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0月12日
奪麼喜慶的日子！
時隔二十五年，沈瑜年背起了她的小書包，再次步入師大附中，成為一名轉學生。
說起來，沈瑜年也是師大附中畢業的校友。想當年，更是以660+的分數考入首都理工大學的應用化學專業。
不過再來一次，為了規避死亡的先決條件，她將來絕對不會選擇任何有危險的行業。
多虧了趙梧楠女士，「女兒」想要轉學的想法，恰好與自己不謀而合，只是降級這件事，卻在她的意料之外，不過但凡是女兒所求，她有求必應。
加之女兒在四中的那段不算愉快的往事，也在一定程度上耽誤了學業，她就答應了「女兒」降級轉校的請求。
於是趙梧楠動用了通過做生意在定海市積累下的人脈，以及一點點「鈔能力」，順利把女兒降級轉入師大附中。
沈瑜年迎著從高一各班傳出的朗朗書聲，向高一六班走去……
……
十月一小長假結束後，10月9、10、11三天進行了月考，對高一年級來說，不僅是對開學一個月所學知識的檢驗，更是對期中考試之前知識的預檢測。
沈白曜嘴上念著歷史課本，心裡卻在惴惴不安地敲鼓。
她第一天考化學的時候，選擇題幾乎大半是蒙的！既與題目出得難有關，也是自己平日學術不精，更深一步講，她一看到方程式和元素啥的，腦子就打轉轉。
所幸沈白曜素來心態不錯，接下來的科目做得還算順當，尤其是數學，居然提前五分鐘答完了卷子，還大有衝擊滿分的勢頭。
臨下課五分鐘前，班主任溫老師走進班裡，身後跟著一個女生，接著拍拍手，示意班裡靜下來。
「今天呢，我們班轉來了一位新同學。」又笑著看向沈瑜年，「和大家介紹一下自己。」
聽說來了轉學生，六班的同學們紛紛抬起頭來，望向講台上身穿黑白校服，頭上別了一個粉星星發卡，扎著丸子頭的大眼睛可愛女生。
沈瑜年剛一進班，下意識尋找女兒的身影，在靠窗一排倒數第二個位置，她找到了那個扎著高馬尾、把頭悶進書中的腦袋。老師讓她做自我介紹，沈瑜年即刻收回目光，像一個高中生般，落落大方道：
「大家好，我叫趙栩，希望能和同學們成為朋友。」
講台下響起了掌聲，沈白曜也跟著鼓掌，抬起頭時，卻直直撞上新同學含著笑意的目光，讓她有些不好意思，迅速低下了頭。
沈瑜年鬆了口氣，自己與白曜兩次的相遇，都是戴著口罩出現，難怪她認不出。
幸好沒認出來。
溫老師見掌聲平息了，掃視一周，「趙栩同學，那你就坐在……」
「溫老師，我坐在靠窗一排最後那個空位就行。」沈瑜年已經把自己安排了，得到老師的首肯後，蹦蹦跳跳地去找女兒了。
空位從開學之初，就一直沒人，據說那名同學考上了師大附中，但又抱著出國的打算，於是去了私立學校的國際部借讀，這才空下了座位。
沈瑜年到座位上收拾出課本後，正好早自習的下課鈴響起，她拿出抄錄的課表，寫著：
周一，第一節，化學。
這也算是她的老本行了，本想趁著上課時間補點兒政治地理之類的學科，可當沈瑜年看清走進教室的任課老師時，傻眼了。
化學岑老師站定在講台前，往黑板上寫著選擇題答案，邊寫邊說：「同學們拿一下月考試卷，待會兒要講。」
沈瑜年半張著嘴以示驚訝，輕拍前方沈白曜的肩膀。
沈白曜轉過身來，等待著她的發問。
「請問，你們額不我們化學老師，叫什麼名字？」
「岑冬嬋。」
「岑冬……什麼？」沈瑜年眨眨眼，似乎要把黑板盯穿，方能確定：
這個世界也太小了吧，這不是她大學最好的朋友麼？！不過兜兜轉轉，總是緣分，她能再遇親人，亦能再遇朋友。
沈白曜以為她沒聽清，重複了一遍：「嬋，千里共嬋娟的嬋。」
沈瑜年豈能不知道，正正神色，厚著臉皮，「白……同學。」她頓時停住，因為按照現在的設定，她應該不知道女兒的名字，繼而改口：「同學，你的名字真好聽。」然後裝模作樣往前抻了抻脖子，佯裝在看本子上的名字。
沈白曜對於轉學生突如其來的熱情，有點不好意思，悻悻尬笑。
「同學，我沒有月考卷子，能和你看一份麼。」說著，沈瑜年粲然一笑，露出了純良無害的招牌笑容。
這麼可愛的女生……讓人很難拒絕她的請求，沈白曜應答：「好。」
話音剛落，沈瑜年就迫不及待把凳子搬到沈白曜旁邊，做出一副好學的乖巧狀。
上課鈴響了，沈白曜剛翻出她的月考化學卷子，瞥了一眼黑板，便知道：
20個選擇題，她只對了一半。
這就尷尬了，沈白曜總不能在剛來的同學面前，暴露自己學科薄弱的一面，手中握著紅筆，卻遲遲不敢下手畫叉號。
不管是選擇判斷還是大題，沈瑜年對所有題的對錯，一目了然。她當然能看出，女兒這份試卷做得，堪稱慘烈！
不對啊，不該是有其母必有女麼？再不濟，有其父還必有其女呢！
沈瑜年和馮昭筠都是應化專業出身，怎麼好的地方一點都沒遺傳……
岑老師講題的習慣是，先講自己覺得需要講的重點，再徵求同學們需要講的題。
「老師，選擇第五題！」靳如墨舉起手。
岑老師看了一眼試卷，無奈笑笑，「國慶作業上有個類似的題。」
「這樣吧，我找個同學起來講講。」岑老師看向講台下，目光變得柔和，「沈白曜，能講一講第五題麼？」
沈白曜猝不及防被點到名，懵地站起來，雖然心中高喊：
不能！
但她怎麼能說出來呢？只能看向試卷上第五題，恰好也是她錯的題：
已知NaH遇水蒸汽劇烈反應……正確的是：
沈白曜只得硬著頭皮，「選A……」
「嗯。」岑老師點頭微笑，「能具體講講，其他選項錯在哪裡麼？」
沈瑜年見女兒為難，即刻在筆記本上奮筆疾書起來：
B：HNO3+Zn不生成H2
C：濃H2SO4吸收H2
D：A先反應，排空氣。
沈白曜呆滯片刻，心領神會，照著筆記本組織語言，做出了解答，坐下後，向沈瑜年露出感激的笑容：「謝謝。」
「沒事沒事。」沈瑜年不到20秒內寫了這麼多字，甩了甩微酸的手腕。
岑老師講完填空後，讓同學們先自行交流錯題。
為著沈白曜和新來的同學不熟，也不好意思直接問人家，就先自己整理著錯題。
沈瑜年可是天生一副熱心腸，對於別人如此，對於女兒的學習更是萬分上心。她湊過頭去，笑得和善：「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麼？」
沈白曜猶豫片刻，本想搖頭，又不想真讓爸爸看到自己一卷子錯題，指著老師沒講到，但自己錯了的題目，訕訕道：「請問這些複雜的方程式，要怎麼配？」
一會兒這個過量，一會兒又濃又稀……真讓人摸不著頭腦。
沈瑜年整理了下思路，把語言轉換成高中生可以接受的說法，耐心講解：「你看啊，可以用電荷去配方程式。」
「離子方程式才能體現反應的實質……」她拿起筆來在女兒的卷子上寫了個元素符號，頓覺不妥，收住了筆。
沈白曜察覺到對方的遲疑，「沒關係，隨便寫。」
「趙栩」講題時，沈白曜邊聽，視線卻不自覺落在對方長得過分的睫毛上，仿佛大雁的羽翼，撲閃撲閃，羽翼之下，是一雙如清泉靈動的眼睛。
總覺得有那麼點眼熟……
「明白了嗎？」沈瑜年偏頭看向沈白曜。
沈白曜把方才汲取的知識放在腦海中過了一遍，爽快地點頭，因為這道題，她是真的聽明白了。
有了這道題的鋪墊，沈瑜年肩負起講題的責任，用藍筆給沈白曜在卷子上邊圈邊講，就算到了下課時間，兩人依然沉浸在知識的海洋里。
不知怎得，沈白曜忽覺頭頂一涼，抬頭的剎那，就對上了岑老師深沉的目光。
老師捧著手機，為著化學是第一天考的，此刻許是已經收到了成績。
沈白曜不敢多看，連忙低下頭，想著接下來的事情……她大致算了算分數，應該也就70出頭，這對於師大附中的學生來講，就算她所在的班級是普通班，也算得上倒數的低分。
已知，爸爸從來沒有因為考試的事情責備過自己。
那麼，她這次應該也會倖免於難……吧。
……
上完四節課，終於到了午飯時間。
像往常一樣，沈白曜踩著下課鈴的點，就匆忙跑出教室。
沈瑜年不過是低頭尋個水杯的功夫，女兒就跑出了她的視野。
她起身剎那，眼神瞥過窗戶的邊緣，不禁怔住片刻……回到久違的師大附中，還是能看到那片令人安心的海。
陶冶片刻情操，她收回目光，不敢再耽誤時間，連忙追出去，尋找女兒的身影。
雖說沈瑜年對於白曜的疏離，小小地傷心了一下。
可細思之下，畢竟她們才「認識」不到一天，怎麼能要求女兒把她當好朋友呢？
前方人頭攢動，黑壓壓的腦袋不辨你我。也虧得沈白曜長得高，她在不遠處，不動聲色地跟著女兒進了第三食堂——主打小吃的食堂。
一進門，油炸的香氣撲面而來，沈瑜年暫時忘了跟蹤，只想先解決空空如也的胃。
煎餅果子、烤冷麵、腸粉……
她掠視一圈，越看越覺得，小吃一點都不健康！
寶貝女兒還在長身體的時候，怎麼能總吃這個？
雖說如此，沈瑜年還是被鮮香刮辣的串串香打動了，州官首先放火，買了份套餐，就端著飯去找女兒了。
「請問我可以坐在這裡麼？」說歸說，她已經坐下了。
沈白曜看到同學，笑著點頭，而後接著低頭啃辣皮子饢，再就一口胡辣湯。
沈瑜年咬了一口在她看來甚是「不健康」的辣油豆皮。
——真香。
這一刻，她忽然理解了為什么小朋友喜歡吃辣條。
因為沒有了大人這層身份的束縛，她當然首選的是「愛吃」，而非「健康」。
「這家串串香挺辣的，不過我很喜歡吃。」沈白曜見這位新同學也喜歡吃辣，試著搭話。
要不下次別吃了？
沈瑜年想了再三，決定還是不說煞風景的話，點頭應和，「加鵪鶉蛋，才是靈魂。」說著，遞給沈白曜一串。
「我也是這麼覺得。」沈白曜接過鵪鶉蛋，咬了一個，又給沈瑜年掰了一半饢，「這個也好吃，和我當初去旅遊吃得差不多。」
是很好吃！
母女二人以辣克辣，吃得滿頭大汗。
沈白曜由衷地笑了，實在頂不住了，猛灌了一口胡辣湯，又被熱湯二次攻擊，辣得她直抽氣。
「喝點水。」沈瑜年把自己水壺蓋里放涼的水，遞給沈白曜。
沈白曜有些猶豫，畢竟直接用別人的水杯終歸不好意思。
「喝吧。」沈瑜年心想，你小時候不愛喝的牛奶，哪次不是我和你爸幫你解決的？！
沈白曜啞著嗓子，「謝謝。」拿起涼水，隔著壺蓋邊緣，一飲而盡。
辛辣如火，在無形中消解了「陌生人」的隔閡，以共同的燒灼味覺，產生共鳴。
「請問，我們可以坐在這裡麼？」唐嘉禮隱含笑意的聲音，打斷了母女的乾飯進程。
沈白曜捂住了嘴，在外人面前藏起豪邁的一面。
沈瑜年嘴裡鼓鼓囊囊地抬起頭來，向同班同學點頭微笑。
說話的少年，墨色的瞳仁澄澈分明，一塵不染。一雙狗狗眼掩不住光芒，人畜無害，給人以莫名好感，稚氣未脫與初長成的英氣俊朗同屬於他。
(本章完)
作者說:串串香是華貴之物，貪多貪足，反而失了其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