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接袁善梅回家了!
柳芝興奮了一個晚上, 壓根就睡不著,第二天一大早,公雞還沒有打鳴, 柳芝就起來了,騎上她那輛永久牌自行車,滿心愉悅地往娘家騎去。
好幾天沒見了,也不知道小姑娘過得怎麼樣,是變瘦了還是胖了, 一想到這兒,柳芝蹬自行車的力氣就更大了。
到達娘家時,幾個孩子還沒有起床, 她姐還在廚房裡燒早飯。
柳芝輕手輕腳地摸到廚房的窗戶底下, 忽然跳起來,「早啊,姐!」
柳荷被嚇了一大跳,手裡的湯勺差點飛出去。
「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來了?」柳荷很快恢復鎮定。
看吧,這就是她姐, 情緒穩定到可怕,除了上回被她氣慘了幾乎沒和柳芝發過脾氣,但相應的, 一旦生氣了那可是非常難哄的。
柳芝饒進廚房裡, 掰了一小塊麵包塞進嘴裡, 「我來接善梅。對了,我的新房子已經全部弄好了,我準備請隊上的人吃個飯, 到時候你跟爸媽哥嫂他們都來吧。」
柳荷繼續手裡的動作, 「錢夠嗎?」
柳芝有點感動, 點頭,「你妹妹我可是很富的!」
又過了一會兒,全家人都起來了,大家看到柳芝來了都很吃驚,畢竟小女兒在他們心目中就是好吃懶做的代名詞,還真沒見過她起得這麼早。
胡玉萍歡喜地走過去,「善梅丫頭馬上就起了,你去看看她嗎?」
柳芝便跟著她媽一起進了大哥那邊的屋子裡,今天是周末,三哥家的征征也回來了,四個小孩並排睡著,袁善梅的睡相最好,一個人縮在最角落裡。另外幾個睡得東倒西歪的,征征最誇張,已經換了一個頭,嘴巴離小剛的小臭腳就一點的距離。
柳芝拿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靜靜欣賞袁善梅的睡顏,原來小朋友也是會打呼嚕的,聲音不大,顯得有些滑稽。
妮子先醒過來了,看到小姑,她很高興地想和她打招呼。
柳芝朝她豎著手指做了個「噓」的動作,妮子瞭然,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湊到柳芝耳邊小聲說,「小姑你可算來了,善梅她每天都在想你,我和善梅都已經在策劃從學校逃出去找你了。」
柳芝摸了摸妮子的小臉蛋,「謝謝你了妮子,這段時間照顧善梅辛苦你了。」
妮子揉了揉頭髮,「嘿嘿,沒什麼啦,我也很喜歡善梅的。」
距離兩人最近的小剛也醒了,迷迷糊糊地坐在床上,腳一動,恰好踢到了征征的臉上。
睡夢中被人踹了一腳,征征被嚇了一大跳,醒來就看到小剛的臭腳丫子,兩人很快就扭打在了一起。
袁善梅終於被他倆吵醒了,剛想跟往常那樣去勸架,餘光一瞥,竟然發現她心心念念的柳芝阿姨就坐在床邊,袁善梅又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柳芝阿姨?」她不確定地喊了一聲。
「誒——早上好呀!」柳芝笑著回復她。
袁善梅一下子從床上蹦起來,大喊著撲到柳芝的懷裡,「柳芝阿姨你終於來了呀!哈哈哈哈哈我太高興了!」
小剛和征征被一向穩重的善梅姐姐嚇了一跳,架也不打了,怔怔看著袁善梅在小姑懷裡撒嬌。
柳芝溫柔地撫了撫袁善梅的頭髮,「嗯,我來了呀,我來接你回家去了。」
小姑娘太激動,眼淚一下子滾到了柳芝的衣服里,又癢又涼,柳芝把她抱起來,仔細擦乾她的眼淚,「好了好了,不哭了,趕緊起床我們吃早飯去了!」
袁善梅穿衣服的時候時不時就往柳芝這邊看一眼,衣服穿得歪歪扭扭的,褲子還套錯了口子,柳芝好笑,「專心穿褲子,阿姨就在這裡等你,哪裡也不去。」
幾個小朋友都穿好了,柳芝領著他們去吃早飯,柳家的早飯是生產隊為數不多的很豐盛的,番薯、土豆、白面饅頭再加一碗稀飯,每個孩子都能吃飽了,所以柳家的孩子在生產隊裡都是算很高的。
袁善梅因為早些年被虐待,這會兒個子還沒有徵征高,雖說柳芝知道以後媽媽的身高並不矮,可還是忍不住想讓她多吃一點,再多吃一點。
柳芝在娘家待了半天,看幾個小朋友玩得很是融洽,自從多了袁善梅後,可以玩的遊戲就更多了,可以2對2的拔河,可以在家裡玩跳皮筋,玩老鷹捉小雞,以前征征不怎麼願意回爺爺家,玩伴多了以後一到周末就拉著爸爸媽媽一起回爺爺家。
三嫂笑著告訴柳芝,「我家這小搗蛋鬼,晚上做夢都在跟妮子善梅他們一起玩呢。」
胡玉萍也說,「你別說,跟著小丫頭呆久了,我還真有點捨不得呢,不然你再讓她住些日子?」
柳芝跟她媽撒嬌,「你都捨不得了,我不更加捨不得,而且以後晚上我就一個人睡覺,我不得找善梅給我壯壯膽。」
胡玉萍無奈,「那你有空多回來幾次,我給你們倆做好吃的。」
「知道了媽,我一定多回來蹭吃蹭喝!」
吃過午飯,柳芝就帶著袁善梅要走了,幾個小孩子都哭得不行。
妮子拉著袁善梅的衣角,「善梅,你不要走了好不好,我把我最喜歡的娃娃給你玩,行嗎?」
小剛和征征也附和,「我們把彈珠都送給你。」
袁善梅這個小聖母哪裡受得了這樣的場面,她心裡很想念柳芝阿姨,可也捨不得玩了這麼多天的小夥伴,癟了癟嘴看向柳芝,不知道該怎麼辦。
柳芝有些好笑,挨個摸了小孩們的頭,「善梅跟我回去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再說了,你們很快就能見到,小姑要擺酒席請人吃飯,到時候你們都來,晚上跟善梅一起睡我家裡,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好不好?」
幾個人這才止住了哭,妮子到底是個大孩子,謹慎地伸出她的小拇指,「小姑你可不能騙人,我們來拉鉤。」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騙人就是小狗,長大要殺頭!」柳芝鄭重地和幾個小朋友都「蓋了章」,他們這才放了手。
「善梅——我下回來找你玩哦!」走出好遠了,妮子還在後頭喊。
柳芝拉著袁善梅的手讓她抓住自己腰間的衣服,「妮子她們都好喜歡你啊。」
袁善梅偷偷咧嘴笑,「我也沒想到妮子那麼喜歡我呢,原來有個姐姐的感覺這麼好呢!」說罷,她想到了自己家的幾個姐姐,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金秀姐對我還好,不過只會問我要東西吃,她的東西從來不給我。文燕姐出去玩都不帶我。善玲麼,每次看到我都要使喚我做這做那,好像我是長工似的」袁善梅掰著手指一個個說著她從前那幫姐妹做的事。
「沒事了,她們以後就不是你的姐妹了,妮子是你的姐姐,小剛、征征是你的弟弟,你們好好玩就好了。」
袁善梅點頭,「嗯!」
柳芝把袁善梅帶到了她們以後的新家裡,為了迎接小姑娘,她把自己一件衣服拆了讓袁美蓮做成了一個布娃娃,擺在袁善梅的小床上。
床上的被子枕頭全是新的,窗邊還有一張大大的書桌,上頭擺著一小盆野花,是柳芝從山裡挖回來。門上掛著珠簾,風一吹就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袁善梅走進一看,帘子上掛著的竟然是一個個螺螄殼,用木工剩下的油漆塗上了紅色。
袁善梅太喜歡了,目光灼灼看向柳芝,「柳芝阿姨,這是你做的嗎?」
柳芝有些臉紅,只希望這幾年趕緊過去,她懷揣著巨額財富竟然花不出去,只好用自己那點破手藝自製了珠簾,不然非要買最炫的那種!
「那我可以邀請我的朋友們來參觀嗎?」
柳芝點頭,「當然,這是你的房間,決定權在你手裡。」
袁善梅開心地跳起來拍手,「太好了太好了!柳芝阿姨你真是太好了!」
「等會兒我要出去買些東西,你是要跟我一起去,還是找你的朋友們玩?」
柳芝沒想勉強小姑娘,但袁善梅毫不猶豫地就選了跟她一起去買東西。
嘖,這就是貼心小棉襖嗎?柳芝擼了擼孩子的頭髮,「走,出發!」
柳芝計劃後天辦酒席,今天去採購些食物,明天準備材料再去邀請吃席的人,時間緊任務重,必須抓緊時間。
她找生產隊的獵戶預定了十斤肉,去楊小潔家裡又定了幾罈子酒,其他的食材都是現成的,魚讓隊裡一個會水的小伙子;提前捉來已經養在了水盆里,蔬菜到時候去地里摘一些,菜品方面就準備得差不多了。
柳芝準備每桌做一盤紅燒肉、一盤辣椒炒肉、一條魚、一盤螺螄,加幾道蔬菜和花生米湊十二盤菜,沒有露富也算體面。
準備完這些,柳芝又去隊長、陳春華家裡邀請她們過來吃飯,順便講好了借他們的桌椅和碗筷用一用。
在這個沒有電話手機的年代,柳芝請人吃飯還得一戶戶通知過去,同個大隊的還好,自行車一路轉悠過去就到了。
柳芝去知青點邀請的時候,又看到了何修遠,十分官方地邀請他來家裡吃飯,便再也沒給他一個眼神。
看著柳芝言笑晏晏地跟其他知青說話,何修遠終於明白了自己這段時間看到柳芝後心中的鬱結。
一種名為嫉妒的東西。
(本章完)
作者說:我改了個文名,大家覺得是現在這個更吸引你一點還是之前那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