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末日之災降臨已有兩個月,西山基地各項工作已然趨於完善。
巫虞魏婧和黃以蚺告別陳韜眾人,開著滿載燃油和生活物資的大卡在眾多獲益倖存者的目送下離開了西山基地,緩緩駛向了前往H城方向的高速收費站。
但想要順利抵達H城最少也要開七到八小時車,途中還需要考慮真實路況。S市周邊的道路交通情況黃以蚺比魏婧更熟悉,出發後不久便提議從西山基地清掃過的收費站路口直接下行換道,走情況較為輕鬆的國道和鄉道,以免半道上遭遇路障再返迴繞行。
巫虞和魏婧自然沒有意見,大卡行駛兩小時後,魏婧便順著路牌指引將車開下了高速。
下了高速便是通向常鄉的國道。
常鄉在末日之災降臨前經由官方建設,已經發展為國內首個以鄉鎮為單位的大型糧油基地,國道兩側盡無人煙,放眼望去全是無邊的田地。
可惜末日之災帶來的影響並不只是體驗在人類身上,田地之中還未來得及收穫的糧食也受感染異變,呈現出一片詭異的色彩。
不過田地中也有零星幾株看起來還算正常的植株,大卡停下修整放鬆,魏婧便站在田邊觀察起這些植株究竟還能不能食用。
植株掛著穗,魏婧小心避開變異植株,掰下一粒明顯比正常結果大許多的穗子,用匕首劃開外囊放到鼻前嗅了嗅,竟也能聞到一股大米特有的的清甜香味。
植物也會順應時代。
魏婧滿心複雜,扭頭問巫虞:「師父,有辦法能把這幾株掛果的保鮮帶走嗎?」
普通大卡裝載燃油十分危險,稍有磕碰便有可能發生爆炸,所以臨行前巫虞特意在貨倉內布了個陣,將燃油儲罐隔離了起來以防意外。
路上魏婧倒是也向巫虞請教過陣法相關,但她實在沒這方面的天分,屢次失敗後便放棄了學習,專心修煉適合自己的身法。而黃以蚺更是沒有多餘的精力來研究別的東西,所以魏婧只得將問題拋向巫虞。
巫虞自然知道可用作保鮮的特殊法陣,不過,世界意志不允許他再進一步的干涉此間發展,他也只能在魏婧滿懷期待的目光下搖頭否認了她的想法。
魏婧十分遺憾,但也沒有強求,短暫修整之後便塞了一堆黑珠給黃以蚺,讓他安心在倉內修煉自己繼續開車向前。
常鄉前身雖然只是一個貧瘠村落,但規劃改建後就成了方圓唯一一個有完成產業鏈的新農村,流動人員也密集了起來。
而官方為了集中規範管理,也特意規劃出了一片宜居地作居民區,居民區各項設施齊全,與經濟較為繁榮的小鎮也相差無幾。
大卡一路駛向居民區,臨近時便被人為設置的路障攔了下來。
魏婧還以為這是有人員駐守,停車後在車上等了十分鐘也沒見有人出來查探,便在問過巫虞的意見後將車停到了一個較為隱秘的位置,和巫虞一同下車步行至居民區內探查情況。
越過障礙,可見居民區內還保持著災難發生之前的模樣,沒有混亂發生留下的痕跡,也沒有喪屍漿水留下的腥臭味。
但空無一人的靜寂提醒著此地並不正常。
魏婧不自覺屏住了呼吸,扭頭看向巫虞——
巫虞亦面色凝重,手握刀柄以便隨時應對。
師徒二人齊肩並行,又深入了一段路,才終於發現了一點似是意外留下的喪屍的痕跡。
巫虞抬手按下了想要上前的魏婧,自己橫刀向前,在胡同口站定,拋擲七顆圓珠,將喪屍殘肢圍困其中,失去能力支撐,此前顯得飽滿新鮮的喪屍殘肢便像灌滿了水卻破皮的氣球一樣癟了下去,流了一地腥臭的漿水。
巫虞繞行上前,一刀揮向了胡同里的陰影處。
箭在弦上。
刀落下的瞬間,陰影處躥出了一條足有巫虞膝蓋高的短毛黑貓,它踏著牆壁斜跳,越過法陣形成的屏障轟然落在了巫虞側後方一米遠的位置。
落地後它也僅僅沖巫虞哈著氣,似是忌憚於他手上的長刀,並未急著攻擊,而巫虞和魏婧也在此時看清了它的全貌——
它身上的毛參差不齊,依稀能看出它的品種是長毛類。除此之外,它還獨眼、斷尾,身上也多是髒污,還有多處遭遇了惡劣對待後留下的舊傷和新痕重迭,而焦黑斑禿處周邊的毛髮尾部隱隱有一層白色的新毛,可見它此時呈現的顏色與它本身大有不同。
巫虞心下一郁,眉頭便蹙了起來。
魏婧對虐殺貓狗之事屢見不鮮,畢竟無論哪個地方都有心理變態或是只敢把氣撒在比自己弱小的生物身上的垃圾,哪怕出台了相關法律法規也不能完全杜絕。
但看到這貓滿身狼狽,她還是忍不住紅了眼,「師父……」
貓沒主動發起攻擊,巫虞便也始終作防禦狀。
似乎感受到了面前兩個人類對自己沒有惡意,貓試探著往魏婧的方向走了幾步。
見巫虞未動,它加快了移動的速度,就在魏婧以為它是要離開時,它卻以一個極端的姿勢來了個反轉,揮著指甲尖利的前爪攻向魏婧。
魏婧心中一凜,腦子反應過來要躲,卻驀的感受到了一股強硬無比的控制力將她束縛在原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貓爪向她的雙目襲來。
她無法自救,下意識屏住呼吸閉上了眼睛,直到聽到金屬相撞的聲音,才狀態微緩,看向了聲音的來源。
巫虞踏著刀身臨空而起,縱身躍上了胡同左側的居民樓露台。
露台不大,圍欄也矮,巫虞持刀斬向躲在肆意生長了兩個月的變異植株後方的禍首,那貓察覺不對,便以極快的速度回撤至露台,以雙爪抵擋住了巫虞的刀。
有貓擋在前方,那人便抱著頭在地上一滾,狼狽的蹲坐在地上帶著滿滿的惡意看向巫虞,隨即嘴唇無聲掀動,並沖巫虞做了個奇怪的手勢。
下一瞬,貓便像得到了指令一般,完全不懼身體與刀相撞會產生的後果,直直攻向巫虞的面門,若不是它滿眼掙扎,巫虞的刀當即便會斬下它的頭。
巫虞抽刀回撤,同時擲出九顆圓珠,圓珠凌空構建出一張珠色大網,兜頭將貓捆縛起來,隨著它衝擊的力度反彈撞向那個似乎已經預見了巫虞落敗下場的控制系異能者。
異能者沒料到巫虞還有這一手,臉上的得意還未來得及收起,便被向炮彈一樣砸向他的貓砸暈在了地上。
失了控制,滿身狼狽的貓癱軟在了地上,胸腔劇烈起伏,緩了緩便掙扎著從大網中鑽了出來,幾步躍近那人身側,將貓爪掄出了殘影。
那人從眩暈中醒來,可惜貓不會再給他控制自己的機會,泄憤之後便一爪撓破了他脖子上的大動脈,又先後弄斷了他的雙手手筋,才落到一旁眼睜睜的看著他掙扎咽氣。
等情緒平復,貓才走到巫虞面前向他俯首,隨即起身往露台飄窗的方向走了兩步,又回頭望向他,似乎要給他帶路。
魏婧繞路跑上露台時便一眼看到了如此場景,再一看那控制系異能者已然死亡,她也說不出自己心裡到底是個什麼滋味,索性不再去看。
「師父,我上樓時在樓梯間下面的架空層發現了一個上鎖的小倉庫,裡面關的應該是倖存者和普通動物。」
貓通人性,聽聞魏婧的說法便焦躁的在地上撓了撓。
巫虞收起刀,頷首道:「走吧,去看看。」
兩人一貓疾步下行。
架空層的小倉庫一般用於放置清潔用具,空間不會特別大,所以八位倖存者連帶三貓兩狗被鎖在其中,幾乎連空氣都是稀薄的。
乍一見天光,被救的八人都沒反應過來,抬手遮住雙眼,身體倒是先自然的開始汲取新鮮空氣帶來的暢快。
比倖存者先反應過來的是那三貓兩狗。
它們的感知能力比普通人類強,先前魏婧過來查看時它們便察覺到了動靜,只是它們口不能言,又無法判斷來人是好是壞,便只是縮成一團,以減輕傷害降臨帶來的痛苦。
門一開,它們便看到了站在巫虞腿邊的貓,猶疑之後還是試探著走出了小倉庫,在貓身邊繞著圈聞了聞氣味,才發出了幾不可聞的叫聲,似在向貓確定是否安全。
貓沒有以叫聲回應,僅伸出被剪成了三叉狀的舌頭舔了舔三隻貓的毛,便用頭拱了拱它們,推它們離開。
三隻貓體型不足貓的一半大,不舍的貼著它的腿「喵喵」叫著,貓卻狠下了心,面目猙獰的哈著氣催促。
三隻貓依舊猶豫著,兩條狗倒是被貓的哈氣聲唬住了,當即銜住其中兩隻貓的後頸一陣狂奔,落單那隻貓無奈,也只能撒開腿追了上去。
三貓兩狗離開後,八位倖存者也緩過了勁兒來,蜷著腿從小倉庫鑽了出來。
他們已經被鎖在這裡長達一個月之久,那個異能者能控制一切正常的生物,所以哪怕他們趁著那人給他們送餐的機會跑了出去,最後也會在控制下乖乖的回到小倉庫里。
被控制的感覺非常不妙,重獲自由後,八個倖存者都忍不住落下了淚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