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出口, 可白堇總覺得有什麼線索被自己遺落了。
它藏在暗處，窺視著她們的一舉一動。
白堇蹙眉，帶著人往樓下走。相比受寵的實權王儲, 剩下的玩家全在另外一棟樓，受制於身份，絕大部分都是抱團存在的。
白堇等人直奔其中最大的一個團體。
這三名玩家的定位基本重合，在距離最近的公共演武場。可白堇等人抵達演武場，瞪大眼睛, 都沒看見人影。
「嗚嗚嗚——嗷！」
二哈一個急剎車，衝著一塊草叢狂吠。
白堇等人這才發現藏身在葉片之下的三個玩家。他們的血條都有空缺，狀態看起來並不好。
實權王儲方打量著他們, 心裡止不住的猜測：
也許是受制於身份不高, 消息比較難拿？那她們想要交換的話，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
而虛位王儲看著騎在二哈上的四個玩家，心中也是忐忑的很。
他們是由於天時地利，才勉強組成了聯盟，直接被其他玩家找上門來可不是件好事。身上帶傷不說, 實力還差了整整兩個人頭，妥妥的輸方。
於是乎，一方拐彎抹角挖消息, 一方有意投誠, 很快就弄清了現狀。
「所以——你們開局除了系統給的身份, 就沒有消息了？」
白堇沉聲，神色莫名。
「我想是的，至少我們身上沒有消息。更多的嘛, 你們不是有坐騎嗎, 自己溜一圈看看就知道了。」虛權王儲派出的代表攤了攤手, 「誰撒謊會撒這種毫無價值的呢？」
確實。
在無限生存遊戲中，失去價值和失去性命差別無幾。
「呼，起碼不用去找剩下的玩家，也算節約了一點時間吧。」江芷鬱卒道。
無法被節約的三個玩家弱弱道：「通關條件有說要擊殺惡龍。這可是角色扮演本，缺少了玩家過不去BOSS關吧。」
白堇笑了笑。
「看來你對無限生存遊戲的平衡性深有體會。」
「說的不錯。只可惜，遊戲的平衡點一向在於，哪怕殺的只剩最後一個玩家，也有通關的方法。」
白堇拍了拍二哈。
二哈一個鼻息，把三個玩家吹倒在地。明明是未成年體型，此時此刻看起來卻無比的兇惡。
「既然只有實權王儲有消息，」六王儲提議道，「不如就我們幾個去教堂。密信上特意提到聖劍，先把目標放在這上面，沒有異議吧？」
眾人一致通過。
離開王宮，副本地圖才散開濃霧，把系統地圖放在玩家眼前。
也不知道是為變小了的玩家貼心考慮，還是根本就不在意還原，整個副本地圖都做的十分潦草，只有重要地點存在。
王宮旁邊就是教堂。
僅有的兩個建築被山地隔絕在北邊，餘下全是山脈。
教堂空蕩蕩的，連把手的聖騎士，都不曾看不到蹤影。
白堇感受到二哈身邊突然傳來的異樣震動，眼疾手快，把距離最近的江芷推到毛毛堆里，自己往下一蹲，扯著二哈的耳朵遮掩。
江芷沒有提防，連帶著其他玩家，倒了一片。
距離這麼近，NPC這才刷新顯現。
猝不及防和放大了數倍的人臉對上，江芷一顆心砰砰跳，下意識摁住身旁的六王儲，屏住呼吸。
好在NPC只是擦著二哈的身旁過，下意識瞥了一眼，並沒有多注意。
不然就剛剛那個距離，多看一秒都可能發現被毛毛淺淺遮掩的江芷等人。
NPC走過，江芷才探出頭來。
「這誰啊，嚇我一大跳。」
白堇下半身還陷在毛毛里，聞言往npc那邊一瞥。
npc逐漸走遠，身形全部顯露出來。身穿金色盔甲，手上長槍槍柄刻著十字架。
她道：「聖騎士。」
這種全圖遊走npc毫無疑問是個定時炸彈，顯形判定距離還巨短，直接就是噩夢級問題。
三王儲後知後覺倒吸一口涼氣。
「白堇，這……是寵物裝備還是有時間限制的道具？我覺得我們的動作得快點了。」
「放心，是寵物裝備。」
白堇話音剛落，就看見前面那位遊走npc聖騎士敏銳的回頭，來回打量，實在沒找到什麼異常，才結束回頭，身形逐漸消失。
「怎麼了，白堇？」
江芷小心的看著白堇，自從聖騎士回頭，白堇的表情就不太對勁。
「我見過這個npc。」
白堇在腦海中搜索，很快鎖定一張臉：「它的模樣，和在王宮三樓站崗的士兵長一模一樣！」
「一般來說……」
不確定在場的人知不知道副本之主的存在，白堇換了個說法：「副本不會存在長一樣的NPC。一個是遊走型，一個是固定npc。這個聖騎士一定有問題。」
三王儲猛然反應過來。
「豈不是說明，原身很有可能就是被這個聖騎士幹掉的！」
「還有那個消息走漏，是教廷里有人盯上了實權王儲的權利，借著十王儲要打造聖劍的理由，藉機謀害了三王儲！」
白堇單手撐著下巴，冷靜的很。
「但是。這和詛咒、我們的主線任務有什麼關係麼。」
眾人面面相覷，紛紛搖頭。
「可能是完美通關的要求？」三王儲略帶希冀道，「我曾經進過一個角色扮演副本，通關要求是存活，然後完美通關要求就是解開原因，所以也不是沒有進度啦。」
白堇靜靜聽著。
換一個人，可能就接受了這種說法，但白堇清楚的知道完美通關的要求，自然明白，現在的推論，很有可能是走了岔路。
畢竟現在的一切，無法解釋：
為什麼副本招了十位玩家，但只有四位走的主線劇情。
權利、詛咒、魔法。
白堇猛然福至心靈，點開遊戲記錄，翻到最上面幾乎被忽略的副本背景。
巫師會魔法，為什麼反而面臨教廷追殺？
教廷掌握著制約魔法的能力，可能是提到的聖劍，也有可能，教廷中人，本身就會「魔法」。
所以巫師無法反抗教廷，只能把氣撒在國王身上——
不，這也說不通，為什麼不是直接對國王進行復仇，而要迂迴的對所有王儲下咒。
前者和後者，從結果來看，無非就是一個單人副本與多人副本的差別，對於設計劇情的副本之主來說，本質上是沒有任何區別的。
一定還有其他決定性的因素。
「嗷！」
二哈一聲嚎叫，拉回白堇不斷發散的思維。它已經避開彎彎繞繞，找到了聖劍的存放之地。
意外的是，遊走npc聖騎士，居然也在這裡。
白堇連忙操縱著二哈，往陰影處閃。
聖騎士站在聖劍面前，單膝跪地，翻來覆去的把聖劍好一頓檢查，然後才偷咪咪的把聖劍和懷裡毫無光澤的仿品對調。
她們居然正好撞見了關鍵劇情！
聖騎士好一陣搗鼓，面前出現了一片水幕，它衝著水幕異常威嚴的女人單膝下跪，聲音誠懇。
「回稟女王，聖劍已經到手。」
是之前一直在劇情中隱身的國王！
國王高居王座，輕輕頷首，神色讚許：「做的不錯，看來儘管這些年誦讀教義，你也未曾忘記當年本王對你的知遇之恩。」
聖騎士：「沒有陛下，就沒有我如今的榮光。」
「我願為陛下、為王室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國王雙眼銳利，猶如鷹隼一般盯住聖騎士。「哪怕，是對上非人之物？」
聖騎士：「您將我從污染中救出，賜予我第二次生命。如今各位王儲深陷詛咒，教廷懷有異心。這正是我以騎士之禮證明自己的時候。哪怕是面對惡龍，我亦會為陛下帶來勝利。」
國王頷首：「本王認可你作為騎士的忠義。」
「王室被教廷制約，唯有各位王儲手中的勢力可以使用。十王儲率領的西亞大軍暫為你卒，三王儲的消息通道為你敞開，六王儲的錢糧任你使用，八王儲的勢力會在朝堂為你爭取時間。」
「但你只有五日時間。」
聖騎士單手握拳，抵在心口，頭顱低垂，聲音鏗鏘有力。
「五日之類，我會為王室帶回惡龍心臟。」
國王對騎士的表現極為滿意，嘴角的笑容難以抑制：「本王會在王宮等著你的勝利凱旋。」
水幕驟然破碎。
盔甲笨重，聖騎士一時沒能起身，長槍駐地，撐著站起身體，深深的看著台上的聖劍贗品。
江芷：「呼，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是敵對勢力。原來是女王給我們安排的助手啊。」
三王儲蹙眉。
「這樣的話，聖騎士就是國王安插在教廷的棋子。」
六王儲：「不是說不存在絕對友好npc ？有沒有可能，聖騎士是個雙面間諜？不然他為什麼還要對三王儲下手？」
白堇極為贊同的點頭。
「不僅如此，國王也未必向著我們。」
「副本背景巫師人人喊打，可國王反而把我們身中詛咒的事情擴散開來，這是巴不得我們去死。」
「實權王儲開局才有線索，已經提示的很明顯了。但國王此舉，卻是把我們的權利剝奪了。出征必然需要理由，身中詛咒暴露，不僅實際上的權利沒了，擁有權利的名義也沒了。」
眾人這才發現剛才那段劇情細思極恐。
江芷：「不能讓聖騎士走出去！」
三王儲：「直接殺麼？技能攻擊？」
白堇：「畢竟是遊走類npc。我有控制類裝備，先試試能不能控制。失敗了再殺也不遲。」
聖騎士轉身剎那。
白堇召出【閻王印】，直接選中聖騎士。
【「聖騎士」屬於NPC，無法被該裝備控制】
聖騎士已經發現異常，凶像畢露，頭上的血條狀態也從中立的黃色變成敵對的紅色。
江芷：「糟糕！」
白堇急急摁下江芷召喚出來的法杖，順著二哈頸脖上的繩子，滑到十公主的印章戒指處，坐下喝令。
「騎士，你效忠的對象，究竟是教皇、國王，還是王室？」
從零到一困難，但順杆爬可不困難。
聖騎士的目光鎖定在曾經得到「士兵長」承認的印章戒指，和上面端坐著的白堇身上。
聖騎士效忠教皇；但他本身被國王所救，應該效忠國王；作為騎士階層，他應該對王室忠誠，十王儲也在此列。
遊走npc的等級並不高，整個副本分給它的資源極其有限，並不足以在得到問題的瞬間做出判斷。
白堇就是趁著這個「心神恍惚」的瞬間，只要聖騎士有一瞬覺得應該對她效忠，【閻王印】就能趁虛而入。
【聖騎士心神動搖，控制成功】
聖騎士單膝跪地，盔甲砸在地上發出巨響，可聖騎士卻毫不在意，對坐在印章戒指上的白堇伸出手背。
「是您。尊敬的十王儲殿下。」
「願晨光永遠護佑著您，您要拿回軍權，親自對蜷縮在極北山脈的惡龍發動戰爭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