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芝領著袁善梅回家路上, 遇到了何修遠。
見到何修遠袁善梅特別激動，前些日子她跟著妮子一起去學校上學，何老師對她比對其他小朋友要溫柔得多, 連趙麗麗都看出來了，酸溜溜地問她，「善梅，你跟何老師是親戚嗎？怎麼他對你特別好？」
袁善梅在心裡偷笑，我倒是希望他成為我爸, 可惜不是呀！
好些日子沒見何老師了，袁善梅還有點想他，小跑著上前抱住何修遠的腿, 一抬頭, 眼睛裡燦爛奪目，「何老師！下午好呀！」
何修遠一把抱起袁善梅，「下午好，最近過得開心嗎？」
「開心！就是」袁善梅趴在何修遠耳邊悄聲說，「就是有點想柳芝阿姨和你了！」
說完這話, 袁善梅有些不好意思地把頭埋在何修遠肩膀。
何修遠摸摸袁善梅的頭髮，抱著她與柳芝並排走在一起。
柳芝好奇，何修遠怎麼會出現在這條路上, 這裡距離知青點可還有好一段距離, 「你怎麼在這？」
「哦, 是這樣的」何修遠輕咳了兩聲，「我有事找你。」
所以，這人是特意等在她回家的這條必經之路上？柳芝挑眉, 「什麼事, 你說吧。」
何修遠剛想開口, 忽然發現袁善梅眨巴著大眼睛，好奇地盯著說話的兩個大人，一肚子的疑問就此打消，「那個.等會兒我再跟你說。」
柳芝知道了，是不方便小屁孩知道的事。
袁善梅已經懂事了，噘著嘴不太開心的樣子，為什麼何老師和柳芝阿姨說話不跟她說！哼！她不想跟他們倆天下第一好了！
忽然，一隻手輕輕摸了她的頭，袁善梅抬頭，看見柳芝阿姨微笑著看向自己，心裡的小彆扭瞬間消散。
「善梅，聽說你最近跟征征學了一首新的歌，唱給何老師聽聽吧？」柳芝提議。
袁善梅起先還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柳芝鼓勵她，「你以後可是要站在很大的舞台上為無數的人唱歌的，可不能現在就退縮，對吧？何老師也很想聽你唱歌，你賞光唱一首給他聽聽唄！」
「好吧.」袁善梅弱弱答應，深吸了好幾口氣，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藍藍的天上白雲飄，白雲下面馬兒跑，揮動鞭兒響四方，百鳥齊飛翔.」
一唱歌，袁善梅就把心裡頭所有的膽怯都丟掉了，語調輕鬆歡快，讓人仿佛看到了一個在大草原里快樂撒歡的小孩子蹦蹦跳跳牧馬牧羊的生動畫面。
柳芝率先鼓掌，「好！我們善梅唱得太好了！」
見何修遠毫無反應，柳芝用手肘推了推他，眼神示意他給點反應，「我們善梅唱得很好聽，是不是呀何老師？」
何修遠笑著點頭，「是啊，沒錯，好聽！」
何修遠笑不是因為他說了違心的話，而是覺得柳芝維護袁善梅的模樣像是張牙舞爪護犢子的母貓，張揚又可愛，嗯，真是個好母親啊！
袁善梅被兩人誇得來了自信，清了清嗓子，「那我再給你們唱一首歌吧，是從鄰居的小姐姐那裡學來的！」
「藍藍的天空雲朵里，有隻小白船~~~」
稚嫩的童聲伴隨著他們回家的一路，到後來，袁善梅唱得實在太累了，雙手環住何修遠的脖子，靠在他的肩膀睡著了。
何修遠把孩子放在床上，小心翼翼蓋上被子，又用帕子把孩子頭上的汗珠小心擦乾，柳芝站在一旁全程看著何修遠的動作，嗤了一聲，「喲，何老師還有當個好父親的潛質呢。」
何修遠不理會柳芝的打趣，拉著她的手腕往外走，走出房間時還不忘把袁善梅房間的門給帶上。
「聽說.你今天帶了個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男同志來隊裡？」
嘖，柳芝樂了，如果說從前她對何修遠是否喜歡自己這個命題沒什麼把握，那麼今天，可以說盡在掌握中了。畢竟，這麼大一股醋味，在屋外恐怕都能聞到了吧？
「是啊，怎麼了？」柳芝微笑著，絲毫沒有解釋的意思。
何修遠差點被柳芝這副態度氣死，帶著一個男人來，還被大媽們傳成那樣的關係，就這樣輕飄飄的承認了，然後呢？
「他是誰？你們為什麼一起回來？他跟你是什麼關係啊？」
柳芝依舊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樣，「請問，你以什麼身份和立場問我這個問題呢？」
何修遠的理智在爆炸的邊緣徘徊，脫口而出，「我以為我們已經確認了關係。」
這下輪到柳芝懵了，她眨眨眼睛，「在我印象里，好像沒有。你從來也沒有對我說過什麼，為什麼會這麼認為？」
何修遠稍微恢復了些理智，沉默了半晌，說，「那我現在說，你跟我處對象吧！」
「我以後會回到城裡，我知道你一直在為善梅學唱歌的事情操心，這個我來解決。還有，我的家庭背景很簡單，我父親再婚，母親去世，我與父親一家沒有什麼聯繫，以後我們倆在一起了，你也不必服侍公婆，只要專心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
聽上去是很吸引人，但柳芝總覺得怪怪的。
「你說的這些確實很吸引我，但你好像漏掉了一件事。」柳芝的眼睛看向何修遠，像是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弱點。
「你喜歡我嗎？」
說這句話時，柳芝的臉上掛著笑容，一雙眼睛燦若星辰，平靜又帶著期待地看著臉漸漸變紅的何修遠。
「我……」他張了張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你什麼？」柳芝並不打算就這麼放過他，向前走了兩步，與何修遠的距離近在咫尺。
「我……」何修遠迅速退後兩步，伸手擦了擦額頭忽然冒出的汗水，「我覺得跟我處對象對你來說是百利而無一害。」
柳芝「嘖」了一聲，語氣變得冷淡了一些，「可在我看來，感情並不是利益交換，而是男女的互相吸引。如果你不喜歡我的話，那麼請回吧，我不答應。」
柳芝做了個「請」的姿勢，讓何修遠離開自家，頭也不回地轉身往裡走。
手臂忽然被人拽住，帶著不容分說的霸道，「不許走，我說！」
何修遠的臉已經比煮熟的蝦子還紅了，仔細看，似乎還真帶著些熱氣，他緊閉雙眼深吸了一口氣，嚴肅說道，「柳芝同志，我仰慕你許久了，請和我以結婚為目的地處對象吧！」
柳芝的嘴角勾著，眼睛一眨不眨，不想錯過現在這個羞澀到有些可口的何修遠的任何表情和動作。
這句話一出口，像是打通了何修遠的任督二脈，繼續說話時，他放鬆了不少，「其實一開始，我對你並沒有什麼好感。你在很早以前就向我表白過，可是當我說出這件事時，你的反應就跟被我誣陷了似的，我以為你在欲擒故縱。」
柳芝汗，這事是上一任柳芝做的孽，跟她真的沒什麼關係！她是個正經人吶！
「可是後來，在一次次的與你接觸中，我發現，你樂觀開朗、待人真誠，你聰明又有謀劃，但依然保持著誠摯和善良。不知不覺間，我的腦海里常常會不由自主閃現出你的樣子來，睡覺的時候，洗臉的時候，甚至有時候上課學生說的話也會讓我想到你。」
何修遠站定，深情凝望著柳芝，「後來我知道了，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已經住進了我的心裡，趕不掉，我也不想趕走。所以……你願意跟我處對象嗎？」
被何修遠這長篇大論影響，柳芝的臉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她從前不是沒被人追過，但這是第一次有人這麼誠懇地在她面前剖析內心。
就……怪尷尬的！不過，心裡倒是美滋滋的～
何修遠靜靜等待柳芝的回覆，連呼吸都放緩了，生怕自己一個不妥對面的女同志就不答應了。
柳芝眨眼，臉上的表情忽地變得邪魅起來，她再次湊近何修遠，眼睛眯成一條縫，「你說，你晚上睡覺的時候也會想我？那時候的我……穿著衣服嗎？」
如果現在的自己是個蒸汽機的話，何修遠覺得他可能冒煙到機身都要爆炸了。
這……這還是個女同志嗎？怎麼說出來的話這麼大膽奔放！
要是可以的話，何修遠真想現在就和她結婚，讓柳芝看看他夢裡的她是一副怎樣的模樣！
「我先走了。」何修遠差不多是落荒而逃，走到門口忽然意識到柳芝還沒有答應自己，只好生生停下了腳步，「等等，我們是對象了，對吧？」
柳芝被她傻傻的樣子逗笑了，捧著肚子笑個不停，「你怎麼突然變傻了哈哈哈哈哈，真難得看到這樣的何修遠哈哈哈哈……」
何修遠明白了，內心十分激動，但因為這是別人家門口，只好生生忍住想大聲吶喊的情緒，笑了一會兒，又一會兒。
嘖，更傻了。
但是他不想就這麼走了，他想再看看自己的對象，自己的！
「你明天再過來一趟。」柳芝說。
何修遠心頭一喜，對象是不是也捨不得跟他分開？
「老黃叔家的房子要重新修，你來幫個忙吧。」
何修遠：……
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