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藝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真的嗎？」她問。
黎岩輕輕搓著自己的胳膊，情緒漸漸平和下來。
她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真的。」
說罷，不再看溫藝的表情，轉身離開房間。
溫藝從後面追過來。
「那……」語氣里的期待快要溢出來。
黎岩轉身，瞥見她臉上緊張又害羞的笑。
黎岩：「……」
「你剛剛那股勁兒跑哪去了？」她情緒轉變地太快，黎岩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她，半晌，突然笑了出來。
見她笑了，溫藝面上不顯，卻暗自鬆了口氣，「你喜歡我剛剛的樣子嗎？」
神色雀躍，仿佛只要她說出「喜歡」，當場就能飛起來。
黎岩撇她一眼，選擇不回答這個問題，馬尾辮隨著轉身的動作輕巧地飄了起來。
像是掃過溫藝的身體，絲絲縷縷的酥麻感頃刻間便遍布全身，浸入靈魂深處。
內心的喜悅無法言表，溫藝克制住臉上的表情，極力想要掩蓋住的情緒順著飄揚到眼睛裡，怎麼也藏不住。
儘管黎岩沒有回答，卻好像餵給她一顆定心丸，還是甜甜的、浸了蜜一樣的糖丸。
黎岩走向沙發。由於溫藝這麼一鬧，先前她對於這個空間的疏離感已經悄然消散。
她將書包隨意扔到角落處，將自己放鬆地砸進沙發里。
「倒茶。」她朝溫藝抬了抬下巴，故作傲嬌地說。
正要在她身邊坐下的溫藝一頓，腳尖一轉邁向了廚房。
本是隨口一說，但見溫藝竟然真的去了，內心陡然泛起異樣的感覺。
放鬆的軀體坐直了，雙腿併攏，重新瀰漫起尷尬。
溫藝從廚房出來時，手裡端著兩杯帶著霧氣的橙汁。
「家裡沒有茶。」她說。
「謝謝。」黎岩剛要伸手接過，溫藝說出後面故意停頓的話。
「……親愛的大小姐。」
黎岩：「……」
手張開停滯在空中，走近的溫藝直接塞給了她。
冰冰涼涼的，像是剛從冰箱裡拿出來。
溫藝在沙發上坐下，緊貼著她的胳膊。
身下的軟墊輕微彈起，黎岩稍稍控制住自己傾斜的身體。
喝下一口甜甜的冰橙汁，拘謹的身體才慢慢放鬆。
「等下要聊一下模特的事嗎？」黎岩問著，卻忍不住躲閃溫藝的目光。
「去哪裡聊？」溫藝就像之前在教室里那樣，支著腦袋側頭看她。
頭頂緩緩冒出一個問號，「還能去哪裡聊？」
溫藝呼吸兩下才開口，「去我房間。」
黎岩：「……」
瞥她一眼。
忍不住又瞥一眼。
「為什麼去你房間？」
溫藝換個姿勢，靠在沙發上，雙手交叉在胸前。
她這個姿勢，黎岩只能扭頭朝後看，脖子累得慌，索性深吸一口氣，偷偷往旁邊挪出點距離，也靠在了沙發上。
「你不是問我能去哪裡聊嗎？」溫藝說。
黎岩：「……我只是問一下而已，在這裡聊就好。」
溫藝看著她，「不想看一下我房間什麼樣子嗎？」
總共三個房間，其中一間一直開著門，裡面放了幾個落地書架和一張很大的書桌，另一間已經看過了。
還剩最後一間，關著門。溫藝的房間就藏在這扇門後。
「……其實我不怎麼好奇。」黎岩眨了眨眼。
溫藝：「……」
險些被氣笑，溫藝有些無奈。
「好，那就不看。」
莫名感受到寵溺的意味，黎岩打了個冷顫，不想再這麼尬聊下去。
「我們明天幾點起床？」
溫藝帶著詢問的語氣，「八點半？」
黎岩抬起胳膊看了下時間，已經十點半。
「那要不要現在就睡覺？」她說。
溫藝靜了靜：「……」
她坐直了身子，對這句提議表示無聲的抗議。
好不容易哄著黎岩在她家過夜，溫藝並不想這麼早睡覺。她們平常晚自習下課九點，溫藝到家看會學習資料就睡了。但她知道黎岩一向睡得晚，第二天早上上學經常犯困。
「要是你想睡覺那就睡吧。」
黎岩：「？」
敏銳地察覺到她情緒不對，黎岩疑惑地問：「怎麼了？」
溫藝不答，起身，「那我先去洗漱。」
黎岩：「……」
她靜靜地盯著，溫藝走向自己房間的步伐很慢，想要被挽留的心思太過強烈，從肢體的每一處散發出來，凝實成一團字體飄在上空。
黎岩閉了閉眼，輕聲說：「我想問一下，我們現在是已經在一起了嗎？」
溫藝猛地頓住。
「你這樣，到底是你追我，還是我追你？」對於她此刻的行為，黎岩有些不爽。
溫藝明白她的意思，很快轉過身，下意識向她走了幾步。
「你就在那裡說。」被黎岩出聲制止了腳步。
溫藝停下，嗓音染上一抹委屈，「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被今天的喜悅沖昏了頭，一向的深思熟慮分崩離析，不小心做出了有些逾矩的事。
她垂下眼，心臟處隱隱漫上絲絲縷縷的痛，發作緩慢，但作用足夠強烈，延伸到手指止不住地有些發抖。
黎岩冷著臉，起身將書包提起來，背挎到一邊肩膀上。
「我還是先回家吧。」
走到溫藝的身邊，衣角處驀地傳來拉扯感。
溫藝拽住她的衣角，低著頭，「別走……」
黎岩將略微下滑的肩帶往上提了提，沒有動。
「我錯了，」拉扯感逐漸加重，似乎是溫藝把她的衣角卷進了掌心，「我不這樣了……」
聲音聽起來蘊含著無限的悲痛，站在她身邊，空氣都傳染上陣陣苦澀。
黎岩捏緊了肩帶。
她感受著溫藝此刻的痛苦，明白她所受的煎熬，情緒也似乎被感染。
但內心始終泛著一股怪異的感覺。
她暗自琢磨兩下，從裡面咂巴出一種詭異的爽感。
黎岩：「……」操。
她咽了咽口水，用提肩帶來試圖掩蓋。
「我真的不這樣了，別走……」溫藝嗓音沙啞，舌尖含著淚似的。
黎岩趁她低著頭，奮力將自己此刻複雜的情緒掩蓋住。
「那你能有話好好說嗎？」話一出口，黎岩自己都小小地震驚了一下，頭一次覺得自己的演技這麼牛。
聲音冷冷的，隱約帶著還未消散的怒氣。
「我能！」溫藝乖巧回答，用力點點頭。
「……」黎岩在心底罵了聲。我該不會是變|態吧。
轉身後的表情完美隱藏，黎岩故作高深地點了點頭，「最好是。」
溫藝抬頭，眼眶微紅，眼尾還含著一顆晶瑩的淚。
黎岩嚇了一跳，瞪大眼睛，「不是？！你幹嘛哭？」
溫藝眨巴眼睛，那顆水珠恰到好處地落下，她翻轉手腕，拉扯住更大面積。
黎岩順勢向她靠近了些。
「我知道錯了……」溫藝拖著嗓音，眼裡全是委屈。
黎岩有些心虛，雙手下意識抬起又無處安放，「誒，沒事沒事！」
溫藝空著的手抓住她亂動的胳膊，十分貼心地幫她打破心裡的屏障——將黎岩的手心貼在了自己的臉上。
黎岩：「……」
突然撫摸上溫熱的臉頰，她咬牙。
抬眼，溫藝望向她的眼睛裡填滿了不舍與依戀，對視的一瞬間，洶湧的情感翻滾而出將她深深淹浸。
黎岩一滯，手指不自覺地微微蜷縮。
「你原諒我了嗎？」溫藝軟著嗓音，輕輕蹭了蹭她的掌心，視線緊隨她，嘴唇有意無意地摩擦著她的手腕。
黎岩：「……」
黎岩臉頰爆紅！猛地抽出了手掌。
瞳孔微張，「你幹嘛？！」
溫藝張了張嘴，將差點脫口而出的話咽下去，沉默片刻，突然笑出來。
笑得無比燦爛，眼尾的淚痕還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黎岩眨了眨眼，突然明白了她是在笑什麼。
漲紅著臉，怒道：「不許說！」
溫藝邊笑著，邊看她一眼。隨即，拽著她的衣服微微用力，轉身帶她向房間走去。
兩人行走路線的最終目的地好像是溫藝的房間，黎岩慌了，大腦空白一瞬，連忙對抗著她的力度。
「你幹嘛？」黎岩試圖將溫藝的手指掰開，但兩人的指尖都泛白了居然也掰不開。
黎岩再次刷新對她的認知，略顯驚恐，「我不要去你房間——」
溫藝突然停下，對她說，「不是要讓我當模特嗎？只有我房間有鏡子。」
騙人。黎岩想。
她看到了，明明書房也有鏡子。
但她沒有說出來。內心泛起巨大的期待，幻化成一個小人，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口是心非的樣子。
生無可戀。黎岩想，原來她真是個變|態。
房間門打開，撲面而來是熟悉的味道，和溫藝身上的氣息一摸一樣。
黎岩不經過大腦，脫口而出：「你噴的什麼香水？」
反應過來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溫藝轉頭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房間比預想的要大，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房間中間一張超級大的床。
黎岩驚嘆，「床好大。」
溫藝給了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黎岩：「……」
好的，不用再說了。
腳步僅停留在門口，黎岩不願隨意進入她的私人空間，視線快速大致繞了一圈，沒有什麼特別值得在意的地方。
「我看完了，」她說，「能睡覺了嗎？」
溫藝：「……」
她有些勉強地扯了扯嘴角，「我不想那麼早睡。」
黎岩瞥了她一眼，把「那我睡」咽到肚子裡。
將自己的衣角從她手裡奪回來，黎岩問：「那你還想做什麼？」
「說好讓我當模特的，」溫藝似乎對這事有非常強烈的執念，「今天晚上就可以。」
她抬腳走進屋內，順勢掠過黎岩的小拇指。
轉身後退到床邊，「過來。」
屋內窗簾未合上，從外面投下幾縷柔和的月光，照到床面上。
溫藝朝她勾勾手指，「夜還很長，我們慢慢聊。」
(本章完)
作者說:感謝一直觀看的小天使(o^^o)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