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忠！誠！
漆黑粘稠的污水在管道間蔓延，時不時冒出幾個氣泡，散發出一陣陣惡臭，
老船夫用杆子乘著搖曳的擺渡小船，滑向底巢的方向，
他最近聽說底巢出了不少的亂子，
據說是變種人們帶著一群活屍殺進了四臂神皇教派占據的第一區，
最後變種人的兩個領袖都死在了裡面，四臂神皇教派的教主也死了，
整個底巢都陷入了混亂之中，
變種人們群龍無首，徹底亂成了一鍋粥，據說不少人還莫名死亡了，
四臂神皇教派的信徒們卻很快又匯聚在了一起，據說它們中出現了一位新的領導者，
當然，這都和老船夫無關，
他的職責僅僅是從底巢和下巢之間擺渡，將下巢人運往底巢，接應想要從底巢潛入下巢之人，
通曉下巢與底巢之間道路，能夠安全穿過這些複雜道路的人並不多，
誰要是敢殺老船夫，就得面對在複雜管道間迷路的風險，
在這些管道中潛藏著上萬年來積攢下的各種可怖事物，危險至極
老船夫搖曳著船，緩緩駛向底巢的一處入口，
按照約定，他會在最近幾天每日來一次，等待接上兩個人離開，
這是下巢的老獨眼委託的，接的人就是他上次送的兩個人，
這讓老船夫感到一些奇怪，那一對男女才進入底巢多久啊？怎麼就要離開了.
正想著呢，老船夫就看到了不遠處的污水河岸邊站著一個披著兜帽的人影，
那人影瘦高，隱藏在管道間的陰影中，仿佛在等著老船夫。
老船夫將手放在了袍子下面的自動手槍上，
這槍是頂好的上巢貨，他通過老獨眼的渠道出了大血才搞到的。
那瘦高的人影向前邁出一步，身體從管道之後露出，
老船夫沒有猶豫，拔出腰間的槍械就是一陣猛烈的射擊，
然而那人影的速度快到詭異，竟活生生躲開了子彈，
在老船夫驚愕的眼神中，那人影直接跳到了船頭上，
小船靜靜地在污水河上搖曳，
老船夫看清楚了那人兜帽下的臉，
它的臉上帶著某種古怪的板突，眼睛位置上植入了各種古怪的機械造物，
它骨節分明的手中並沒有拿著槍械，反而是拿著一把古怪的匕首，
這把匕首呈現一種詭異的墨綠色，似乎像是活物一般輕輕蠕動著。
老船夫舉起手中的自動步槍，再次扣動扳機，
然而.
男人以難以想像的速度揮舞著手中的匕首，精準擋住了每一顆子彈，
準確地說，是那蠕動著的活體匕首，咬住了每一顆子彈.
子彈從匕首上一顆顆落下，砸在船甲板上，清脆的聲音宛如巢郊的輻射雨點，
「告訴我。」
男人張開了兜帽下的嘴，低沉陰冷的聲音傳來，讓老船夫不寒而慄，
「告訴我，最近都有誰隨著你來過這裡？」
「是誰介紹他們來的？」
男人的聲音像是從底巢最深處的黑暗中傳出的，
但老船夫敏銳的察覺到，
與其說是男人在說話，更像是有人在借著男人的嘴說話。
老船夫乾巴巴地笑了兩聲，他的聲音在空蕩蕩的管道間迴蕩：
「要是暴露乘客的身份，我可做不了這麼長時間的船夫。」
「你想要尋仇，還是去找別的途徑吧。」
老船夫不留痕跡地退到了船邊，
只要對面有半點動手的意思，他就會毫不猶豫跳入污水之間，順著河流逃進複雜的管道系統中，
老船夫有信心憑藉自己對管道內的熟悉，甩開這個來歷不明的黑衣男子——————
「呀吼.」
老船夫聽到了某種野獸的低聲嘶吼，
他顫抖了下身體，不受控制地看向頭頂，
一隻生有四條利爪，近六米長，有著碩大三角腦袋的巨獸正趴在管道上方，盯著老船夫，
「冥府之蟲.」
老船夫喃喃道，
然後，他只感覺自己的腦袋被強行拽了出來，所有的記憶都展示在了這隻巨獸的眼前
周雲穿過被切斷的七層欄杆，無聲無息地走進了流淌著渾濁污水的管道中，
他單手扛著還在沉睡中的讓娜，
她的身體上明明只有一些燒傷，白光中的有翼身影也信誓旦旦地保證她沒有事，
甚至讓娜自己零零碎碎醒來的幾次里，也說自己沒有問題，只是需要睡眠。
甚至在睡眠時，讓娜似乎連飯都不用吃了
周雲只能一邊帶著她，一邊在暗中狩獵著基因竊取者，來到了這處管道之中，
然而管道內，卻沒有出現擺渡船的影子。
「還沒來嗎？」周雲躲在管道的暗處，看著四周想到。
「.注意看污水河的右面，那邊的碎石旁」白光中有翼身影的聲音忽然響起。
周雲不動聲色地看向了白光中有翼身影標註的位置，
他眼神微微一動，腦袋上的超能力帽隨之指向那邊，
一具屍體被他從污水中拖了出來.
周雲微微吸了一口涼氣，那是老船夫的屍體，
他渾身腫脹，已經不知道在污水中泡了多久，
但即便如此，他的眼睛仍然瞪得老大，其中滿是恐懼。
「他的大腦有靈能痕跡殘留，有人靈能搜索了他大腦中的記憶。」
白光中有翼身影壓低了聲音說道。
周雲的眉頭忍不住皺了皺，
這老船夫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他卻和老獨眼有聯繫，
如果是基因竊取者教派.不，肯定是基因竊取者教派搜查了老船夫的記憶，
他們肯定已經發現了老獨眼的存在，並且順藤摸瓜而上
他們的目標顯然只可能是周雲，他們想從老獨眼的口中問出周雲的身份，
即便問不出來，也可以用靈能直接搜查老獨眼的記憶
難怪.難怪他們幾乎沒有在底巢和管道中派人蹲守周雲，
在這些地方，他們未必能應付得了做好準備的周雲，
基因竊取者族長已經見識過周雲的本事了
它知道小規模的襲擊對周雲沒威脅，大規模圍堵周雲又能跑，
除非它親自動手，否則對周雲威脅不大，而它極其謹慎，不會冒這種風險
它們想要的是找到周雲的身份，用無休止的暗殺來對付周雲.
周雲不可能永遠保持警惕，更沒有精力無時無刻不應付刺殺。
周雲看向眼前深邃的管道，
他必須趕快回去，阻止基因竊取者們抓住老獨眼.
但現在有一個非常尷尬的問題橫在周雲的眼前，
那就是.
「這雕寄吧路怎麼走啊」
周雲眼角抽搐地看著這複雜的污水管道，
這些管道是巢都上萬年間無序擴張的產物，混亂複雜，
除了少數人——例如已經死了的老船夫——沒有人知曉這些管道怎麼走。
如果讓娜現在是清醒的，周雲倒是還可以藉助讓娜的預知能力來尋路
周雲只得將目光投向了肚子上的四次元口袋中，
果然還得是靠道具啊.
尋人手杖？這玩意雖然便宜，但只能指出大概的方向，而且精確度只有70%，管道中這麼多拐角，連續使用兩次的成功率就只剩下49%
尋路天使？這個道具理論上可以選擇「正確的道路」，但它對什麼「正確的道路」有自己的看法，並且戴上後無法自己摘下來，還會挨它的打.
周雲在未來百貨商店繁雜的商品目錄中不斷搜索著，
忽然，周雲看到了一件道具.
「就是這個了！」
下巢的燈光已經近乎熄滅，象徵著夜晚已經到來，
現在巢都的工人們不是去休息，就是去輪值夜班了，
老獨眼的尖矛酒館中，也變得清淨了起來，
他站在櫃檯之後，擦著今天客人們用過的酒杯，
下巢絕大多數的酒館都不會每日清洗酒杯，畢竟下巢的工人們也不是很在乎這些，
但老獨眼是從上巢總督宮殿裡下來的，即便在下巢居住了這麼久，一些老習慣還是保留了下來。
注重衛生是有意義的，至少可以防止疾病的傳播。
而且擦杯子時，老獨眼可以稍稍忘記那些一直纏繞在自己心頭的恐懼，
他很享受擦杯子時的寧靜.
「獨眼老哥，再來一杯！」
如果沒有眼前趴在櫃檯上的這個王八蛋的話.
老獨眼眼角抽搐地看著趴在櫃檯前的拉格，
「我聽周雲說，你不是被方舟幫教主扔去做苦工了嗎？」
老獨眼拿起酒瓶，給拉格到上了一杯酒，推給他問道：
「你偷偷跑出來了？」
「唉，你不知道那苦工有多累。」
拉格的臉皺成一團，滿是苦澀地說道：
「搬各種亂七八糟的鋼材，也不知道要造什麼。」
「拉格我這身子骨可扛不住，我是怕死在裡面才偷偷溜出來的啊。」
「就算不累死，你也遲早會喝死。」
老獨眼看了一眼拉格正在往嘴裡灌得猩紅酒水說道：
「學學周雲，平常少喝點。」
「他那是少喝？他那是壓根不能喝，周雲哥們他酒量不行。」拉格搖了搖酒杯說道。
他咧嘴一笑：「放心吧，老獨眼哥們，在我喝到阿馬賽克酒以前，絕對不會死的。」
聽著拉格的話，老獨眼搖了搖頭，
阿馬塞克酒是帝國對一大類酒水的稱呼，不同世界的阿馬塞克有不同的配方，但無一例外都是用當地特產的穀物蒸餾發酵而成，在星界軍中頗受歡迎，
但對於阿斯福德這種無法自主生產糧食的星球來說，一瓶來自農業世界的阿馬塞克酒是下巢佬不敢奢求的享受，拉格怕是一輩子都喝不上一小杯。
咔——————
就在這時，酒館的粘合木門忽然被推開了，
來自黑夜的冷風從門外吹來，掃進整個酒館，
櫃檯上的酒杯隨著冷風吹過而吱呀作響，
老獨眼放下手中的抹布和酒杯，看向推門而入的人，
那人披著黑色的長袍，身體纖細，但卻有著異常結實的肌肉，
面容看上去是女性，但在眼睛位置上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機械植入物，
隱隱約約，還能看到她的額頭上有一些古怪的板突
「這裡打樣了。」老獨眼沉著嗓子說道。
「是嗎？我看這裡還有顧客呢。」
那女子開頭說道，那聲音低沉地仿佛是從巢都最陰森的黑暗中傳出的。
「這是我孫子。」老獨眼不動聲色，指了指拉格說道：「今年八歲。」
「啊？」拉格一臉懵逼地指了指自己那老兮兮的醜臉：「我八歲？」
「這八歲？」女子仿佛也被老獨眼逗樂了：「拉德本叔叔，你還是這麼會開玩笑啊。」
老獨眼的身體微微僵了一下，
拉德本是老獨眼的真名這個名字除了總督和少數幾個人外，早已無人知曉。
不，還有一個人知道
「拉格，你出去。」老獨眼拍了拍桌子說道。
「啊？我酒還沒.」拉格舉起手中的酒杯，扭頭看了身後的人.
然後拉格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似乎感覺到了站在自己身後的人非常危險，
拉格一口把杯中的酒灌進了嘴裡，趕忙從黑衣女子的身邊走過，溜出了酒館，
剛出了酒館們，拉格左右環視了一圈，向著方舟幫據點的方向跑去了.
「拉德本叔叔。」
女子悠哉地坐在了老獨眼的對面，一手握著把生物匕首，一手撐住下巴，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這件酒館：
「我的好兄弟奧古斯都就給你這個？作為你背叛了我，殺死了我父母的報酬？」
「我記憶中的提比略可不是個女人。」
老獨眼死死盯著眼前的女子，手輕輕移動到了櫃檯的下面：
「你應該是只醜陋噁心的六肢蟲子才對，冥府之蟲！」
老獨眼已經認出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總督奧古斯都.弗拉克斯的兄弟，冥府之蟲提比略.弗拉克斯，
基因竊取者們的族長.現在是它正在操控這個女人的身軀。
聽著老獨眼的話，女子不怒反笑：「這還是我那個膽小的拉德本叔叔嗎？」
「我還念及舊情，當年要不是你害怕，我可能早就死在總督宮殿中了」
「.現在，告訴我，去底巢的哪個人是誰？我就放任你繼續開這間酒館。」
老獨眼嘆了口氣，看向女子那雙機械眼睛，他的目光仿佛直直盯著女子背後的基因竊取者族長.
「帝皇教導了我們許多，其中最珍貴的就是兩個.」
「.其一是忠誠，對帝皇忠誠，也對朋友忠誠。」
老獨眼藏在櫃檯下的手猛地抬起，一把卡特雷爾型M36雷射步槍端在他手中：
「其二是仇恨！對異形的仇恨！！！」
四千字大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