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歲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在外人眼中明明殺伐果決冷心冷肺的女人，卻在某人面前露出了一種可憐巴巴的委屈姿態。
直到林期月的一再催促，她這才邁動有些沉重的腳步小心得躲開她受傷的腳，坐在了床沿。
然後垂目看向潔白的床鋪。
林期月看著著這個女人表現出來的模樣，突然一時卡殼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很快，她伸出手抓住了姜歲冰涼的指尖，「那輛車對準的是你，有人想要殺了你。」
「所以，就算想要為我討取公道，也要先保護好自己。」
她將姜歲抱在懷中。
這種姿勢實在是不好查看彼此的表情，於是她只能看著雪白的天花板語氣輕鬆地說道：「所以就趁此機會一起睡一會兒吧？」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姜歲輕輕靠在她的胸口，能夠聽見被包裹在寬鬆上衣內的蓬勃跳動的心臟，熱氣透過單薄的衣料與她的臉頰觸碰。
她很想就此閉上眼睛，永遠沉睡在愛人的懷中。
「……一直以來，我都沒有好好保護你。」她轉過頭，不像讓林期月看見她的表情，「這一次，我還讓你因為我的事而受傷了。」
林期月不知道姜歲口中的一直是從哪裡來的，但她抽出一隻手，從上至下的撫摸著姜歲就算躺在她懷中依舊緊繃著的脊背，「我不這麼認為。」
她平靜說道：，「從我來到這個世界開始，你就一直在照顧我。」她的語氣中突然帶上了某種難以察覺的笑意，「這麼來看的話，其它人說的那些我被包養的話也不是空穴來風？」
姜歲原本輕輕搭在她腰間的手指突然抓緊，在衣服上留下了一道道摺痕，「是誰？是誰和你說了這些……這些不禮貌的話？」
她明明同莊園的所有人都說過，林期月是她邀請過來的客人，而那些根本無法窺探到什麼的外人在什麼時候跑到期月跟前說出了這種話。
姜歲在林期月沒有看到的地方露出了難看的表情。
林期月沒有察覺到姜歲的心情，而是毫不設防地說道：「就是昨天那個送我過來的女人，她說了很多關於姜氏的八卦。」
「可惜不知道她的名字，我還挺想感謝她的，畢竟要不是她，我就只能留在荒郊野嶺了。」
姜歲想起了被放在那輛車上的名片，心中有了決策，「是的，確實應該好好感謝一下她。」
林期月歪了一下頭，不知道為什麼，她好像總覺得姜歲有種咬牙切齒的意味。
她換了一個姿勢，將姜歲完完全全包裹在自己的懷中，語氣柔和地說道：「好了，先閉上眼睛，好好休息一會。」
「不用擔心，我會一直抱著你的。」
清晨的陽光從並未拉緊的窗簾外傾瀉而入，窗台上有著不知名的鳥兒在外啾鳴，林期月活動了一下腿，發出了一聲痛呼。
然後終於完全清醒了過來，床鋪的另一邊已經沒有了另一個人的身影。
林期月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才剛剛和姜歲分開，居然就開始想念了起來。
房門在適時的時候開啟，管家推著餐車走了進來，「林小姐，家主吩咐了，等您醒來用完早餐就回莊園。」
「醫生已經在莊園等待了。」
林期月喝牛奶的動作一頓，詢問道：「姜歲呢？她現在……不會又是讓我自己去問吧？」
她對於這些人的守口如瓶早有了解，這句話也只是隨口說說。
但沒想到這次管家居然開口了，「家主說以後她的行蹤不會再瞞著您。」她指了指林期月擺在床頭柜上的手機，示意她查看。
林期月拿起手機，發現姜歲給她發送了一則簡訊。
【見你睡得很香就沒有叫醒你，我找到了一點線索，等回家跟你說。】
似乎是覺得自己的這則簡訊發得太過於官方，幾分鐘後，她又發來了一則消息。
是一個很醜的親親表情包。
林期月勾起嘴角，露出了一點微笑的痕跡。
管家站在一旁，欣慰地想起了如今家主的狀態。
自從家主將林小姐帶回家之後，對這個世界的厭煩與冷漠的狀態逐漸消失不見，她終於重新看見了當年夫人還活著時，被稱之為歲歲的小女孩。
那時候她還只是剛剛出來工作，要不是遇見了夫人，也許像她這種人就會被那些男人衣冠禽獸的作態，而完全變成另一個人。
林期月欣賞了一會這個醜醜的表情包，這才後知後覺發現管家還在一邊等著她，趕緊將一旁的牛奶一飲而盡，「我喝完了，我們回家吧。」
說完，她突然想起了之前姜歲說自己的生日就在不久之後，於是開口詢問道：「這附近有沒有大的商場，我想給姜歲挑一挑生日禮物……謝姨，這件事你不要告訴姜歲哦。」
「家主的生日是……」管家毫不惹人注意的停頓一瞬，笑眯眯地開口道：「當然，我會為您保密的。」
「我們可以從另一條道出發，剛好那邊是這附近最大的商場。」
林期月低頭看著手機上的信息，正在斟酌著應該怎麼回復，於是沒有看到管家臉上那一瞬間的不自然。
很快，等被人小心的塞進車內，她這才將斟酌了許久的話發出去。
【貓貓點頭.jif】
她收起手機，看向一旁端端正正坐著的管家問道：「謝姨，你在這裡工作多久了？」
管家耐心回復道：「如果要具體計算的話，是二十九年。」她感嘆道：「不知不覺，半輩子就過去了。」
她也看著家主從醫院剛回來時瘦弱嬌小的模樣成長為現在這般。
林期月點點頭，鬆了一口氣，「那太好了，謝姨和姜歲認識了這麼久，一定知道她喜歡什麼禮物吧？」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林小姐會認為家主的生日會在這個時段，但她還是做出思考的模樣，「要說家主喜歡什麼的話……」
這麼多年，她完全沒有發現，或許……
她抬起頭看了一眼還在等著她回話的，對她這個年紀來說還很年輕的小女孩。
如果一定要說的話，她覺得家主，可能只愛著眼前這個孩子。
「這個啊……」管家的笑意加深，眼角周圍的幾道細紋也舒展開來，「我相信只要是林小姐送的東西，家主都會喜歡的。」
系統從林期月的口袋裡打著哈欠鑽了出來，【姜歲的生日？不是在冬天嗎？】
管家聽不見系統說的話，還沒發覺所隱瞞的東西被它一句話戳破。
【我們現在要去哪？要不然我繼續去偷偷跟著姜歲？】這個系統已經學會了自己給自己派取任務。
林期月回憶起姜歲那天說出這個理由時的表情，心中居然沒有絲毫被人欺騙了的惱怒。
相處了這麼久，她當然知道姜歲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這樣麼？」她眼眸微彎，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容，「那我就放心了。」
等回到莊園時，天色已經很晚了。
花園小道中點綴著星星點點的燈光，高大的樹木在燈光中垂下暗沉的陰影。
坐在輪椅上的林期月還在低著頭揉搓手中禮品袋的掛繩時，眼前就垂下來一道陰影，她抬起頭。
看見半日沒見的姜歲穿著穿著一身不知道什麼材質外套，在昏黃燈光的照耀下散發著點點幽光，就像是她剛才一掃眼而過時看見的樹叢中的燈光。
「事情已經解決了。」姜歲在林期月愣神時將她公主抱了起來，詳細地將這兩天發生的事解釋了一遍。
林期月抱緊了懷中的禮品袋，姜歲的懷抱很冷，就連身上的香味沁入鼻尖時都帶著一股冷意，她忍不住將側臉貼在了姜歲的胸口處。
她的心臟是熱的，如此在胸腔之中跳動。
原本還跟著的其他人，全都心照不宣地放慢了腳步。
片刻後，姜歲將林期月小心放在床上，然後半蹲下身認真觀察了一下她受傷的腳踝，「我去叫醫生過來，你想吃些什麼，我讓廚師給你準備。」
林期月先將禮物小心翼翼放在一旁，然後拍了拍另一邊的空位說道：「姜歲，我有一件事想問你。」
她纖細潔白的手指陷進柔軟的床鋪之中，明明是很認真的交談，但姜歲總是能從中看出繾綣的意味。
或許是因為自己的居心不良，她就像是被湖中女妖吸引一般，乖巧地坐在了林期月的身旁。
明明已經成為了外界說一不二的大人物，但在自己心愛的人面前，卻還是委委屈屈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兩人的肩膀觸碰在一起，就像是擠擠挨挨湊在一起互相取暖的小鳥。
「姜歲，明明你的生日不是在這段時間，為什麼那時候要騙我？」
明明是質問的話，但或許是燈光太過昏暗，或者是姜歲的表情太過於低眉順眼，總有一種女朋友在彆扭撒嬌的錯覺。
林期月做人從不內耗，既然知道了姜歲在假報生日，那麼自己翻來覆去思考原因是沒有意義的，想要知道答案，那就直接開口詢問當事人就好。
姜歲抬頭望了冷著臉的林期月一眼，很快又垂下頭去，「……因為如果我不這樣說的話，你那時候一定會選擇離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