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塔莉婭怎麼在發光
用完早餐後，蘭奇當即找到了府上的管家。
管家先生正等候在餐廳外，微笑地看著突然找到自己的少年。
「少爺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
那人聲音非常低沉，就像一個殫精竭慮的老父親。
但光是管家開口說話就讓蘭奇感到一陣侵襲全身的寒意了。
在前身的記憶中，管家是府上最可靠的人，也是平時照料著自己的人。
但蘭奇發現，前身並沒有意識到，這位笑面虎一樣的管家也是府上最危險的傢伙。
就像這位管家先生現在正泰然自若地露出了一百分的假笑，然而面對著的，卻是一個令這家裡上上下下都有些畏懼或討厭的紈絝惡少。
「還行，我有事想拜託你。」
蘭奇淡然說道。
「您請講。」
「就是昨天我打回來的那隻鴿子，我意識到它可能是某人的使魔，如果萬一是一位身份高貴的人，我想可能會給家裡惹來不少的麻煩，所以得麻煩你幫我去打點一下昨天所有可能知道這件事的人。」
「哦？」
蘭奇話語顯然讓管家有點驚訝。
他似乎多認真觀察了蘭奇那麼一瞬間。
原來這個少爺也會為家裡考慮這麼多嗎？是一時的突發奇想，還是他遇到了別的麻煩。
不過管家也沒打算多問什麼，向蘭奇微微鞠躬說道：
「願為您效勞。」
「另外我還想拜託你幫我找一個人。」
「請您描述一下特徵。」
「是一位看起來和我年紀差不多的女性，灰發金瞳，大概穿著深灰色的破舊斗篷，看起來就像流民一樣，以及請伱不要讓她發現我在找她。」
蘭奇一邊說一邊比劃著名。
這卻讓管家面露了難色。
「我盡力。但是少爺您要知道這座邊境城邦有多大，我不敢保證能夠很快找到她……當然，如果您能給出她更確切的特徵，我應該能免去很多調查和篩查時間。」
「這樣嗎……那我如果能把她畫出來，你能多久找到她？」
「一天之內，我能在這座城鎮裡找到任何親眼見過的人，我向您保證。」
管家又露出了笑容。
他記得蘭奇確實曾經會畫畫，但是自從父母放養他開始，就再也沒有見過蘭奇動筆了。
也是從那時開始，少爺的性格逐漸變得壞了起來。
「那你先去幫我打點好目擊者，我會在你回來之前畫好一副她的畫像。」
蘭奇點頭。
「好的少爺，那我先走了。不過您記得一定要認真畫哦，大概中午之前我就能幫您把第一個任務辦妥。」
管家笑著把手負在了身後，向廚房走去，一邊不忘囑咐道。
「放心吧。」
蘭奇最擅長的事情就是畫畫了。
畫塔莉婭更是可以閉著眼睛畫。
他保證，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畫塔莉婭可以比他畫得更好。
蘭奇鬆了一口氣。
前身雖然惹上了禍，但好在現在尚且還有迴旋的餘地。
當然，隱瞞罪證只能給魔族公主塔莉婭查出真相的過程增加一些難度。
據蘭奇所知，塔莉婭有一項能夠看破謊言的魔法，只要有耐心基本沒有她查不出來的事。
而按照塔莉婭超級記仇的性格。
一旦她發現是自己獵了她的使魔，就算找上門來時自己好言相待，讓她暫且忍住了，以後等她崛起了也百分之一千會報復回來。
真正要化解塔莉婭的仇恨，還得自己親自去和塔莉婭對線。
不過現在的自己，至少中午之前，好好畫畫就行了。
……
此時蘭奇剛走到二樓，就看見了早上那位叫醒了他又有點害怕他的女僕。
「我去為您準備，少爺。」
女僕已經習以為常，準備去給蘭奇準備一些好酒和最新話本。
但很快又停下了腳步。
因為蘭奇正對她說的話——
「我要去書房。」
因為這句話，女僕變得非常焦慮。
「……請問您說的是書房嗎？」
她的語氣有些支支吾吾。
令蘭奇不禁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對。」
蘭奇肯定道。
他想去書房查查資料，以及描繪一番塔莉婭的相貌送去給管家。
在確定塔莉婭的位置之前，他暫且沒有別的要緊的事。
然而，當他打開書房的門時發現。
房間裡沒有桌子，甚至沒有紙，但是有很多看起來很貴的酒瓶。
「請原諒，少爺。」
「怎麼了？」
蘭奇看向焦慮的女僕。
「我，我還沒有完成書房晨間的清理。」
她低頭囁嚅著，似乎已經做好了被責罵一頓的準備。
按照少爺的脾氣，現在一定會摔門而去，然後晚上喝得爛醉再回來。
「這樣嗎？一兩天不清理沒關係，只要為我準備好繪畫工具，去別的房間也一樣。」
蘭奇無奈地嘆氣。
「不，少爺，這怎麼可以！」
女僕瞪大了眼睛看向蘭奇。
她一瞬間變得有些手足無措，既對蘭奇今天再一次異常隨和的態度感到意外，又急忙地說道：
「只需給我十五分鐘，我就會讓書房變得一塵不染！然後準備好您需要的工具！以我的職業素養保證！」
「那就麻煩你了。」
蘭奇不擔心等這麼一會兒。
塔莉婭的殺機讓他有點慌，但不完全慌。
因為他心裡已經有應對辦法了。
誰也不能阻止他過上安逸自在的生活。
……
大約十來分鐘，女僕就如約完成了對書房的打掃，並為蘭奇帶來了府上最好的繪畫工具。
蘭奇看了看這個世界的筆。
雖然和自己前世習慣用的不太一樣，但他很快就摸清楚了該怎麼使用。
然後他坐在畫布前，構圖，起筆，表情輕鬆地繪製起塔莉婭的畫像。
一想到自己曾畫出最完美的人物，堂堂魔族公主塔莉婭，卻要打扮得像個乞丐一樣落魄，就讓蘭奇有點忍不住想要發笑。
即使不用在腦海中多構思，手中的筆已經自如地揮動起來了。
他已經畫過太多遍塔莉婭了。
蘭奇投注著那磨練多年的技術，嘴角帶著淡淡笑意，平靜而又熟練地動著筆。
他一點都不像一個多厲害的畫家。
從容的模樣，就像一個準備著晚飯的家庭主夫。
但逐漸，他的注意力已經不知覺的全都投入到了眼前的畫作上，仿佛失去了時間的概念。
甚至都沒有注意到，在一旁等候著的女僕，已經逐漸驚訝地眨巴著眼睛，嘴慢慢變得和小圓孔似的。
隨著時間逃走。
蘭奇的畫也幾乎成型了。
只見畫布上的這位少女，她雖穿著陳舊不堪的斗篷，但卻像雪地里的狼一樣美麗。
輕柔的風拂過她的臉龐，讓她兜帽下的灰色髮絲在風中微微飄動。
那若隱若現的金色眼瞳里，藏在千層冰封之下的是熊熊燃燒的烈焰。
孤單的身姿絲毫不會讓人誤以為她是一個柔弱的存在，身上的灰塵越是掩蓋，越是遮擋不住她那流淌在血里的高貴與強大。
「完工。」
蘭奇微笑著，完成了最後一筆細化。
直到這時，他認真審視了一下這幅畫，也好像發現自己一不小心畫得太認真了。
「天吶少爺，您的畫技已經這麼高超了嗎？」
驚呼聲在一旁響起，
「我剛才都在幻想您是不是被藝術之神附身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震撼人心的畫作！」
女僕直至此刻，也無法平息眼神里的激動。
她曾在幾年前看過蘭奇畫畫。
那時候的蘭奇還會露出和煦的笑，也從不發脾氣，畫出來的景色和他的心靈一樣美麗。
府上的不少傭人都期盼著哪一天現在的蘭奇能夠突然醒悟。
因為他們不敢想像他再這樣墮落下去，等以後他成為這個家真正的主人，傭人們會過上怎樣的生活，又是否會被全部趕走。
女僕多麼希望今天的種種跡象不是她的錯覺。
而是少爺真的發自內心的變得溫文爾雅、善解人意了。
「是嗎？」
蘭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確實是很厲害的畫師，但看女僕這敬佩的眼神簡直要把他當成復活的畢卡索、梵谷了。
剛才畫畫感覺自己一不小心陷進去了，仿佛傾注了心血，畫完的一瞬間都感到有些頭昏。
可應該不至於被誇成這樣吧？
「我敢保證，您一定會成為轟動王國的大畫家，就連國王陛下也會想要得到您的畫，而哪怕地位再高貴的制卡師都會想要來與您探討畫技！」
女僕雙手緊緊地攥著，注視著蘭奇認真說道。
片刻的沉寂後。
「嘶——」
蘭奇突然驚覺了一個事實。
對哦！
這原本就是一個非回合制魔法卡牌特色的遊戲！
而我，又是主美！
這世界裡好些東西可以說都是他畫的，包括很多稀世珍寶般的魔法卡牌的原型。
按照這個遊戲的設定，魔法卡牌相當於技能、裝備或召喚物的封裝，具有便攜性、可交易性以及方便自由搭配的特點。
相比起花費大代價去學習法術，在這個世界直接買到對應的魔法卡牌，綁定上去就能使用該法術了，也可以隨時根據自己需要挑戰的強敵，調整自身的技能結構。
加之遊戲的最高難副本中，挑戰者會被匹配到隨機異時空獲取獨特身份和處境，無法將任何外物隨自身帶入，除了與靈魂綁定的魔法卡牌。
所以魔法卡牌是這個世界居家旅行、殺人越貨、打架糊臉的必備之物！
價值高昂的魔法卡牌除了能在副本中產出，也可以由制卡師製作。
而繪畫這一技能，便與魔法卡牌的製作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繫。
「看來我除了是這個世界的大藝術家，在制卡方面也有不錯的潛力？」
蘭奇托著下巴，深思了起來。
他早就覺得這遊戲的魔法卡牌都太陽間了。
而每當和策劃提出可以做些豐富遊戲體驗且不破壞遊戲平衡的卡牌的時候，都被駁回了。
策劃說他沒十個媽不敢去實裝那些卡。
「少爺，畫像上的這位是您喜歡的女性嗎？」
輕微的試探話音，打斷了蘭奇的思緒。
在一旁等候著的女僕發現蘭奇今天變得異常溫和，致使整個府上的傭人都有些惶恐不安。
但女僕觀察了他這麼久。
感覺他不像是裝的。
加之他又突然畫出了這種神跡。
終於讓女僕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
他可能戀愛了！
「……」
蘭奇表情古怪地抬起了頭，看著女僕不知怎麼開口。
畫上的……
是可能會殺了我的女性。
不過他仔細觀察著這幅畫又想了想。
如果按照這個世界的人對他的畫作的震驚程度，讓管家拿著畫去找人，恐怕會引起不小沒必要的麻煩。
於是蘭奇推開了畫架。
他嫻熟地重新準備好畫布，想要再畫一副普通點的塔莉婭流民畫像。
然而。
在新的作品上，他剛落下幾筆，一陣強烈的眩暈感就讓他整個人都快要看不清畫布了。
女僕有些憂心地看著蘭奇痛苦的樣子，又不敢強行打斷他的創作。
但猶豫了片刻。
她覺得也許今天少爺真的不會亂遷怒其他人了。
於是咽了咽口水，說道：
「少爺，您如果感到特別難受，可能是已經陷入法力枯竭的狀態了……您畫畫似乎會傾注自己的全心全意還有自身的法力，我聽說歷史上的大畫家或者制卡師，也有過因此把命都獻進藝術的故事……」
「不畫了。」
蘭奇聽完當即放下了筆。
這可不是在熬夜畫畫，熬一下就過去了的事。
他這一次明顯感覺到畫畫的時候好像身體裡有些奇特的東西正在流逝著！
「幫我把這幅畫拿去給管家吧，讓他看完之後按我的交代辦事，然後幫我把這幅畫收好，不要帶出家裡。」
蘭奇指著先前畫好的那幅畫說道。
一放鬆下來就感覺困得不行。
疲憊感如剛褪去的浪潮一般更洶湧地席捲而來，腦袋都不禁點了起來。
他發現照這種消耗，短時間內恐怕也沒力氣畫出第二幅能夠讓管家清晰辨認塔莉婭的畫像了。
「以及無論如何，晚飯前都要叫醒我。」
交待完這句之後，蘭奇就不再說話了。
「曉得曉得！」
女僕小心翼翼地用魔法道具為這幅畫做著加速干透和密封保存工序。
一方面這幅畫的價格難以估量，另一方面少爺已經靠在椅子上昏睡過去了。
她對少爺今天的轉變感到無比欣喜，也不禁更加好奇少爺的作品究竟達到了何種水準。
於是她偷偷用了用鑑定魔法，終於瞧見了畫的真面目——
【畫像·神秘的公主】
【類型：藝術品】
【品級：史詩】
【位階：1】
【欣賞到這幅畫的生靈，將會回復少量精神和體力，且對畫像中的公主好感上升，有概率增加微量精神。】
……
當蘭奇再度醒來，睜眼看向熟悉的窗外，天色已經是下午了。
夕陽漸漸地西沉，金色中泛著紅的光芒浸染著雲層，透過窗的光線泛起了一圈圈漣漪，為房間內添上了一分迷幻色彩。
應該是管家把自己背回了房間。
因為自己的床頭已經多出了一封信，上面寫著管家好看的字跡——有關於塔莉婭的下落。
蘭奇晃了晃腦袋，這一覺睡得格外昏沉。
然而當他坐起來伸著懶腰時。
發現自己房間裡顯眼的位置，多出了一幅畫。
光是這幅畫，就讓整個房間多出了幾分藝術氣息。
蘭奇坐在床上，皺起眉頭盯著塔莉婭的肖像畫。
肯定是女僕和管家都誤解了他的意思。
不是讓你們幫我把這幅畫裝框掛在我的房間啊。
是讓你們幫我藏起來！
否則萬一被畫像上的本尊看到了有人這樣認真地畫她，那得有多尷尬！
「算了。」
蘭奇無奈地翻身下床。
反正塔莉婭也沒有機會來到他的房間裡。
把她從這個國度安穩忽悠走就算成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