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條不像其他東西, 屬於無限生存遊戲的基本機制，是和數據化並存的玩意。
像周圍的物體、生物頂了天就是看不見具體數值，白堇看的再不耐煩, 也去不掉。
但客服精靈五五不一樣。
它是世界意識遺留的福利碎片化身，不屬於遊戲體系，才沒有血條。
所以眼前這個存在——
「你都不是玩家，就別說什麼層岩與冰封之神了。」
考慮到主系統的入侵嫌疑，白堇更傾向於對方是躲過主系統監察的倖存者。
聽見身份被一口叫破, 舉著燈的人倒也不惱，而是衝著人微微一笑。等了好半天，都沒有看見對方有攻擊意思, 才逐漸面露驚訝。
「你……不是來獵殺我的？」
白堇聳肩。
她都不知道對方的具體身份, 也看不到血條，怎麼可能輕易動手。
不過看對方這樣子，也不是第一天遭到玩家襲擊。
「你有什麼值得我殺的？」
白堇不回反問，試著從對方嘴裡扣出一些訊息。
她進遊戲也才幾個副本，除了知道有特殊NPC的存在, 其他都是抓瞎狀態。心理是有幾個猜測，可一說反而容易暴露。
果然，這一出反而把對方震住了。
「我還是第一看見……」
聲音越發微弱, 白堇被規則強化的五感就算極力捕捉, 也聽不見後面的字句。
舉燈的存在逐漸卸下防備, 原本明顯的特徵猝然消融。
柔和無害的面容、性感突兀的喉結全都隱退，直到最後，留下一個人形輪廓在原地。銅燈陷進了「手部」陰影中, 暖橘色的光芒極其穩定, 映照出半透金的皮肉晶瑩剔透。
又或者, 那已經算不上皮肉了。
它整個「人」都融為那種淺金色的存在。
變化只是極其短暫的事，它什麼話也沒說，什麼動作也沒做，就是靜靜的站在那。
白堇陡然察覺到對方的視線。
明明是正對著，那種靜謐的注視，靜悄悄又分外有存在感，卻從四面八方投了過來，仿佛無所不在。
白堇恍然意識到對方的身份。
第一次觸及副本規則時，被一大團規則包裹著的、沒被副本之主清理乾淨的存在。
「唔，副本世界也會生出世界意識嗎？」
白堇有些意外。
世界意識歪了歪「頭」，不理解面前的人類為什麼知道自己身份後，身上的戒備反而鬆懈不少。
不過這也說明，自己在她眼中也就那樣。
「當然、不，至少現階段不會。」
「副本是創造的產物。就好比，你們人類創造的機器人會有自主意識？還是在偷工減料的基礎上。」
它聲音平靜平靜，聽不出什麼情感。
白堇沉默一瞬，不由質疑：「我的原生世界消失了，你的世界也成了副本，為什麼你還好端端存在著？」
「色澤淡金，這也能算是好端端？」
世界意識下意識反問道，話音落下才反應過來，這個人類對世界意識的事一點不了解，判斷錯誤也是很正常的。
「世界意識依靠世界存在，和原生世界的狀態好壞有關。」
「無限生存遊戲抓捕世界，第一個就是找世界意識的麻煩，然後才是把世界基石拿去做副本。至於我為什麼還站在這。」
「因為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世界意識啊。」
不知為何，白堇從對方的聲音中，聽出一絲落寂。
世界意識長嘆一聲。
「我的世界先前就被無限生存遊戲捕獲了，死裡逃生，幸運的是得到了這個世界意識相助，才避免了衰弱死亡。只可惜，這次它也被遊戲捕捉入侵了。」
「我和這個世界沒有明面聯繫，又在規則內部，這才僥倖逃過一劫。」
「不過現在世界鎖定，應該是主系統已經發現我的存在了。」
白堇正想安慰，猛然察覺到那中詭異的注視感又回到了身上。
「鎖定？通關也出不去了嗎？」
「怎麼可能，你們玩家可都是被遊戲歸為財產一樣的傢伙。不過我能察覺到，通關要求確實變高了，而且只能從這個通道離開副本。」
白堇瞬間明白。
「是完美通關。之前定的要求是創造的種族和世界達成平衡，既然察覺了你的存在，條件提高乃至改變，也是很正常的。」
世界意識卻搖搖頭。
「既然已經定下，就不會再改變。程序紊亂，夠它吃一壺。」
「最多，就是你們離開後世界封鎖，我和其他規則徹底葬身於此吧。」
這句話太過蒼涼沉重。
白堇剛想說些什麼，就看見那盞銅燈往前移了移。
「你身上有世界意識的氣息，也是被同族給予希望的存在吧？這盞銅燈是我世界基石煉製，不會被主系統發現，對你多少有點幫助。」
世界意識身上的金色暗淡了不少，一閃一閃的。
「給你也好過被無限生存遊戲吞噬。」
「你們世界意識肯定也是被騙了。已經吃了一半的東西又怎麼可能吐出去？碎片收的再全，世界基石用遊戲的，也不算徹底逃離。」
白堇握住那盞銅燈，反手扔進背包中。
【萬年不滅的銅燈：材質極其特殊，可以作為一個特級副本的基底，#%*&*@……，但還是建議玩家上交主系統哦】
世界意識又淡了一分。
四周驀然出現許多雜亂無章的規則，將它堅定不移的環繞在內。
「生靈，祝你回歸家園。」
空間波動的猝不及防，白堇就那麼被送回了副本世界的表象。
「母神！」
乍然的歡呼聲給白堇震懵了，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正在海面之上，下面是正在進行祭祀的人魚一族。
不過，母神？
白堇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海洋法則、生命法則、植物法則都已經歸於白堇名下，而人魚作為海洋、生命法則衍生出來的生靈，這麼喊又確實沒有問題。
「嗯。」
白堇長嘆一聲，從空中降下些許。
她在副本內部時，除了玩家死亡消息，其他都被屏蔽了。第二天的發展速度變快，如今乍一出來，信息直接刷屏。
再一看，海中已經建起了宮殿，人魚的數量也是浩浩蕩蕩一大群。
「現任人魚王是誰？說說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下面的人魚推推攘攘，把一條躺在擔架上的人魚抬了上來。
看著空中那張熟悉的臉龐，由於上任人魚王老死，已經上位人魚王的海洋與生命之神咬牙切齒。猛然想起對方神明的身份和權利，笑容極為勉強。
他張了張口，當著對方的面，這一聲「母神」是怎麼也喊不出來的。
他只好轉過投去裝成受傷太重，見到白堇興奮的昏迷的樣子。
「這是？」
人魚王室被抬上來的，身上不知道有多少處傷。
白堇深吸了一口氣，過去才多久啊，人魚就從當初能掀起驚濤海浪，變成了如今的弱勢群體？
可能在白堇看來，她離開不過也就一段時間，但在已經成為人魚的上任神明看來，已經過去不知道多少年。
這是他親手傳送到全副本最為危險的地方，又這麼久都沒有消息，他都以為白堇要死翹翹了。
怎麼就突然回來了呢？
上任神明忍不住憤恨的想：她要是死在那就好了。
與此同時，白堇敏銳的察覺到這個人魚王身上傳來的惡意，條件反射性的皺起眉頭。
上任神明脫離身份太久，忘記了，法則會本能反對神明厭惡的存在。
而被法則加持五感的白堇，對惡意分外敏感。
「嘭——」
人魚王在所有生靈眼下，被海洋法則自發絞了個稀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