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身材臃腫肥胖的女老師先把整個教室審視了一遍,然後就開始用毫無起伏變化的語氣上課。
這種課程任誰聽了都會昏昏欲睡,夏瑜強撐著聽了一會,最後忍不住嘆了口氣。
在自己睡著之前,她翻開書本開始自學。
課程上了一半,她感覺到旁邊的人不輕不重地碰了碰她。
她知道是宴傾,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抬頭留意著老師的動靜。
老師只有兩個動作,要麼對著黑板報念板書,要麼低頭念教案,不提問,也根本不關心下面人的反應。
夏瑜聽見窗戶被拉開的輕響,然後是衣服摩擦的聲音,馨香的風吹過,她身邊空了。
夏瑜吃了一驚,這可是三樓啊!
她顧不得許多,撲到窗邊向下望去。
宴傾的長髮在風中如錦緞一般揚起,兜住一縷燦爛的陽光,人頃刻間便穩穩地落在地上,看見她在張望,還笑著對她揮了揮手。
夏瑜差點忍不住也對她揮手,好歹記著老師還在講台上,控制住了自己。
宴傾對她做了個手勢示意,便轉身踏入空蕩的校園裡。
夏瑜心情複雜地坐回座位上,花了幾分鐘平靜下心情,才繼續看書。
第一節課結束,許馨然迫不及待地回頭看過來,立刻發現宴傾不在,她大步走過來,語氣裡面帶著藏不住的興奮:「上課時間在外面遊蕩可是要扣分的!宴傾馬上就要進末位考場了!」
夏瑜淡淡道:「現在是下課時間,她只是去廁所了,你這麼擔心她要不去廁所找她吧。」
「夏瑜,我勸你考慮清楚,選擇這樣一個不靠譜的伴侶還不如跟我,我能帶你畢業。」許馨然說。
「我自己也能畢業。」夏瑜說:「比起這個,我更好奇一件事情,你為什麼這麼著急要找伴侶,你害怕一個人嗎?」
許馨然啞然失音。
這個夏瑜實在是太敏感了,該死!
她恨恨地瞪了夏瑜一眼,轉身回自己座位去了。
夏瑜淡淡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打開筆記本寫字。
1,許馨然對宴傾有敵意,不希望我們聯合——我和宴傾原來認識?我們來自同一個地方?
2,學校里的所有人都害怕落單(找人談戀愛)——落單會怎麼樣?是否和畢業有關?
3,上課時間校警會在校園裡抓捕逃課的學生,宴傾……
她寫不下去了。
她的思路忽然斷了,有一點擔心宴傾的安全。
她畢竟只有一個人。
夏瑜輕輕嘆了口氣,她有一點後悔,她好像不應該答應宴傾一個人去冒險,至少應該陪她一起去的。
在夏瑜擔憂的情緒中,宴傾消失了整整一個上午,直到最後一節課的時候,夏瑜正在做一道數學題,才終於聽見旁邊的輕響聲。
她立刻抬頭,宴傾已經利落地從窗口翻了進來,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夏瑜輕輕鬆了口氣,腦子裡某根緊繃了一上午的弦鬆懈下來。
「怎麼了,線都畫歪了。」宴傾輕輕敲敲她的桌面。
夏瑜抿嘴,感覺宴傾在桌子下面握住她的手,塞過來幾個光滑圓潤的小東西。
她低頭一看,竟然是紅色的脆棗。
「學校里摘的。」宴傾說:「嘗嘗,很甜。」
夏瑜沒有吃,覷著講台上的老師,小聲說:「許馨然說校園裡有校警捉逃課的學生。」
「嗯,我跑得快,那些丑東西追不上我。」宴傾滿不在乎地說。
她拿過一隻脆棗,用紙巾仔細地擦乾淨,又放回夏瑜手裡。
夏瑜便咬了一口。
棗子很脆,滿嘴的清甜。
「學校里有那些學生的鬼魂,」宴傾說:「他們還保留著以前的行為模式,會追求落單的學生。」
夏瑜打開筆記本,在2後面補充:鬼魂追求落單學生。
宴傾湊過去看,看到她寫的第一點的時候,嘴角輕輕勾了勾。
「3後面是什麼,宴傾怎麼了?」她把手指點在自己的名字上。
夏瑜那個時候在擔心她被校警抓到,3後面是什麼根本沒有想。
她用筆胡亂地劃掉宴傾的名字,聲音有些慌亂:「沒有了,我還沒想好後面。」
宴傾頓了幾秒鐘,笑開了:「你在擔心我呀?」
夏瑜有一種心意被抓包的心虛。
她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她現在和宴傾算是同一戰線,擔心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一定是宴傾這個笑容裡面包含的意味太複雜了,才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她還在想怎麼解釋的問題。
一截粉筆凌空飛過來。
宴傾眼疾手快,瞬間伸手擋在夏瑜眼睛前面,在粉筆打中她的前一刻攔了下來。
粉筆撞擊在她的手心,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音,很難想像脆弱的粉筆也能擊打出這麼大的力道。
夏瑜長長的眼睫貼著宴傾的手背,驚魂未定地眨動了一下。
「上課說話,每人扣5分!」講台上,老師用剩下半截粉筆憤怒地點在黑板上:「都不想活了?是不是想進末位考場?!」
宴傾五指收攏,握著粉筆垂到桌子下面,沒讓粉筆掉落在夏瑜的眼前。
夏瑜卻很擔心,聽剛才的聲音,粉筆打過來的力道很大,如果不是宴傾伸手攔下來,讓粉筆直接打在她眼睛上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等老師轉過去講課以後,夏瑜想了想,在筆記本上寫道:「你有沒有受傷?」
宴傾的右手還握著那截粉筆,便用左手寫字。
夏瑜察覺到她左手的小指少了一個指節。
她的心裡湧起一股無聲的悸動,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宴傾的小指。
全身上下都完美無瑕的宴傾,偏偏少了一個指節。
「嗯?」宴傾剛在筆記本上寫完「沒事」兩個字,就被夏瑜握住了手指。
小孩子一樣,勾著她的小指。
夏瑜輕輕咬住下唇,在筆記本上寫:「你的手指怎麼回事?」
宴傾仔細想了想,「好像送給什麼人了。」
她本來想說沒事,反正她也不覺得疼。
就看見夏瑜寫道:「疼嗎?」
宴傾鬼使神差地寫道:「疼啊,可疼了。」
夏瑜眼中的神色黯淡下來。
不知道為什麼,她很想把宴傾丟失的手指要回來。
有種低郁的情緒衝擊了她。
宴傾笑一笑,把左手也收到桌子下面,只是小指還和夏瑜的勾在一起。
夏瑜沒有反對,只是默默打開了另一本課本,低頭開始做題。
這該死的鬼地方,她要趕快離開。
還想把宴傾的手指找回來。
究竟是什麼人,會要拿走她的手指啊?
下課鈴打響,老師夾著教案走出教室,學生們三三兩兩地站起來,結隊往食堂走。
夏瑜一道題做到一半,聽到下課鈴只是停頓了一瞬間,便又繼續做題。
宴傾就坐在旁邊專心玩她的手指。
十分鐘以後,夏瑜訂正答案以後闔上練習冊,教室里已經只剩下她們兩個了。
「去吃飯吧。」宴傾晃晃手。
夏瑜面向她:「你的右手給我看一下。」
從剛才開始,宴傾接過粉筆的右手就一直收在課桌下面。
「真的要嗎,你不是膽子很小來著。」宴傾說。
「要的。」夏瑜堅持。
「好吧。」宴傾抬起右手,在她面前緩緩張開。
只見那截粉筆像是子彈一樣卡在她的掌心,半截都已經扎進了肉里。
夏瑜儘管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還是被嚇了一跳。
她又驚又怒,這個學校果然不正常,那個女老師根本就是個怪物吧!
「害怕的話就不要看了。」宴傾想收攏手掌,被夏瑜阻止了。
夏瑜捧著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把粉筆拔出來。
宴傾的掌心沒有出血,只是留下了一個黑漆漆的洞。
夏瑜有點難過,宴傾完美的右手也毀了,為了自己。
如果讓這截粉筆打到她的眼睛上,可能眼睛都要廢掉了吧?
「沒事啦,我感覺不到疼。」宴傾摸摸她的頭,「我在追求你來著,怎麼能讓那個丑東西在我面前傷你,對吧?」
「我要毀了這裡!」夏瑜恨聲道:「這個該死的鬼地方,我要毀了它!」
「好好好,夏瑜說毀掉就毀掉。」宴傾笑眯眯地捏了捏她的臉,「先去吃飯吧?我餓了。」
她們兩個來到食堂,其他學生都已經打好了飯,兩兩一對坐在桌邊,邊互相餵飯邊看習題。
她們打好飯坐下,夏瑜看著周圍的學生,皺眉道:「不對。」
「嗯?」宴傾挖了一勺飯送進嘴裡,嚼了幾下之後:「難吃。」
「如果只是為了躲避校園裡的鬼魂,只需要兩兩結伴就好了,沒必要還要互相餵飯。」夏瑜說:「他們的行為就好像在刻意刷親密度一樣,一定有一個地方需要這樣的親密度,大概率是和畢業有關。」
「考進前1%真的就能立刻畢業嗎?是不是還需要其他什麼條件呢?」夏瑜思索著:「我們還需要更多信息。」
「考試結束以後,學校會為畢業生舉辦一個舞會。」宴傾把餐盤裡每樣菜都嘗了一遍,最後還是放棄了,「這個怪談除了教條的規則真的沒什麼好東西,菜做得像豬食一樣。」
夏瑜從口袋裡摸出剩下的幾個脆棗:「你吃這個吧。」
她有些餓了,雖然飯菜的確不怎麼樣,還是讓自己勉強吃下去。
「那談戀愛的行為很可能跟畢業舞會有關係。」她分析說:「可惜參加過的應該都畢業了吧,我們缺少第一手的信息,只能在學生裡面打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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