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昨天晚上還抱著衣服愛不釋手, 連做夢都在想穿新衣服的事情，怎麼這會兒又不要了？
柳芝好奇，「怎麼了？你不喜歡那些衣服了嗎？」
袁善梅搖頭, 「不是。」
「是身體不舒服嗎？看你的臉色不太好，出去玩累了？」柳芝蹲下來，摸摸袁善梅的額頭，溫度正常，沒有很燙。
被柳芝阿姨這樣輕柔地撫摸, 袁善梅只覺得更想哭了，現在柳芝阿姨對她這麼好，要是以後不要她了, 讓她怎麼承受這樣的落差？
袁善梅想忍住的, 可是不管她怎麼咬住下唇，哽咽聲還是從口腔里逃逸出來，眼淚也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一顆顆不斷下墜。
柳芝最見不得的就是袁善梅哭了，從前也是這樣, 不管她多叛逆，看到媽媽的眼淚就會忍不住心軟。現在，雖然她們倆的身份掉了個個, 可柳芝依舊會被袁善梅的眼淚弄到心慌。
「怎麼了這是？是不是誰欺負你了？你跟我說, 我替你報仇去！」
袁善梅不說話, 眼淚滴滴答答停不下來，眼睛氤氳著厚厚的霧氣看向柳芝，活脫脫一個小可憐。
柳芝把她抱起來, 「哎喲善梅這是怎麼了？你想要什麼, 要去做什麼？不管什麼我都帶你去好不好？不要哭了。」
這回的小姑娘很難哄, 柳芝說了半天好話，愣是沒有把她哄好，最後還是袁善梅自己哭累了，靠在柳芝的肩膀上抽抽搭搭。
柳芝拿了塊手帕把袁善梅已經哭腫了的臉擦乾淨了些，「哭夠了沒有？可以跟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袁善梅哭得太久，這會兒眼睛是腫的，鼻子是紅的，心裡也怪不好意思的。剛剛似乎把她這輩子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了，她從來都沒有哭這麼久。
畢竟，從前她哭了也沒用，後媽只會打她打得更狠而已。
「柳芝阿姨，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袁善梅吸吸鼻子，說這話時鼻音超級重。
「你問。」
「把我從家裡帶出來的時候，你說…以後我就跟你一起生活了。那……你為什麼不讓我喊你媽呢？」袁善梅水潤的眼睛直直看向柳芝，把她看得有點心虛。
總不能告訴她：因為你才是我媽，讓你喊我媽總有一種欺師滅祖的感覺吧……
「因為……」柳芝絞盡腦汁想答案，「你親媽是不可取代的。要是她知道你管另一個人喊媽，心裡或許會很難過吧！」
說完這話，柳芝雙手合十，從沒見過面的外婆你可別生氣啊，拿你當擋箭牌也是情非得已，今年我一定給你燒紙錢，原諒我吧！
袁善梅側著腦袋，這是她沒有預想過的答案。但是……意外地說服了她。
沒錯啊，要是她親媽知道她一輩子叫別人媽媽，心裡一定會很難過的。
原來如此，袁善梅不怎麼難過了！但……還有一個問題。
她又說，「柳芝阿姨，你會永遠喜歡我、照顧我嗎？」
柳芝摸摸她的腦袋，「當然！這個世界上我最喜歡我們善梅了，誰也取代不了你的位置。我不照顧你照顧誰呀！」
袁善梅從柳芝的懷裡抬起頭來，面露疑惑，「那要是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你會不喜歡我嗎？我很能幹的，以後我可以照顧弟弟妹妹，還能教他們學寫字哩」
柳芝不知道袁善梅這是受了什麼刺激，揉揉她的小臉蛋，「這事.等何老師來了我再說。」
為了讓柳芝吃上肉，何修遠這陣子隔三差五就往供銷社跑，供銷社的工作人員已經認識他了，笑著打趣，「你這時不時的就過來，是不是對象懷孕了饞肉呢？」
何修遠有些尷尬地摸摸鼻子，「沒有沒有，我自己饞。」
這話要是被柳芝聽見，估計下回就不願意接下他買的肉呢，這位女同志，脾氣可大了！
不過要是能跟她生幾個漂漂亮亮的孩子，再把她們好好養育長大，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吧！
提著新買的豬肉來到柳芝家裡，何修遠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穿著一身舊衣服坐在小板凳上的袁善梅，嘴角向下，衣服悶悶不樂的模樣。
「善梅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嗎？」
袁善梅搖搖頭，心裡忐忑著柳芝阿姨的答案，做什麼都提不起精神來。
何修遠逛了一圈沒見到柳芝，「你柳芝阿姨呢？」
「她去澆菜地了.原本我也想去的，但她不讓。」
何修遠打了盆水吧肉清洗乾淨，這陣子他時常來柳芝家裡做菜，做這些事情已經駕輕就熟，看著不開心的袁善梅，他有心逗她開心，「今天晚上有肉哦，你想吃紅燒肉還是干煸肉，或者燉肉湯也行？」
袁善梅欲言又止，最後說了一句，「你和柳芝阿姨喜歡吃什麼就做什麼，我都可以！」
她要做一個聽話不惹事的小孩！
「那行吧，我記得你喜歡吃紅燒肉，等著一會兒吃吧！」
袁善梅心裡小小地雀躍了一下，你看，何老師也是很喜歡我的，應該不會把我拋下吧？
猶豫了再三，袁善梅咬著嘴唇開口，「何老師，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何修遠已經在開火炒菜，耳邊全是油爆炸的聲音，很勉強才能聽到袁善梅的說話，不由得提高嗓門問，「你說什麼？」
袁善梅積累下來的一腔勇氣全都消失殆盡，搖搖頭，勉強笑笑，「沒沒什麼。」
紅燒肉剛出鍋時，柳芝就回來了，一進門就聞到一股香味，「哇，今天做什麼好吃的了？好香啊！」
她走過去，看到一盆色澤鮮艷的紅燒肉還冒著熱氣，仿佛熱情地伸著手邀請她的品嘗，柳芝毫不客氣地用手指揀了一塊塞進嘴裡，「嗯！真的很好吃！何老師的廚藝有進步了！」
說這話時，柳芝還讚賞地拍拍何修遠的肩膀，不出意料看到了他泛著紅的耳後根，嘖，真是個單純的年輕人啊。
「善梅，過來吃紅燒肉。」柳芝招手讓袁善梅過來，特意挑了一塊瘦肉給她。
袁善梅猶豫了一會兒，小聲說，「我還是等吃飯的時候再吃吧。」
她要做個懂事的孩子，她吃得一點也不多。
「這孩子今天怎麼了？」就連何修遠都感覺到了袁善梅的不對勁，「好像怪怪的。」
柳芝大概知道小姑娘的心思，一定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在她耳邊說了一些不好聽的話，袁善梅聽進去了，現在正在擔憂她會不會拋棄她。
「關於這件事，等會兒我有話跟你說。」柳芝說。
菜都炒好了，吃飯前，柳芝嚴肅地對一大一小說，「等會兒再吃飯，等我把話說完。」
袁善梅便放下了筷子，一臉忐忑地等待柳芝阿姨的回覆。
「何修遠，柳芝是我的孩子這件事，你沒有異議吧？」
何修遠一頭霧水，「這是.怎麼了？」
柳芝繼續說，「從我收養袁善梅的那一天開始，我就把她當做我的親生女兒，所以，不管是誰，也不管任何人，都不可能超過善梅在我心中的位置。以後，我去哪裡她就去哪裡，我們倆必須在一起，誰也不許拆散我們。」
「你這是怎麼了？誰要拆散你們？」何修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心中音樂猜測，這或許就是袁善梅心情不好的原因。
柳芝朝向袁善梅，摸摸她的手，「善梅，阿姨現在交給你一個權力，就是如果你沒有做好準備，那麼我永遠也不結婚，也絕對不會生小孩。你知道我的意思，對嗎？」
這下，輪到何修遠緊張起來了，這也就意味著，如果袁善梅不喜歡自己，那麼和柳芝結婚這件事就想都不用想了。
幸好，他和小丫頭的關係還不錯。想到這裡，何修遠迅速夾了一塊肉到袁善梅碗裡，嗯，他試圖討好她。
袁善梅卻激動壞了，睜大了眼睛問道，「真的嗎？」
「當然，我們可以拉鉤！」
「好啊！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騙人就是小狗！」母女倆拉了勾又蓋了章，袁善梅這下終於放心了很多。
剛扒了兩口飯，袁善梅忽然想起什麼，抬頭道，「柳芝阿姨，我很喜歡何老師，我不會反對你倆結婚的！還有，我也想到弟弟妹妹，等他們出生了我也長大了，可以照顧他們了！」
何修遠又給孩子夾了好幾塊紅燒肉，「來，善梅，多吃點！」
柳芝失笑，瞪了眼親親熱熱的兩人，「所以，善梅你可以放心了吧？我們會在一起，直到你長大了想去外頭闖蕩了。還有.誰說我要和他結婚了。」
「那不然，你想和誰結？」何修遠抬高了音量。
「何老師，你要是對我柳芝阿姨這麼凶的話，那我就不同意你們結婚了！」袁善梅迅速給她阿姨撐腰。
何修遠：
所以以後，他就是食物鏈的最底層了？
不過，看著一大一小如花的笑靨，何修遠嘆了口氣，底層就底層吧，家裡的女同志最重要！
雖然袁善梅重新恢復了笑容，但柳芝總覺得哪裡奇怪，「今天誰跟你說什麼了嗎？」
袁善梅搖搖頭，她和趙麗麗是好朋友，趙麗麗也是為了她才說這些話的，她可不能出賣了好朋友！
「沒有！」袁善梅斬釘截鐵道。
(本章完)
作者說:笑死，竟然忘記存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