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柴堆的火大，鍋里的水沒一會兒就燒開了，楊定拿了四個碗，每個都按包裝上寫的，舀了一大勺麥乳精，他將開水倒進碗裡，房間裡瞬間充滿了麥乳精特有的香氣。楊定舔了舔唇，沒忍住也給自己沖了一碗。
幸好系統沒說什麼。
他顧不得燙，仰頭喝了一大口。這可是好東西，在這個艱苦的年代，算是最好的營養品。往常就算家裡得了，也是優先給老幼補身體，他一個壯年可沒資格。
等喝完半碗，他才開始咂嘴回味。
真香，真甜，怪不得孩子們都愛喝呢。
這時，房門開了，大女兒走了出來，他忙招呼：「大妮，過來。」
楊大妮身子一顫，畏懼地看了他一眼，猶豫地走了過來。「爸爸。」弱弱的語氣，比蚊子也大不了多少。
楊定也沒別的感覺，指著灶台上兩碗麥乳精道：「喊上二妮，你倆一人一碗，趕緊喝了。」
楊大妮壓根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只是在這個家裡，爸爸就是一言九鼎的存在，他既然這麼吩咐了，她照辦就是。於是進了屋，將二妹喊了出來，兩姐妹直接趴在灶台就開始喝。二妮人還沒灶台高，大妮就去拖了凳子來，倆小孩半跪在凳子上喝。
等一口下肚，兩姐妹的眼睛都是一亮。
好甜呀。
楊定端著另外兩碗進了屋，擱在床頭，對瞠目結舌的張琴道：「這是好東西，補身體的，快喝了。」
張琴愣了好久，才明白過來他話里的意思。
直到男人逐漸不耐了，她才開始動作。
淺嘗了口碗裡的東西，發現真是麥乳精，她臉上閃過一絲喜色。床頭還有一根先前餵水的調羹，她拿起來，舀起一勺，小心餵給了小閨女。
眼看著孩子止住了哭，忙不迭地吞咽流進口中的液體，張琴懸著的心終於慢慢放了下來。
新生兒胃口當然不大，加上之前哭鬧也耗力氣，隨便喝了些，墊了肚子，就沉沉睡去。
張琴哄完孩子，自己也鬆了口氣。這時房裡早就沒了男人的身影，倒是廚房傳來了陣陣香氣，像是……
肉的味道。
她的肚子開始叫喚。
但是床頭的麥乳精，她卻捨不得喝。
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弄來的金貴東西，但小閨女的命，可全靠這些了，她可不能跟小閨女搶食。
廚房裡的楊定久等那斤米而不得，眼看著鍋里的雞肉都要好了，他看了看米缸里極少的剩糧，忍不住開口：「我都給她們幾個沖好了，那斤米呢？」
【有人沒有喝完，任務不算完成。】
楊定看了眼身邊鵪鶉似的兩個女兒和她們面前的空碗，若有所思地進了屋，果然看到床頭兩碗幾乎完好的麥乳精。
他有些氣悶得開口：「這麼好的東西，怎麼不喝呢。」
張琴肚子餓得根本睡不著，一聽這話就抬起了身，弱弱地說：「我怕一會兒小妮沒得吃，想留著給她吃。」
楊定不耐煩地說：「我那有一整罐，她醒了可以再沖，你把這兩碗都喝了。」
張琴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說什麼？」
不管是說他有一整罐麥乳精，還願意給小妮喝，還是他現在明顯要她一個人把兩碗統統喝完的意思，都讓張琴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讓你喝了。」楊定沒好氣地重複一遍，想到那斤大米，忍不住上前親自端碗，送到張琴嘴邊。「張口。」
張琴順從慣了，何況鼻尖的香氣引得肚子愈發難受，她下意識地張嘴，一口接著一口，一碗很快就見了底。
飢腸轆轆的肚子得到了撫慰，唇齒間的甜味甜得她心肝顫，眼角的淚，瞬間滑落。
楊定見狀，動作有所停頓。
他有些慌張地拿起另外一碗，遞給了她。嘴巴張張合合，最後出來一句：「日子沒你想的那麼難，會好起來的。」
見她接過另外一碗，楊定拿著空碗，起身出門。
張琴一邊流淚，一邊小口小口地喝著那碗麥乳精，心中又燃起了一絲對生活的希望。
或許日子，真的沒有她想的這麼難。
【為妻女提供麥乳精任務完成，獎勵白米一斤。】
楊定本來有些沉重的心情被瞬間撫慰，但是他進了廚房，只見四下里並沒有多出來的一斤米。
「米呢？」
【當然是在米缸里。】
楊定聞言，揭開剛剛看過的米缸，只見原先的剩糧上方，果真放著一個小布袋，他驚喜地打開一看，裡頭白花花的大米像是世界上最珍貴的珍珠，顆顆亮麗。
他好久沒吃白米飯了……
楊定咽了口口水，艱難地紮緊袋口，準備拿去隔壁，找鄰居換成高粱米或者番薯這些粗糧。
可就在他要動作的時候，腦海里又傳來系統的聲音。
【發布任務：煮白米飯，讓女兒們吃上一碗白米飯，搭配野雞肉和野雞蛋。獎勵：兩斤大米。】
楊定腳步一頓。
他回過頭，視線正好對上兩個女兒怯怯的目光。
「你們今晚有口福了。」他回過身，直接用那口燒水的鍋，煮起了飯。兩個小孩子一人最多一兩，他和張琴兩個大人得吃七八兩，其中大半是他的，一斤米也就放了一半，還剩一小半，楊定小心翼翼地放回了米缸。
雞肉已經好了，楊定將其移至小灶，用小火繼續燜著。去外頭自留地里，摘了兩根黃瓜，去皮切成條。狠狠心，將三個野雞蛋都敲進碗裡，攪拌了，跟黃瓜一起炒。
屋內很快就被食物的香氣堆滿。
大妮和二妮口水直流，傻呆呆地站在一旁看著她們的爸爸忙碌。
食物的濾鏡下，印象中高大卻可怕的爸爸，突然變得偉岸起來。
當然，要是他做好的飯，她們也能吃到就好了。
大妮原本亮晶晶的目光突然有些黯淡。
晚飯上桌，楊定端了碗提前盛好，沒有加鹽的雞湯，裡頭有好幾塊肉，盛了碗米飯，外加兩筷子的黃瓜雞蛋，進了屋。在張琴呆滯的目光中，放在她床頭柜上。離去前，楊定福至心靈地說：「都吃完，大妮二妮有她們的份。」
果然，她隨後就聽到楊定在外面說：「過來吃飯。」
然後就是孩子們久違的歡呼聲。
張琴掐了一把自己，痛得呲牙咧嘴。
真不是夢啊？
她露出一個傻乎乎的笑容。
這頓飯，所有人都吃得心滿意足。
楊定吃掉最後一口黃瓜，忍不住挺了挺肚子。
他好久沒有這種吃飽的感覺了。
【女兒們吃得很開心，任務完成，獎勵大米兩斤。】
楊定眼睛一亮，還是忍不住跑去打開米缸，直到親眼看見那多出來的另一個布袋，打開看了一眼，又親手拎起來掂了掂，感受到那實在的重量後，他才放下心來。
【發布任務：得到兩個女兒各自一吻，獎勵：二十塊錢！】
楊定呼吸都急促了。
二十塊錢。
他天天累死累活掙滿工分，遇到好年景，他個人也就分了百來塊，那錢還得被他娘拿走一大部分，只留給自己三十塊錢，堪堪滿足日常所需罷了。
這會兒，只要能得到兩個女兒各一吻，就有二十了？
「大妮，二妮，過來。」他將兩個笨拙地收拾著桌子的兩個女兒喊了過來，走到她倆中間，蹲下身，將臉湊上前。「一人親爸爸一下。」
大妮二妮對視著，沒搞明白狀況。
楊定指著自己臉頰道：「就是你們一人親爸爸臉頰一下，快點兒。」
二妮年紀到底還小，今天又吃了爸爸做的一頓大餐，雞肉雞湯的滋味還留在齒間，再加上平日裡楊定積威很深，媽媽又一直讓她聽話，小姑娘想也不想的，印上了一吻。
「二妮兒真乖。」楊定笑著說，似乎已經看到一張大黑十向他飛奔而來。
二妮笑眯了眼，爸爸第一次誇她乖呢。
大妮見爸爸被親了還那麼高興，一點都沒有往日她們湊近時的不耐煩，雖然有點奇怪，但年紀小小的她實在想不到那麼多，聽到爸爸夸妹妹乖，小姑娘也趕忙跟著親上，生怕晚一秒，爸爸就要覺得自己沒有妹妹乖了。
【任務完成，獎勵二十元！】
楊定覺得口袋裡似乎多了些什麼，他笑得眯了眼，忍不住把兩隻手分別放在兩個女兒頭上。「大妮也乖，你們倆都乖。剩下的活留給我，你們去把媽媽的碗筷收過來。」
倆小孩長這麼大，第一次被爸爸如此溫柔相待，開心的不得了，立刻聽話得照做。
等她們離開，楊定才從口袋裡摸出兩張紙幣。
千真萬確的大黑十！
二十塊錢！
真發財了！
————
臥室里，吃完豐盛晚飯的張琴看著臉上掛著笑容的兩個女兒，又滿足又遺憾。
滿足的是那兩張小臉上終於不再是恐懼和無助，而是帶著笑容。
遺憾的是也不知道她們的笑容能保持多久。
就在她要胡思亂想的時候，小女兒醒了，又要吃奶，幸運的是她有奶了。看著孩子在懷裡辛苦又滿足得吃著，她懸了一天的心，慢慢放下。
得活著啊，活著才有無限可能。
不管有沒有兒子，不管丈夫以後是變好還是變壞，她都要努力把三個女兒帶大。因為是她把她們帶到這個世上來的，她要立起來，盡一個媽媽的責任。
張琴的眼神，漸漸堅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