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宮裡的城牆上跳下來?為何?」柳池風不解地問。
沈君玥也不知道要怎麼解釋, 只是拽著他的手:「大人,就幫我這個忙吧。」
反正這天下都是他的,如今新皇都要上位了, 那就說明太后那個老妖婆和小皇帝已經被他給收拾了,皇宮肯定是安全的,帶她進宮跳個牆這種小事兒是他抬抬手就可以輕鬆辦到的。
面前的女人粉唇微微嘟起,嬌滴滴喊著他大人,拽著她的手, 輕輕晃著像是撒嬌一般,柳池風怎麼也拒絕不了,站起身:「好。」
一個時辰之後, 沈君玥和柳池風站在了皇宮高高的城牆上。
阿彩抱著小煤球站在一旁, 往城牆下看了一眼,額頭直冒冷汗,小聲勸著:「殿下,您怕高不是,您好好的做什麼要跳下去?」
阿木拽了一下阿彩把她扯到一旁, 小聲教導:「你這小丫頭,怎麼這麼沒眼力見兒呢,又不是夫人一個人跳, 沒看我家主子在嘛, 能出什麼事。」
「可是, 殿下她真的很怕高啊,好好的為什麼突然要跳牆。」阿彩一臉焦急。
阿木一臉嚴肅:「這是主子和夫人之間的樂趣,你個小丫頭, 你別跟這瞎搗亂啊。」沒看他家主子今兒這臉上又有笑模樣了嘛。
阿彩還是不放心:「可殿下她……」
阿木拽著阿彩把她扯遠了, 一邊走一邊指著遠處的天空轉移阿彩的注意力:「快看, 有鳥在飛……」
沈君玥站在高高的城牆上,臉色煞白,兩條腿不受控制地抖個不停,哆嗦個不停的兩隻手死死扒著柳池風胳膊,才能不坐在地上。
她把視線固定在柳池風胸口,死也不敢往牆底下看。
見沈君玥的慫樣,柳池風忍不住輕聲笑了出來,聲音帶著調侃:「如此害怕,還要跳嗎?」
沈君玥咬牙:「跳!」
如果早晚有這麼一下子,那晚跳不如早跳,早跳早超生。
「當真?」柳池風看著沈君玥已經沒了血色的小臉,再次確認。
沈君玥伸手環住柳池風的腰,死死摟住,鴕鳥一般把臉埋在他懷裡,拿腦門磕了磕他胸口:「跳,別磨嘰!」
也不知是沈君玥的話還是動作戳中了他的笑點,柳池風低聲笑了好一會兒,才伸手兜住沈君玥那不堪一握的柳腰,帶著她走到城牆邊,連招呼也不打,縱身一躍,飛身而下。
兩個人今天都穿了月白色的衣裳,隨著下墜,緊緊抱在一起的兩人的衣裳隨風翻飛,已經看不清誰的是誰的。
阿木還是沒能吸引住阿彩的注意力,一見到兩個人跳了下去,阿彩撲到牆邊上,往下看著,心都要揪到了一起。
見阿彩整個上半身都探了出去,阿木嚇了一跳,忙上前握住阿彩微微顫抖的肩頭,生怕她掉下去,又伸手把明顯長大了很多的小煤球拎起來夾在了胳膊下。
這小煤球是夫人的大兒子,四捨五入也是他家主子的大兒子了,可得保護好了。
陡然失重,沈君玥只覺得心都到了嗓子眼,連尖叫聲都喊不出。
剎那間,腦海中現出很多畫面。她面朝天背朝地,直直下墜……
小皇帝趴在城牆上往下看,一臉猙獰地大笑。
阿彩滿臉淚痕悽厲尖喊著她,飛身撲下來伸手想夠她,卻一直沒夠到她。
還有落地之前偏頭看見的,柳池風身穿一身月白色錦袍,騎著一匹黑色駿馬,狂奔而來……
沈君玥的心口劇烈疼痛,腦中一片空白,喃喃出聲:「救我!」
「沒事了,莫怕。」柳池風一隻手攬著沈君玥的腰,一手兜著她後腦勺,輕聲安撫。
二人穩穩落地,柳池風發現沈君玥渾身僵硬,一動不動,他察覺不對,忙伸手去拽她的手,可她攥著他後背衣裳的手怎麼都拽不下來。
柳池風低沉的聲音在沈君玥耳邊喚著,一聲又一聲:「莫怕,沒事了。」
好一會兒,柳池風才使了個巧勁兒把沈君玥的胳膊從自己腰上拿下來,扳著她的臉小心打量。
就見沈君玥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目光渙散。
柳池風想起她那莫名其妙的昏迷,臉色沉了下去,攔腰抱起她快步疾走。
還沒走到宮門口,沈君玥突然虛弱地開了口:「大人,我想去見見太后。」
柳池風忙低頭:「好些了?」
沈君玥點點頭,再次重複:「我想見見太后。」
柳池風:「好。」
天牢里,柳池風帶著沈君玥走在陰暗的通道,來到一間牢房門前,看管牢房的禁軍朝裡面喊了一聲:「走過來,攝政王大人要問你話。」
蜷縮著歪在木床上的太后連滾帶爬下了床,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帶著哭腔哀求:「攝政王,知道的哀、我都交代了,所有的刺殺都是我一個人安排的,陛下他毫不知情,還請攝政王看在昔日與先皇的情分上,不要傷害陛下。」
柳池風沒說話,負手站在沈君玥身旁看著她。
沈君玥往前走了一步,看著一身髒兮兮的太后,隔著木柵門開口:「不是攝政王大人找你,是我有話問你。」
太后一臉震驚地抬起頭,確認了當真是沈君玥之後,爬了起來跑到牢門前,伸手就去抓沈君玥,神色激動:「玥兒,玥兒你來看母后了,你見到你皇弟了嗎,他可還好?」
沈君玥往後退了一步,躲開太后的手,冷冷看著她:「你不是我娘,先皇也不是我爹,小皇帝更不是我弟弟,所以,不用再演了。」
太后滿眼震驚,看著一臉冷漠的沈君玥半天沒說出話來。
太后和小皇帝刺殺柳池風的事情失敗之後,柳池風還是給了他們最後一次機會,讓阿木先一步進京傳言他中箭昏迷。
果然太后和小皇帝第一時間就調派人手趕往城門,想把他攔在城外。只不過京城的實權都握在柳池風手裡,他們那小打小鬧的一場,沒起到任何作用,卻讓柳池風做了決定,換個皇帝。
柳池風雷霆手段,把太后和小皇帝抓起來,有少數忠心小皇帝試圖反抗的大臣,也被柳池風以雷霆手段處置了,只不過短短兩天,朝堂就恢復了平安穩,大臣們該上朝上朝,柳池風跟往常一樣處理政務,京城的百姓們甚至都不知道他們的皇帝即將要換人了。
太后和小皇帝是分開關押的,太后下了天牢,而小皇帝卻不知身在何處。
太后知道大勢已去,又深知柳池風對待敵人那駭人的手段,所以該交代的早就交代得清清楚楚,把所有事情都攬到了自己頭上,只希望柳池風網開一面繞過小皇帝。
可柳池風卻一直沒跟她說過話,連審問她都是他身邊的護衛做的。
她也爭取過想見沈君玥一面,可沒人理她。她還以為沈君玥受了她和小皇帝的牽連,也被柳池風給關了起來,甚至是殺了。
可沒想到,今天沈君玥竟然好好出現在她面前,而且看著二人之間還有些親昵。
本已心如死灰的太后又燃起了希望,登時把沈君玥當做最後一顆救命稻草。
可沒想到,沈君玥居然說出了那番話。原來,她知道了。
見太后目瞪口呆看著她,沈君玥不想跟她浪費時間,開門見山:「說說吧,我的親生父母是誰?我又為什麼長在這大楚的皇宮之中?」
一聽沈君玥的口風,太后垂死掙扎,面露不解:「玥兒,你在說些什麼啊,你就是我親生的孩兒啊,我就是你的親娘啊!」
沈君玥:「親娘?你見哪家的親娘會對自己的孩子從小就冷著臉從來不肯親近?」
太后想要爭辯,可沈君玥沒給她機會,再問:「哪家的親娘會常年給親生女兒灌輸她生來就是為了照顧弟弟,為了弟弟,別說是婚姻大事可以犧牲,連命都可以獻出去?」
太后眼中閃過心虛:「玥兒,母后也有難處,你們是姐弟……」
沈君玥冷笑一聲:「哪家的親娘會在女兒出嫁時,一份嫁妝都不備,還把她身邊用慣的人都換掉,塞了個目無尊卑的狐狸精到她身邊?」
太后被懟得啞口無言。
沈君玥吐了一口濁氣。那口濁氣仿佛壓在她心底有一輩子那麼久,現在只覺得心中痛快異常。
想到書中沈君玥受的那些說也說不清的委屈,沈君玥覺得她可以質問上一天也質問不完。
可沒必要了,若是真的是親人,受了委屈,質問一番自是當然。
可面對敵人,沒必要,戳穿她的真面目就就可以了。畢竟敵人就是對你壞的,才能稱為敵人。何必浪費口水。
太后見沈君玥神情冷漠地接連問出那麼多問題,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嚎啕大哭:「玥兒,你這都是聽了誰的攛掇?為何這麼扎母后的心哪!你就是母后親生的,是我和先皇的嫡長女啊!」
看著太后那聲淚俱下的深情表演,沈君玥只想呵呵。老妖婆這是篤定她拿不出實際證據了是嗎?
如果是平時,她還有心思跟她來個抽絲剝繭慢慢破案的遊戲。
可剛剛從城牆上落下來腦海中那異常真切的一幕幕,讓她沒了興致。這個老妖婆的臉,她看都懶得看。
「大人,麻煩你幫我問問吧,我累。」沈君玥拽了拽柳池風的袖子,抬頭看他。
這男人刑訊逼供的手段讓人聞風喪膽,別說太后一個身居後宮的女流,就是敵國那些戰場上不怕死的軍士也挨不過幾招。很多和他為敵的人走投無路時,寧肯一刀抹了脖子,也不願落在柳池風的手裡。讓柳池風幫忙問,估計嚇唬嚇唬,太后就全都說了吧。
柳池風伸手攥著沈君玥的手:「好,我們出去等。」
聽著兩個人嘮家常一般的對話,太后神色巨變,抓著木柵欄對著沈君玥狂喊:「玥兒,玥兒,你聽母后解釋……」
可兩個人就當沒看見一樣,面無表情轉身走了出去。
走到牢房門口,柳池風對著等在門口的齊炎吩咐:「把和夫人身世有關的事情問清楚。」
「是。」齊炎神色冷峻,帶著人往裡走。
柳池風牽著沈君玥的手,帶著她走到院中的椅子上坐了。
見坐下,柳池風也沒放開她的手,沈君玥也不掙扎。攥著好,電不能斷。
兩個人沉默地等著。
沈君玥猜的不錯,果然,不到一盞茶功夫,齊炎就走了出來,對著二人拱手,遞上了一份供詞:「主子,夫人,還沒等用刑,太后就招了。」
沈君玥神色急切,把手從柳池風手裡抽出來,伸手接過齊炎手裡的供詞,低頭看去。
【十九年前,先皇登基前一年,扮作世家子弟遊歷周邊國家,進入南粵國境內……】
(本章完)
作者說:謝謝小可愛們的支持和留言,明天工作日,晚上十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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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圓房這事兒吧,攝政王大人暫時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