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七惠說自己另外有事要忙, 其實主要是在和忍一起研究為什麼禰豆子能吃下她做的東西。
當然,禰豆子自身的特殊也應該加以考慮。但同樣的材料和同樣的烹飪手法,禰豆子就是只願意吃七惠的料理, 這裡面存在的秘密如果能加以推廣,是不是可以讓更多的、無法選擇的鬼有其他的食物?
退一萬步說,即便只是讓禰豆子這一隻鬼有穩定的食物來源,她們的研究就是有價值的。
藥房裡,忍將兩份一模一樣的湯擺在一起。她用針筒將湯抽取出來, 分別放進兩隻乾淨的試管里。
「標籤給我一下,小七。」
左邊是小葵做的。這種簡單的湯水是成品料理裡面差異最小的,同時, 也是最能直觀展示為什麼出現差異的。
忍在兩隻試管里注入之前保存的鬼物血液, 這一步完成後,七惠試管里的反應非常劇烈,左邊小葵的則十分平緩。接著,她又適量加入紫藤花汁。這一次右邊的試管里,紫藤花汁的反應平靜, 左邊的則咕嘟咕嘟冒起泡來。
忍對紫藤花的研究比七惠要深入許多,她說:「第一步的反應越平緩,意味著湯水和血液的融合性越強。融合性越強, 對於鬼來說, 就離鬼物本身的血越接近。反過來講, 就離人類的血肉越遠。」
七惠試著理解了一下:「而對鬼來說,他們想要的食物就是人類的血肉,所以融合性越強的湯水反而不能算他們的食物。」
「對。」忍總結, 「所以你做出來的湯, 和鬼本身的血液是不相融的, 帶有非常強的」
她皺了皺眉,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人類屬性?」
她們試過往試管里加其他溶液。畢竟鬼的血液是比較容易取得的材料,所有能試過的辦法都已經實驗過一遍。水、果汁、天然的蜂蜜,或者樹汁、其他鬼的血液。無論加入什麼都是如出一轍的融合,這些材料無法給鬼的血液帶來任何反應,因為它們都只是一種【自然物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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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的料理也和【自然物質】相去不遠,因為所有的食材也好、烹調方式也罷,本質是離不開自然的。就算是猴子或者棕熊,只要會用火,也能囫圇吞棗做出一些菜品出來。
這些東西對鬼來說沒有吸引力,因為他們和人不一樣。人依靠【自然物質】就能活下來,但鬼想吃的卻是人類本身。
忍繼續講:「至於紫藤花汁的反應,在鬼服用了你的湯以後,紫藤花汁給它們帶來的影響會更小。這是因為進食加強了它們的防禦能力,所以紫藤花毒素已經無法造成相當的傷害了。」
七惠「唔」了一聲。
光是得出這樣的結論並不足夠。她們還需要找出為什麼七惠做的料理與眾不同,以及這種不同除了餵養禰豆子之外,是否還能在戰鬥中派上用場。最後還要把這種與眾不同的原因提煉出來,交給蝶屋的孩子們。
總之工作量是非常大的,七惠忙得腳不沾地。好不容易有一天休息,她幾乎要睡到日上三竿,卻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就被外面的打鬧聲吵醒。
「你才沒有禮貌!哼!你沒有教養!」
這應該是善逸的聲音。
「好了善逸,他應該也不是故意的.」
打圓場的應該是炭治郎。
不過他們在跟誰吵架.?
七惠從床上坐起,洗漱完畢整理好衣冠。她走出門,院子裡正跪著四個小孩,排成一排背對著她。
其中一個高大得醒目又出眾。黑髮從腦後垂下,把少年的脖頸撓得發癢。他明顯想要伸手去摸一摸,但礙於站在他們身前的忍,還是沒有動手。
七惠扶額。她早該想到的,不死川弟弟既然跟灶門我妻他們同屆,估計主公大人也在差不多的時間派了任務給他。受了傷自然也要到蝶屋來治療,她真的早該想到
按照不死川弟弟的彆扭性格,跟同齡人相處恐怕也是一大難題。
「啊,七惠醒了。」炭治郎聞到了她的味道,扭頭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早上好!」
善逸也笑起來,跟她打招呼:「早上好七惠!」
就連伊之助都胡亂叫了一句七海、七月什麼的名字,但玄彌只是恨恨看了她一眼,又把頭扭過去。
看吧。七惠無奈,又在鬧脾氣。
真不知道他每天哪有那麼多氣可以生。
她走過去,跟忍站在一起。蟲柱溫柔地跟她問好,又問她吃過早飯沒有。
「還沒有。」七惠說,「我打算現在去做一點。」
底下跪著的四個小孩眼睛立刻亮了,連臭著臉的玄彌也不例外。但七惠並沒有管他們的意思,只是問忍:「你吃早飯了嗎?」
忍笑眯眯地說:「如果你打算給我也做一份的話,那麼我就沒有吃。」
廚房裡還有一點細細的麵條,這批麵條是從鎮上買的,口感並沒有七惠自己做的手擀麵那麼勁道。但前一天蝶屋做了番茄牛腩,味道濃郁鮮美,酸甜可口。用這種重口味的湯汁來掩蓋,也算瑕不掩瑜。
當然,其他的食客可沒有她這麼挑剔。番茄牛腩的湯汁經過重新熬煮而變得更加濃香,牛腩軟爛到不可思議,就連每一根纖維似乎都已經被燉煮得入口即化。番茄失去了原來的形狀,變成潛藏在湯底的驚喜。每咬到一小塊,就能感覺到汁水在口中迸發的快樂。
四個小孩被罰去訓練,一邊在院子裡跑操,一邊聞著屋裡鮮美的香氣。
「好餓——」善逸痛苦地嚎叫,「好餓啊,炭治郎、伊之助、還有那個誰——」
玄彌咬牙,額角幾乎顯現出一個肉眼可見的「井」字:「我有名字,我不叫那個誰!」
「哦,好吧。」善逸就跑在玄彌後面,他用手指戳著前面人的肩頭,一下一下又一下,「那你叫什麼名字?」
「.不死川玄彌。」
炭治郎豎起耳朵:「不死川?不死川我記得好像還有一個人也是不死川.」
他反應過來:「啊!那個白頭髮的——!」
「什麼白頭髮的!那是我哥哥!」玄彌怒,「他叫不死川實彌!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忍和七惠就坐在廊下看他們打鬧。忍含笑看了七惠一眼:「是不是因為他們早上吵醒你了,所以.」
七惠臉上一本正經:「空腹晨練有利於增強訓練效果。」
等到他們做完基礎訓練,湯麵肯定是不能吃了。七惠順手炒了一鍋洋蔥肥牛片,當做澆頭淋在新煮的烏龍麵上。
做完這些,她和忍又一頭扎進了藥房做實驗。炭治郎捧著碗看著她們二人遠去的背影,小聲問一起吃飯的香奈乎:「你知道,七惠今年多少歲嗎?」
香奈乎端著飄忽的微笑,凝視了他一眼。
炭治郎立刻後背一涼:「不是、不是啦!我的意思是她看上去好成熟,好可靠的樣子」
他說到這裡,回憶起之前在蜘蛛山被救下的場景,頓時有些愣神:「就好像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能夠打倒她,或者讓她動搖.」
香奈乎從喉嚨里發出一聲細微的聲音,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她面對的七惠偶爾也會有許多抱怨,抱怨主公大人不遵醫囑調養身體,抱怨悲鳴嶼大人壓榨童工高強度訓練,也抱怨煉獄大人給鱗瀧先生寫信搞得大家都調侃他們的戀愛關係
但是,她的確很可靠,非常可靠。
香奈乎沒有回話,一邊往自己碗裡正在加麵條的玄彌冷哼了一聲:「那當然,她可是悲鳴嶼大人的徒弟。」
他有些刻意地挺了挺胸膛:「這麼算來的話,就是我的師姐。」
姐姐。他心想,如果是天海七惠的話,嗯那也不是不行吧!
玄彌是沒有姐姐的,但即便他有,也早就應該記不得了。畢竟他的所有弟弟和妹妹,年紀幼小就死在鬼物手下,死在了他母親所化的那隻鬼手下。
他連他們的臉是什麼樣子,聲音低沉或是尖銳,都一點也記不起來了。
實彌正在愣神,炭治郎卻接著他的話頭說了下去:「那如果這樣算,七惠應該是我們的師父」
他眨眨眼:「不過要是能叫她姐姐就好了。」
炭治郎想,即便只是口頭上的,不是真實有著血緣牽絆的姐姐。至少讓他覺得在這種世道里有一個人是可以隱隱依賴,可以保護他的就好了。
這個人可以不用非常強大,可以不用非常溫柔,但是她的刀總能斬斷困住自己的蛛網,她的手總能做出讓人流淚的料理。
如果那樣,如果有這樣一個人,他就能想起自己的家還沒有被鬼殘殺時的樣子。
那是一種名為「希望」的東西。
如果說禰豆子帶來的責任讓他願意咬牙活下去,讓他有了【目標】,那麼一個可以向她請教、可以在她面前流露脆弱的姐姐,就能讓他擁有更多的【希望】吧?
「餵我說」玄彌一步一步走到炭治郎跟前,面色漆黑,「你可不要亂叫,誰是你姐姐?」
炭治郎抬頭,他敏銳地從玄彌的態度里察覺到什麼,於是微笑起來:「啊,這麼說,七惠還沒有承認她是你的師姐?」
「就算沒有明說,我們同樣師承悲鳴嶼先生,這份關係就是板上釘釘的。」玄彌冷笑,「倒是你,自己有妹妹就不要亂叫別人的姐姐了吧?」
「師姐和姐姐還是有很大區別的哦。」炭治郎持續微笑。
善逸無語。他以為這個一臉兇相的不死川會是個正經人的,沒想到把真正的正經人炭治郎都給帶跑偏了!
他看了一眼伊之助,這傢伙抱著裝肥牛片的炒鍋,把剩下的烏龍麵全部倒了進去,正頭也不抬地大快朵頤。
善逸又面無表情地把臉轉了回來。
指望他,不如指望一隻真的豬。
最旁邊的香奈乎吃掉最後一口面,微微眯眼,讓整張臉沐浴在陽光下。
啊,真是,平靜的一天。
(本章完)
作者說:用一兩章日常淺淺調劑一下氣氛,下一章爭取能寫到無限列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