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月, 喻妍她們幾個都要開始播新的直播時長，喬妤半死不活地起床來到自己的機位上，聽見喻妍生機勃勃的聲音, 感覺屍斑都淡了。
喻妍正在趕中午的排位車隊，看見喬妤來了，立刻邀請道：「喬喬！小號一起上分嗎？嬋月和白藏手牽手去打自定義了，我帶了個朋友，實在帶不動了嗚嗚嗚。」
喬妤自己也開了直播混時長, 反正她沒辦法和符晏卿一起上分，其它和誰都沒區別，叼了片麵包拿著手機登了自己的小號, 懶散地靠在椅背上準備上線。
下樓的時候已經貼了暖寶寶, 但這會小腹還是絞痛，喬妤懶得使勁，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麵包，把脖子靠在軟椅邊上，留給觀眾一個鼻孔朝天的死亡角度。
【新人, 不懂就問，這裡是獵奇主播嗎？】
【喬喬喬喬你也太沒偶像包袱了！】
【今天臉色好白啊，是不是生病了？】
【隔壁來的, 喬喬慎入, 桃花水的朋友真不是等閒之輩。】
【我知道, TT戰隊的煦煦，令所有求生恐懼的隊友。】
喬妤等排的時間忍不住揉了揉肚子，實在不舒服, 也顧不上有什麼好臉了, 微微鎖著眉頭。喻妍把她拉進了語音房間, 剛一進去，就聽一個小男夾子啊啊啊了幾聲：「solene！我剛看了你們的比賽，我是你的粉絲啊啊啊！」
喬妤高冷地回了一聲「謝謝」，煦煦也不冷場，一直在說一些「我很喜歡你」「之前觀戰過你的S牌古董商」「啊啊啊我不是在做夢吧」之類的話。喬妤笑了笑，對這個碎嘴子提了個建議：「煦煦，你有考慮過改ID嗎？」
煦煦不明所以：「沒有誒，說實話我也早就想改了！你看人家的ID，撥雲，撥開雲霧見光明，又詩意又大氣。再看看人家MOON，又好聽又又貼本名，solene更不用說了，聽著就很吊！我也得想一個好聽的，你有什麼建議嗎？」
喬妤：「煦煦叨叨。」
煦煦：「……」
喻妍爆發出一聲驚天大笑，拍得自己的大腿啪啪響，煦煦「嗚嗚嗚」兩聲，撒嬌道：「喬喬姐姐，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性格。」
喬妤被這小夾子一聲姐姐叫得雞皮疙瘩橫起，自動屏蔽掉他的聲音，心無旁騖地就著半躺的姿勢進了遊戲。
【喬喬，你現在退出還來得及。】
【桃花水一肚子壞水哈哈，自己帶不動煦煦來找solene，不是我吹，別說是solene，大羅神仙親自下凡打第五也帶不動煦煦。】
【煦煦雖然賽場發揮一般，但私下絕了。】
【煦粉來了，希望一會喬喬姐姐不要罵人。】
【要求不高，喬姐別生氣就行。】
【加一，要求不高，喬喬保重自己。】
喬妤瞟了一眼彈幕，覺得大家說得有點誇張，第五人格這種遊戲，大不了就是秒倒上椅，還能菜到哪去？煦煦好歹也是聯盟註冊上過賽場的職業選手，基本意識肯定還是有的。
直到煦煦月亮河公園掏出了園丁並且選點鬼屋，喬妤眼皮一跳，感覺有點不妙。
開局第十秒，喬妤剛摸到機子一會，園丁倒地了，並且還是一刀破盾後直接被紅蝶震懾倒地。
煦煦猶豫地小聲道：「喬喬姐姐其實我感覺自己能溜來著，我沒想到翻窗的時候紅蝶直接飛過來了嗚嗚嗚。」
喬妤有些不可置信，想問他什麼叫「沒想到」？不過她覺得這話可能有點傷人，在喉嚨里徘徊片刻，說出來的時候變成了另一句：「沒事，我來救。」
雖然只是排位，想玩什麼都可以，但喬妤還是問了一句：「沒人選對應體系，你為什麼想玩園丁呢？」
煦煦道：「啊？因為園丁這個皮膚很好看嘿嘿。」
喬妤：「……」
【報告，桃花水在偷笑。】
【煦煦老時裝周人了，私底下非必要從來不玩微調哥。】
【前面的涉嫌角色歧視，舉報了。】
【你們為什麼這麼心大，在役職業選手打個排位都能秒倒這都沒人噴？】
【沒必要這麼認真吧，他們都用小號排了，看個節目效果不就行了】
【要噴出去噴，這是喬喬直播間。】
【前面說要噴的不看比賽吧？煦煦正賽經常發揮超常。】
【我預判了你的預判，雙方互相預判，到最後發現其實煦煦根本沒預判。】
喬妤的舞女摸了過來，先把天上的紅蝶騙下來，然後救人扛刀進板區一氣呵成，紅蝶目標明確，就只追著園丁，在喬妤卡半救人後的十五秒內，園丁再次倒地。
喬妤忍不住道：「你的飛輪用了嗎？」
煦煦道：「不瞞你說，我沒摁出來。」
喬妤：「？」
【煦煦幹嘛演我排位。】
【哈哈哈雖然角度很死亡但是感覺喬喬表情都空白了。】
【喬喬，遇上煦煦，你算遇上對手了。】
【報告，桃花水還在偷笑。】
喬妤殘血不好救了，跑去找路人魔術師摸血，喻妍閃亮登場：「煦煦，從此以後，你不用再如履薄冰了。」
傭兵一個彈腕上前：「因為你的兵來了！」
然後被紅蝶落地刀再加普攻二連擊倒地。
剛剛還在感動的煦煦：「……」
剛找到隊友的喬妤：「……」
彈幕：「哈哈哈哈哈哈哈。」
喬妤：「喻妍，以後不許玩傭兵。」
喻妍乖巧道：「好的老闆。」
倍受折磨的一局四抓終於結束了，喬妤覺得小腹疼得厲害，婉拒了煦煦的下一把邀約，在喻妍和煦煦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挽留中冷漠下線，然後去了一趟洗手間。
這個地方是喬妤最近發現的，因為基地不光有選手，還有經理教練阿姨等等，有時候副教練和其它工作人員也會在，所以一樓的洗手間專門用兩間房建了兩個公共的。女生洗手間有一排隔間，最裡面有一個強力換氣的排氣扇，流動風很強，在這個地方抽菸氣馬上就會被抽走，基本不會被發現。
不知道是身體實在不舒服還是被煦煦和喻妍氣的，喬妤想摸一根出來，還沒來得及點上，手機先響了。
來電人是「舅媽」。
喬妤面無表情地接起來：「餵。」
電話里先傳來一個女人略帶哽咽的聲音，還含著顯而易見的驚喜：「妤妤，我是舅媽。哎呀好久沒見你了，舅媽都快不認得你的聲音了。」
如果讓任何一個認識喬妤的人來評價的話，喬妤是絕對的好脾氣，又親和會說話，有時候還有點恰到好處的小幽默，總之是非常討喜的性格，此刻卻淡淡的，沒什麼情緒。
喬妤「嗯」了一聲，電話那頭的女人繼續道：「你弟弟給我們看你的比賽啦，舅媽雖然看不懂，但是看到網上都是誇你的人！我們妤妤就是爭氣！什麼時候回來呀？今年過年還在外面嗎？舅媽都好久沒見你了……」
喬妤依舊淡淡：「再說吧。」
她態度冷淡，對面的女人卻好像沒在意似的，依舊熱絡：「訓練累不累呀？妤妤，不用那麼拼的，舅媽知道你是個要強的孩子，主意也大，但也要注意好好吃飯，別看著現在年輕就不在意，女孩子要好好保養才行。」
對喬妤來說，基本已經很久沒有長輩這樣絮絮叨叨地說一些關心的話了，雖然真不真心另說，但喬妤還是多說了幾句：「嗯，謝謝舅媽。」
似乎是感覺出喬妤心情有所好轉，女人又乘勝追擊地囑咐了幾句，最後猶豫地說出了主題：「妤妤，我看網上說，你這個比賽挺賺錢的對嗎？」
喬妤沉默片刻，問道：「舅舅又怎麼了？」
一下子被喬妤說出了關鍵原因，徐成秀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得不說：「你舅舅的生意出了一點問題，妤妤，本來舅媽真不不想麻煩你，但是……」
徐成秀的聲音哽咽得越來越明顯，幾乎是低低哭了出來：「但是真的沒辦法了，妤妤，算舅媽求你行不行？」
不說舅舅怎麼樣，喬妤這個舅媽對自己確實是說不上虧待，當年父母剛去世的時候，很多親戚都明里暗裡看笑話，喬妤不懂的後事方面，都是舅媽給幫忙操辦的。
喬妤握著手機沉默片刻，問道：「你要多少？」
徐成秀小聲道：「……四百萬。」
喬妤不可置信：「奪少？」
徐成秀趕緊道：「妤妤，算舅媽借你的行不行，等以後生意好轉過來，舅媽一定還給你！妤妤，你不是有個咖啡店嗎？我看網上說你打職業簽約費也有好幾千萬……」
先不說喬妤現在只是個新人，就是撥雲那種級別的選手簽約費也就一千萬出頭，不過這還不是關鍵，喬妤冷冷道：「誰告訴你我有咖啡店？」
徐成秀噤了聲，片刻後，只是哽咽著反覆說：「妤妤，我們真的沒辦法了，你就幫舅媽這一次好不好？」
喬妤一個賽季簽約費才二百萬，算上直播合同也才三百萬，雖然咖啡店還有存款，但老闆娘對她好，喬妤還打算把那錦陽大學附近的小公寓從老闆娘那買下來，手裡壓根沒有這麼多錢。
徐成秀反反覆覆地哭求，喬妤除了小腹絞痛，更覺得頭痛欲裂，說了一句「等過幾天」，匆匆掛了電話，指尖神經質地發抖，好不容易點上了煙，還掉了打火機。
喬妤沒管，匆匆抽了一口，蹲在通風口那安靜片刻，手指才漸漸不抖了。
喬妤呲牙咧嘴地笑了一下，撿起打火機，把菸蒂沖走，又站在通風口那吹了一會風，確定自己身上沒有煙味後走了。
走廊上符晏卿正要去洗手間找喬妤，見人出來了，打量了一會臉色，算算日子確實最近喬妤該來例假了，擔憂道：「臉怎麼這麼白？我給你熱了牛奶，回去別忘了喝。」
喬妤勉強笑了一下，若無其事地回去了。
符晏卿覺得奇怪，但又說不上是哪裡奇怪，只好先去了廁所，本來想摸一會魚，也沒心思摸了，匆匆上完後出來洗手，卻在隔間門口愣了一下。
通風口風氣吹不到的地方，有一點不明顯的菸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