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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瑜站在黑暗中, 無奈地聽著打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激烈。
按照剛才和宴傾的對話,時間線在這裡交織成網, 她們應當是碰見了無數過去和未來時間線上衍生出的宴傾。
每一個變動的契機,沿著時間網無盡延伸,產生的無窮無盡的可能性。
這到底該怎麼辦呢?
她輕輕咬住下唇,嘗到了一絲腥甜的味道。
好氣運是有極限的,就算能幫助她不遇到分歧的自己, 也沒辦法避免這種紛爭。
——等一下,她似乎還有一件武器。
夏瑜握緊白玉簪,摸索到尖細的簪頭, 咬牙戳在自己手指上。
一陣劇痛, 她摸了摸簪頭,摸到了濕滑的血。
黑暗中不能視物,她只能畫最簡單的東西,才能保證不會出錯。
夏瑜把簪子點自己的手臂上,借著皮膚的觸感確認自己筆畫的規整度。
遠處宴傾剛甩開一個長滿黑毛的生物, 立刻被一頭長髮纏住腳踝扯倒在地上,一個嘴咧到耳根的生物對她呲牙怒吼,四肢著地爬行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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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為什麼我會有這麼丑的時間線啊!」宴傾憤怒大喊:「腦子也被腐蝕了嗎!」
這個生物竟然停下了動作, 尖利的牙齒摩擦開合, 對她說道:「她……夏瑜, 她想知道怪談世界的電視裡,有什麼……」
「?」宴傾惱怒道:「那也不用變成那些鬼樣子吧!」
誰知道附近好幾個醜陋驚悚的生物都一同點頭,異口同聲地說:「變成電視裡的樣子, 讓她知道!」
宴傾:「&¥#……」
就在這時, 她的手裡突然憑空出現一件堅硬的物件。
她低頭一看, 那竟然是一根血紅色的長竿,盡頭鋒銳耀眼,是一柄長槍。
「宴傾,」遠處夏瑜被蒙著眼睛,偏頭對著這邊喊:「我來做你的武器。」
「真乖。」宴傾忍不住笑起來,長槍橫掃,切斷纏在自己腳踝的頭髮,瞬間將四周的怪物騷倒一片。
「看見了嗎,她只關心我,你們這些丑東西,她問也不問的。」她笑容明艷,帶著不加掩飾的得意,血紅色長槍在人群中挑起驚天血光。
「夏瑜、夏瑜……」怪物們在哀嚎,「你為什麼不理我?」
「是宴傾嗎?」夏瑜看不見,側耳聽著動靜。
「是我、是我!」無數扭曲的怪物們回應,「你害怕我的樣子嗎?你討厭我嗎?」
「我不討厭你。」夏瑜平靜地回答:「雖然可能有點嚇人,但宴傾永遠是宴傾,是獨一無二的。」
「騙人!你騙人!」怪物們此起彼伏地嘶吼:「你不願意見我們,你要殺掉我們!」
「你只愛人類,只喜歡人類的樣子!」
「你不喜歡我們,因為我們是怪物!」
「不是的。」夏瑜說:「我沒有要殺掉你們,因為你們擋了我的路,阻止我去找宴傾。」
「我們就是宴傾!我們也是宴傾!」怪物們吼道。
「你撒謊!你騙人!」
在夏瑜看不見的黑暗隧道里。
一路護送她到這裡來的宴傾,也已經恢復了本體的樣子。
因為人類的樣子限制太多,她沒辦法打贏變異成奇奇怪怪樣子的各種本體。
手機光孤獨地聚攏在夏瑜身邊,映照著她單薄消瘦的身影。
旁邊是大片濃稠的黑暗,無數怪物簇擁著她,混亂可怖的影子彼此重迭。
它們憤怒不堪,它們吵嚷爭論,它們恐怖的肢體涌動著,想擠出黑暗的桎梏,不知道是想觸碰夏瑜,還是想將她撕碎之後占為己有。
「你們是宴傾,但不是我的宴傾。」夏瑜說。
周圍驀然安靜下來。
「在我的時間裡,宴傾只有一個,我要去找她。」夏瑜平靜地仰著臉面對著黑暗的環境:「我們一起經歷過兩個怪談,她都沒有離開我;現在除非她自願,我不能把她一個人留在這個怪談里。」
「在你們的時間線上,或許也有夏瑜,或許沒有,但在我這裡,時間是唯一的,宴傾也是。」夏瑜深吸一口氣,忽然提高了聲音:「所以現在誰阻擋我,誰就是怪物!」
她用簪子刺破手臂上的皮膚,重新畫了一件武器。
有了剛才的摸索,她這次畫得更快、更完美。
宴傾感覺自己手中的物體發生了變化,她低頭一看,那赫然是一個線軸。
「真有你的。」她輕笑出聲,帶著讚許和驕傲。
所有的絲線都在顫動,所有的時間都在歸納。
夏瑜仍然站在原地,周圍淅淅索索的摩擦聲不斷,但卻沒有人再說話。
「宴傾?」她有些遲疑不安。
「在這呢,寶貝。」一隻溫暖的手在她眼前撫過,霧氣消失,她重新獲得了視野。
「那些……呢?」她環顧四周,立刻就看到一隻倒在腳邊的怪物,四肢反向翻折過來,仰面躺在那裡。
夏瑜驚得退了兩步,撞在宴傾懷裡。
宴傾在她身後攔住她,手橫在她腰上幫她保持平衡,懶洋洋地說:「小心點,地上還有不少。」
夏瑜抿了抿嘴:「你把她們……都殺了嗎?」
「沒有,你說完以後很多都離開了,剩下不願意走的就幹掉了。」宴傾說。
「她們去了哪裡?」夏瑜問。
「去找她們時間線上的夏瑜了吧。」宴傾隨口道:「因為你的氣運,其他的你不會出現在這裡,她們只能離開了。」
夏瑜站直身體。
宴傾卻仍然攬著她的腰。
「寶貝,你先別動,我現在有點不好看。」她說。
夏瑜一驚,立刻就要回頭,「你怎麼了,你……你受傷了嗎?」
「啊,這些丑東西畢竟也是我,還是有點厲害的。」宴傾懶洋洋地說。
夏瑜咬了咬嘴唇,「需要我幫忙嗎?」
「沒事,我慢慢地就恢復了。」宴傾說,伸手在夏瑜手臂上輕輕撫過。
一層霧氣輕輕巧巧地包裹上來,傷口便止住了流血,傷口逐漸合攏。
夏瑜皺眉,堅持推開宴傾回頭看去。
宴傾的身體包裹著淡淡的霧氣,暗淡的光線下看不真切,只能看見她的腰間有一道很明顯的傷口,鮮血已經洇濕了一大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