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真祖血核
黑風拂過一座座房屋，威廉心頭憤恨不已。
作為一名血族，他風度翩翩，外形俊朗，而且實力強大，只要不見陽光，可以說同階之內沒有敵手。
可偏偏就遇到了雷文這個難纏的傢伙。
明明是個魔法師，反應卻比騎士還快，施法時機精準，一環套一環，讓威廉像是一隻游入網中的魚，陷得越來越深！
而且雷文明明施展的都是死靈魔法，為什麼體內一點死亡氣息都沒有？
打不過、看不透、更不理解，所以他才要跑！
「該死，我怎麼就這麼倒霉！？」
血能在消耗，威廉再度感覺到乾渴，他在屋檐房頂之間飛掠，忽然看到了一個睡在街邊的乞丐。
在200多年前，他是絕對看不上這種血食的，如今卻顧不上了，俯下身去一把將其抓起，就要吸食他的鮮血。
「我建議你別這麼做。」雷文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不疾不徐：「繼續吸血，只會讓你越來越狂躁。」
如果換做其他任何人，威廉都只會當他是在開玩笑，但雷文不僅正面將他擊敗，如今竟然還不知道以什麼方式追了上來，已經獲得了威廉的認可。
而且，他現在實在是沒有餘力和雷文爭鬥，也想知道雷文打得是什麼算盤：「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很簡單，我知道每次吸血都會讓你失智。」雷文淡淡道：「我還知道，應該怎麼幫你解除這種狀態。」
「哈，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威廉警惕地看著雷文，不屑道：「『渴血症』是不治之症，即便在祖地『凡希亞』，也沒有任何解決方法！」
「那是因為你們沒有遇到我。」雷文並不在意威廉的態度：「如果我沒看錯，你們所謂的『渴血症』，就是無法過濾生物血液中腐魂精華帶來的後遺症，對吧？」
「而我，恰巧知道、且掌握著，從生物身上提取腐魂精華的技巧。」
說著，雷文從腰帶中取出了一枚水晶瓶，這頓時吸引了威廉的目光，因為其中盛裝著的，就是最純粹的腐魂精華。
「……你為什麼要幫我？」威廉道。
雷文聳了聳肩：「先把人放下，咱們換個地方說。」
「……好。」威廉隨手將那流浪漢甩到一旁，雙腿用力，就已經躍上房頂。
雷文緊隨而去。
很快，兩人就來到了一處高坡，這裡是下城區一座有名的公園。
高坡上視野遼闊，小雨已經停了，烏雲散去，月光灑落大地，在雨水的反射下，讓小半個蒙恩城都反射出了朦朧銀輝。
「這裡是蒙恩城。」雷文悠然道：「統治這裡的泰隆伯爵是五階強者，而如果必要，最多只需半天時間，五階的大主教就能到來這裡。」
「你繼續跑、克制不住嗜血的欲望，即便能夠擺脫我，也只有死路一條。」
威廉和雷文保持著一個合適的距離，以便隨時能夠逃跑：「可你還是沒有回答，為什麼要幫我？」
「第一，某種層面來說，蒙恩城可以算作我的領土，你在這裡搞事，我很頭疼。」
「第二，你殺掉了屬於我的600名奴隸，還有我的船長和船員，經濟損失近20000金幣，我當然要連本帶利收回來。」
威廉冷笑一聲：「你覺得，你能收服我？」
「這由不得你。」雷文一字一句地道：「要麼繼續野獸一樣活著，然後垃圾一樣死去；要麼臣服於我，這樣，還能繼續享受你漫長的生命。」
「我想，你應該不是蠢人。」
威廉沉默了。
血族的繁衍有兩種方式，一種是「初擁」，也就是一位血族將自己的鮮血精華分出一部分，交給凡人。
另一種則是和其他智慧種族一樣，男女之間進行交合。
前者被稱為「雜種」，後者被稱為「純血」。
但由於血族體質特殊，靠第二種方式繁衍後代的效率比巨龍還差，通常幾百年都未必能夠成功，但天生實力高強，地位也更加崇高。
而威廉，就是一名純血血族！
他早就受夠了自己這無法克制的嗜血欲望。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被趕出祖地，又被釘進棺材，封印了200餘年！
「需要我怎麼做？」
雷文道：「很簡單，你過來，我幫你。」
「你先把手弩扔掉！」威廉道。
他本以為雷文會拒絕，沒想到雷文卻直接取出手弩，扔到了路旁草叢裡。
稍稍遲疑，威廉走到雷文面前站定。
雷文有猶豫，拿出一隻水晶瓶，運起真理之眸，手指點在威廉眉心之上。
其實此前雷文就發現這吸血鬼狀態不對，情緒大起大落、行動也缺乏條理，仿佛全憑喜惡在行動。
吸血鬼也有類似魔核、用以存儲能量的器官，被稱為「血核」，它本來就該蘊含腐魂精華的，可威廉體內的腐魂精華，卻是毫無規律地盤桓在他腦海之中。
而等威廉爆發血能從白骨處女中衝出來之後，雷文發現他腦中的腐魂精華變得更多，威廉自身的理智也更弱，甚至衝鋒時候都忘記了使用風化之術。
所以，雷文就斷定，威廉一直飽受理智丟失的折磨。
有一點雷文騙了威廉，他其實最多只是從魔獸蛋上提取過腐魂精華，成體魔獸、或者活人，還真沒試過。
不過好在，目前看來還是能起效的。
而且雷文的判斷沒錯。
威廉曾經以人族的身份生活在奴隸灣，並且擁有自己的領地、城堡和僕從，如果不是渴血症越來越強，激起了身邊人的恐懼，也不會被封印！
如今隨著雷文真理之眸的運作，威廉頭腦中的腐魂精華被緩緩抽離，一種從未有過的輕鬆感覺占據了他的心頭。
就好像是終於放下了心中擔子，又如同完成了一個壓在死線之前的任務，那舒適的感覺讓他幾乎要呻吟出來！
雷文啊雷文，你真是有著奇妙的能力，可你太不像一位貴族、一位領主了。
難道你以為，這點恩惠，就能讓高貴的純血血族卑躬屈膝？
而且最重要的是，你一位魔法師，失去了最重要的距離，丟掉手弩，還讓我近了身，這就是你最大的錯漏！
「雷文，你的能力真讓我歡喜！」就在雷文手指離開他眉心的瞬間，威廉展露獠牙，雙手摁在了雷文肩膀上：「現在，成為我的後裔、永恆侍奉我吧！」
雷文搖搖頭，嘆息一聲：「本來還想給你講講道理。」
「既然你聽不懂道理，那爵爺我也會些拳腳！」
威廉嘴角勾起冷笑，一個孱弱法師，竟然還在近身戰中贏過一位血……
他的念頭在這一刻恍惚了一下。
因為他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他雙手摁著的仿佛不是雷文的肩膀，而是一頭想要翻身的巨龍。
那力量彈開他雙手，然後他就看到了從雷文雙眸中迸出、幾乎要將他融化的金光！
最後是一枚越來越大的拳頭。
在拳頭落在他臉上的瞬間，甚至來不及感覺疼痛，他的視野開始變形，卻能夠清晰看到自己的犬齒被打斷、砸飛，隨後視野迅速拉開！
月色之下，威廉打著轉撞在一片石質假山上，身體砸碎石頭倒飛而出，帶起一溜長長煙塵的同時留下碎肉和鮮血，又飛過了一片空地，這才啪嘰一聲落在了地上！
雙腿連同右手都已經軟得像是破布娃娃，威廉只能以殘破的左臂撐起身體，然後哇一聲吐出了大口鮮血和碎裂的內臟！
他後背的血肉已經被磨光，只剩下骨頭，他的內臟甚至能感受到吹來的風！
如果不是吸血鬼那強悍的生命力，換做普通騎士前來，早已經死得不能再死！
腳步聲響起，雷文的靴子出現在威廉面前，雷文搖了搖頭：「嘖，看來人還是心善不得，既然你不願意臣服，那我就只好將你養起來了。」
「聽說吸血鬼的牙齒、指甲和血液，都是相當不錯的材料。」
威廉聽得身子都在顫抖，讓他一個堂堂血族子爵被人像牲口一樣飼養，還不如殺了他！
雷文繼續漫不經心地道：「放心，也不需要太久，你毀了我50000金幣的貨，讓你賠償十倍不多吧？等你產出了500000金幣的材料，我就給你一個解脫。」
無恥啊！
威廉又一口血噴了出來。
你之前不還說才損失了20000金幣嗎！？
血族產出的材料是什麼價格威廉很清楚，因為他自己手頭窘迫時就賣過。
一般來說，三階血族1根指甲的價格是130-190金幣之間，10根指甲那就是1300-1900。
牙齒的價格更貴，一根獠牙就要1300金幣左右；血液方面，1盎司，也就是30毫升，大約價值在10-17金幣左右。
威廉體內的鮮血，大概有130盎司，也就是5公斤左右。
也就是說，想要償還全部債務，如果光用指甲，那要3000多根；光用牙齒，要100多套；而要是用血液，得把他自己榨乾300多次！
那是怎樣的地獄啊！？
「我錯了！雷文男爵！」威廉哭喪著臉：「我真的錯了，我願意臣服於您，願意為您做任何事，千萬別拿我當牲口養啊！！」
雷文哼了一聲：「嘖，那可不行，我好心好意給你治病，你卻要奴役我、讓我成為你的後裔，你以為，我會吃第二次虧？」
「我、我願意立下主僕契約！」威廉當即道：「永遠當您的奴隸、當您的寵物！！」
「嗯……」雷文揉搓下巴，審視著威廉：「但我是個堂堂正正的貴族，手底下豢養一個你這樣的黑暗生物……不好辦啊。」
「不然還是……」
威廉猛一咬牙：「我……我還有寶物要獻給您！」
說著，他輕輕一捶胸口，一枚赤紅色、鴿子蛋大小的寶石從他胸口生長出來，落在手中。
經過這麼一幕，威廉肉眼可見的虛弱了許多，身上傷口收攏的速度也在下降：「……這是我們血族的寶物『真祖血核』，希望男爵大人、不，希望主人您能收下！」
「竟然是這個好東西！」西科瑞特不知從何處蹦了出來，一把叼起那寶石跳到雷文肩膀上。
伸手接過寶石，一種奇妙的感覺流淌過雷文身心，然後額頭上血管忽然跳動起來，連同他的心臟都猛然一抽。
緊接著，他再度清晰感受到了沉寂已久的血咒的力量。
這力量聚集在他的掌心，焦灼皮膚，讓那顆寶石蠟燭一樣融化開來，然後慢慢滲透進皮膚！
喀啦——
清脆的響聲從雷文的腦海中響起。
他的魔力之池，碎了！
魔力流水般傾瀉開來，這對所有魔法師來說都將是滅頂之災，然而雷文卻沒有感受到任何不妥。
破碎之後，即是新生。
又有堤壩在升起。
不同的是，此前雷文的實力已經到達三階三星，也就是填充了魔力之池的30%左右，然而如今，水面卻降到了不足10%。
魔力總量沒有減少，改變的是雷文容納魔力的上限。
他的魔力上限，增長到了從前的3倍！
而魔力之池中，漩渦的規模也更加宏大，自然汲取元素的速度也等比例加快。
也就是說，雷文的修行速度沒有變化，但魔力成長、魔力儲量卻是同階魔法師的3倍！
別人能夠釋放1個三階魔法，雷文能釋放3個；別人能持續施法1小時，雷文能持續3小時！
這個魔力儲量，就算是只放一階的火球術，也能把敵人砸暈！
什麼叫人形炮台啊！？
不過喜悅過後，又有新的問題浮現在雷文心頭，他低頭問道：「這真祖血核，從哪來的？」
威廉結結巴巴地道：「這是我被趕出來之前，從家裡寶庫偷的！」
說起來，威廉也是個倒霉蛋。
他的父親是七階的血族公爵，母親是五階的血族侯爵，照理來說，他最少也該是四階的血族伯爵。
然而懷胎百年之後，等他出生時，竟然只有一階。
更要命的是，他先天就帶有渴血症，不吸食鮮血受不了、吸食鮮血又會讓他迷失神智。
兩項迭加，讓他的父母受盡了嘲笑，自己也一直抬不起頭來。
於是就在他237歲、在血族中只能算是小學生的年紀時，終於受不了族人的欺凌，在家族寶庫中偷了點東西，悄悄混上了去往奴隸灣的貨船。
其中就有這枚真祖血核。
現在想來，這其中應該也有他父母的默許，不然的話，那時候也只是二階男爵血族的他，絕不可能瞞過別人，去寶庫里偷東西的。
這真祖血核，在威廉身上的作用，除了能夠一定程度上加強他的再生能力外，就是儲存血能，在需要的時候拿出來用，不過只能儲存他自身上限5成的血能，而且比直接吸取鮮血副作用大得多。
所以，對於雷文能夠直接將真祖血核吸收一事，威廉比他還要震驚！
聽完威廉的講述，雷文又將目光投在西科瑞特身上。
看這隻黑貓之前的表現，對於這枚真祖血核一定頗為了解。
但黑貓偏偏只打了個哈欠，然後忽閃著無辜地大眼睛盯著雷文，就好像一隻普通的貓咪一樣。
好吧，看來是問不出來了！
將疑惑壓在心底，雷文從腰帶中抽出一卷羊皮紙，在上面詳細書寫了一份主僕契約，口中頌念：
「比黑暗更深邃，比人心更幽遠的隱匿女士、契約之主、一切秘密與歷史的洞悉者，我在此祈求您的關注，見證我眼前的契約。」
隨著咒文吟唱，魔力勾動著神秘的星界力量，讓整張羊皮紙開始微微顫抖，伴隨一陣暗淡的光芒閃耀，這羊皮紙飛上半空，又飄然落下，被雷文托在掌中。
原本只是由墨汁書寫的文字已經如同鐫刻上去一般牢靠，仔細觀察，還能看到玄奧花紋。
經過隱匿女士的見證，這封契約已經擁有了強制的效力，一旦簽署者違約，將會受到這位古老神祇的強力制裁。
威廉毫不抗拒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留下了自己的鮮血。
他知道就算反抗也沒有用。
就在契約簽訂完不久，韋伯和曼瑟妮帶著治安軍趕到了現場。
雷文讓威廉自己找個地方老實貓著，然後迎了上去，說自己已經完全解決了吸血鬼，只不過他的大部分身體都在戰鬥中被摧毀，只剩下一條手臂。
手臂是威廉那本就粉碎性骨折的右手，從身上砍下來的——反正以吸血鬼的再生能力，一條胳膊，也就個把月的事兒。
韋伯和曼瑟妮都被雷文震驚了。
尤其是曼瑟妮，她最清楚雷文的底細。
短短兩年之前，雷文還只是蒙恩城街上的混混，一個「小蜜蜂」，現如今卻已經是擁有了魔寵的三階魔法師！
而且，他竟然以魔法師的身份，單獨擊殺了同階的吸血鬼子爵。
要知道，吸血鬼行動迅捷詭秘、難以鎖定，又有各種詭異的血魔法，從來都有「法師殺手」的稱號！
能克制吸血鬼的三階神術師被一擊斬殺，雷文卻頂著劣勢戰勝了三階吸血鬼，這簡直不可思議！
他什麼時候，強大到了如此地步！？
「把兩邊現場封鎖好，現場情況詳細記錄。」雷文道：「不必太急，記錄一定要詳細，畢竟死了個神官，要給教廷那邊交代一下。」
兩位統帥齊齊點頭。
回到商會總部時，天還黑著，這一夜雷文沒有睡，而是以冥想的方式研究著自己身體發生的變化。
可以確定的是，那真祖血核的的確確完全融入了他的身體，而且除了魔力上限大幅擴充外，他還擁有了無需魔法就能夠在黑夜中視物的能力。
第二天一早，還沒等吃早飯，就有一輛馬車停在了總部門外。
車上走下一人，給守衛遞上拜帖：
「請告知雷文男爵，泰隆伯爵請他去蛇堡一敘。」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