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便在沁和院裡, 與兩位長輩同用。
王妃娘娘下午也歇息了好一會兒,如今精神頭極好。
二老待她這位新婦都很是滿意,尤其在她特地扶了一把腳滑跌倒, 將手中酒水灑落的小丫鬟後,眾人看向她的目光就更是溫和滿意了。
「好了,不哭了,快跟著安榮姐姐去上藥。」她哄完小丫鬟,滿意地聽到腦海中響起系統的聲音——
【滴——恭喜宿主完成今日日行一善任務, 獎勵積分:10!由於宿主昨日未做任務,累積積分獎勵清空,月獎勵清空, 扣除今日十分。請宿主再接再厲。】
累積積分的獎勵被清空了……
文思雅有些頭疼和心疼, 她也沒有辦法,昨日大婚,一整天下來她這個新嫁娘身邊全是人,而她什麼都不能做,自然沒有機會行善, 只好看著累積獎勵與她擦肩而過。
不過還好,重生回來到現在已有半年功夫,這段時間下來, 刨除已經購買的養容丸等, 她還有一千五百多的積分。
回過身來, 對上公婆和丈夫的目光,她有些意外。
「你這孩子,果然心善。」王妃感慨道。
李清越與有榮焉道:「那是, 母親, 兒子的眼光不錯吧?」
「就你能。」平北王妃一字一句地回, 她本意是刺一刺這尾巴都要翹上天的兒子,奈何說話過於溫柔,這話說來,只聽出滿腔的寵溺。
文思雅輕笑,良善不論在哪,都是好名聲,尤其對婦人而言。
不過大多人只是面上稱讚……唯獨她的婆婆和丈夫,好像是真心喜歡。
她默默將這一點記在了心裡。
一頓飯吃得十分溫馨,宴後,兩對夫婦捧茶說話,平北王父子對弈,王妃與文思雅則是聊起了家常。
平北王妃本姓姚,是書香門第之後,熟讀文史,是位名副其實的才女。她性情溫婉,喜靜,行事溫吞,與雷厲風行,性子火爆的平北王簡直南轅北轍,說起來,當年陛下將其賜婚時,不少人斷言,這怕是場孽緣,要不了多久,註定和離收場。
孰料婚後,性子溫吞的姚氏卻將平北王李泰然吃得死死的,莫說和離,便是姚氏生完嫡子傷了身子,此後不能再有孕,平北王都不曾納過小,連通房都不肯收。
有那眼紅的在背後說酸話,被人轉告給了平北王。
李泰然二話不說,拎起大刀就往人家大門口一站,橫刀立馬,氣勢磅礴道:「若管不好你家婆娘的長舌,再敢議論王妃,本王就替你砍了她的腦袋!」
嚇得那家人三跪九叩,連聲道再也不敢。
後續便是那家人成為京中最大的笑柄,他家女眷再不敢出來走動,男人在仕途上也諸多不順,最後更是被調出了京都,派去一處窮苦之地苦幹,再也沒有回過京都。
有此血淋淋的教訓在前,其他人哪還敢再嚼舌根,自那以後,平北王妃就成了京中所有女眷艷羨的對象。
只是文思雅不曾聽說過。
畢竟這些事發生在李清越出生那一年,而她小了他整整三歲,等她出生、記事,平北王妃已經開始深居簡出,京城的風雲人物也早已換做他人。
此時聽王妃娓娓道來,她也情不自禁面露嚮往。
沒有女人不希望得遇良人。
不想與一人攜手、終老。
年少時,她也曾期待過只屬於她的那個良人出現。
可惜天意弄人,她後來所嫁的男人,早已將心許給了旁人,待她更是薄情寡義。
姚氏溫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將她的思緒喚回,笑著沖李清越揚了揚下巴,促狹道:「旁人羨慕我不打緊,你可不用。」
她心中一動。
不用麼?
她念及不久前與他在塌上的交頸低語。
都說少年夫妻,如膠似漆,恩愛兩不疑。
大姐姐與齊承允便是如此,從年少起便將彼此刻進心底最深處的位置,後來的人再好,再賢惠,都比不上。
可她如今所嫁之人,只有她呢。
她不但是嫡妻,更是原配,是不是還來得及……
夜漸漸深了,姚氏又犯了困,平北王便開始揮手趕人。
小夫妻倆只得相偕著回到自個兒院子。
等洗漱完畢,躺在床上,感覺到男人刻意遠離自己的動作,她又有些不確定了。
「世子……」她輕聲呼喚背對著她的男人。
柔柔的語調,男人想當自己聽不見都不行。「怎的還不睡。」
「在想……母親與我說過的話。」她伸手,裝似無意地擱在男人背上。「原來阮、玉兩位媽媽如此忠心。」
說起這話,李清越便有些感慨。「是啊,若非有她們二人,我和母親那些年一定凶多吉
少。」
今晚姚氏與她說了許多,其中便有兩位媽媽在府中為何地位超然的理由:
先帝過世,新君即位,按常理,李泰然身為平北王,理應前往封地就藩,而非留在京都。
可那時候姚氏身子骨非常虛弱,北境天寒地凍,她如何遭受得住?再加上李清越年紀也還小,長途跋涉很難成行。當今雖與平北王兄弟情深,有意違背祖訓,將其留下,又或者為其換一塊富饒的封地,奈何當時新舊權力交替,他也有許多鞭長莫及,無可奈何之處,並未達成此事。
李泰然不願疼愛自己的長兄為難,自願就藩,卻留下了妻兒在京,對外只說,等他們將養好身體,李清越年長几歲,再一同遷去。
於是姚氏便與幼子李清越留在京中。
剛開始一切都好,姚氏有四個陪嫁丫頭,紛紛嫁人之後,只有一人脫籍,隨夫家做起了掌柜娘子,其餘三個,包括如今的阮、玉兩位媽媽在內,都還在王府當差。
姚氏本就不善庶務,產子後更是體弱,精力大不如前,便將府內一應事務全交在這三位心腹媽媽手中。
阮、玉二位媽媽自不用說,忠心為主,唯獨那姓鄒的媽媽,日漸僭越。眼看王爺不在,王妃不管事,小世子又年幼,她便在府內拉幫結派,排除異己,儼然一副王府主人的派頭。更是找各種機會藉口,將府庫的財物往家中搬。
若有人不肯順從她,她便不折手段將人趕出王府,甚至羅織罪名,陷害他人。
其他兩位媽媽敢怒不敢言,悄悄修書與李泰然,稟明緣由。不料,那鄒媽媽卻勾結了個位高權重的歹人,妄圖置兩位主子於死地,好嫁禍當今聖上,挑起他和平北王之間的嫌隙,分化兄弟二人。
她們的書信送到半路就被攔下,與此同時,鄒媽媽徹底與她們撕破臉,直接在王妃與小世子的食物里下毒,更安排了殺手,想要將王府之人統統趕盡殺絕!
他們的陰謀幾乎得逞,為了逃命,姚氏與尚是幼童的李清越喬裝從暗道逃出王府,從此流落民間。
當時他們母子二人一個病弱,一個幼小,又身無分文,幸而有阮、玉二位媽媽捨命相護,做盡髒活累活,換來衣食藥物,養了他們整整半年,才等到找來的平北王。
李清越那時已經開始記事了,因為那段時間的相處,他對兩位媽媽很是親近,尤其是性子直率可愛的玉媽媽,他始終記得,那會兒隱姓埋名,他喊兩位媽媽叫大姨、二姨的景象。
「對我來說,她們始終是我的姨媽。」李清越鄭重地說。
文思雅要的也就是這句話。
知道了兩位媽媽在丈夫和公婆心目中的份量,她便明白,日後該以何姿態與她們二人相處。
「我一定會敬重她們的。」她道。
李清越說:「我知道。」
她本就是心地善良的人,何況兩位媽媽回來後,便決口不提那段往事。畢竟王妃娘娘流落民間,住過鄉間一事,若被傳揚開去,必定於名節有礙。她們便只說,是陪主子,去別院躲避了一陣。
她們不邀功,恭謹謙遜。
也就是玉媽媽經不得他激,三言兩語就會被他逗得忘記尊卑,偶爾僭越,但也不是什麼大事。而阮媽媽,那是最沉得住氣,行事滴水不漏的人。
倆人都不會挾功給她氣受,她自然也不會去為難她們二人。
文思雅忽然心中一動,她想起了前世今生,兩次初見這男人時的情形。當時他可不是一般的落魄,若非她經過,死在那荒山野嶺都有可能。
「我還沒有問過你,當初是因何受傷。如今,可解決了?」她問了一半,忽然想到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歡女人過問他們的正事,忙在半道轉了個彎兒。
「不是什麼大事,我在替伯父辦差,不好叫他人知道的那種,遇到了點危險,不過已經解決。否則我可不敢上門提親,那豈不是害了你?」李清越道。
文思雅便放心了,也沒有再多問。既然是為官家辦差,此事便是朝政,她再問下去便是僭越了。
又等了一會兒,男人還是沒有轉過身來,她有些泄氣,心道不急,總歸他還要在家幾個月,慢慢來。
便也轉向內側,與男人背靠背地睡著。
等到裡頭那人呼吸漸漸均勻,李清越才跟做賊似的,小心翼翼地翻身。
他盯著那顆後腦勺許久,突然有些來氣,惡狠狠地說:「小沒良心的,爺在這煎熬著,你睡得倒香。」
話雖如此,人卻忍不住湊上前,將她轉了過來,擁進懷裡。
冰涼香軟的身子一入懷,他半個身子都酥了。
文思雅也不忍心再裝睡,調侃道:「那世子爺在煎熬什麼吶?」
午後那場小睡實在香甜,精神已經養足,所以她方才也只是淺眠,幾乎是他一翻身,她便清醒了過來。
被抓到現行的李清越臉色紅了青,青了紅,好不熱鬧。得虧帳里昏暗,看不清。他低下頭,對上那雙水汪汪,滿是促狹的大眼睛,惱羞成怒道:「還不是為了你的身體著想,沒事就快睡覺,別總來撩撥爺!」
身體?
湯藥、阮媽媽的制止和臨睡前的眼神一下就串聯到了一起,她也悟出了真相。
他們……竟然是為了她的身體著想。
文思雅臉色一紅,忙閉上眼睛。
可過了一會兒,她又忍不住睜開,看著男人黑暗中的臉龐曲線,一個極為大膽的念頭突兀地出現在腦海。
她湊上前,憑直覺在男人的唇上,烙上一記香吻。
李清越的聲音幾乎是瞬間變得低沉:「你非要來撩撥爺是不是?」
她忍著羞意,在他耳畔低聲道:「我身體好著呢。」尾音輕顫,也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羞意。
李清越的理智瞬間崩塌,面對這清晰明白的邀請,他要是還能忍,他就不是男人!
(本章完)
作者說:發燒了。。。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