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為什麼？】系統語氣疑惑地問道：【我們不是在聊怎麼挽救這崩壞的劇情嗎？】
「不，沒什麼。」林期月暫時將這一困惑埋入心底，望著斑駁的樹影開口道：「總之不能這麼隨隨便便就重來，就算這裡是書中的世界，但這個世界的人是真實的，不是你的……」
玩具。
她看著站在亭外的女人，餘下的那兩個字沒有說出口。
透亮的雨珠從姜歲的臉頰劃下，在尖尖的下巴停留一瞬，很快就墜入地面，就像是她留下的眼淚。
琥珀似的眼眸似乎也隨著不斷飄落的雨絲蕩漾，周圍的所有都虛幻而飄渺，只有她在雨中一步步走來。
林期月的心臟仿佛感受到了驟雨降落般的麻癢疼痛，「姜歲，你……」
她的瞳孔猛然緊縮。
女人用濕漉漉的身體輕輕地抱住了她，她能夠聞到隨之而來的青草與露珠氣味和花朵的芳香。
「在你的世界，我是書中的哪一個人物呢？」姜歲感受著她的脈搏心跳，沒有等她說話就自顧自說道：「但這很好，你能來見我，這很好。」
她根本就不在乎這個世界到底如何，也不在乎自己到底是什麼，此刻她只想擁抱自己的愛人。
於是她抱得愈發緊，「我很高興。」明明說著自己很高興，但她的語氣卻好像是要落下淚來。
林期月看著埋在她懷中的黑色腦袋，猶豫地抱住了她，語氣僵硬地安慰道：「你……你開心就好。」
時間已經很晚，遠處的城市的地標還亮著燈光。
姜歲聽見這句話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後感慨道：「這段時間總是下雨，真希望明天是一個好天氣啊。」
「我種的花都要被淹死了。」
她若無其事的模樣，就好像之前聽見的有關於這個世界的秘密都不存在一樣。
林期月掃了眼旁邊這個毫無存在感的系統一眼，決定等一會兒再教訓它，「會的，明天一定會是一個好天氣。」
「我們走吧，已經很晚了。」
她率先走進了雨幕中。
今日的天氣果然很好，陽光透過窗簾打在地上，留下斑駁陸離的痕跡，微風輕拂著窗外的枝葉，發出沙沙的響聲。
林期月拉開窗簾，撐在欄杆上呼吸著新鮮空氣，然後覺得頭更痛了。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姜小姐，早飯已經好了，家主正在等您，您要下樓吃嗎？」
「馬上就來。」
腳步聲遠走，她舀起涼水灑在自己滾燙的臉頰上，搖搖晃晃下樓，感覺世界在她的面前隔了一層磨砂玻璃。
姜歲正坐在餐桌前一邊端起咖啡一邊翻著秘書送來的文件，聽見走過來的腳步聲抬頭道：「期月，這是我派人從……你的臉為什麼這麼紅？」
她伸手捧住了眼前看起來已經迷迷糊糊的人，額頭相觸得出了結論，「你發燒了，應該是昨天晚上淋雨造成的。」
姜歲吩咐管家把私人醫生找過來，有些歉疚地說道：「昨天不應該讓你在雨里呆這麼久的。」
林期月揮開也想湊過來試體溫的系統，「……我怎麼可能淋這麼一點雨就生病？」
由於突如其來的病症，兩人的溫泉之行不得不暫緩。
「林小姐的症狀恐怕是因為最近的天氣變化引起的，只要多注意一下就好。」
趕來的醫生仔細檢查了一番，說了一些注意事項，然後十分麻利地在僱主的注視下給病人掛上了吊瓶。
很快，在藥物的作用之下，被強行按在床上休息的人沉沉睡去。
姜歲勉強放下提起的心臟，坐在床邊看著在睡夢中還簇著眉頭的女人。
籠著一層薄薄霧氣的陽光從窗外攀爬進來，逐漸灑滿了半邊床鋪，她就這樣呆呆的看著。
直到陽光逐漸偏移，來到了她多年魂牽夢繞的臉頰上，她這才瞬間回過神，趕緊起身拉上了窗簾。
房間內霎時陷入了一片昏暗，她又有些慌張無措的徘徊了一下，突然俯下身子將自己的側臉貼在睡著之人的胸口，在感受到不停跳動的心臟之後緩緩鬆了一口氣。
「……是我的錯，以後不會讓你再生病了。」姜歲躺在一旁伸出手觸碰著她泛著熱意的臉頰，「這個世界太危險了，不要自己一個人出去玩好不好？」
睡著的人當然沒辦法回復，所以她也不會在期月清醒的狀況下說出這些話。
這是她永遠開不了口的秘密。
就像知道期月會離開之後，即使痛苦，卻也不會用那些在腦海中時不時浮現的辦法強迫她留下。
遠處山林中群鴉迴響，林期月做了一個被八爪章魚死死纏繞著並且要把她做成燒烤吃掉的夢。
她猛得睜開雙眼，月光皎潔如流水，透過被夜風吹動的縫隙鑽了進來。
在月色的映襯下，她第一眼所看見的是嫣紅的唇瓣，細膩如玉的脖頸，以及隨著目光聚焦而下的——
她立刻起身，捂著還有些痛的腦袋拉開距離，這些對她這個病人來說還是太刺激了。
身上的衣服雖然已經被換了一套，但她感受著背上的黏膩，還是吐出一口氣，輕聲輕腳的下床。
很快，浴室里就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
姜歲有些戀戀不捨地睜開眼，其實身旁的人剛有動作她就醒過來了，只是突然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她起身看了眼浴室的門，很快走了出去。
伴隨著熱氣，林期月穿著浴袍打開了門，看著桌上擺著的食物以及坐在桌旁等著她的女人。
「才剛生病，醫生說不能吃太過油膩的食物，所以我讓管家派人準備了這些。」姜歲若無其事的說著，好像她是剛剛才從外面進來，而不是趁人熟睡躺在了同一張床上一樣。
蒸騰而起的霧氣，明亮的燈光，在桌旁等待著的人。
就像是她想像中的家。
林期月的心情突然變得很好，雖然她的表情依舊沒有太大的變化。
她擦了擦還在滴水的長髮，正準備走過去，就被突然站起的姜歲擋住了步伐。
「怎麼能不吹頭髮，要是又生病了怎麼辦？」
姜歲沒等林期月說話，就接過她手中的毛巾放在一旁，從浴室中拿出了吹風機將她按在椅子上一臉擔憂地說道：「很快就好。」
伴隨著微風，柔軟細膩的手指在她的黑髮間穿梭，林期月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身體，說道：「其實也沒有這麼誇張，我的身體還是……」
「我會擔心的。」姜歲輕柔的聲音響起，「我希望你可以永遠不要生病。」
林期月垂下睫毛，看著對面牆上交迭在一起的影子，張張嘴卻只是低聲說道：「……只要是人，就會生病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