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仁堂外面的台子向外擴建了十餘丈, 又壘積搭高。
每天周圍圍得水泄不通,熱鬧非凡。
「今天看爺爺表演個新的」
追命從座位上起身,翻身躍到台中間, 不等站定便連續空翻,腳上夾帶一大壇酒,勾帶踩踢,酒罈不斷翻轉,壇口卻有一股酒液形成的細流, 一直不斷的流入他嘴中,無論他如何動作,無論酒罈如何翻轉, 這股酒泉都未間斷。
整整灌了一壇酒後, 追命終於起身站定,然後突然張口一吐,瞬間從嘴中吐出一條火龍,頭一撇,火龍籠罩整個高台。
整整噴了一刻鐘, 追命收氣
喊道,「痛快」
「好」
台下也紛紛響起叫好聲
無論是對內力的控制,還是這喝酒吐氣的功夫都不簡單。
台子旁邊靠牆處, 擺著幾排座椅, 可以清楚的看清台上。
傅晚晴坐在其中一張椅子上, 也被這表演吸引了視線,目不轉睛的看著,結束後連忙跟著鼓掌。
傅晚晴邊看邊激動的拉著顧惜朝的手, 臉上是忍不住的興奮, 興奮的喊道, 「惜朝,你看,來了好多人,比我們倆擺攤的時候多好多!」
顧惜朝握住她的手
不以為意,「也不過如此」
傅晚晴看了看他的臉色,平靜下來,還是忍不住感慨,「四大名捕在江湖上名聲頗佳,又受人愛戴,如今來了這麼多人給他們捧場,看來傳言不假。」
「晚晴」顧惜朝淺笑著看向傅晚晴,語氣溫柔道,「你以為這些人是為了鐵手他們來的?」
傅晚晴不解的看他。
顧惜朝看了那邊一眼,端起桌上的茶杯,嘴角輕輕上揚,有些嘲諷的一飲而盡。
傅晚晴看著他,問,「惜朝?」
顧惜朝放下杯子,「所謂無利不起早,沒有利,他們怎麼可能這麼巴巴的每天在台子下哄鬧,江湖人可都沒有這麼閒。」
看著台下那些人,眼中諷刺更重。
傅晚晴聽到他的話,又跟著轉頭看向那邊,還是不解。
看著她這樣,顧惜朝突然無奈笑了笑,「算了,反正也跟我們沒關係。」
他起身扶起傅晚晴,「晚晴你先進去吧!這裡太亂,不要總出來。」
「哦」傅晚晴點點頭,順從的往店裡走。
見此顧惜朝只能無奈道,「你若覺得裡面太悶,我明天再帶你出來。」
將人送到醫館裡面
在他們進門的瞬間,正在整理帳冊的白飛飛抬頭。
傅晚晴高興的過去拉住她的手,「白姐姐,外面很熱鬧,你怎麼不去看看?」
白飛飛合上帳本,漫不經心的笑了笑,「打打殺殺,有什麼好看的。」
傅晚晴點頭,「也是,你和惜朝都曾是江湖人士,想必也不覺得新鮮了。」
她說著神情變得失落。
曾經她十分嚮往江湖,對江湖上的俠客崇拜不已,無奈困在相府中一直無法親眼見識一番。
所以今天見到如此多的武林中人,一時忘形。
顧惜朝對白飛飛點了點頭,「有勞」
白飛飛輕輕頜首,將身邊的阿飛往前推了推。
溫柔道,「阿飛,不用一直在這裡陪娘,跟顧叔叔去外面玩會吧!」
阿飛眼睛一亮,還是轉頭看她,「娘不去嘛?」
見他一副想去又極力忍住的模樣,白飛飛笑了笑,搖頭,「娘不喜歡湊熱鬧」
「你要好好跟著顧叔叔,不要受傷了。」
「嗯」阿飛重重點頭。
「要是受傷下次娘就不讓你去了。」
白飛飛又笑了笑,抬頭看向顧惜朝。
「我會好好看著阿飛,晚晴也拜託你好好照看。」顧惜朝笑道,笑容儒雅灑脫。
「自然」白飛飛回道,同樣柔柔的輕笑。
兩人互相對視,無聲的對峙。
阿飛和傅晚晴來回看了看,他們倆也互相對視了一眼,聳聳肩,阿飛突然開口,「謝謝顧叔叔」
對峙被打斷,兩人恢復如常。
「阿飛注意安全」
「晚晴保護好自己」
再次被叮囑
傅晚晴眼睛轉了轉,突然也對阿飛開口囑咐,「阿飛跟著惜朝,要乖乖的。」
「晴姨陪著娘,不要亂跑。」阿飛從善如流的跟著說道。
說完兩人一起笑了笑。
顧惜朝:「」
白飛飛:「」
安頓好晚晴,顧惜朝帶著阿飛回到台上,把他安排到中間。
如今這裡已經沒有普通人,全是聚集而來的江湖人士。
熱鬧非凡,足以開個武林大會。
賣藝的台子也自然不會僅僅是賣藝。
他們出去時正有一人在指著追命叫囂。
「追命,當初你追得我如喪家之犬,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那人身材高大,相貌普通,嘴上不屑的嘲諷,眼中卻流露著兇相。
追命神色輕鬆的看著他,語氣慵懶的問,「怎麼,你要報仇啊?」
那人頓時大笑起來,「哈哈哈,你落到現在的地步,我不趁機落井下石,豈不是對不起你之前對我的照顧。」
追命看著他,突然勾了勾手指,「那你上來吧!」
那人猙獰一笑,便要躍到台上,行至半空時眼前突然出現一物擋在面前。
一驚之下,回身落地。
「什麼人」他厲聲暴喝,抬眼四掃,很快便確定了對象。
一個人冷冷的站在台前,一隻手抱著劍,另一手卻拿著一個銅鑼,剛才阻他之物便是那個銅鑼。
此時見他看過來,頓時伸手往前遞了遞。
看著伸到面前的銅鑼,又看著一言不發的冷血,喝問,「什麼意思?」
追命此時已經笑嘻嘻的蹲在台上,看著他笑道,「比武打架,一次十兩,謝謝惠顧。」
他說著指著台邊豎著的牌子。
那人先是一愣,隨後哈哈大笑,「沒想到四大名捕,如今也不過是四條喪家之犬。」
追命沒聽到一樣,無所謂的掏掏耳朵,語氣懶散,「不拿銀子就不能上這台子。」
「哼哼」那人冷哼著嘲諷,「原來四大名捕就值十兩銀子。」
伸手掏出一錠重重扔向銅鑼。
鐺的一聲悶響,銀錠緊緊嵌在銅鑼中,冷血仍然面無表情的站在台前,手上穩穩拿著銅鑼。
那人看了一眼,眼中狠厲不減,「十兩買你一條命,值。」
說完便躍到台上,不等追命反應便一爪抓向他胸口,招式迅猛狠辣,這一下若被抓住非死即傷。
追命一腳迅速踏地,腰身斜扭,堪堪擦過。
不等他反應,下一爪緊隨而至,追命眼一睜,輕身躍起跳到他身後。
剛勁十足的力道落到地上,迅速將台上石磚掏出一個大洞。
這次不等他反應,背上突然襲來一股巨力,反應不及之下膝蓋一彎,頓時栽倒在地
追命將人踹到地上,罵了一句,「傻瓜」
那人大怒,翻身再次攻過來。
追命靠著絕頂輕功在台上不斷遊走,偶爾戲耍一番。
直將人耗得氣力不濟後,重重一腿將人踢到一邊半天沒動靜。
這時追命不知從哪拿出一條繩子,過去將人緊緊綁起來,拖著扔到一邊。
懶懶的癱到椅子上,「累死了」
「當初我追他三天三夜都沒抓到,沒想到居然蠢得自投羅網。」
顧惜朝淡淡的出聲嘲諷,「這時候也不忘抓捕逃犯,可真是盡忠職守。」
說著沒什麼誠意的鼓了鼓掌。
追命看向他,咧了咧嘴,「不用著急,下一個抓的就是你。」
顧惜朝回看他,「我自然不著急,畢竟幾位現在最應該做的不是抓人。」
「哼」追命坐回去,手上隨意繞著茶盞,語氣懶懶道,「玉面修羅曾經也是一個響噹噹的名號,沒想到現在卻鑽營起了這些事情。」
顧惜朝毫不在意他話里的諷刺,淡淡笑道,「看不起我滿身銅臭,那追命大捕頭剛才在台上又蹦又跳的又是在做什麼?」
「你」追命重重撂下茶杯,怒視他。
「三師弟」無情伸手按下他,「不要理他」
「還是無情大當家識時務」
顧惜朝看著無情,笑得和煦有禮。
無情眉頭皺了皺,沒有說話。
正在這時一股罡風突然出現,一把九環鋼刀協著凜冽的趨勢劈向座上的無情,攻勢迅猛,待要躲已經來不及。
無情眉眼一厲,一手拍在椅子上,突然矮身滑下座,滑到台上才翻身躍起。
剛剛旋身站定,鋼刀緊隨而來,無情眼神冷靜,後退側身,同時手中摺扇翻轉,三枚鋼釘射出,打在鋼刀上。
鋼刀攻勢一變,卻就勢翻轉攻向他立著的雙腿。
見此無情眼睛猛然一縮,卻立刻雙腿踏地,一躍撐著腳下的鋼刀落到來人身後,左手一揚,鐵蒺藜旋轉著攻向他後背。
那人像是身後長了眼睛,橫刀身後,將暗器全部擋下。
未等無情再次發出暗器,那人突然抽身後退,同時停下了動作。
「不打了」
他喝聲終止戰鬥,眼睛緊盯著無情的腿。
看了一會兒抱拳拱手,聲音爽快的致歉,「剛剛多有冒犯」
「只是聽說你的腿被人治好了,這才忍不住出手一試,現在看來是真的了。」
無情眼神冰冷的看著他。
那人坦然對視。
過了一會兒,無情垂下眼瞼,拱手,「感謝閣下關心」
不待那人說話,無情繼續道,「十兩銀子,請去旁邊找在下的四師弟付錢。」
那人看著無情怔了怔,似乎沒反應過來,有些呆愣愣的走到旁邊。
無情已經回到了邊上。
顧惜朝一手撐在椅子上,看到無情回來,笑著開口,「看來無情大當家也頗喜這些黃白之物。」
無情冷冷的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顧惜朝也不在意,看著台子眼神閃了閃。
恩怨情仇,爭名奪利,一個小小的台子便如一個江湖的縮影般。
看著台下神情各異的人,眼中划過淡淡的嘲諷。
「顧惜朝」沒過一會兒又有人站在台前大喊。
見他看過去,那人頓時喊得更大聲,義正言辭,慷慨激昂,「顧惜朝你這個江湖敗類,還敢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人前,如今遇到我,算你運氣不好,如今我便替天行道,除了你這個江湖敗類。」
顧惜朝淡然一笑,起身走到台子中間,慢慢抬手指向旁邊的冷血,輕笑道,「十兩,不謝。」
叫囂的青年:「……」
他被噎住半響,吭哧半天終於罵了一句,「無恥」
「統一此價,概不賒欠」
青年怒視著顧惜朝,仿佛要透過層層空間用眼神將他殺死。
對視半響,又看了看守在台前的冷血,終於憤憤的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重重的砸在銅鑼上,想了想還是不忿的嘲諷了一句,「沒想到堂堂名捕會與這種無恥之徒同流合污。」
冷血面無表情的抱著劍,一言不發的站在那裡,既不動也不開口。
顧惜朝看著他們,突然道,「你便是與冷四爺再如何套交情他也是不會給你降價的。」
聽了這話青年頓時憤而轉頭,更加憤怒的瞪著他。
顧惜朝不以為意的聳聳肩,「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