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父與子
李南柯聞言輕笑一聲道：
「索菲婭女士，你有些太想當然了吧？」
索菲婭有些不明所以，卻見李南柯繼續道：「你想讓這孩子代替什麼『王之火焰』，平息這場危機，可你有沒有問過他的想法？」
李南柯伸手摸了摸匹諾曹的頭，少年不知怎麼的突然很是牴觸，下意識的想避開，卻被李南柯一把薅住，強行把他的頭髮擼成鳥窩。
索菲婭沉默不語。
人偶大契約共有四條法則，一號法則：所有人偶必須服從人類的命令；二號法則：人偶不得傷害人類；三號法則：人偶必須保護以及侍奉人類與克拉特市；四號法則：人偶不得說謊。
只要大契約的底層邏輯還存在，從理論上人偶就不可能發生暴動，並且在大契約的束縛下，人偶只會站在人類這一方。
而人偶之所以發生暴動就是因為自我素，因為自我素使得人偶產生了基本意識，從而掙脫了大契約的束縛。
匹諾曹是剛覺醒的特殊人偶，還未受到外界因素的干擾，短時間內不可能『暴動』，說白了現階段的匹諾曹就是個孩子，即便擁有初級的自我意識，隨便忽悠幾句，就能讓他心甘情願的幫助人類。
李南柯微微一笑，繼續道：
「想要解決危機，不用這麼麻煩，我親自跑一趟人偶工廠，幹掉那個什麼『王之火焰』不就得了？」
索菲婭蹙起眉頭，那表情仿佛在說，你在做什麼白日夢？
誠然，黑兔的實力不錯，但在追跡者中並不是頂級的存在，而且就算黑兔是最頂級的追跡者，就算她召集所有能召集的追跡者，幫助黑兔一起去工廠執行斬首任務，都不可能成功。
人偶工廠是無數人偶的聚集地，比起深入虎穴，還不如藉助酒店的有利地形防守，等待敵人進攻。
李南柯提出的方案比起她的第一個辦法還要不靠譜。
李南柯說完後就自顧自的走到前台處，在管家亞伯特目光注視下，從抽屜里取出一顆散發瑩瑩亮光的晶石。
「我不需要酒店的庇護，這顆自我素礦石就當做是委託報酬，沒問題吧？」
索菲婭深吸一口氣，勸告道：
「黑兔先生，無論如何酒店都會為你提供庇護，但如果你執意要去人偶工廠，我不會召集其他的追跡者幫助你，因為那樣只會讓他們白白送死。」
「並且，如果你要前往人偶工廠的話，不能帶走人偶P，我會僱傭其他的追跡者，讓人偶P在有限的時間內儘可能的成長，來施行我的第二種方案。」
李南柯聳聳肩道：「隨你，我要開個房間，好好睡一覺。」
「黑兔先生，希望你多多考慮一下，明早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我不想酒店再少一位追跡者了。」
索菲婭示意亞伯特帶領他上樓，見李南柯拽著人偶P一起，她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沒有反對。
看起來人偶P對李南柯並不反感，至少對他的態度比對自己要好許多，如果李南柯最終能改變主意，那麼他就是訓練人偶P的最佳人選。
酒店二樓，房間內鋪著柔軟地毯，水晶吊燈之下是一張天鵝絨大床。
房間內只剩下李南柯與匹諾曹兩人。
矮小瘦弱的少年忽然抬起頭，面無表情道：
「你欺騙我，你不是我的父親，你把我帶到這裡，只是想要完成委託。」
李南柯點點頭，輕輕拍手誇讚道：「你小子雖然年紀小了一些，但腦子還是很靈活的。」
匹諾曹問道：「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你為什麼要去人偶工廠？去和那個不可能戰勝的人偶戰鬥？你明知道那樣是送死。」
李南柯暗自道，要不是大彼岸的破任務，我也不想去。
心裡這麼想，但他臉上卻擺出灑脫的表情：「你年紀太小，還不懂，人和機器最大的不同，就是機器只會聽從命令，而人卻有自己的心。」
「人知道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也知道什麼事情明知做不到而偏要去做，哪怕是為此付出生命。」
匹諾曹道：「所以，你願意為了那些人類付出生命？」
李南柯搖搖頭：「我不是為了那些人……如果我不去，你就得代替『王之火焰』，你的肩膀還太瘦弱，扛不起一些沉重負擔，兒子扛不起，當然是由爹來扛嘍。」
「你不是我的父親。」匹諾曹再次糾正道。
「那你的父親是誰？」
匹諾曹一愣，支支吾吾道：「他們……他們說是吉佩托。」
李南柯不屑一笑：「你認識吉佩托嗎？你只知道吉佩托這個名字，而且這個名字還是道聽途說來的。」
匹諾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確實，除了吉佩托這個名字外，他什麼都不知道，甚至連吉佩托長什麼樣他都沒有見過。
「沒錯，我欺騙了你，但你捫心自問，我有沒有拋下你，有沒有傷害你？」
「而吉佩托呢？他作為你的創造者，甚至連見你一面都不願意，就把你拋棄在暗無天日的車廂角落裡……他配當你的父親嗎？」
匹諾曹沉默不語，李南柯將他從長眠中喚醒，就算是只為了完成委託，也確實沒有對他不利。
還帶著他一路戰鬥，有意培養他，讓他成長變強。
現在，李南柯甚至要為他要獨自去人偶工廠，只是不想讓他成為『王之火焰』的代替品，即使明知道去了就是九死一生，也沒有半點猶豫。
「小子，我最後再教你一個道理，不要單純的聽別人說，要用自己的心去感受，在我眼裡你不是人偶，你是人類，你有一顆屬於自己的心。」
匹諾曹徹底呆立在原地，一張年幼的臉上滿是複雜表情。
我不是人偶，我是人類……由始至終別人都是叫我人偶P，我在別人眼裡就是一個機械人偶。
只有他叫我孩子、小子，並為我取了個人類的名字『匹諾曹』，只有他真正的把我當成一個人類。
比起那個不知道在哪裡的吉佩托，他對我很好，甚至可以說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
而現在，我為了一個只聽說過名字的陌生人，就要推開他，眼睜睜看著他明天去送死。
我恨他欺騙我嗎？
談不上恨，只是很難過，難過那個溫暖的懷抱是虛假的，難過自己認為的父親也是虛假的。
但他現在的所作所為，為了我甘願冒著生命危險，還不足以證明他比吉佩托更像是一位父親嗎？
「行了，我要早些睡了，明天一早還要出門幹活，你去找亞伯特再開一間房睡覺吧。」
匹諾曹沒有動，他久久佇立原地，最終仿佛下定決心般，抬起頭來：
「我不用睡覺……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李南柯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你是指誰？」
「黑兔。」
「誰？再說一遍。」
匹諾曹囁嚅嘴唇，支支吾吾半天也吐不出那兩個字。
李南柯也不強求，只是道：「叫老大。」
「老大。」匹諾曹乖乖道。
李南柯滿意的點點頭：「很好，不過你還是得去隔壁睡。」
匹諾曹一句『為什麼』還沒問出口，就見帶著兔子面具，身材曼妙婀娜的女人開門進來。
他有些摸不著頭腦，被狡兔推出了房間。
房門關上前，狡兔對他道：「我和你父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記住別來敲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