子能想到這麼多?就是說話不經過大腦。她說完忘了,你倆在這裡分析來分析去,簡直鹽吃多了。」
葉煩不禁瞪他:「你才閒的!過來炒菜!」
耿致曄打開水龍頭洗洗手。
李明月驚呼:「不涼啊?」
「又不是用冷水泡澡。」耿致曄擦擦手進來,叫葉煩一邊歇著去。
李明月無奈地說:「你高興就好。煩煩,今兒小慧又說什麼了?」
「說你和大哥昨晚沒回來,不要她了。」
耿致曄點頭:「簡直放屁!」
李明月本來有點生氣——哪能跟孩子這麼說,聞言忍不住想笑:「她惹你了?」
「不惹我我看到她也煩。」耿致曄不客氣地說,「大概她上輩子欠我的。」
陳小慧有上輩子還能這麼沒腦子?葉煩無力吐槽這點:「別胡說八道。趕緊炒菜,炒好菜我煮麵。」
耿致曄:「電飯鍋里不是米飯?」
葉煩:「水開後蒸雞蛋羹。本來想給靚靚蒸一小碗,大寶和二寶也要吃,我待會兒用盆做。」
飯後,李明月帶著女兒洗漱,然後回臥室陪女兒玩,直到小孩累了,李明月才出來洗漱。她看到葉煩還沒睡,忍不住問:「煩煩,幹嘛呢?」
葉煩:「二寶嫌被窩不熱,我再給她灌個鹽水瓶。」
二寶穿著秋衣跑出來,葉煩問她冷不冷,二寶搖頭:「不冷!」
李明月準備勸二寶回屋,耿致曄出來把閨女揪進去,跟拎一桶水似的,李明月嚇得趕緊說:「你輕點!」
二寶生氣大吼:「我肯定不是你生的!」
耿致曄:「你媽生的,我的工資養大的。」
二寶無法反駁,偃旗息鼓。
葉煩擔心父女倆「大打出手」,沖好鹽水瓶就回屋,「耿二寶,趕緊睡,明天你爸要去車站買票。」
二寶:「要回去了嗎?」
大寶像看笨蛋一樣瞥妹妹,二寶掄起胳膊:「信不信我打你?」
葉煩把她拽到身邊塞被窩裡:「打得過嗎?再過幾天學校就發新書了。」
二寶算算沒幾天了,立刻拉起被子蒙上頭,「媽媽,關燈!」
翌日上午,耿致曄買了票回來路過烤鴨店就買一隻烤鴨,又買一隻燒雞,在他丈母娘家飽餐一頓,帶著老婆孩子回家。
耿家只有於文桃、耿致勤和卉卉以及犇犇。耿致曄問她妹:「在家過元宵還是去二哥二嫂那裡?」
耿卉卉說:「元宵節是這個周六,我爸媽上班,到那邊還得我們準備晚飯。也不去我姥姥家,我舅我姨,還有我表兄弟和姐妹都過去,一人一句就吵得我頭疼。」
葉煩:「明天早點起,我給你們買點菜?」
於文桃說不用。耿卉卉喜不自勝地說:「奶奶給我和弟弟各二十塊錢,這個學期的零花錢,給小姑五百,我們自己買。」
葉煩笑著說:「那你們自己買。不過身上別留這麼多錢。」
耿致勤:「那我存起來?」
葉煩叫耿致曄陪她存四百五。耿致曄又把侄子侄女的四張十元大鈔換成一毛兩毛一塊兩塊的零錢。
整票變零錢,一張變很多張,姐弟倆直呼「發財了!」大寶趁機叫他們買個存錢罐,用的時候拿一張,剩的零錢還放回去。
這是葉煩教他的。葉煩看著兒子跟小老師似的無奈又想笑。
翌日上午,一家四口帶著於文桃登上南下的火車,於文桃跟出去玩似的一樣興奮。
晚上歇過乏,第二天是元宵佳節,她反而一籌莫展,跟兜里沒錢缸里沒米似的。
葉煩以為她累了也沒在意。
第二天正月十六還是這個德行,葉煩不得不上心。可是婆婆剛剛喪夫,心裡肯定不好受,這個時候輕不得重不得,葉煩就等,等耿致曄回來。
正月二十二晚上,耿致曄到家,葉煩叫他去廚房搭把手,趁機小聲說他後娘這幾天精神不濟,都不像她了。
廖政委這不敢幹那犯錯誤,導致耿致曄要操心吃的用的,還要關心手下的兵。思想工作做多了,耿致曄稍微想想就明白緣由,「以前來這裡過一天少一天,肯定恨不得天天出去把島上轉個遍。現在要常住,再加上老頭子不在了,小勤在學校,卉卉和犇犇有姥姥姥爺,沒人需要她,她空虛難受吧。」
葉煩:「要是我媽就叫她找個比她年輕幾歲有退休金的老伴兒。」
耿致曄差點被柴火燒到手:「我啥也沒聽見。」
葉煩白了他一眼:「又不是你說的,你岳父還能把你大卸八塊?」
「你要這樣說,那我不客氣了?」耿致曄直接問,「為什麼要年輕幾歲?」
葉煩:「人都喜歡年輕的。比如你!」
「正經點啊。」耿致曄比葉煩大八歲,沒底氣說自己不喜歡。
葉煩道:「女人比男人長壽。」
耿致曄的呼吸停頓片刻:「——看來我要早睡早起保重身體。」
葉煩白了他一眼:「這事怎麼辦?她是你後媽,不是咱家保姆,又不能把她當老媽子使喚。再說了,小勤知道了也心疼。」
耿致曄:「你不是要接送大寶嗎?讓她接送二寶準備午飯。你有點小心過了。我爸不是突然去世,她三年前就有心理準備。要不是他身體不好,小勤第一次參加高考填志願的時候會聽他的?」
「那我試試吧。」
正月二十四,周一上午十一點,葉煩叫她婆婆十一點半用電飯鍋蒸飯,然後去學校門口接二寶,她去接大寶。
考慮到她走後家裡只剩於文桃一人,葉煩又補一句:「忙得過來就把菜準備一下,我回來再做。」
於文桃等她出門就去廚房,看看案板底下和柜子裡面有什麼,然後準備蔥姜蒜,又去菜園子裡薅一把青菜和一把蒜苗。
於文桃有手錶,菜洗乾淨發現快十一點半了,把米洗了,電飯鍋通上電,就去位於山西大隊西北角的村小。
到校門口正好趕上學生放學。於文桃就覺著跟早兩年接卉卉和犇犇似的。二寶出來她就不由得笑著問:「二寶,累不累?」
「奶奶,你是來接我的嗎?」二寶第一次被奶奶接很是稀奇。
於文桃點頭:「餓不餓?奶奶把菜洗好了,我們回家就做。你媽和你哥回來正好吃飯。」
「早就餓了。」二寶問:「吃年糕嗎?奶奶,媽媽年前做的臘腸可以吃了吧?我想吃臘腸炒年糕。」
葉煩年前買許多肉,跟島上農民學做臘腸,打算年後吃的,沒想到那麼巧,臘腸入味,老家出事了。
臘腸一直在廚房放著,於文桃到島上第一天就看見了。因為正月十五島上殺豬,葉煩買了鮮肉,後來吃海鮮,就沒機會炒臘腸。
於文桃問:「二寶想吃啊?那我回去洗兩根切片放電飯鍋里?」
「媽媽同意嗎?」
於文桃想想葉煩的脾氣和做派:「我們不浪費你媽就不會數落我們。對了,二寶,你媽這幾天天寫寫算算,廠里很忙嗎?可是我也沒見她去辦公室啊。」
二寶被問住,說不知道。到家看到茶几上的書,二寶明白過來:「奶奶,我媽媽要考大學。」
於文桃一下愣住,等二寶叫她切臘腸,她差點切到手。
葉煩回來,於文桃看她的神色很複雜。葉煩心說,接二寶這招也沒用嗎。
「於姨,燒火,我炒菜。」葉煩打算炒菜的時候問問她又咋了。
然而於文桃坐到灶前就問:「你要考大學?」
葉煩鬆了一口氣,原來因為這事,「是有這個打算,不過還不確定在哪兒考,怕你和我爸媽知道了擔心,打算過些天再告訴你們。」
「你爸媽也不知道?」於文桃心裡舒坦極了,「小勤知道嗎?」
葉煩:「我跟小勤聊過幾句,小勤可能以為我明年考。二哥和二嫂知道。大哥一家都不知道。」
於文桃又問:「陳小慧呢?」
葉煩搖頭。
於文桃愁苦的臉上終於有了笑意:「不要告訴她。小勤說她一開始想上京大?你就報京大!」
葉煩心說真是我親婆婆,這麼看得起我。
「我也想啊。」
於文桃:「肯定能考上。以後我買菜做飯接二寶,你就負責——負責大寶和你自己。」
葉煩見她鬥志昂揚的樣子,又恢復了往日活力,笑著說:「行!」
晚上,睡覺前,葉煩告訴耿致曄——搞定!
「接送二寶?這麼簡單?」
葉煩:「發現我打算考大學,讓我考陳小慧特別想上的京大。」
耿致曄樂了:「我竟然一點也不意外。對了,要不要叫二寶跟她住?大寶可以跟二寶分開了。」
葉煩:「別看他倆一天能掐三回,真讓他倆分開,肯定有意見。回頭你找大寶,我找二寶,就說於姨這次一個人過來住客房不習慣,叫二寶跟她睡。午睡和寫作業還跟現在一樣都在大寶房裡。」
耿致曄:「先問問二寶要不要跟奶奶睡。小丫頭人不大主意大著呢。」
翌日早上,葉煩領著二寶去菜市場,耿致曄帶著兒子去公廁,一人負責一個,回到家裡夫妻倆相視一眼,便知道此事成了。
大寶和二寶一出去,葉煩就把這事告訴她婆婆,於文桃以為葉煩怕她一個人住寂寞,說她不用二寶陪。葉煩說大寶大了,兄妹倆可以試著分開了。
於文桃嫌她太講究:「大寶還沒滿十一歲。我哥這麼大的時候我還跟哥一張床呢。」
「不是因為你家窮沒被子啊?」葉煩一臉好奇地問。
於文桃噎的不想理她,出去看孫女孫子耍太極。
耿致曄忍著笑問:「你想氣死她?」
「你後媽這點不如我媽。」葉煩撇一下嘴,「我媽怎麼安排都成。」
耿致曄沒好氣地說:「你是你媽的寶兒,你媽捨得說一個『不』字?」
「你少陰陽怪氣啊。」葉煩道,「不說這這事,就說以前她倆來咱家,我買什麼我媽都說行,除出擔心我沒錢找理由阻止我買,其他時候沒說過別的。你後媽嘀嘀咕咕,可是吃的時候也沒見她少吃。」
耿致曄心說,要不然我丈母娘怎麼嫌她事多呢。
要不是耿致曄的父親不在了,耿致勤開學後家裡只有於文桃孤苦一人,陶春蘭絕不可能鬆口叫於文桃跟葉煩上島。
耿致曄:「她以前剛到我們家也這樣,沒吃過多少好東西,什麼都想嘗嘗,又因為家裡窮不捨得買,就來回糾結。剛開始我們以為她想買東西又怕我們嫌她花錢,後來發現用她自己的工資也這個樣,就把她的話當耳旁風。」
「怎麼跟陳小慧有點像?」葉煩問。
耿致曄仔細想想:「不一樣!她兄弟姊妹沒人敢找她要錢。給爸守靈那天晚上他們以為我睡了,幾個人在那裡聊她以後的事,她說她有退休金,不需要我們照顧,也不用麻煩小勤,然後又說以後沒錢給她兄弟姊妹,她要留著養老。陳小慧敢跟陳寬仁這麼說?」
葉煩不禁說:「陳寬仁打不死她!」
「陳寬仁怕死肯定不敢動真格的。可陳小慧會認為他敢!她那個腦子竟然比小勤考的好!」耿致曄百思不得其解。
葉煩:「放麵條吧。」
耿致曄把濕漉漉的麥面放鍋里,這面還是於文桃擀的。
葉煩去菜市場之前問她婆婆吃什麼,於文桃就說什麼都行。島上早晚冷,葉煩說那用海鮮煮點細米麵,放幾片姜,大寶吃了暖和,坐在自行車上不冷。
葉煩買菜回來,耿致曄在客廳里朝廚房使眼色,讓她去廚房看看。葉煩好奇,到廚房看到她婆婆吭哧吭哧擀麵條。
葉煩說櫥櫃裡有掛麵,有細米麵,不需要她擀麵條。於文桃說買著吃浪費,然後快速切好,讓葉煩隨便做。
葉煩看到麵條就想到她婆婆的做派,「她是不是吃不慣細米麵啊?」
耿致曄:「我吃著比麥面寡淡。可能因為這點。」
「可是有掛麵啊。」
耿致曄:「掛麵也比手擀麵寡淡。你媽不是這樣?不想做飯才用掛麵湊合一下?」
「她可以直接說啊。」
耿致曄道:「怕你嫌她麻煩吧。不用你擀,還能吃到更舒服的,就當她節儉。」
葉煩:「你後媽胃口好,不用煮爛,熟了就盛出來,我去叫大寶二寶。」
大寶二寶洗洗手進來看到麥面就驚呼,「早上吃這麼好啊?」
葉煩點頭:「奶奶擀的麵條,媽媽煮的面。」
大寶立刻說:「奶奶辛苦了。媽媽也辛苦了。」說完就眼巴巴看著她媽。
葉煩點頭,大寶拿起筷子:「開吃!」
二寶喝一口湯:「好喝!奶奶,我們明天還做這個好嗎?」
於文桃心說,小孫女真給面子。
「喜歡吃奶奶天天做。」於文桃看著二寶喝了湯就迫不及待吃麵,心說幸好我來了,不然葉大小姐要上班,還要複習,得把我的大寶二寶餓成什麼樣。
一口湯入口,於文桃露出詫異的樣子,怎麼比上次過來吃的好吃啊。
上次過來菜籽油限購,豬肉要憑票,現場一次可以買十斤豬肉,葉煩前些天就買了五斤肥肉煉油,今天用豬油煎雞蛋,放的油比以前多,以前還沒有荷包蛋,還只放了一點菜籽油,自然比上次好吃。
葉煩要備考要工作,還要接送大寶,沒精力擀麵條,平均一個月做兩次,大寶二寶吃不夠,可是葉煩不捨得累著自己,只能委屈他倆,他倆就越發想念荷包蛋煮的海鮮麥面。
不然大寶也不會看到面就說「吃這麼好」。
於文桃以為大寶是指面里有蛋有海鮮有青菜極其豐盛,她就問這個面難不難做。
耿致曄說:「不費事。就是煎雞蛋,用熱水煮蛋,再下海鮮下麵條,最後放青菜。」
葉煩點頭:「擀麵條麻煩。」
於文桃立刻表示她不嫌麻煩。
大寶忍不住說:「奶奶真好。我媽媽就嫌麻煩。」
於文桃頓時被他恭維的不知道東南西北。
晚上,於文桃領著大寶和二寶出去玩,耿致曄陪葉煩做題,葉煩累了休息的時候想起晚上又來一頓麥面,忍不住說:「大寶願意的話能把於姨的養老錢哄的一乾二淨。」
「幸好我兒善良。」耿致曄想起一件事,覺著此時合適,「我可能快調走了。」
葉煩:「去哪兒?」
耿致曄搖頭,「前幾天來了幾個人待三天,走的時候挺滿意。上面打算對我委以重任,應該不會叫我去大城市安樂窩。」
葉煩瞬間不累了:「這次沒上蝦兵蟹將吧?」
耿致曄失笑:「我又不傻。還沒出正月就過來,顯然不是衝著軍需軍備來的。不是因為後勤補給問題,也沒人犯事,只可能沖我來的。他們到這邊第二天我就叫炊事班殺一頭豬。」
葉煩不禁說:「聰明過了。」
「吃飯的時候他們話里話外透露著是不是因為他們過來,我才叫炊事班加餐。我當沒聽出來。飯後帶他們去菜地,也是巧了,年後種的菜這幾天露頭,年前種的菠菜、小青菜郁郁青青,還有一部分蒜苗濃密,跟麥苗一樣。」耿致曄想想那天情形就想笑,「他們到跟前就問,這不是島上老鄉的嗎。我又帶他們去豬圈,豬圈裡還有四頭肥豬,留下個月和下下月吃的。還有七八頭小豬,和幾頭中不溜的,豬身上有泥有菜葉,一看就不是我臨時叫人買了扔進去的。」
葉煩放心不少:「他們沒說什麼?」
「說沒想到島上可以種菜養豬。我就說種菜的土是從山上拉的。因為有很石塊,剛開始每一棵菜都要親手種下去,用鋤頭的話傷不起。」耿致曄沒說因為服裝和鞋以及武/器都是上面統一發的,他不能擅自改動,也不能把省下的錢補貼給官兵,就叫炊事班找生產隊買雞鴨肉蛋。
不是這麼幹耿致曄的警衛員不可能幾個月長五公分。
葉煩:「自己種菜不用買,帳上的錢呢?」
耿致曄道:「買一些書都去學習室看書,就沒人因為扯閒篇說岔了大打出手。」
耿致曄沒糊弄上面派來的人,部隊有兩間學習室,一間放書,一間放桌球。島上買不到桌球桌,去市里買又太貴,耿致曄請生產隊木匠做六個簡易款。
葉煩:「他們也沒想到?」
耿致曄點頭:「說看到這些設施不知道的還以為到了陸軍和空軍王牌部隊。」
葉煩想笑:「忘了自己也是海軍的人?」
「沒忘。」耿致曄說,「說的時候忍不住苦笑。不過老廖不太高興,說我不該這麼顯擺。他懂個錘子!老子在這裡辛苦五年,臨走了不讓上面知道,留給別人找機會顯擺出去?」
葉煩點頭:「就算這些事都是你的主意,沒有他們從旁協助,你也幹不成。上面能想到你,也能想到他們。上面讓你吃肉,還能不讓他們喝湯?」
耿致曄點頭:「該露富的時候裝窮,他們以後只能喝涼水!」
「參謀長和牛團長怎麼說?」
耿致曄:「他們有點擔心那幾人不是沖換防來的。不過不是也沒什麼,守島官民待遇都一樣,唯獨減了我們的,他們沒法跟首都解釋。再說了,他們一直羨慕空軍的待遇,絞盡腦汁要錢還要不到,怎麼可能主動消減。」
葉煩不由得想到她爸她哥,平時不能喝酒,可逢年過節一瓶沒少。葉家存酒過幾年賣了都能養大靚靚。
耿致曄在島上幾年,葉煩就沒見過他往家裡拿酒。
論級別耿致曄沒有比她哥低多少啊。
—
夫妻倆做好各種準備,都沒想到公曆五月中上面又來一撥人。
從家屬區往駐防區最近,那些人就從菜市場後面渡口下船。雖然都著便衣,可脊梁骨太直,一看就是部隊出來的,漁民不敢自來熟,看著他們越過家屬區。
漁民偷偷打量他們的時候同時他們也不動聲色的打量周圍情況。
來的這行人有七個,其中兩個六年前來過,家屬區沒怎麼變,就是花多了。那兩人其中一個調侃:「耿團長不愧是首都來的,比我們會生活啊。」
越過家屬區,到去山西大隊和駐地的路口。他們停留片刻,想聽聽島民對駐防官兵印象,往四周一看,先看到一個很大的墓碑。墓碑上有個紅色五星,一行人不由得靠近,到跟前才發現以前的土堆換豪宅。
先前調侃耿致曄的同志想收回剛才的話。
菜地和豬圈可以作假,烈士林園可沒法作假,就這個大墓碑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
一行人覺著不用明察暗訪,可是來都來了,總要進去看看。
豬圈和菜地里沒有哨兵,因為不需要,生產隊的人不但不會偷豬偷菜,家裡的菜太多,好的留著吃,不好的自己留一半,剩下一半扔部隊豬圈裡餵豬。
十點左右,不是摘菜做飯的時候,也沒到餵豬的時候,周圍一個人沒有,一行人順利過去,發現大肥豬少了三頭,心說原來上次派人過來吃的豬肉真不是耿致曄特意叫炊事班殺的。
一行人非常滿意。
進入防區,除了道路平整以外,跟以前沒什麼區別。
耿致曄在海邊訓練,參謀長帶人在海上飄著,辦公室只有牛團長和廖政委。廖政委寫材料,牛團長喝著茶吞雲吐霧跟兵油子似的。
一行人到門口看到這一幕不禁眉頭微蹙,為首的人很是不滿地咳嗽一聲,牛團長翻身起來,廖政委反而慢半拍。
幾人沒注意到這點細微差別,因為牛團長的做派不由得懷疑整支隊伍素質不高,他們表明身份後命令牛團長叫所有人集合。
牛團長先偷偷叫人找耿致曄,然後令人吹集合哨。
在宿舍的軍官們火速到訓練場。單看一個不顯,幾百個人到一處,明顯比這七人高和壯。牛團長入列後,七人注意到他手臂上的肌肉目光呆了一瞬,原來他不是好吃懶做的兵油子。
七人當中有個三十來歲的教官,他提出跟牛團長切磋切磋。
牛團長之前擔心上面見他們吃的好消減開支,上個月還跟以前一樣一分不少,牛團長就覺著耿致曄做對了。
以前下半年來人抽檢,現在五月還沒過完,七人肯定不是沖軍需來的。要是考察他們,那這個時候就不能謙虛。
牛團長几下就把比他小近十歲的同志干趴下。
七人的臉綠了——不愧姓牛,一身牛勁,虧得他們以為他是個投機取巧不干正事的兵油子。
既然這麼不給面子,就別怪他們不客氣。地主家都沒餘糧的年代這些人也饞,各處看一遍,就問廖政委今天殺不殺豬。
廖政委想說可以,耿致曄趕過來搶先道:「中午來不及了。」
一行人要是沒看到廖政委都點頭了,一定會說算了。耿致曄這麼雞賊,七人當中為首的就說:「那就下午殺晚上做。」
非吃不可嗎?耿致曄在心裡嘀咕一句,「晚上太晚了,我多找幾個人去炊事班幫忙,也許兩點前能做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