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玥暗道不好,卻還是停下了腳步。太后那個老妖婆最是怕死,暗地裡不知道跟著多少個皇宮侍衛,她要是跑,估計反倒弄巧成拙。
沈君玥扯住阿彩,小聲安慰:「別怕,別說話,我來應付。」
阿彩點頭,手裡卻默默地把藏在袖子裡的匕首順了下來,手緊緊捏在匕首手柄上。心中暗下決心,萬一待會兒被認出來,她拼死也要護著殿下逃走。
兩個人轉身,低頭躬身貼著牆根站著。沈君玥把包袱皮往小煤球腦袋上一蓋,整個遮住,把包袱背到背後,在身上系好。
太后那老妖婆莫名其妙地厭惡貓貓狗狗。幸好她大兒子睡著了,不然待會兒被看到又是個麻煩事。
玲瓏站在馬車邊,不知朝著車裡說了什麼,之後高聲命令道:「走過來。」
阿彩攥著沈君玥的手一緊,沈君玥回握了她一下,隨即鬆開。兩個小廝拉扯在一起,不合常理。
十幾二十步的距離,兩個人卻感覺像走了一年。沈君玥腦海里閃過很多種待會兒可能會發生的情況。
最好的情況,沒被認出來,糊弄過去。她和阿彩的臉她已經仔細收拾過了,打眼這麼一看,又是夜裡,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大概率會被認出來,兩人從小在宮中長大,玲瓏和太后對她們很是熟悉。
到時再借著柳池風的名頭糊弄過去?可似乎很難。太后這個時候親自來這,肯定是知道柳池風已經離京。想必是怕她像上次那樣,拿柳池風做擋箭牌,親自上門來拎她。
短短的一段路程,沈君玥還沒想出個頭緒,就已經走到了馬車近旁。
「抬起頭來。」玲瓏命令。
沈君玥一彎腰一拱手:「小的不敢,怕衝撞了貴人。」
沈君玥的聲音一改往日的嬌滴滴,聽上去就是個半大小伙子,帶著些尚在變聲的粗噶。
阿彩心中訝異,卻沒敢露出半分端倪,老老實實塌著肩膀站在沈君玥身側退後一步,袖子底下捏著匕首的手,手心裡早已汗濕。
聽到那難聽的少年聲音,玲瓏似乎頗為意外,愣了一下,皺著眉頭,搶過車夫手裡的鞭子上前一步指著沈君玥:「我讓你抬起頭來。」
阿彩變了臉色悄悄往前挪了一步,站到了沈君玥的側前方。
沈君玥暗道不好。她的臉是塗了,聲音也變了,可她那雙太過招搖的眼睛卻沒法掩飾。
見二人磨磨蹭蹭,玲瓏很是不耐煩,揚起手裡的鞭子就要抽沈君玥,阿彩揚手一把抓住狠狠扯了下來。沈君玥同時抬頭,眼神冰冷。
「奴婢就說看著眼熟,果然是公主殿下。」玲瓏和沈君玥對視一眼,一副瞭然的笑了。
既然已經穿幫,沈君玥也不裝了,伸手接過阿才手裡的馬鞭,在手心裡拍了兩下,拿出當朝長公主的架勢:「怎麼,玲瓏姑姑剛才這是要抽我?」
沈君玥一身小廝的打扮,臉也塗得黑不溜秋,慢悠悠玩著鞭子,臉上帶著淺笑,毫無攻擊性,可那周身的氣度卻讓玲瓏一怔。
沈君玥看著玲瓏,又把鞭子往掌心拍了一下。
「公主殿下誤會了奴婢了。」玲瓏回神,打著哈哈,看向馬車方向轉移了話題:「太后娘娘想念公主殿下,親自前來。」
太后坐在車裡,語氣淡淡:「上車來。」
沒說讓誰上車,可在場的人都知道,是在說沈君玥。
沈君玥笑著說道:「原來太后娘娘也在車上,君玥給太后娘娘請安。」要扯什麼就在這扯,上車她是不會上的。
聽到沈君玥沒有像以往那般稱呼太后為母后,語氣恭敬,可卻帶著不曾有的疏離,玲瓏露出詫異神色,看著車廂的方向沒說話。
好一會兒,太后再次開口,聲音帶著些嚴厲:「讓你到車上來。」
沈君玥和阿彩不約而同地往彼此身邊悄悄挪了挪。沈君玥笑意盈盈地說:「太后娘娘,恕難從命,攝政王大人在前頭等我,急得很,我得趕過去,不敢耽擱。」
馬車的窗子被推開,太后的臉露了出來,眼神銳利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沈君玥:「玥兒,謊話說了一次也就罷了,次數多了,就沒人信了。你這一身打扮,好像是逃難的。」
沈君玥咯咯笑出了聲:「太后娘娘,您說哪裡的話,我這是跟我夫君捉迷藏玩呢。」
沈君玥沒心沒肺的笑著,像是個和情郎鬧著玩心情愉悅的樣子。心裡卻把柳池風那冷酷無情的狗男人罵了個四腳朝天。
太后和玲瓏對視一眼,都心中生疑。二人沉默了一會兒,太后笑了。她出宮,是得了准信柳池風已經出城,沈君玥的話她壓根不信。
太后笑了一會兒,突然變臉:「來人,給我拎上車來。」
從寬大的車廂里跳下來兩個膀大腰圓的宮女,一人朝沈君玥就走過來,一人抽出了佩劍對著阿彩走去。
老妖婆,這是要撕破臉啊。沈君玥捏著手裡的鞭子內心糾結不已,是打一場被捉進宮,還是就那麼束手就擒直接被拎進宮?
現在這情形,進宮肯定是避免不了。不打一場就認慫,心裡憋屈。
但打起來,搞不好她和阿彩兩個人都得受傷。那老妖婆巴不得找到機會收拾她呢。算了,算了,兩個人受傷不划算,能跑一個算一個。
眼看著一名宮女的手就要挨著她的胳膊,沈君玥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心中下了決定,把小煤球從懷裡的包袱撈出來,往阿彩懷裡一丟,快速吩咐:「阿彩,不要管我,快跑,去南粵找……」
話還沒說完,沈君玥看著面前宮女身上突然變紫的衣裳,眼睛蹭的一亮,眉眼瞬間一彎,改了口:「阿彩,給我打!」
話音剛落,阿彩單手抱著小煤球,怒斥一聲,亮出了袖子裡的匕首和那名拿劍的宮女斗在了一起。
看了看足足比她大一圈高一個頭的宮女,沈君玥用盡全力掄起手裡的馬鞭,狠狠抽在了離她一步之遙的玲瓏臉上,抽得玲瓏慘叫出聲,捂著臉栽在了地上。
沈君玥這一下太出人意料,來抓她的宮女看著倒地的玲瓏,一時愣住,像是不知要不要去扶。
沈君玥趁機往遠處跑,一邊跑一邊看向四周,大聲喊著:「夫君,親親夫君,我知道你來了,快出來救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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