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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23章 偏見(二合一)

2024-11-16 13:55:39 作者: 與蓁
  高中化學有三條重要的守恆定律, 分別為:電荷守恆、物料守恆、質子守恆。

  沈瑜年有時會想,守恆一詞,難道只在自然界的學術研究、生產生活中成立嗎?

  對於一個人的運勢, 是否亦然?

  麻繩為何專挑細處斷?噩運為何偏找苦命人?

  在應該有大人為其遮風擋雨的年紀,邵渝被迫撐起自己的一片天。命運進入快車道,以殘酷的方式逆推成長,他只能用淡漠掩飾情感,習慣一個人咽下苦澀。

  如果可以, 她希望這個孩子也能像同齡人一樣,肆意展露悲喜。

  只願眼下苦難皆為考驗,總會有雨過天晴的一天。

  沈瑜年望著又一次知曉自己失去了好友的邵渝, 重新將那場爆炸案的回憶撕開見血, 身為人母,作為長輩,怎麼能不心疼?

  惝恍間,她觸及到了少年眸色深處的哀傷。空氣恰於彼時凝滯,唯恐與少年的匯集成流。

  行人往來, 唯有二人靜止,喧囂穿透不進局中人的心酸,唯有一點點葬送著兩人不盡相同, 但難以撫平的過往。

  「對不起……」沈瑜年不知該如何寬慰少年, 笨拙地伸出雙手, 握住那隻骨感有力的手。

  那絕不是親昵,而是出於長輩對於晚輩的關心。

  邵渝有剎那恍惚,感受到指腹處傳來的溫暖, 直通心底。然後勉強一笑, 示意自己無事。

  只不過, 埋藏在無人問津處的,那根最敏感,最易碎的神經,被撥動時,還是疼痛難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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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瑜年向四中走去,身旁的邵渝用平靜的嗓音,將往事緩緩道來。

  原來,趙栩和邵渝是在火鍋店認識的,兩人因為算不得幸福的家庭境遇,慢慢成為好朋友——單純的好朋友。

  當時在醫院,邵渝表現出對趙栩的過分溫柔,並非出於愛慕,而是對朋友的關懷。

  換句不太好聽的話說,是同類之間的抱團取暖。

  沈瑜年「嘶」了一聲,摸摸下巴,「不對啊,那你為什麼要自稱趙栩的男朋友啊?」

  邵渝:「她幫我解決了一個麻煩,所以我答應她,在趙阿姨面前謊稱她的男朋友。」

  他口中的麻煩,指的是自己的親媽。

  趙栩和秦暮野在一起時,為了不讓趙梧楠知道,一直在拿邵渝當擋箭牌。事情敗露後,年級上下一片譁然,趙栩不堪其擾,索性修了學,趙梧楠才知道自己的女兒原來一直在騙她。

  沈瑜年:「就算被她的媽媽責備,你還要假裝?」

  邵渝:「反正也不是真的。」

  為了調動氣氛,沈瑜年不由得揶揄:「男朋友怎麼能隨便給人假扮呢?」假模假式地給孩子上起了情感課,「等你有了女朋友,就會知道你這個行為十分不妥。」

  「咱這麼優秀的孩子,可不能留下個『中央空調』的名號。」

  邵渝那張冰封的俊臉終於解封,驀地笑出聲來,「知道了,以後不會了。」

  在他看來,鄒願和趙栩都是他的朋友,除了性別,其實也沒什麼不同,如果落海的是鄒願,想來自己還是會做一樣的舉動,付出同等的關懷。

  「到了。」

  沈瑜年停住步伐,解鎖手機,給趙栩的前班主任發消息,讓她給傳達室的大叔打個電話,他們才能進去。

  邵渝注意到她換了個新手機,思索片刻,心下明了。

  保安大叔沖他們招手,「同學可以進了。」

  沈瑜年摘下粉帽子,向大叔致謝。

  保安大叔本想阻攔她身後的邵渝,可是見到女生頭上的紗布,簡單登了個記,就把兩個人都放進去了。

  四中是新校,比師大附中大上不少,兩人穿越了大半個操場,逆著放學的學生而行,才抵達教學樓。

  為著明天的社會考試,各班除了留下打掃衛生排考場的值日生,學生已經所剩無幾,褪去了學習的火熱,走廊里空空蕩蕩。

  「趙栩。」

  沈瑜年看向在樓梯扶手邊的青年男子,那位是趙栩高二年級的班主任,高二升上高三後,原班的班主任依然是他。

  青年男子個頭不高,170多點,身材微胖,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瞧著十分面善。


  沈瑜年上前打招呼:「老師您好。」說著還想握個手,又想到自己不是學生家長,而是學生,悻悻縮回手。

  祁老師看著昔日沉默寡言的學生,如今像是放下了,欣慰地笑笑,「新學校怎麼樣?還習慣吧。」

  沈瑜年扶著把手上行,微笑應答:「挺好的,吃得挺好,我還胖了好幾斤呢。」

  「是嗎。」

  祁老師聽著活潑的話語,有些意外於,趙栩變得開朗愛笑。

  「頭是怎麼了?」

  沈瑜年開玩笑似的,「撞樹上了。」

  邵渝不由得想起那句經典的小品台詞,驀然一笑。

  你撞豬上了,前一句是……

  高三年級在四樓,祁老師送到地方後就去開監考的會了。

  剩下兩人由遠及近,班裡一個正在擦黑板的女生,正要去洗板擦,見是趙栩來了,先是不敢相信,眯著眼睛確認之後,粲然一笑,興奮地招手:

  「趙栩!」

  沈瑜年向女生揮揮手,大步走到她跟前,「請問你是。」接著指了指腦袋,「不記事了。」

  女生先是一愣,然後回答:「朱臨清。」

  沈瑜年:「我的東西是你幫忙收拾的吧,謝謝你。」

  朱臨清笑著搖頭,「應該的。」然後想起什麼,面露委屈:「你為什麼都不回復我給你發的消息。」

  「不好意思,之前的號不用了,我再重新加你。」

  沈瑜年從未聽過這個女生的名字,但能看出來,她很友善,應當是趙栩在班裡為數不多還能說上話的朋友。

  受日韓劇的影響,沈瑜年總覺得柜子里可能會出現塗鴉廢紙,於是屏住呼吸,打開趙栩的柜子,倒是別的沒有什麼。

  裡面的東西擺放整齊:高二年級的課本、一盒美術工具、以及一個手帳本。

  沈瑜年簡單翻了翻手帳本,裡面是一些電影插畫的拼貼,旁邊註明了影評,卻同時出現了兩個人的筆跡。

  邵渝半蹲在她身旁,點了點手帳本上末頁的那句,「這是秦暮野寫的。」

  內容是:「這就是海。」

  沈瑜年拿出拍立得,與背後那句話,筆跡相同,還是費解於其中含義,她曾上網查找,無果。

  邵渝看出她的困惑,道:「這是一部電影。」

  「《白色婚禮》。」

  他把簡介查到的給沈瑜年看,對方一目十行,擰緊眉頭,過了良久方開口:「你覺不覺得,他很荒唐。」

  他,指得當然是秦暮野。

  電影的結尾,身陷禁忌戀中的女學生和男老師,千夫所指,女學生死去,男老師行屍走肉地活著。

  邵渝明白她的意思,就算他們註定無法得到世俗的認可,也不見得會有人如此詛咒自己。

  除非,身處其中的人和事,本身就無法用常人的思維來衡量。

  雖說「少女情懷總是詩」,但少女的夢需要成熟的心智來守護,而非將錯就錯跨越底線,顛覆這份未經雕琢的錯誤。

  班裡往外擺桌椅的幾名同學注意到了,議論起來:

  「外面的是趙栩吧?她不會是回來找秦老師的吧。」

  「徐仲儀為了她轉學,秦老師為了她辭職,她還有心思交別的男朋友。」

  朱臨清冷笑一聲,不忿道:「聽風就是雨算是被你們學明白了。」

  「出國是徐仲儀自己選的,是他自己打傷人和解後出國避難了,關趙栩什麼事?你們還替他委屈上了?

  「秦暮野辭職也是自己提的,話說他違反了教師準則,該離職吧!」

  沈瑜年看著這個潑辣的女孩替趙栩出頭,心生感動,拍拍她的肩膀,「消消氣。」然後轉向議論她的幾人:

  「為什麼對我有這麼大的意見?」

  「難道是嫉妒我學習好長相好?」

  邵渝望著對方一本正經自戀的樣子,關於她身份的最後一絲疑慮打消了。

  確定非趙栩無誤。

  其中一個同學與旁邊的人交換個眼神,辯駁道:「在秦老師教我們班之前,我們班的數學成績在級部里一直中偏下。」


  「高二上的期中考試,進步到中游。期末考試,進步到前三。」

  「他對學生真的很負責任,會根據每個學生的情況出小卷,不會落下任何一個人。我從前很討厭數學,但是秦老師來了之後,成績真的提高了不少。」

  旁邊的人打斷了他,「我們都覺得是你,把秦老師逼走了。」

  對於趙栩原班同學對她的偏見,沈瑜年稍微有點理解。

  偏見就像蠢蠢欲動的萌芽,起初只生長在個別人的心裡,經過交談傳遞,三分的不滿可長成五分,五分亦可助長為八分,最後就是整個群體的十分不滿。

  趙栩平日裡沒什麼朋友,性格也冷淡,她為自己辯駁的機會都沒有,就匆匆離去,故而很少有人了解真正的她。

  加之這是她和秦暮野兩個人的事,不明其中是非曲折的外人,更傾向於用情感斷案,一條「逼走老師」的罪名,自然而然地扣在了她的身上。

  邵渝正想為趙栩說話,被沈瑜年抬手擋住,緩緩開口:「趙栩不是你們想的那樣,請不要用耳朵認識她。」

  見兩人沉默了,她繼續說:「一個人的優秀,真的可以遮掩其犯下的錯誤麼?秦老師對教學負責,就能對他其他的行為視而不見麼?」

  言外之意,許多殺人犯都在法庭上陳情:他們連雞都沒殺過,殺人純屬激情犯罪。

  也許犯人是善良的人,但不能因為他善良的一面,將「善」延伸到他做的每一件事情上

  當然現實不是非黑即白,還是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以沈瑜年對趙栩不算深的了解,女孩和秦暮野在一起的原因,應該不是「喜歡」那麼簡單。

  因為悲觀的文字,不會出現在一個陷入熱戀的人身上。

  沈瑜年正陷入沉思,又有同學小聲嘟囔:「當時連警.察都驚動了,他的前途肯定完了……」

  「警.察?什麼警.察?」

  直覺告訴沈瑜年,秦暮野離職的原因,肯定不是疑似談戀愛那麼簡單了……畢竟師生戀只是道德問題,還上升不到刑事犯罪。

  但似乎,這些涉世未深的孩子,把秦暮野離職、和趙栩不一般的關係、警.察來找,三件事自然而然關聯在了一起。

  原班同學:「我們也不太清楚,就高二下最後那段時間,突然有警察來找他,不久之後他就離職了……」

  「同學,你知道麼?」沈瑜年看向朱臨清,對方輕輕搖頭,表示也不知內情。

  或許是他個人的問題?

  沈瑜年暫時不想糾纏於此,迅速收拾完東西,突然想起近一周接連兩次的好友申請,可當她再打開微信頁面時,對方已經註銷了帳號……

  對於沒有赴約,她忽然不禁懊惱至極……萬一ta關鍵證人呢?

  她大腦高速運轉,尋找著記憶深處的線索,於電光火石中想到了那句「出國」,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你們剛才說的那個人,是什麼時候出的國?」

  朱臨清思考稍許,答:「徐仲儀?應該是這個周吧……」她不甚肯定地看向同班同學,得到附和的點頭,就更篤定了,「沒錯是這個周。」

  沈瑜年像是抓住了至關重要的繩索,焦急道:「有沒有其他方法能聯繫他!」

  朱臨清為難道:「他平時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在學校也沒什麼朋友,你是他暗戀的人都不知道,我們更不知道了。」

  沈瑜年:「那他是為什麼打人?」

  朱臨清輕聲笑道:「他?我們這一片校霸級別的,和人打個架也不奇怪。」

  線索又斷了。

  「謝謝……」沈瑜年輕按著作痛的太陽穴,想不明白,徐仲儀既然喜歡趙栩,為什麼一開始要發那樣的信息,難道僅是讓她回來?

  「我……」朱臨清打斷了她的思緒,沈瑜年微笑地望著她。

  朱臨清神色有些閃躲,「以後有什麼事情,儘管找我。」說完便低下了頭,突然說這樣的話,自己都覺得稍顯突兀,「趙栩」會不會認為自己是個奇怪的人……

  沈瑜年目光閃過訝然,而後儘是欣慰,「趙……我有你這樣的朋友,很幸運。」說罷,沈瑜年給了她一個擁抱。

  朱臨清輕咬著嘴唇,嗯了一聲。

  可是……她和趙栩根本算不上朋友啊。


  她的睫毛輕顫著,手指在身前無措地交纏,過了良久,摟抱了回去,帶著哭腔:「有心事不要自己憋著,別人對你有偏見就懟回去!他們明明什麼都不懂。」

  女生之間的感情就是這樣簡單且溫暖,不一定是好友,更不必相熟。

  當你有難時,我就會伸出援手。

  無她,只因為你是我的朋友,我便足以感同身受。

  ……

  趙栩的東西不多,一個書包外加手提袋足以裝滿。

  沈瑜年的周末作業只背了一半,本著「周末須盡歡」的準則,剩下一半等周日的晚自習再回去寫。

  「這多不好意思……」沈瑜年不好意思倚老賣老,真有點怕那個二十斤的大書包,把邵渝的小身板壓折了。

  邵渝仿佛背上無物,面不改色,「仔細算算,您都四十了,應該的。」

  這話怎麼聽怎麼彆扭……

  走出校門,沈瑜年深呼一口氣,有種如釋重負的輕鬆。

  邵渝忽然腳步一停,正了正色,「我想起一件事情,不知道算不算晚。」

  沈瑜年隨之停下。

  邵渝組織了下語言,道:「趙栩曾和我說,秦暮野是個可憐的人」

  「可憐的人?怎麼可憐法?」沈瑜年微一挑眉,不免疑惑。

  邵渝稍作思索,回答:「好像他的母親早逝,然後他的父親不久之後就娶了情人,父子兩人關係極其緊張,我知道的就是這些。」

  沈瑜年不免嘆息,心想人生在世,誰人不可憐?但這不該成為緊急之戀的開端。

  她又不免感慨,這都一班什麼臥龍鳳雛,前有警.察來找,後有打完人就出國的。

  「阿姨請你去吃飯吧?想吃什麼?」沈瑜年也不想多提傷感的事,岔開話題。

  邵渝思忖片刻,想起了那碗比他臉都大的餛飩,心間莫名躍動,說:「四中旁邊有家蒼蠅小館,它家的手工水餃挺好吃的。」

  「好啊好啊。」沈瑜年看了眼手錶,也快五點了,帶著人迫不及待往那邊走,邊走邊說,「我喜歡吃黃花魚餡的,墨魚餡鮁魚餡的都好吃。」

  「他們家有沒有海膽餡的……」

  邵渝的喉間溢出笑聲,忍不住調侃:「叔叔不會覺得你吵麼?」

  他並非嫌沈瑜年吵鬧,而是覺得身旁的鮮活像是一種錯覺,那人帶著恣意的餘溫,忽然襲來,速度之快,快到不夠真實。

  沈瑜年的笑容淡去,感慨道:「他調的餃子餡特別好吃。」

  「現在我想吃也吃不到了,他想聽我吵也聽不到了。」

  邵渝自覺不該開玩笑,斂起笑容,「抱歉……」

  走到甜品店前,沈瑜年稍稍移神,目光透過玻璃窗,匯集到那張英俊的臉上,嘴角揚起微笑,「你看看,真是說誰誰到。」

  「那不是你叔叔麼。」

  ……

  今天是周五,恰逢周邊的高中放學早,甜品店又在大學城裡,所以下午店裡的生意格外好。

  唐嘉禮回家後,放下書包,圍上小圍裙,化身糕點師在後廚幫忙烤蛋糕。

  他把剛出爐的瑞士卷打包好,親手送到客人的位置上。

  「叔叔,您的甜品。」

  馮昭筠的視線從筆記本移開,抬頭看向這個帥氣的男孩子,微笑致謝:「謝謝,麻煩你了。」

  「叔叔,您是今天的第200名顧客,這個是免費送的。」唐嘉禮提著一個精緻的禮品袋,裡面裝的是一隻會叫的旅行青蛙。

  馮昭筠雙手接過禮品袋,「謝謝。」

  唐嘉禮點點頭,「不客氣。」他偷偷打量著這位長相氣質出眾的叔叔,總覺得有那麼點眼熟……他離開就餐區,正準備返回後廚,門口的風鈴忽然響起。

  進來的是一位,與一位自帶冷感的美人擦肩而過,白色的毛衣襯得她清麗靜好。

  方佳言在的視線甜品里轉了一圈,眼神突然一亮,「馮老師!」

  窗外的邵渝趕緊扯扯沈瑜年的袖子,「阿姨我們走吧,再晚吃飯的人就多了。」

  沈瑜年聞言駐足窗外,大有在原地看戲的意思。

  馮昭筠起身,淺笑致意。


  「聽說您在做酸催化劑方向,我很感興趣……」方佳言打開筆記本,意圖把自己搜集的文獻和他一一交流。

  馮昭筠沒有回答,像是感應到了什麼,眼神越過窗外,與那道充滿戲謔的目光相遇。

  那不是趙栩麼?

  為什麼她的眼神,如此……不怕生?

  馮昭筠那深邃的眉眼透出與冷峻不符的隨和,大有問心無愧之感。

  沈瑜年只是友好地點點頭,隨後轉身,「我餓了,咱們吃飯去吧。」

  邵渝若有所思的眼神,在玻璃窗內的叔叔,和玻璃窗外的阿姨之間,來回切換著。

  ……

  沈瑜年和邵渝分別後,她搭乘地鐵,爭分奪秒回親媽家拿回手機,趕在趙梧楠到達之前,裝作學習完的樣子,再和她一起回家。

  沈瑜年風風火火地進門,故作乖巧禮貌,「奶奶好,姐姐好。」然後向沈白曜揮了揮手。

  陸湘見沈瑜年跑得氣喘吁吁,又礙於白曜在場,不能表示太多關心,客套道:「同學,要不要留下吃個飯。」

  「謝謝您,我回家吃。」沈瑜年臉上笑嘻嘻,實則忍不住的恐慌:

  我再不回家,就要被人生吃了?!

  沈瑾思啃了口梨,看熱鬧不嫌事大,「同學你身邊特別帥的那個男生來了沒,要不要我送送你?」

  沈瑜年礙於女兒在場,沒法好好修理自己這個倒霉妹妹,咬牙切齒地笑,「我不早戀,姐姐別拿我開玩笑。」

  等著吧你。

  沈白曜看著像是在鬥嘴的兩人,眨眨眼,問道:「真的不用送送你?天都黑了。」

  「沒事兒,我媽已經到了,今天麻煩了。」

  沈瑜年內心是很想留下,四個人一起吃飯,但不得已還是要回家,只能一步三回頭,戀戀不捨地下了樓。

  疏影如水,晚風沁涼。

  沈瑜年眯著眼,四下尋找趙梧楠的車子,她最近換了一輛黑色大奔,這個點應是要與夜色相融,不仔細看也許真看不見。

  「這兩天忙,沒時間。下次還去你說的地方。」

  「都這個年紀了,還叫什麼寶貝。」

  她頓時收住了腳步,尋找聲音的所在,她能確定這就是趙梧楠的聲音。

  其語氣的愉悅,應是陷入戀愛無疑。

  沈瑜年徐徐靠近,終於尋到正在車裡打電話的趙梧楠,只不過車是白的。

  趙梧楠看見女兒,笑容一窒,和電話那頭說了什麼,就掛斷了,隨後神色如常,替「女兒」拉開車門,笑著問:「怎麼這麼晚?」

  沈瑜年剛上車,便注意到了那隻被她的鐵頭撞碎的貝殼掛飾,居然轉移到了新車上,然後收回目光,故作什麼都沒發生,微笑道:「一時學入迷了,抱歉啊。」

  「對了媽,你不是開那輛黑色大奔麼,怎麼今天換了輛白的。」

  趙梧楠:「沒看到消息麼?怕你晚上看不見,特地換了輛白的,還現眼。」

  沈瑜年心裡一暖,調侃道:「你閨女長得更現眼。」

  她看得出,趙梧楠絕對是個好母親,只不過出於不安全感,對女兒的關懷用錯了方式。這一次,沈瑜年不僅要找回趙栩的過往,又兼多了一項任務:

  儘管趙栩不在了,也要讓母女二人關係破冰,就當是為了趙檸,更為拯救疑似被婚姻摧殘的趙梧楠。

  車頂的那盞路燈,忽明忽暗,光芒映在趙梧楠的眼底,同樣若隱若現

  她笑而不語,視線透過眼前的女孩,眼底的笑意像是轉了個彎,由近及遠,下意識疏離開來。

  隨後她發動車子,不再胡思亂想,駕車遠去。

  而幾分鐘前的馮昭筠,開車到岳母家樓下,正欲提著麵粉和花生油上樓,餘光里卻冒出了一個蹦跳著的影子,踩碎了鋪滿街區的梧桐葉,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下意識轉頭,追隨著活潑無比的影子,目光落至被掃起的葉子堆——女生的運動鞋好似白到發光的牙齒,心滿意足地咀嚼著腳下的葉子。

  女生驟然停住腳步,貓貓祟祟地靠近不遠處的白色私家車,身形一頓,擺明了是在偷聽。

  馮昭筠的腳步駐在原地,一時間由不得自己,在一旁默默停留,直到目送女孩和車子遠去,內心說不出的酸澀。


  像是她踩碎的樹葉,落在了他的心頭,風吹不盡。

  ……

  邵渝吃完晚飯,回到出租屋後已是七點半了。

  剛一進門,鄒願似是聞到餃子的味道,迫不及待撲上來,「就等你的餃子了,餓死我了。」然後餓虎撲食般的炫了三個餃子。

  「真香。」

  邵渝笑著搖搖頭,「出息,誰說這個禮拜都不會再吃餃子了?」說完,他立刻想起有正事要辦,打了個招呼,就回到自己的房間。

  邵渝找出那個塵封的箱子,那裡面裝的是父親留下的物品。

  箱子沒有落灰,物品亦是整潔,他秩序井然地拿出東西,尋找著那本承載著記憶的相冊。

  他一頁頁翻著相冊,平靜地掃視,手指仔細划過每一張照片,每一張人臉,生怕錯過意圖尋覓的倩影。

  終於!

  和沈瑜年給他看的照片一模一樣,照片裡的年輕女子身穿白色羊絨大衣,黑直的秀髮披肩而下,像素的虛化,更襯得她不染凡塵、溫婉淡雅。

  笑容燦爛,宛如迎著朝陽的百合花。

  他細細端詳著照片裡的女子,霎時間,護眼的暖光照在白玉似的臉頰,烤得他俊臉一紅,邵渝下意識把手背貼在臉上,眼底波光瀲灩。

  原來阿姨,長得這麼好看。

  邵渝左右環視,找到一個燕尾夾,把邊緣夾住,立書桌的顯眼處。

  每次只要一抬頭,就能看見。

  (本章完)

  作者說:趙栩的往事近幾十章應該不再討論,但會塞伏筆。

  【家人們請注意標亮!!】以上情節都是出於「沈瑜年」視角,並非事情的全貌。

  後面修文來的我:雖然是師生戀,但絕不是簡單的師生戀,千萬不要當成「不守師德的老師和心智不成熟的學生,然後見色起意」的組合

  (nononono搖手指)這麼庸俗的劇情,必然不會是我寫出來的(掐腰)

  如果寶對趙栩和秦暮野的故事感興趣,請看這本預收~

  《禁忌之海[校園]》

  文案:

  【師生年齡差8歲,高中背景,雙向救贖】

  [純愛與禁忌摻雜/理智與情感對抗]

  風光霽月美強慘痴情男主x文藝傲嬌看似乖巧實則反骨女高

  單相情感障礙x童年陰影

  (^.^)本文又名:《苦橘海》

  Part1.女主篇

  高二下學期伊始,第一節數學課由新老師秦暮野接任。

  趙栩憑藉聲音認出,講台上的老師——是上個暑假與她分享了數篇影評的網友。

  還好,老師沒有認出她。

  不過,她也並不打算與之相認。

  就讓這份錯誤的美好,就此終結。

  傳聞中的秦暮野,長相出挑,溫和守禮,出身優越,畢業於頂尖院校……

  只有與之成為網友的趙栩知道,風光的外表之下,他們的內心同樣破碎。

  表面循規蹈矩,想要活成別人期待的樣子。

  實則離經叛道、渴望溫暖。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趙栩不知道,數學老師已然暗戀她許久

  ——但,是在他們成為師生之前。

  基於職業道德,秦暮野唯有將心意,永遠封存。

  哪怕他們的開頭……並非如此。

  Part2.男主篇

  秦暮野喜歡上了一個僅有兩面之緣的女孩,

  第一次相遇,她神情冷漠,面對對桌男子的威脅,毫無懼色。

  第二次相遇,她坐在窗邊,翻閱著洛爾迦的詩集。

  蔚藍的海銜著詩與遠方而來

  陽光打在她的側臉,明媚柔和。

  不知名的心動在作祟,他想再見她一次,至少問問她的名字。

  第三次見她,兩人卻是以師生的身份。


  從那刻起,秦暮野選擇放下妄念,企圖與藏匿的好感劃清界限。

  事情卻在朝著失控的方向發展。

  那夜,驚雷傾萬絲,大雨如注。

  玻璃碎了滿地,血泊中躺著一個男人。

  不遠處的女孩雙目蒼涼,血水混合雨水,順著臉頰流下。

  見到這一幕,秦暮野未曾猶豫,抱住了滿手鮮血的趙栩。

  濕冷的雨水,淋透了兩顆千瘡百孔的心,

  他們如何不明白?彼此的關係,將無法止於師生……

  書里曾有一句話:

  [世界上最親密的關係,是共犯。]

  可秦暮野想加一句:

  [世間最讓人無法抽離的,是禁忌中生出的愛。]

  ……

  天空總會迎來太陽,

  見不得光的情思終將敗露。

  現實不是童話,誰能不懼世俗,

  行差踏錯,覆水難收。

  朝朝暮暮,都是錯

  閱讀指南

  ①男主起初不知道網友和女主是一個人,女主一開始就知道男主和網友是一個人。

  ②女主與男主初遇已經18歲,落戶晚。

  ④排雷:這個題材/男主作為老師先動心。

  ⑤不會be,不會有「全校師生發現男女主相愛,而後千夫所指」的劇情!

  ⑥有喜歡男女主的配角,但不搞雌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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