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煩哭笑不得, 誰讓你管了啊。
廖苗苗看到大寶氣洶洶的樣子不禁破涕為笑。大寶氣得坐起來:「苗苗姐,你笑我啊?」
耿致曄:「苗苗笑她自己都要上大學了還沒你懂得多,很可笑!」
廖苗苗點頭:「是的, 笑我自己。」
大寶頓時有點不好意思:「苗苗姐,不怪你,我媽媽說小慧姨那樣是因為沒人教,你肯定也是有人養沒人教。」然後又說,「等你上大學就好了, 老師教你。」
廖苗苗聽到這話又想哭。葉煩見狀趕緊問考試情況轉移她注意力。而廖苗苗一聽葉煩問她考得怎麼樣,心中酸楚消散許多,眼淚沒落下來, 「我覺著很好。去年數學空一半, 今年只有幾道題沒寫。如果寫的都對,穩穩上杭師。」
葉煩:「這就好了啊。你老家還有人嗎?」
廖苗苗點頭:「我奶奶還活著。」
葉煩:「蘇遠航說學校補貼足夠他用的。他吃得多,你肯定用不完,屆時你就可以自己買票回老家。不過今年就算了,你一個小姑娘上路容易被騙。」
廖苗苗想笑:「葉姨, 我又不傻。」
耿致曄忍不住說:「你不懂人心有多惡。如果一個老人家說我家就在前面不遠處,你扶我過去。一旦你心軟隨她過去,可能就出不來了。」
廖苗苗很意外他怎麼知道。
以前耿致曄跟葉煩訂婚後希望葉煩去部隊看望他, 特意了解過火車上的情況。
葉煩補充道:「被關起來給男人生兒育女,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廖苗苗無法想像, 以至於神色有些茫然。
耿致曄:「不是故意嚇你。這種情況不常見,但不等於沒有。過一兩年你在學校懂得多了,看著也不像中學生, 不想在這裡過年就回老家。最近兩年跟同學一起到火車站。到了甬城就好了。」
大寶的注意力被「關起來」吸引住:「到甬城不會被關起嗎?」
葉煩:「俗話說, 靠山吃山, 靠水吃水。這邊有山有水,魚米之鄉,沒窮到鋌而走險的地步。」
耿致曄點頭:「二寶,睡著了嗎?」
二寶抬起小手:「爸爸,我聽見了。爸爸,明天教我軍體拳。媽媽教的太極好溫柔,打不死人。」
耿致曄無語又想笑:「行,明天教你軍體拳。」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翌日清晨廖苗苗睜開眼就叫醒跟她一個房間的廖小妹,然後去洗漱,接著就在院子裡玩。聽到二寶的聲音,廖苗苗拽著廖小妹到葉煩家門口轉悠。直到聽到耿致曄說,可以開始。姐妹倆才進去。
葉煩買菜去了,耿致曄淘米煮粥,看著倆孩子洗臉刷牙,顧不上留意別的,又因為有爬滿豆角的籬笆院阻擋,沒發現外面有人。她倆突然進來,耿致曄嚇了一下,忙問:「苗苗,怎麼了?」昨兒不是插科打諢把她安慰好了嗎。
廖苗苗有點不好意思:「耿叔,您是不是準備教二寶軍體拳啊?」
耿致曄點頭:「你也想學?你——」「爸」字咽回去,憑莊秋月的秉性,肯定覺著廖苗苗吃飽了撐的,不然一個不準備當兵的女學生學什麼軍體拳啊。廖苗苗要說防身,莊秋月興許還會說,男人比女人力氣大,學會了也沒用,男人一靠近就能把女人制伏。
「不可以嗎?」廖苗苗見他遲疑,不由得小心翼翼問。
耿致曄笑著說:「可以。但是我有個要求,到家不許說這事。」
廖苗苗跟父母話不投機半句多,所以拍一下小妹。
小妹一瞬間想到很多,最重要一點,她上大學又不是媽媽上大學,也不是替媽媽學,媽媽敢偷偷改她的志願,她學會了軍體拳就一拳把媽媽揍趴下——廖小妹笑著點頭:「耿叔叔,我不說。」
廖苗苗心理脆弱,耿致曄多此一舉也是擔心姐妹倆回到家聊起這事再起波瀾,再出點什麼事:「那先跟我熱身。」
軍體拳整套動作不多,葉煩買菜回來就已經結束。不過廖苗苗和廖小妹還沒回去。葉煩問:「你們家做飯了嗎?」
廖苗苗搖頭:「還沒有吧。」
葉煩:「回去看看吧。你倆都在這裡,大弟要洗菜還要燒火。」
廖苗苗一聽弟弟要干很多活,就拽著妹妹回家。大寶跟媽媽到屋裡就問:「媽媽,沒看苗苗姐不想回家嗎?」
「那是她家,終歸要回去。」葉煩把海鮮放盆里,「苗苗不回家,莊秋月可著大弟一個人抱怨,大弟心煩又不敢反抗媽媽,時間一長就會怪苗苗不聽話,連累他挨訓。」
耿致曄摸摸兒子的腦袋:「父母靠不住,弟弟妹妹再不管她,以後苗苗遇到點什麼事都不知道找誰。」
大寶似懂非懂:「好麻煩啊。」
耿致曄:「你不用煩,我們家不會這樣。」
大寶問他媽:「你要我考軍校,我不考,你會變成莊秋月嗎?」
葉煩:「我想變成她也沒用。考軍校要體檢,你不過去,我敢把你綁過去?」
「你敢!」
葉煩氣笑了:「招生老師是軍官,我敢惹軍官啊?」
大寶再次點頭:「你敢!說不定他是爸爸的兵。」
耿致曄樂了:「要是這樣你媽敢。」
大寶很是得意的看著他媽,沒話說了吧。
葉煩朝他臉上擰一下,端著蝦出去。
大寶顧不上疼,小跑跟上:「媽媽,煮倆鹹鴨蛋吧。」
「不想吃蝦?」
大寶點頭:「越來越不好吃。」
哪是不好吃啊。葉煩心說,肚子裡沒油水,最新鮮的海鮮到嘴裡也發苦。
買菜的時候聽職工說七月三十號殺豬限購十斤,而現在離七月三十號也沒幾天,剛買的菜籽油足夠吃到那時候,葉煩決定做紅燒大蝦。
葉煩問:「紅燒大蝦也不吃啊?」
大寶眼睛一亮:「吃!」
葉煩笑著出去收拾蝦,耿致曄準備配菜。由於電飯鍋帶個小箅子,耿致曄把配菜洗乾淨發現粥沸騰,需要把鍋蓋掀開一點,他索性把箅子放上去熱饅頭,鍋蓋就不蓋了。
大寶見狀過去把鍋蓋蓋上。
葉煩端著蝦經過客廳,看到飯桌上的電飯鍋,又把鍋蓋打開。
大寶嘆氣:「熱饅頭呢。」
耿致曄從廚房出來:「饅頭是昨天下午買的,只過去一夜裡面還是軟的,不蓋鍋蓋也能熱透。」
「好吧。」大寶把鍋蓋拿下來。
耿致曄道:「天熱做飯熱饅頭都很快。要是冬天需要蓋上。」
「這樣啊。」大寶懂了,不再糾結為什麼不需要蓋鍋蓋,就跟妹妹去院裡玩。
二寶把跳繩一端栓在樹上,讓她哥幫她撐開另一端,她跳繩。大寶跟妹妹商量:「我幫你撐著繩子,你陪我打紙包啊?」
二寶點頭:「我玩十五分鐘?」
「可以!」大寶朝屋裡喊,「媽媽,幾點了?」
葉煩出來說:「還沒到七點。餓了啊?」
「你七點十分喊我。」大寶揮揮手,「做飯去吧。」
葉煩無奈地回屋做大蝦。
飯菜端到客廳,正好七點十分,葉煩就喊他吃飯。
大寶拿著一迭紙包準備去院裡玩,想說玩一會兒再吃,他扭頭朝屋裡看到油亮油亮的大蝦,紙包扔茶几上就去洗手。
飯後,大寶讓妹妹陪他玩紙包,二寶搖頭:「我吃飽不想去。」
「吃飽就坐會變成小肥豬。」大寶拽著妹妹起來,「我們去外面玩兒?」
二寶離開多日,想念島上的花花草草,一聽這話立刻起來。
由於這次在家裡多待幾天,耿致曄假期結束去部隊,葉煩只能自己洗衣服。
衣服晾好,葉煩準備把大寶二寶的涼鞋刷了,聽到她閨女耀武揚威地說:「知道我哥是誰嗎?叫我哥打你!」
葉煩心說,又跟誰幹起來了啊。
擦擦手,葉煩跑出去,沒看到耿二寶,葉煩以為她在廖家,朝廖家走去,經過胡同看到一群小孩在胡同里玩。葉煩過去幾步,問:「幹嘛呢?」
二寶朝媽媽跑過去,指著比她高半頭的小女孩:「她不許我們在這裡跳繩。」
十歲左右的小姑娘大聲說:「這是路,不是跳繩的地方,路被擋我怎麼過去?」
葉煩:「跳繩的繩子是橫著放的?」
二寶搖頭:「不是啊。這樣放。」用手劃一條線。
小女生:「可是她們放在正中間。外邊的路那麼寬,幹嘛不去路上玩兒?」
二寶:「路上有太陽,這裡有陰涼地,你不是傻?」
「你才傻!」小姑娘大吼:「你最傻!」
二寶跑過去:「再說一遍?我不打你,我不叫耿二寶!」
小姑娘下意識看葉煩。
二寶:「不要看我媽,打不過你還有我哥,用不著媽媽出手。媽媽,快去洗衣服!」
葉煩單手插兜看著柳晴的閨女,對了,嫌二寶擋路的小姑娘就是柳晴的大女兒,跟大寶同班同學,「你是不是忘了這是胡同不是路?」
柳晴的女兒下意識問:「啥意思?」
二寶嫌棄地皺了皺鼻子:「啥意思都不懂,還說自己不傻。我媽媽的意思這不是路。」
葉煩點頭:「為什麼不走大路,要鑽胡同啊?」
那個小女兒不假思索地說:「從這裡近啊。」
葉煩:「你想抄近路,還怪別人擋道,不覺著不講理?再說了,這是我家和廖家的胡同,應該二寶怪你妨礙她跳繩。」
二寶點頭:「倒打一耙不講理!」
小女孩指著葉煩:「大人欺負小孩,我要告訴我媽!」
葉煩:「那別忘記告訴你媽,你比二寶大好幾歲,大小孩欺負小小孩。」
正準備跑回家的小姑娘停頓一下,臉通紅通紅,遲疑片刻就往北跑。二寶見狀很是擔憂:「媽媽,我是不是闖禍了?」
「沒事,她不敢告訴她媽。」葉煩叮囑幾個小孩,「不許吵架。有什麼不滿好好商量。」
六個跟二寶年齡相仿的小男孩小女兒一起點頭。
葉煩問:「你哥呢?二寶。」
二寶指一下隔壁。
葉煩從胡同里出來,在胡同口猶豫片刻,決定回家——大寶有分寸,肯定不會跟莊秋月吵架。
大寶不跟莊秋月吵架,大寶有禮貌,會好好說話。
原先大寶和妹妹到外面,二寶耍賴要跳繩,跳好繩再陪哥哥打紙包。大寶心說,早飯前你也是這麼說。不相信二寶,大寶就叫二寶哪涼快哪待著去,他去隔壁找廖大弟玩。
到廖家客廳門口,大寶不好意思直接進,因為葉煩教過他,院門關著,要在門外問有沒有人。院門敞開著可以進去,但是到人家房門外要敲門詢問,被允許了再進去。
大寶準備問:「我可以不可以進去?」然而還沒說出口,聽到莊秋月數落小妹沒眼力見兒,數落大弟不知道掃地,當時大弟正拿著抹布擦桌子,她又數落廖苗苗吃飽就坐下。
大寶聽愣住,三言兩語把三人數落一遍,簡直比他媽媽還厲害。
莊秋月拿著掃把轉身掃地,看到大寶,就叫大寶進來。大寶回過神,笑著說:「莊姨,你好忙啊。」
「是呀。伺候三個祖宗。」莊秋月這麼回答。
大寶:「莊姨掃好地幹嘛去?」
「挑水洗衣服啊。」
大寶又問:「要洗半天嗎?」
「不用,夏天衣服薄,一會兒就好了。」
大寶:「那忙完準備午飯啊?」
「午飯早著呢。」
大寶又問:「忙完可以歇息啊?」
「對啊。大寶怎麼了?」莊秋月奇怪。
大寶一臉困惑:「你這麼著急,我以為你洗完衣服要上班呢。」
莊秋月哪能想到一個屁大點孩子想擠兌她,沒聽明白,就問大寶什麼意思。
大寶指著大弟:「他幹活慢,你數落他,我就以為等一下還有很多事。原來你家沒有很多活。」
莊秋月隱隱聽懂了,大概對男人的刻板印象讓她認為大寶不懂陰陽怪氣:「早點幹完早點歇息。」
大寶:「你希望早點幹完早點歇息,可是我們小孩想慢慢幹完不成啊?幹嘛非要跟你們大人一樣啊?」
莊秋月這次聽懂了,礙於平時低頭不見抬頭見,不好鬧僵,大寶又是耿團長的兒子,莊秋月不好難聽話:「暑假作業寫了嗎?」
大寶點頭:「寫完了。莊姨,不用擔心我,我肯定能考上大學。不過我不考杭師,我要上杭城重點大學,跟蘇遠航叔叔一個學校。」
莊秋月頓時氣無語了。
正好廖大弟把桌子擦乾淨,趕緊扔下抹布把大寶拽他房裡。
莊秋月一口氣出不來,心裡憋屈,到隔壁壓水,看到葉煩刷鞋,就說:「你家大寶真厲害。小小年紀,嘴巴不饒人。」
葉煩愣了愣,見她面色不虞,心說她吵架沒吵過大寶?就算沒吵過,葉煩也沒打算數落兒子不懂事跟長輩吵架。葉煩問:「跟大弟吵架了?還是欺負小妹了?您別生氣,等他回來我打他。」
莊秋月頓時怕葉煩問大寶究竟怎麼回事,不希望葉煩覺著她一個成年人跟小鬼頭計較,可說出去的話收不回來,她神色有點尷尬:「沒有。就是聽到他跟人家說話,挺厲害。那麼厲害以後可不好管。」
葉煩笑道:「大概跟我婆婆學的。我婆婆碎嘴子一個。不過他還小,長大懂事了就好了。」
「不趁小時候好管給他改過來,長大會更厲害。」
葉煩搖頭:「不會啊。去年苗苗不就覺著農大好。今年聽說老老實實報師專?這才半年吧?不就懂事了。」
莊秋月張張口,想問你們一家都是這麼跟人說話嗎。可她沒好意思問,怕葉煩問她大寶說了什麼。「也對,我忘了。」莊秋月拎著兩桶水走人,出去兩步,想起什麼停下,「你怎麼知道苗苗報師專?」
憑苗苗說她媽一想到志願就嘮叨幾句,葉煩猜莊秋月肯定忍不住跟別人顯擺,苗苗去年鬧自殺,今年不還是一樣聽她的報師專。葉煩問:「聽好幾個人說過,說是你說的。難道她們撒謊?」
「這——沒有。」莊秋月搖頭:「我說過。你說說她,去年鬧哪一出為的什麼?今年不還是報師專。我說她不懂事,還不高興。」
葉煩:「農大本科,師範三年大專,比農大低一點啊。」
「那她今年怎麼又不報農大?」
葉煩搖頭:「昨兒我才回來,哪知道她怎麼想的。可能怕您要吃老鼠藥吧。」
莊秋月沒好氣地說:「我又不是她。」
「苗苗也不是你,不知道你怎麼想的啊。」葉煩和和氣氣同她分析,「是不是沒告訴苗苗,她今年繼續報農大,你也不會氣得喝老鼠藥?」
莊秋月想說,我跟她說這些幹嘛,我還沒活夠。可是想到葉煩說苗苗不知道她怎麼想的又沒法反駁,「她主意那麼大,我說了人家也不信。」搖了搖頭,「不說她,說起她我就來氣。」
葉煩心說,以後有你氣的。不過她擔心把人氣得扔水桶撒潑,葉煩什麼也沒說,無聲地笑笑繼續刷鞋。
屋裡熱,廖大弟房裡也沒有小風扇,大寶在他臥室玩一會就跑出來,看到莊秋月在客廳里洗衣服:「莊姨,洗衣服啊?」
莊秋月下意識點頭。
大寶回頭對身後大弟說:「快幫莊姨洗衣服。」看到小妹蹲在地上玩石子,「小妹,沒點眼力見兒!」說完大寶蹦到門外,砰的一聲,莊秋月嚇一跳,正想數落熊孩子,熊孩子一溜煙跑出去。
莊秋月氣得數落兒子:「以後不許跟大寶玩,都被他——他奶奶慣壞了!」
廖大弟原本想拉住耿大寶問「怎麼跟哥說話?沒大沒小!」看到他媽氣急敗壞的樣子,大弟明白過來,大寶故意的。大弟心說,大寶真是個小機靈鬼。
大弟忍著笑點頭:「媽,要不要我幫你?」
「你會洗什麼?去寫暑假作業。」莊秋月聽到石子落地心煩,「小妹,看書去!天天玩石子,石子管飽,還是能幫你學習?」
小妹拿著石子回屋。莊秋月忍不住吼:「出來洗手!」
葉煩在自家院裡聽得一清二楚,看到大寶笑嘻嘻進來:「你氣的啊?」
大寶:「我沒有啊。她自己想生氣。」
葉煩見他額頭上很多汗:「過來洗臉。」
大寶發現盆里乾乾淨淨:「媽媽,盆還用不用啊?」
葉煩說不用。大寶壓一盆水,他自己端不動,請媽媽端到菜地旁晾曬,留他下午洗澡。他到屋裡沒看到妹妹,又跑出來問:「二寶呢?」
葉煩朝隔壁胡同看一下。
大寶過去叫二寶回來。二寶玩大半個小時一身汗,正想喝水吃瓜,又不想跟朋友分開,就叫朋友們去她家。
葉煩看到一窩孩子進來,就多摘幾個西紅柿和黃瓜,洗滿滿一碟端去客廳:「二寶,洗手了嗎?」
二寶像個小老大,起身揮手:「洗手去。」
幾個孩子立刻跟出去。要是叫他們的父母看見肯定很納悶,一個個吃飯都不洗手,怎麼這麼聽二寶的話。
大寶見狀就說:「媽媽,二寶是大姐大。」
「你是大哥!」
大寶搖頭:「我是人家小老弟。」
葉煩無語又想笑:「廖大弟的小老弟啊?」
大寶點頭:「沒我懂得多,仗著比我高那麼多,我打不過他,天天要當我大哥。那麼愛耍賴,想得美!」
葉煩給他半個番茄:「大弟幹嘛了?」
「我們打賭,輸的人喊贏的人爸爸,他輸了,叫我弟弟。」大寶想起這事就來氣,「他大逆不道!」
葉煩被番茄嗆著。大寶趕緊把自己兜里的手帕給她:「媽媽怎麼了?」
「你——」葉煩伸手,大寶把水杯遞過去,葉煩喝兩口順順喉嚨,「他叫你你敢答應嗎?」
大寶:「有啥不敢的。不叫莊秋月和廖三陽聽見不就好了。」
「你還知道啊。」葉煩白了他一眼,「莊秋月剛才還來跟我說你厲害。」
大寶搖頭:「沒她厲害,殺人兇手!」
葉煩不禁瞪他:「不許胡說!」
「就跟你說。」大寶嘀咕一句,看到二寶跟她的朋友們進來,便用番茄堵住嘴。
葉煩不放心,等二寶的朋友們回家吃飯,又叮囑大寶,不許亂說話。
大寶擺手:「知道。做飯去吧。」
「過來我教你煮麵條。」
大寶蹦蹦跳跳去廚房,看著他媽拉開爐子,看著他媽給爐子扇風,等火上來,葉煩往鍋里倒許多熱水,水很快沸騰,葉煩把掛麵放進去,然後撈出來過冷水。
大寶問:「吃涼拌麵啊?」
葉煩點頭:「過幾天菜市場殺豬,媽媽多買點。」
七月三十日清晨,葉煩被豬的慘叫聲驚醒,立刻起來洗臉刷牙,然後到菜市場等著。
葉煩買五斤五花肉,兩斤豬腿肉和兩斤排骨。
回到家,葉煩準備好配菜,把粥煮上,就用爐子燉排骨,然後又切一斤五花肉留著炒菜。
早上涼爽睡覺舒服,大寶和二寶醒了不想起,可是香味勾人,他倆躺不住。知道媽媽在廚房做好吃的,兄妹倆自己去公廁,回來老老實實刷牙洗臉。
由於排骨需要多燉一會,沒那麼快吃飯,兄妹倆就在客廳里打一遍太極。
葉煩一說吃飯,兄妹倆就拉桌子拿碗筷,比過年的時候還積極。
饒是他倆有心理準備,也沒想到兩個肉菜。大寶和二寶夾一片肉就一口排骨。葉煩見他們狼吞虎咽:「細嚼慢咽。沒人跟你們搶。廚房還有好多。媽媽中午做滷肉飯,晚上包餃子。」
兄妹倆慢下來。大寶還給他媽夾一塊排骨:「媽媽,我們家發了嗎?」
「菜市場今天殺了三頭豬。要不是天熱,一天不吃臭了,滷好的肉也不能放很多天,媽媽就再買一副豬下水鹵著吃了。」
大寶:「要是經常殺豬就好了。」
葉煩問過菜市場職工,島上還有多少頭豬。菜市場說全島還有六七十頭黑豬。葉煩算一下,一個月七頭,足夠殺到年底,「以後會越來越好。二寶,喝點粥啊。」
二寶喝一口粥吃一片肉和一塊排骨。
葉煩見她吃的滿嘴油,拿出手帕:「不要蹭到衣服上。」
二寶顧不上抬頭,一邊點頭一邊把手帕接過去。
毫無意外,兄妹倆吃撐了。
躺著消消食,兄妹倆跑到外面又跑回來,跟發現間諜似的,到葉煩跟前小聲說:「媽媽,來了好多外人。快去看看!」
「來菜市場買菜的。」葉煩道,「你倆別靠近,就在這邊玩兒。」
第一次看到一群阿公阿婆去菜市場,大寶和二寶稀奇,趁著媽媽不注意,叫上幾個朋友,溜到通往菜市場的路口竹門邊打量。
廖大弟看到一個阿公挑著扁擔:「買這麼多東西吃得完嗎?」
「吃得完!」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大弟回頭下意識說:「他家——」看到說話的人是劉桂花,「劉姨?你也去啊?」
劉桂花搖頭:「看到你們都在這裡,我以為有人打架就過來看看。」朝菜市場方向睨了一眼,「一家人一個月一頓肉,一人分一點,胃受不了。外面海鮮比肉便宜也比咱們這裡貴,不捨得吃,可是不吃豬肉也不吃海鮮,天天臭菜頭,人吃臭了,身體很虛。」
大寶:「我媽媽說他們不吃飯只喝粥。」
大弟問:「沒有米?」
大寶點頭。
大弟想像一下,天天青菜和米湯,不禁打個哆嗦,「難怪買這麼多。菜市場發了!」
劉桂花:「發不了。比市區便宜很多,就賺個辛苦錢。」
即便辛苦錢,島民也很高興,只因小海鮮賣不完只能砸碎餵雞鴨鵝。雖然大魚可以做成魚乾,也不是每一種魚都適合,好比帶魚,不做罐頭就要用油炸酥。無論哪種再加工都需要很多油。葉煩沒這方面門路,而且魚罐頭成本高,草台班子現階段沒那麼多錢。
葉煩仔細算過,最多兩年就有人出來擺攤。找農民買他們自己擠的大豆油比托關係弄事業單位生產的油合算。市場經濟活躍起來,食品廠再找有關單位定做罐頭盒就不用看他們臉色,你不做有的是人做。
葉煩沒有等兩年。
四個月以後,葉煩在報紙上看到「十一屆三中全會」,然後看到政府決定實行的對內改革、對外開放的政策。葉煩以為傳到公社需要幾個月,沒想到十二月最後一天,正好周日,葉煩一早去菜市場等殺豬,菜市場主任拿著報紙問,「這個因地制宜,發揮他們的生產積極性是什麼意思?」
葉煩很意外他這麼積極,面上故意問:「你不知道啊?」
主任搖搖頭:「我不知道。」
話音落下,山西大隊大隊長過來,今天殺的不是他生產隊的豬,他想買幾根排骨燉老豆腐,看到報紙上,忍不住問:「葉會計,分田到戶,自負盈虧,是不是又回到建國後吃大鍋飯以前那樣?」
葉煩:「是呀。不好嗎?
大隊長點頭:「我覺著好。可是老蘇書記說,上面沒叫我們包田到戶,只是說這個政策可以試一下,萬一失敗了誰負責。」
葉煩皺眉,先不說不會失敗,因為這不是一個前所未有的新政策。退一萬步說,他身為公社書記,不想想怎麼以防萬一,居然先想著失敗,對得起國家月月給他發工資嗎。
葉煩:「回頭就說我說的,失敗了把他交給上面法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