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池風背著一隻手靜靜站著,眉頭微蹙。
面前的姑娘明眸皓齒,正眉眼彎彎看著他。細膩的肌膚在春日的晨光下瑩白如玉,美得有些驚心動魄。
前些日子他剛嚇唬過她,可今日一見到他,居然掀了帷帽沖他笑得一臉燦爛,毫不矜持。
柳池風眉頭微蹙。這是個心大的。
柳池風目光幽深地了沈君玥一眼,轉身就走。阿木對著沈君玥拱了拱手,轉身跟上。
等二人走遠,阿彩忙上前扶住還愣著的沈君玥,滿臉不解,小聲問道:「」殿下,為何您見到攝政王,這般高興?「
高興?她可不是高興。
狗男人出現的太過突然,她只不過是還沒來得及收起笑容罷了。
沈君玥拍了拍阿彩的手,眼睛亮亮的,小聲說道:「阿彩,我的眼睛又能看見了。」
「殿下的眼睛會好的!」阿彩也很高興,這麼多天來,殿下都沒看見過顏色,她和殿下都以為殿下的眼睛怕是好不了了。可沒成想今兒又好了。
沈君玥加快腳步,語帶興奮:「阿彩,我們快走,趁眼睛還能看得見顏色,我們去買小貓小狗。」
路途不遠,二人坐了馬車,沒一會兒就到集市上,直接奔到賣小動物的攤子。
還真的什麼都有,雪白的小兔子,嫩黃嫩黃的小雞崽,小鴨崽,各個都毛茸茸。
可在沈君玥眼裡,一律都是灰色。剛才走了一半,她的眼睛就又看不見顏色了。
雖然是灰色,可毛茸茸誰又能不愛。沈君玥摸一摸小雞仔,抱一抱小兔子,愛不釋手。
「殿下,可要買?」阿彩也跟著不停地摸摸這個,抱抱那個。
沈君玥沒答話,抱著一隻小兔子,一下一下摸著它的毛,不捨得放下。這麼可愛,手感這麼好,真的很想養啊。
「殿下,買兩隻嗎?」阿彩又問,語氣裡帶著期盼,顯然也喜歡。
沈君玥又擼了兩把,彎腰把小兔子放在籠子上,轉身往前走:「養起來麻煩,以後再說吧。」
算了,她自己的命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就算不死,她也會離開,到時候這些小東西養出了感情,帶走不方便,留下又捨不得,何必找麻煩。
阿彩有些失望,但見沈君玥不想買,也只好快步跟上,見前面有一家賣小狗的,阿彩一指,小聲說道:「殿下,那裡有隻小狗。」
兩人來到賣小狗的攤位前,看著那一窩小奶狗,齊齊邁不動步子了。
一窩一共有五隻,個個都圓不隆冬,像是怕冷,全都緊緊擠在一處。
四隻花色,另一隻是純黑色的,窩在那裡,撅著個小圓屁股,像個黑色的小毛球。
「這個是黑色的。」沈君玥指著小黑球,篤定地說道。
攤位的老闆是個大娘,見二人衣著不俗,尤其是帶著帷帽的姑娘衣著更是華貴,忙把小黑狗抱起來小心遞到沈君玥手上:「姑娘,這一窩就這一隻黑色的,一根雜毛都沒有。您抱抱,可聽話了。」
沈君玥伸手撩起帷幔,接過小黑狗,站起身來把小狗抱在肩頭。
小奶狗睜著一雙濕漉漉的圓眼鏡,哼唧了兩聲,拿頭蹭了蹭沈君玥的臉。
沈君玥的心都要化了,也把臉在了那毛茸茸的小腦袋,幸福地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阿彩蹲在攤位邊摸著其他幾隻小狗,抬頭問攤位老闆:「大娘,這小狗怎麼賣?」
可一抬頭就見攤位大娘眼中滿是驚艷,已經看呆了。
阿彩急回頭,就見沈君玥眯著眼,滿臉笑意在和小黑狗在貼臉。
阿彩神色一變,忙向四下看。果然,周圍已經圍了一圈男男女女,有逛集市的,有旁邊攤位的攤主,眾人正盯著她家殿下看得入迷。
這種痴迷的眼光,阿彩陪著沈君玥長大,從小到大見慣了,並不覺得稀奇。
但街對面的一個黑衣男子的眼光卻是與眾不同。似乎是有些吃驚,手裡還舉著一幅畫對著這邊,一會兒抬頭看向這邊,一會兒看一眼畫。
阿彩伸手就把沈君玥的帷帽放了下來,身體擋在了她前面,目光戒備看向眾人。
「阿彩,怎麼了?」視線突然被遮住,沈君玥心中不解。
「殿……,小姐,這小狗咱要嗎?」阿彩小聲問,「若是要的話,咱買完趕緊回去吧。」
沈君玥見阿彩渾身戒備,知道事情怕是有些不對,在阿彩身後小聲說:「買吧,就買這隻小黑狗。」
黑色的,不管她眼睛好與壞,它都是黑色的。
阿彩再次問了價錢,付了錢,護著沈君玥往集市進口處走。
阿彩邊走邊裝作不經意般回頭觀察,果不其然,那舉著畫的男子也遠遠地跟了上來。
「阿彩,怎麼了?」沈君玥抱著小狗,小聲問道。
「有人跟著咱們,殿下莫要回頭。」阿彩說完,拉著沈君玥閃身進了一家成衣鋪子。
那舉著畫的黑衣男子追過來,隔著幾步遠守在門口,卻久久不見二人出來。
反應過來不對勁,黑衣男子閃身進了店中,拉住拿著剪刀正在裁布的掌柜打聽:「掌柜的,剛才進來那二位姑娘呢?」
掌柜的直起身來,拿著剪刀漫不經心指了指後門:「那二位姑娘買了衣裳就從後門出去了。」
黑衣男子道了聲叨擾,閃身躥出後門就去追。
聽到腳步聲遠去,從擺滿了布料的桌子底下鑽出兩個人來,正式沈君玥和阿彩。
阿彩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櫃檯上,隨手抄了兩件普通的外衫罩在二人身上,沖掌柜的道了聲謝,扶著沈君玥從正門走了出去。
中年掌柜見二人走遠,拿起櫃檯上的銀子,對著一直在一旁整理布料的小夥計招招手:「去,拿去府上,找阿木將軍,就說有可疑之人在跟蹤夫人。」
小夥計長相機靈,接過銀子揣進懷裡,從後門走了出去,一個跺腳就上了房頂,在房上健步如飛,朝著攝政王府的方向而去。
沈君玥和阿彩出了成衣鋪,一路貼著街邊快步走回集市口,上了等在那裡的馬車。
「回府。」阿彩吩咐。
「駕。」車夫揚起鞭子甩了一下,馬蹄嘚嘚嘚,車輪滾動前行。
沈君玥摘了帷帽,一邊摸著懷裡的小黑狗,一邊把車廂的帘子掀開一個小縫,小心向外看著。
看了一會兒也沒看出什麼異常,放下帘子坐好,小聲問阿彩:「那人甩掉了?」
阿彩點頭,壓低聲音答道:「應該甩掉了。」
沈君玥點頭,不再開口。馬車和車夫都是攝政王府的,有什麼話回去再說不遲。
二人沉默著。沈君玥低頭看著懷裡的小狗,嘴角慢慢勾起:「阿彩,外面就叫它煤球吧。」
阿彩:「殿下……」
沈君玥抬頭:「嗯?怎麼了,不好聽嗎?」
看著沈君玥笑意盈盈的模樣,阿彩把後半句給吞了回去。這名字雖說有點太過草率了,但殿下高興就好。
想起什麼,阿彩靠近沈君玥小聲問:「殿下,您眼睛這會兒還好著嗎?」
沈君玥嘴角壓了壓,搖了下頭:「來的路上就不行了。不過,怎麼今天那麼巧的,又碰上攝政王了?」
「那個時辰,當是攝政王剛從朝中回來,都怪奴婢沒有提前打探清楚。」阿彩答道,面露愧疚。
殿下不喜和攝政王遇上,可今天她大意了,忘記先查看一番。
沈君玥拍了下阿彩的胳膊安慰道:「不怪你,在人家府上住著,只要咱們出門,總是避免不了會碰到。」
阿彩點點頭,心中卻想以後一定會更加謹慎。
沈君玥抱著小煤球,跟哄孩子一般輕輕晃著,面上平靜如常,心中卻在嘀咕,可真夠倒霉的,每次出來都能遇見那可惡的狗男人,看到他我脖子就不舒服。
在心裡嘀咕了幾句,腦海中自動浮現出和狗男人柳池風的幾次相遇。第一次在床上差點掐死她,第二次在花園冷冷盯著她,今天遇上更是沒個好臉色,就跟誰欠他八萬兩銀子似的。
最可恨的是最近兩次,本來眼睛能看見顏色了,不知道多開心,可連著兩次好心情都被柳池風的出現給破壞掉了。
狗男人。沈君玥想著想著,一直輕輕晃著的身子突然頓住。
怎麼回事?怎麼好像每次她眼睛能看見顏色,都是那狗男人在場時候?
(本章完)
作者說:前期壓壓字數,明天不更,後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