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聽覺敏銳,儘管叫克萊爾的女孩有些魂不守舍,但是維德剛走進巷子,
她就立刻警覺地看過來。
見對方是一個陌生的巫師,克萊爾側了下身子,靠在牆邊,讓出了道路。
但是陌生巫師停在了她前面不遠處。
「抱歉,我不是有意要聽你們說話。」陌生巫師溫和地說:「但我剛剛好像聽到你說——你是一個狼人?」"
「啊!」女孩嚇了一跳,慌忙說:「對不起,我、我馬上就離開!』
狼人即使是在魔法界中,也是被歧視的族群,克萊爾慌忙想要離開,卻不小心踩到地上一個罐子,仰面往後倒去,雙手慌亂地揮舞著。
忽然,她的手臂被抓住,整個人也被拉了回來。
克萊爾驚魂未定地瞪著眼睛,看起來像是非常吃驚似的,隨後訥訥地說:「謝、謝謝。"
「別擔心,我沒有惡意。」維德重新伸手,說:「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韋納爾,如你所見,一個巫師。」
「啊,我—————·我叫克萊爾。」"
克萊爾小心地伸出手,輕輕跟維德握了握手,臉上依然帶著志忘不安的表情,但是卻稍微放鬆了一些。
幾分鐘後。
兩人坐在冰激凌店的外面,維德點了兩份冰激凌,他把其中一份推給克萊爾,女孩留起一小勺,放入口中,然後微微眯起眼晴,露出一個十分滿足的表情。
「真好吃。」她慨嘆著說,然後露出了笑容:「謝謝你請我吃冰激凌。」
「沒什麼。」維德說。
「那個———您要找我做什麼呢?」"
克萊爾握著勺子,小聲說道:「如您所見,我是從普通人變成的狼人,不會魔法,也不是很強壯———還沒有錢。」
維德沉默片刻,見克萊爾十分拘謹,像是隨時想要逃跑的模樣,便說:
「其實我是想研究狼化症有沒有被根治的可能性,所以要找一個能配合的狼人.我剛才好像聽到你說,你願意幫忙試藥—..」
聽到維德的目的,克萊爾的眼睛頓時一亮,不等他說完就連忙點頭道:「可以可以!如果能不再變成狼人,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但是試藥會有危險性———.而且我能給的報酬不是很多——」
維德見她十分積極,便裝作為難的樣子說。
克萊爾咬了咬牙,說:「沒關係的,我不要錢都可以!」
「那怎麼能行,肯定不能讓你白幹活。」
維德笑了下,又說:「實際上,這種研究最好有作為對比的參照組,你能介紹那個有魔力的同伴也加入我們的研究嗎?這樣我才能排除魔法的干擾,找出引起狼化症的因素是什麼。」
「威爾—————」
克萊爾猶豫了一下,才說:「威爾可能不行,他有工作要忙—————-我介紹其他狼人給你可以嗎?也是有魔法的。」
「嗯,都可以。」維德隨意地說:「你認識很多狼人?」
「我們有自己的社群,平時可以相互幫助。因為-—-你知道的,大部分巫師都不能接受狼人的存在。」克萊爾儘量自然地說道。
「那你平時怎麼維持生活呢?」維德問。
「我一般在普通人的城市裡,找一些零散的工作,當餐廳服務員或者發傳單之類的。」克萊爾細聲細氣地說:「因為變身前後不能工作,所以經常被辭退。」
「變身的時候呢?」
「提前把自己鎖起來就好了,我還會吃幾片安眠藥-——-不過不是很管用。聽說生死水很有效,但是—.—魔藥太貴了————"
克萊爾努力笑了一下,像是在說『這也不算什麼』,手指無意識地把袖子拉長,直到遮住了手背。
她在七月的時候,依然穿著長袖長褲,脖子上圍著一條舊圍巾。
但即使如此,維德還是可以看見,她在靠近耳朵的地方有一條細長的傷疤。
他想起首己從書中看到的、關於狼人的一些內容。
比如說,月圓之夜的狼人變身以後會非常殘暴,無差別地襲擊視野中的任何人,哪怕那是親人或者朋友。
魔法部規定,狼人在月圓之夜必須把自己鎖起來,以免傷害他人。
但是沒有攻擊目標的狼人並不會因此就安靜下來,他們的血脈中依然沸騰著狂躁和嗜血的欲望,除非有其他動物陪伴,狼人才會比較平和。
如果沒有陪伴,他們就會轉而攻擊自己,直到早晨傷痕累累地醒來,恢復人形,同時想起狼化以後的所有行為。
這個過程顯而易見,會非常痛苦。
所以遵紀守法的狼人會顯得更加憔悴、衰弱,而放任自己的狼人則會逐漸喪失人性。
狼毒藥劑的作用就是讓狼人在變身以後依然保持理智,不去傷害別人,也不傷害自己,安安靜靜地渡過那個夜晚。
即使如此,這段時間也是很難熬的,因此過去盧平變身以後的那幾天總是顯得格外虛弱。直到小天狼星出獄以後總是陪伴著他,盧平才肉眼可見地恢復了健康的氣色。
直到此刻,維德才忽然明白過來,為什麼他第一眼看到威爾,就隱隱覺得不對勁,卻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
那個人的精神狀態,太過昂揚了。
雖然他也像盧平過去那樣消瘦,但是卻絲毫沒有陰暗或者抑鬱的情緒。相反,他態度十分熱情,笑容燦爛到甚至讓維德感到有種侵略性。
當然,不能因為別人性格開朗就說他一定有問題--畢竟威爾也有可能是天生的e人,無論怎樣的挫折磨難都一樣能夠開開心v心地去面對。
或者他只是因為最近的生活條件改善了,所以把快活的情緒以更加浮誇的形式表現出來。
維德輕輕摩著魔杖的手柄,心裡一瞬間湧上了許多想法。
「那個—韋納爾先生———
克萊爾吃完了冰激凌,小聲問道:「我什麼時候開始工作呢?需要做什麼準備嗎?」
維德原本只是隨便找了個搭話的藉口,正準備隨意應付過去。但在開口之前,他看到了克萊爾的眼神。
她的眼中充滿了強烈的渴求,渴望著他隨口說的話能成為現實,但心裡似乎又明白那是不可能的。
因此那雙眼晴中,既有著依賴和祈求,又藏著深深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