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明白趙齊明為什麼是這種反應, 但花翠還是硬著頭皮繼續說台詞:「人都是會變的,小明哥,別太愛了。」
「你是個好人, 可你還是配不上我,我值得更好的。」
「如今的局面並不是我的錯,是你自己不夠好,是你不自量力,也是你親自讓我們變成現在這樣。」
句句如刀, 刻入骨髓。
趙齊明所有的話停滯在喉口說不出,他不懂什麼叫pua,只知道花翠所說的每一個字都讓他難堪又自責, 眼見她要走, 他下意識想跟上去,可下一秒又被聲呵斥釘在原地。
「別過來!」
花翠像看見她最討厭的毛毛蟲般,漂亮靈動的眼裡流露出厭惡,「你真的愛我嗎?如果你真的喜歡我,就應該給我自由, 就應該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的視線中,永遠!」
趙齊明回憶起兩人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見面,她在樹蔭下休息, 運氣不好, 一條青綠色的肥蟲子掉到頭上。
那是她第一次奔向他, 也是唯一一次。
而現在,當初幫她拿走蟲子的人卻變了她眼裡的臭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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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的糾纏,在我看來根本不能稱之為愛, 只是你自私醜陋的占有欲!你讓我感到噁心!明白嗎?」
說完, 花翠在心裡默默敲了下電子木魚。
咚。
她知道趙齊明這小子抗造抗罵, 所以什麼話最傷人心她就說什麼,拜託,她說這麼多也是會浪費口水的。
強扭的瓜不甜,再扭,她這個「小甜瓜」可就要生氣了。
趙齊明問:「那你呢,你知道什麼是愛嗎?」
花翠一愣,趙齊明知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誰給他的膽子,他竟然敢來質問自己!
趙齊明不意外她的反應,他自嘲地笑笑:「你有真正愛過人嗎?」
「少多管閒事了。」花翠這是手頭沒有合適的東西,脖子上掛著的相機又太貴,否則她一定要不管不顧砸過去。
「反正我喜歡誰都不會喜歡你!」
花翠決定撤回自己剛才敲的電子木魚,他才不配。
「警告你,別再出現在我眼」
結果話沒說完,趙齊明竟然真的轉身走了,他動作決絕乾脆,絲毫不見留戀。
花翠:「.」
明明是她希望看到的畫面,可又感覺哪裡不對勁。
花翠憋了憋,這種場合下再說什麼倒顯得她「捨不得」他了。
她心中升起股鬱火,這當然不是因為花翠對他還有著什麼特殊感情,而是格外不爽,非常不爽!
她可以罵他,可以不留情面地趕他走,她做什麼都是應該的,可他憑什麼敢不聽她說完話就走?!
這份不爽一直持續到花翠路過南江路那家餐廳,江少竟然還等在那,他坐在門口台階上,雙手捧著下巴百無聊賴的樣子。
「翠翠?!」
見到花翠,他驚喜地小跑過來,雙眼亮晶晶,「你真的回來了,我本來是想碰碰運氣.咦,恩公呢?」
提誰不好提趙齊明,江少也是倒霉,花翠正巧缺個出氣筒,她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我告訴你個秘密,好不好?」
江少小狗點頭:「好啊。」
分享秘密就像分享愛一樣。
花翠彎唇:「其實趙齊明不是我哥哥哦。」
江少臉上的笑容凝固下去,他模樣呆呆的:「什麼?」
「他並不是我哥哥哦,我們結過婚,你不知道吧,你知道我為什麼叫他哥哥嗎?」
江少不知道,可他下意識想捂上耳朵,不聽不聽。
肯定是一個會讓他難過的理由。
花翠逼著他聽下去:「因為這是我對他的親密稱呼啊,是情趣,情趣你知道嗎?不是親哥哥,是情哥哥。」
花翠不想現在就戳穿,讓他們繼續誤會下去吧,誤會越深越有意思。
可她現在不高興了,她不高興的時候就喜歡讓所有人都不高興。
江少咬住下唇,他眼裡閃爍著朦朧淚光。
花翠看見了,但她依舊盡情地嘲笑他:「江少,你真是比馬戲團里的小丑更小丑,小丑看見過嗎?臉上戴著誇張的面具、喜歡紅色海綿球的一個幼稚蠢蛋!」
說完,花翠長呼口氣,心裡頓時愉悅許多,果然,人在不開心的時候就需要一個出氣筒。
她以為她都這樣說了,江少肯定會惱怒地氣紅眼,然後甩著袖子怒氣沖沖走掉。
可.江少只是努力吸了吸鼻子,他小心翼翼地拉住花翠衣袖:「翠翠,你是不是不開心了,如果你不開心的話,打我罵我都可以,但你不要悶在心裡。」
花翠:「.」
花翠頗為驚奇:「我沒有騙你,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是真心話也沒關係,你沒說錯,我也覺得我像個小丑。」江少把腦袋低下去,他勉強扯開嘴角。
原來恩.趙齊明和她是那樣的關係啊,現在說得通了。
江少總算明白那時候他突然惱怒的原因。
「而且,只是和他結過婚。」
花翠:「行吧。」
是她忘了,江少腦迴路異於常人,不能指望他擁有正常人的反應。
「累了,回學校吧。」
江少拉著她袖口,應聲:「好。」
一個兩個都有病,還病得不輕,花翠深覺全世界只有她最正常最可愛!
*
花翠走後,趙齊明才重新出現在南江巷子裡,他臉上並沒有多明顯的情緒,神色依舊淡淡。
唯一有些許異常的便是他始終停駐在原地不動,最後靠在牆根緩緩蹲下,依舊沒有任何動作。
當不知道是第幾個路過的行人對他投以異樣目光時,趙齊明嘴唇終於動了動,他伸手撫住額頭,手指慢慢滑入髮絲。
最後,指骨曲起一寸寸收緊,頭皮自然是鑽心的疼,自虐般,他想用□□的疼痛來緩解他焦灼難抑的內心。
「喂,你、你沒事吧?」
他的行為舉止實在怪異,終於還是有路人忍不住上前詢問。
趙齊明緩緩抬頭,臉上有點點冰涼的液體,他不知道是汗水還是眼淚,他搖頭輕聲說:「我沒事,我很好。」
路人露出奇怪的表情:「呃,你看著真的沒事嗎?」
「我沒事,我很好。」
路人摸摸鼻子,見他堅持自己沒事,自討沒趣地走了。
真是個怪人,還有點嚇人。
趙齊明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他後知後覺臉上有輕微疼痛,伸手一摸,指尖竟然染上點點紅血絲。
原來那冰冷的液體不是眼淚也不是汗水,是他無意間抓破的傷口,此時正緩緩溢出血珠。
真難堪,恐怕嚇到剛才陌生人了吧,趙齊明想,幸好花翠已經走了,他不想被她發現自己現在的樣子。
如她所說,自己狼狽醜陋又難堪。
趙齊明茫然地站起身,這個繁華又陌生的大城市中,竟然沒有一點他的容身之處。
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回車隊嗎?回去的話必然會被追問遇到了什麼事情,趙齊明不擅社交,更疲於分享自己的事。
趙齊明獨自一人飄蕩在街上,對周圍人驚愕的目光無動於衷,他低著頭,走了半天終於找到處偏僻角落,一個連溫暖的陽光都照射不到的地方。
他在這個角落默默呆坐整晚。
趙齊明想起青山村,想起他娘,還有臨走前小翠眼淚汪汪地拉著他手,天真地許願說她已經學會了乘法口訣表,還背了很多首古詩,她想要馬上見到媽媽!
趙齊明想了很多東西,最後的記憶竟然停在某天夜晚,他記得那天的星星格外閃耀明亮。
那個夜晚,花翠笑容燦爛地望著他,她說:「顧家學是地上的泥,而你是天上最亮的那顆星。」
「星星在天上,而你在我心裡。」
趙齊明的夢醒了,早該醒了。
他不是星星,星星會永遠懸掛在高高天穹,而他已經墜入爛泥里。
不,他本來就在爛泥里。
花翠說得對,他這樣的爛泥……
第二天。
趙齊明是被臉上細細碎碎的癢意給驚醒的,他在巷子裡枯坐了整晚,竟然有幾隻大膽的螞蟻被他臉上的血腥味吸引,隨後囂張地爬到他臉上。
趙齊明麻木地揮開臉上螞蟻,又是新的一天了,他並不是來首都旅遊的,他還有工作要做,並不體面的工作,卻是他生存的依靠。
趙齊明回到車隊,可還沒進門,同車隊的吳忠便將他攔在門外,趙齊明平靜地看著他,心中大概有了猜測。
「呃……」吳忠尷尬地不知道將目光放在哪裡,他遞來一個信封,「車隊、車隊暫時不需要人了,你去別處吧,裡面是你之前的工資。」
不需要說太多,趙齊明點頭,他接過信封,沒打開看,從厚度來說,裡面的錢比他應得的工資多。
「謝謝。」
吳忠輕輕嘆氣,他想說些什麼,但不知道想到什麼,他還是閉上嘴巴。
他什麼都沒說,轉身關上門。
(本章完)
作者說:不好意思嗚嗚,今天本來想雙更的,結果親戚突然造訪><
欠下的明天還!
排雷:下一章是見血的修羅場,預警下,趙會受傷會輕度殘疾(病情只影響他自己,絲毫不會影響到翠翠)
不接受這種情節的請止步於此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