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煩說「不是黨員」只是想敲打敲打蘇多福, 以免一上任就飄,沒想到他這麼有覺悟:「覺悟這麼高上面沒理由不同意。不過不用這樣。如果擔心社員因為你入黨說閒話,就把你的船借給食品廠。」
蘇多福問:「拉貨嗎?」
葉煩微微搖頭:「不止。找個臨時工開船, 早上九點到對岸,十一點返回,下午三點到對岸,四點返回。一周工作五天,周一周四休息, 月工資十五塊。」
大隊長不禁問:「食品廠帳上不是沒錢嗎?」
葉煩:「不急,下個月開始。估計這個月月中就能收到幾十斤蜜。食品廠按散蜜的價格收上來,裝瓶包裝, 賺的錢足夠付臨時工工資。不過這筆盈利不會再給生產隊。」
這一點大隊長能理解, 以前賣雞鴨鵝蛋,還有賣鴨毛鵝毛的錢也歸個人,提成歸食品廠。
大隊長說:「社員應該很支持。沒有船出行很麻煩。可是怎麼收費?」
葉煩:「非盈利商船,收費比照公交車吧。」
大隊長點頭,合情合理, 「多福是我們生產隊的,開船的臨時工是不是也可以讓我們自己選?」
葉煩沉吟片刻:「可以。不過他當了廠長,就要招兩個人跟車。一個已經找好, 五星大隊社員, 另一個也得從其他生產隊找。不然社員們會覺著有失公允。」
大隊長沒意見:「可是運城怎麼辦?」
葉煩很無語, 又想誇他時刻想著自己人:「有了定時定點出去的客船,外面的人進的來,以後肯定比現在忙。至於做什麼, 我還沒想好。等蘇運城高考結束再說。對了, 多福, 頭幾次出貨仍然由你帶人跟車。」
蘇多福不假思索道:「應該的。讓他們倆輪著跟我壓貨。過了八月十五再讓他們自己跑。」
葉煩:「你出島租運輸車的時候順便找人打聽打聽,市里有幾所中專學校,都是教什麼的。考不上大學也可以上中專。中專也包分配。」
大隊長忙問:「中專是不是在島上初中畢業就能考?」
葉煩點頭。
大隊長立刻叮囑蘇多福別忘了。
葉煩:「回去就寫入黨申請。不過別自己動筆,你措辭不行,叫蘇遠航他爹幫你寫。」
大隊長眼中一亮,不禁說:「對啊。老書記最會寫材料。」
「那我去找老書記?」蘇多福說著話就想走。
葉煩連忙叫住他:「別提我。說你想入黨。他要說你家庭成分不行,以前是魚霸,大隊長,你就說都什麼年代了。讓蘇遠航他爹儘管寫,上面不同意不怪他。」
大隊長不假思索地說:「我說!其實多福他家也不算魚霸。村小就是他祖父叫人修的。」
葉煩笑著寬慰兩人:「建國前的事不重要。再說了,上面也會派人調查。入黨申請寫好你過來,我這邊給你出一封推薦信。帶著入黨申請和信一起去組織部。」
蘇多福:「我自己啊?」
葉煩:「不想讓蘇遠航他爹陪你,就給蘇遠航發電報,叫他周五請假,周六陪你去。蘇遠航是黨員,還是重點大學學生,比他爹說話有分量。」
大隊長不敢信:「遠航一個學生說話這麼好使?」
葉煩:「蘇遠航要想從政,畢業後分配的第一份工作就能到市組織部。幸運的話可以留在省直單位。」
倆人震驚,齊聲驚呼:「我的天哪!」緊接著倆人又異口同聲:「老書記知道嗎?」
葉煩沒好氣的說:「他知道橫山島還盛得下他?」
兩人想笑,他們也覺著蘇遠航父親不知道,否則他敢天天去食品廠指手畫腳。
不過話說回來,蘇多福並沒有給蘇遠航發電報——找人家幫忙叫人家自己坐車過來算怎麼回事啊。
蘇多福一家人這幾年存了幾百塊錢。蘇多福拿到葉煩的推薦信、蘇遠航父親寫的入黨介紹信,就叫妻子給他拿五十塊錢,再收拾一包即食魚乾,然後坐自家漁船出海。
蘇多福傍晚到杭城,因為有食品廠開的介紹信,他順利住進位於大學城的招待所。翌日上午,蘇多福去大學探望蘇遠航。蘇遠航很煩嚴楊,因為嚴楊跟他爹一樣喜歡上綱上線,所以蘇遠航一聽說嚴楊滾蛋,葉煩希望蘇多福當廠長,他立刻找老師請假,然後乘公交車去火車站。
在車上,蘇遠航以大學生的身份給蘇多福寫一份入黨介紹信,他擔心他父親那份不夠分量。
傍晚到甬城市區,倆人住進招待所。翌日上午,蘇遠航就帶蘇多福去組織部。蘇遠航見著接待人員就說自己以前是橫山食品廠廠長,現在是江大學生。
「江大」兩個字讓接待員身軀一震,沒等蘇遠航介紹蘇多福就伸出手說:「歡迎蘇同志,請進。有什麼可以幫你的嗎?」一邊說話一邊前面帶路,帶他們到辦公室喝茶稍等。
蘇多福生在建國前,小時候家裡有錢,跟父親到有關單位辦事也沒受到這種款待。蘇多福不得不相信蘇遠航比他爹蘇書記說話好使。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還在後面,副部長出來接待他們。
副部長先問小蘇廠長近況如何,然後聊起橫山島唯一一家國營廠,誇他和葉煩幹得不錯,希望他們再接再厲。寒暄的話差不多了,副部長才問蘇多福是不是就是新廠長。
蘇遠航把推薦信和入黨申請以及蘇多福個人材料遞過去:「現在還不是。他還不是黨員。還請您批准。」
副部長看到蘇多福家庭成分——以前有自己的船,跑船還做生意,他不禁微微皺眉,但看到這幾年都是他壓貨去首都,大概明白葉煩為何推薦他當廠長——專業的事還是得交給專業的人。
年前蘇遠航考上大學,葉煩和蘇遠航沒舉薦此人,可見當時時機不成熟。
葉煩的謹慎讓副部長放心地笑著微微頷首,然後朝外面喊個人進來,半個多小時就幫他們辦好。在這期間副部長也沒閒著,同蘇遠航聊江大,還說自己笨,以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考上杭城師專。
蘇遠航就說每個人都有自己更擅長的事,像他不過會讀書罷了。讓他干別的可不成。
副部長很欣慰,蘇遠航是個人才,有傲骨沒傲氣,出身農村,又有工作經驗,若能固守本心,以後前途必定一片光明。
副部長送二人到辦公室外就招個人送二人出去。
蘇多福到大門外還跟做夢一樣:「這就成了?」
蘇遠航:「本來也不是多大事。就我們那個草台班子,也就嚴楊把它當回事。上面派嚴楊過去肯定也不是指望他把食品廠發揚光大。」
蘇多福沒聽明白:「那叫他過去幹嘛?」
「鍍金啊。食品廠有穩定客源,島上也沒太多雜事,他安安穩穩待三五年,不進組織部,也能到市街道當個街道主任,或者大的國營單位當副廠長。」蘇遠航道,「上面真為咱們著想,當年我去市里申請食品廠,市里便會派個廠長或者會計幫我們。結果你看到了,就算我說能把東西賣到首都,上面也叫我們自己折騰。」
蘇多福:「那嚴楊不知道啊?」
「把他調到這邊的人肯定跟他說過。嚴楊可能覺著我三十多歲正當年,讓我到食品廠養老?開什麼玩笑。我一定大幹一番,讓你另眼相待。」蘇遠航說到這裡把自己逗笑了,「經營工廠哪是那麼容易的事。市裡的大型工廠哪個不是政府扶持起來的?就說你家那艘大漁船,兩代人積累。他剛到島上就想改革,現在好了,把自己革掉。」
蘇多福也忍不住笑了:「是呀。他要是帶著錢或者客戶過去,他一天三個主意,我們也沒意見。就像葉會計,賣貨的時候亂糟糟的,她吼一嗓子,排隊!鄉親們立刻排好,比小學生還乖。難道因為葉會計嗓門大?」
蘇遠航點頭:「你去車站還是去哪兒?」
「吃飯啊。」蘇多福道,「去國營飯店。」
蘇遠航搖頭:「吃過飯回去趕不上末班車。我要走著去學校。飯什麼時候都能吃。你也快回去吧。我去對面坐車,你在這邊等,不過要轉一路公交車。」
蘇多福決定等他放假再請他去自己家吃飯:「那你路上小心。」
蘇遠航揮揮手,看一下路上沒車就到對面。
蘇多福跟家人說過,不出意外今天下午能回去。他的老父親吃過早飯就開船在岸邊等他。蘇多福遠遠看到海邊有條船,趕緊跑過去,到跟前一看是自家的船,就猜到父親等很久了。
蘇多福知道他父親等什麼,上了船就把換了身份的資料遞過去。他父親看到任命書,老淚縱橫——兩年前還是黑/五類的蘇家居然出個黨員。
蘇多福心裡也感慨頗多:「爹,回去吧。」
老蘇小心翼翼收好材料:「阿福,我們要好好謝謝葉會計。」
蘇多福:「謝是要謝。不過葉會計要的不是口頭或物資感謝。我能帶領鄉親們賺大錢,就是對她最好的感謝。」
老蘇點頭:「那你多上心。千萬別學姓嚴的。」
「我又不是棒槌。」蘇多福失笑,「爹,你不知道,我今天到部里——」把見到副部長的全過程說一遍,最後就說,「人家絕口沒提老蘇書記。像是不認識他。這怎麼可能。咱們島上一把手,肯定是市里任命的。可是他在部長眼裡都不如遠航一個大學生。」
老蘇不禁問:「遠航大學生的身份這麼好使啊?」
蘇多福:「遠航學校好。我決定叫咱家老大重上初中。」
「可是三年後她就二十了。」老蘇搖頭,「還是個女娃,過兩年就可以找婆家了。」
蘇多福搖頭:「現在跟以前不一樣,現在初中高中兩年制,初中畢業十九,二十一歲考大學。大學畢業才二十五。要是三年大專,才二十四。葉會計到咱們島上二十五歲,還有倆孩子,也沒耽誤人家把食品廠弄起來。」
老蘇:「你想好了,就上吧。島上有中學,吃住在家裡花不了多少錢。到了市里上高中,你的工資也負擔得起。考上大學就好了,國家養。」
「現在大學政策這麼好,不上大學可惜了。」蘇多福嘴上這麼說,心裡沒底,到家歇一晚,第二天就借蘇遠航的自行車去葉煩家。
大隊長在路口碰到他,叫蘇多福把車還回去,以後他開手扶拖拉機過去。
路口還有其他社員,蘇多福不好意思,怕他們說閒話。大隊長看出這點就問社員:「沒意見吧?」
大家都說沒意見——廠長在蓮花生產隊,就算沾不到蘇多福的光,其他大隊也不敢隨便欺負他們。
大隊長拉著蘇多福回生產隊,然後換上拖拉機直奔葉煩家。
葉煩在家洗衣服,聽到聲音抬頭,倆人熄火進來了。葉煩見他倆像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到一樣,笑著問:「辦成了?」
蘇多福點頭:「成了!」
葉煩:「順利吧?」
「特別順利。」蘇多福說出來,突然想到忘了告訴大隊長昨天到組織部的情形,於是又把當時經過敘述一遍,接著又說:「人家都沒問老蘇書記近來如何。葉會計,我決定叫我大女兒讀初中。」
葉煩詫異:「你家以前條件不差啊。怎麼沒上初中?」
這事大隊長知道一點:「以前他家情況特殊,他女兒上小學的時候經常被人欺負。本來以為到初中好點,可初中不光有我們生產隊的皮小子,還有別的生產隊的,見她老實也愛捉弄她。初中好像就上半學期吧?」
蘇多福:「上一個月。現在應該沒人敢欺負她。」
葉煩:「那就讀啊。她離開學校幾年了吧?不如最近把她安排進去,先適應一下學習氛圍,到秋再叫她上初一?」
一學期上一半,或者突然想上就進去的情況在島上比比皆是。也有今天開開心心上課,睡一夜不想上了就不去了的。父母覺著學習成績一半,勉強孩子上學曄考不上大學。壓根忘了萬一考的都會,能考上中專呢。
好比牛副團長的兒子牛小山,誰能想到他能考上啊。連最支持他的劉桂花都做好兒子再來三次的準備。
還有山西大隊那個,吊車尾進農大。前些天給家裡來信說他是他們系的孫山。
蘇多福道:「我也是這樣想的。」
葉煩看向大隊長:「你孫子也不小了吧?」
大隊長嘆氣:「真不是讀書的料。我打算叫他學木匠,也學不好的話,就叫他跟我打魚種地。」看到壓水井邊的衣服,「葉會計,你忙吧。」
葉煩:「等一下,我早兩天了解到蜜蜂養一段時間就會出現一個蜂王,一個蜂箱只有一個蜂王,有了新蜂王就必須分箱,可是分多了這邊又沒那麼多花,所以問問你孫子想不想養蜂,你那邊離這邊遠,蜂飛不到這邊槍蜜源,山西大隊養蜂的人應該願意帶他。」
「我回去問問。」蓮花大隊隊長到家就問孫子要不要養蜂。
養蜂聽起來好玩,大隊長孫子就要去山西大隊看看。
最近種在河邊的油菜花開了,養蜂人很忙,因為春天產卵,蜂蜜吃得好,幾天就要看一次要不要分箱。養蜂的社員正愁分出來怎麼辦,蓮花大隊隊長帶著孫子到了。
大隊長開口學養蜂,養蜂社員想都沒想就同意把分出來的蜂送他。
養蜂人要是家裡有車,可以跟著花期走。可惜沒車,他只能在田間地頭河邊轉悠。幸好今年島上鮮花遍地,春有春花夏有荷,秋有秋菊冬有梅,所以寒冬臘月都無需用糖給蜂蜜續命——趕上天暖冬天也可以出去采蜜,因為島上冬天中午二十幾度很常見。
養蜂好學,前提不怕蜇。
蓮花大隊隊長孫子初生牛犢不怕虎,何況小小一隻蜜蜂。
四月下旬,大隊長和孫子就把分出的蜜蜂搬去蓮花生產隊。剛開始半個月,蜜蜂不習慣,沒多少蜜。等蜜蜂熟悉周圍環境,蜂箱裡出現新蜂王。
幸好他們利用這段時間做了幾個箱子。大隊長陪孫子順利分箱,看著兩箱變四箱子很有成就感。就在這個時候聽到有人喊:「大隊長,收鴨毛鵝毛!」
蜂箱無需專人看守,大隊長叫孫子回家拿毛,他去生產隊開車。
第一次賣鴨毛鵝毛社員心中存疑,所以所有人都過去盯著服裝廠的人過稱。兩次之後感覺跟賣海味一樣,不得閒的社員就在自己袋子上做個記號,叫鄰居捎過去。
去的人不多,大隊長來回四次就把鴨毛鵝毛和人送到菜市場。
蘇多福和一位服裝廠職工在外面過稱驗毛,葉煩和出納討價還價。葉煩最近叫蘇多福打聽一下羽絨服價格。葉煩又問劉桂花一隻鴨子有幾兩毛,然後仔細算算,結果發現服裝廠賺太多,葉煩不漲價都感覺自己是冤大頭,就叫出納漲一塊。
出納搖頭:「我們給的價格不低。何況車皮和運輸車都是我們自己租的。」
葉煩輕笑一聲:「你是不是忘了我是會計?」
出納奇怪她為什麼這麼問。
葉煩:「幫你們算過,一隻鴨子的毛這個錢還有的賺。」在紙上寫個「4」,「我說的是一隻,不是一斤鴨毛。」
出納臉色微變,「你——你去過我們廠?」
葉煩搖頭:「我去過杭城的百貨商店。商店裡有你們廠的羽絨被。我去掉工人工資、面料、路費,以及晾曬洗燙鴨毛的一切費用,你們按照這個價收也有得賺。漁民出海辛苦又兇險,存點鴨毛鵝毛不容易,再漲點。」
「真不行!」
葉煩繼續商量:「要不回去問問廠長?咱們可是社會主義國家。你們廠賺了錢要上交吧?上面用這個錢幹嘛?除了養兵和科研,還不是用在人民群眾身上?比如清理河道,鋪路修橋,辦學校,建醫院?老百姓富了,人與人之間的矛盾少了,反而能節省公共資源。不是嗎?」
出納好氣又好笑:「我們是申城人。就算惠民,民也是申城人民群眾。」
葉煩收起笑容:「確定不漲?」
「你還想登報告訴大家,一隻鴨毛可以賣到四塊錢?」
葉煩搖頭:「這招太損了。我可以給甬城市政府提個醒,叫他們也搞服裝廠。甬城市領導班長去省里哭哭窮,省領導北上,你猜上面會不會派人去你們服裝廠學習?
「屆時我還可以幫甬城服裝廠介紹到首都。從這邊再往南可沒人需要你的羽絨服羽絨被。過了山海關,你們廠的羽絨服不頂用。西南或者草原上有自己民族服飾,不愛穿外面的衣服。主要客源可都在首都周圍幾個省。」
出納氣無語了:「你,你簡直威脅!」
「一斤漲兩塊?」葉煩笑著看著她。
出納張張嘴:「你——我們都是女人,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葉煩好笑:「說得好像收拾鴨毛鵝毛的不是女人。要不要出去看看外面多少女同志眼巴巴等著你們挑揀?我敢說我們這裡的鴨毛鵝毛最乾淨。何況我只說一斤漲兩塊,還沒說鵝毛比鴨毛——」
「等等,不是一斤漲一塊?」
葉煩:「三塊?」
出納慌忙說:「不——兩塊,兩塊,但是我沒帶那麼多錢。」
「你可以給我寫個欠條。」葉煩道,「把我剛才說的話告訴你們廠長,廠長肯定誇你腦子靈活,面對坐地起價也能從容應對。」
出納沒好氣,心說難為你還知道自己坐地起價:「我們廠長可不吃你這套。」
葉煩想笑:「你就不想知道我一個小會計怎麼敢給甬城市領導班子出主意?」
出納一瞬間想很多,斟酌片刻,問:「敢問您祖籍哪兒的?」
「首都的。我丈夫是這個島上的軍人。我們兩家算得上門當戶對。」
出納呼吸停頓一下,難怪她敢說幫甬城服裝廠介紹生意:「一斤兩塊,不能再多。可是,廠長那裡我真沒法解釋。」
葉煩:「我老家在首都西城,父親姓葉。這麼說廠長不會怪你。」
「你——頭回見用自己的身份幫別人謀福利的。」出納無語,「過幾年你不在這裡,他們可不會記得你是誰。」
葉煩:「每做一件事都希望人家感恩戴德,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再說了,我離開這裡也不見得再回來。此生不再見,謝不謝的還重要嗎?我在這裡這幾年,他們對我客客氣氣就行了。」
出納服了:「那,那我給你打個欠條。但是我不能保證廠長真會同意這個價。」
葉煩:「你廠長敢賴帳,我讓你們廠的羽絨服和羽絨被出不了申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