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煉成鑄魔藥劑
霍維城，火狐堡。
蒙特婁看著桌面上的文書，臉色不斷變化。
那上面寫著雷文的全部生平。
如果不是親眼見過雷文，蒙特婁很難將一隻活躍在蒙恩城底層的「小蜜蜂」和如今身為郡長、隨時可能晉升子爵的貴族聯繫在一起。
蒙特婁認可雷文的權謀。
當初雷文在他和泰隆伯爵之間的拉扯堪稱精彩。
可出乎預料的是，在經濟方面雷文竟然也有著相當建樹，不僅領地經營得有聲有色、讓他派出的探子讚不絕口，更是弄出了一個商業同盟。
經由泰隆伯爵那小兒子海德子爵的大肆炫耀，現在與商盟交易、獲得更多的積分來換取優質產品和裝備，已經有成為一種流行趨勢的苗頭。
這一點從自家大兒子古爾丹日趨暴躁的脾氣、和對雷文與海德日漸增多的詛咒就能夠看得出來。
蒙特婁不得不承認，雷文的確是諾德行省年輕一代貴族中的典範。
就在這時，悠揚的鈴鐺聲響起，蒙特婁抬頭，書房的門被打開，一道火紅色身影流進房中。
她頭上梳著兩條火焰飄帶似的馬尾辮，隨著動作一跳一跳，活潑可愛；蘋果般的臉蛋上不著粉黛，眉眼帶著幾分化不開的稚氣和傲氣，嘴角輕輕勾著，臉頰露出梨渦。
面對蒙特婁，她包裹著白色絲質手套的手牽起大紅色百褶裙，露出兩截穿著白色絲襪的粉嫩小腿，右腳讓到左腳之後，圓頭皮靴腳尖輕輕點地，行禮道：「父親大人，您叫我？」
蒙特婁審視著自己的女兒，眼中閃過一絲恍惚。
越是長大，她就越像她的母親，無論一顰一笑還是聲音。
這也讓蒙特婁每次和南茜見面，都會想起自己的亡妻，再度意識到她已經永遠離開自己的這一事實。
微微偏開目光，蒙特婁柔聲問道：「最近修煉得怎麼樣？」
「我已經是三階魔法師了！父親大人您看！」南茜伸手一招，頓時便有一隻滿身火羽的鳥兒落在了她的肩膀：「這是我的魔寵，斐涅！」
蒙特婁笑著點頭：「很好，我們福克斯家族總算是出了個天才啊。」
然後貌似不經意地，蒙特婁道：「不過，我聽說咱們諾德行省還有一個天才。」
南茜被激起了好勝心：「是誰？」
「雷文，雷文·奧塔·格里菲斯。」蒙特婁道：「他成為魔法師才一年多，聽說就已經是二階了。」
本以為女兒會勃然大怒，或者至少表現出一些對抗情緒，沒想到聽到這個名字之後，南茜竟然笑了：「父親大人，您也知道了呀，我和您說，他在魔法修煉上的天賦也許不如我，但可是四元素親和呢！」
「而且他領兵打仗也很有一手的，我當初還……」
說到這裡，南茜趕緊改口：「我當初還聽說，他只帶了一百多人就敢衝上血腥高地，把三階的沙王赫萊提都殺了呢！」
蒙特婁沒在意南茜的小心思，他其實早就知道南茜跟著雷文一起上了血腥高地。
但說到底，他並不十分在意南茜的死活，不然也不會裝作不知情，而是會狠狠訓誡她一頓，讓她學會愛惜自己的生命。
「看來你對雷文還頗為推崇啊。」蒙特婁慈祥地笑著：「那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幾分鐘後，南茜走出了書房，腳步蹦蹦跳跳，看起來頗為歡喜。
蒙特婁手指敲打桌面，低聲吩咐管家：「備車，告訴古爾丹暫時代管領地，我要出一趟遠門。」
管家有些驚訝：「伯爵大人，您要去哪？」
「雄鷹領。」
此刻的雷文並不知道蒙特婁要來，就算知道，他也不會有什麼多餘的想法。
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
不得不說，如果想要對一件事物祛魅，最好的辦法就是長期接觸。
實際上接連幾天和克勞奇下棋相處過後，雷文對於傳聞中強者的神秘感就在迅速剝離，至少克勞奇的喜怒哀樂與尋常老人並沒有多少不同。
這一天，雷文又在陪克勞奇下棋。
既然是要討好這位神術師，雷文自然不能一直保持大殺四方四方的姿態，而是一點一滴開始放水，並且有意無意將一些定式告知給克勞奇，這也讓克勞奇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中，逐漸看到了一點曙光。
今天又下了四盤，雷文贏了三局，輸了一局。
獲勝的克勞奇開心得像個孩子，樂得牙齦都出來了，「大方」地放走了雷文。
而雷文回到雄鷹堡後，就開始處理一些日常事務，比如和丹妮絲之間的通信。
兩人之間的通信沒有任何曖昧痕跡，除了一些蒙恩城最新的消息外，基本上都是在說公事。
這一次丹妮絲收集到了鑄魔藥劑、也就是法師覺醒藥劑的最後三種配料，隨信給雷文送了過來。
信中還提到，從奴隸灣訂購的一批奴隸已經裝船出發，大約一月之後就能在蒙恩城靠港。
奴隸灣是知名的中立地帶，位於米德爾斯大陸西部，隔著暴風峽灣與大陸隔海相望，正如其名，經常會向外販售各種奴隸。
雷文此次訂購的有一百戰奴，以及五百名擁有各種手藝的匠人奴隸。
戰奴將會被送到角斗場進行表演，匠人奴隸則會被充實到領地的各行各業之中。
將信箋收好，雷文將原料放進密室，隨後命人招來了鍊金師巴基。
巴基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招搖的叢雲金桔。
從盆中延伸出的是六條枝幹，粗如筷子，每隔兩公分左右就生長著竹子似的結，橙黃色表皮生著淡紅色根須般的紋路。
六條枝幹沒有葉片，唯有頂端各生長著三枚花蕾，銀色花瓣薄似蟬翼，每一枚花瓣上都托著桃核大小的果子，果皮如橘，坑窪不平，純金顏色，三道紫色細線纏繞其上，將其均勻地分割成四份。
三階魔植叢雲金桔，視生長環境不同，產出的果子也有不同品質。
三道紫線，那就是妥妥的三階果實，一顆就要近4000金幣！
而這株叢雲金桔上，生長有足足十八枚，那就是70000多金幣！
足夠將巴基淹死在裡頭！
「男爵大人，您這是……想要煉製『金色懸液』？」
金色懸液，二階魔藥，可以使二階魔法師提升四成半左右的冥想效率，持續一月。
「那就太浪費了。」雷文搖搖頭：「我要煉製的，是一種三階魔藥……」
巴基喉頭聳動，一個最不可能、但在當前情境下又是唯一可能的答案出現在腦海中，又從他口中流出：「……您是說，鑄魔藥劑？！」
雷文沒有回答，而是道：「發下靈魂誓約，我才會告訴你。」
靈魂誓約，一位魔法師能夠立下的最重誓言，一旦違約，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其靈魂都會從內部崩解，徹底失去存在的痕跡。
這也是保密程度最高的誓言。
雖然不能釋放哪怕最基本的魔法，但鍊金師也是有魔力的，擁有發下靈魂誓約的資格。
巴基幾乎沒有猶豫，對他來說，如果能夠接觸到鑄魔藥劑配方，就算是立刻死去也完全值得！
他深吸口氣單膝跪地，體內魔力開始漲落：「我，巴基，在此發誓，接下來看到的內容，不會以任何方式傳遞給其它任何存在。」
「無論主動還是被動，無論我清醒還是迷惘，當任何消息從我這裡流出，我說出的語言、寫下的文字、描繪的圖形都將變得不可理解，我的靈魂將會崩解消散！」
話音方落，巴基體內的魔力沸騰起來，通過他的肌膚逆流而上，在身後凝成了一道不可名狀的陰影，隨後又消失不見。
巴基身上的汗水汩汩流出，就好像剛從河裡被撈出來一樣，他站起身來，急切的語氣中帶著顫抖：「男爵大人……」
雷文從腰帶中取出一副古卷，正是得自安諾、記載了鑄魔藥劑配方的捲軸！
雙手接過捲軸，巴基小心翼翼地將其展開，就好像托舉著新生嬰兒，隨後其中內容就映入了他的眼帘。
巴基不錯眼珠地看著其中內容，那神態就像是虔誠的信徒在面對神明。
「他簡直就是著魔了。」黑貓西科瑞特低聲道。
「不瘋魔，不成活。」雷文搖搖頭，語帶感慨。
良久，沉浸在捲軸中的巴基終於抬頭：「原來這就是鑄魔藥劑……真是……精彩！」
「叫你來不光是看的。」雷文道：「接下來我要調製三階的鑄魔藥劑，你來給我打下手。」
「什麼？」巴基愣了一下：「可是三階藥劑，必須要由三階魔法師來調製，您……」
「你看我是誰？」黑貓眨了眨眼睛。
會說話的黑貓？
魔寵！！
巴基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實，這種震撼甚至比鑄魔藥劑的配方還要劇烈！
雷文，竟然成為了三階魔法師？
他今年才二十二歲啊！
歷史上不是沒有二十二歲的魔法師，可雷文才成為魔法師兩年！
一年跨一階，也許之後的速度會變慢，可他的終點在哪？
七階大魔法師、八階的大魔導師、甚至是傳說中九階的傳奇魔法師！？
這一刻，巴基永久失去了與雷文比較的心思，真正開始以仰視的態度對待這位領主。
「我明白了，男爵大人，我會盡力輔助您完成這一項工作！」
三階的鑄魔藥劑配方複雜，除了叢雲金桔、以及由蝗頭蜂產出的流金火漿之外，還有九種魔法原料，其中涉及到的步驟有上百種之多，每一步都馬虎不得。
接下來八天時間，除了每天定點和克勞奇下棋之外，雷文幾乎把全部時間都花在了密室里。
從業數十年，巴基累積了相當成熟的操作經驗，而雷文有真理之眸、自身的精神力也更加穩定，因此漸漸有了起色。
終於，在第九天下午，消耗掉第十一枚叢雲金桔後，第一份鑄魔藥劑煉製成功。
它呈現出一種粘稠而厚重的質感，點點銀色碎屑在其中漂浮不定，就好像是被裝進瓶子的深沉夜空！
「成了，終於成了！」握著瓶子，巴基的淚水順著眼角不住滾落：「三階鑄魔藥劑，三階啊！！！」
「要是我早有這種藥劑，何至於、何至於……」
說到這裡他已經泣不成聲。
當年覺醒時，巴基服用的是一階鑄魔藥劑，那讓他成功覺醒了魔法師的資質，卻也斷絕了他魔法師的路，讓他一輩子只能做一個鍊金術師！
現在他終於將三階藥劑握在手中，可卻已經太晚，堵住的路，無論如何都沖不開了！
「巴基。」
「雷文男爵！」巴基回過神來，用袖子擦乾眼淚。
雖然也有喜色，但雷文的眉頭仍舊皺著：「我覺得，咱們做出的藥劑還是有瑕疵。」
「叢雲金桔的藥性並沒有被完全利用，反而在煉製過程中被消耗掉了不少。」
巴基沒想到，雷文在獲得如此成就的時候還能夠保持鎮定，回想起煉製過程中的種種細節，贊同道：「我覺得，這可能是您種植的叢雲金桔品質太高了。」
雷文眉頭一挑：「這怎麼說？」
「您在鍊金術上還欠缺積累，很多東西書上是沒有的。」巴基道：「其實這些天過來，我逐漸發現，鑄魔藥劑的本質、還要落在叢雲金桔上。」
「其它一切輔材，都是為了儘可能地激發叢雲金桔的藥性，削減其副作用。」
「而您種植的叢雲金桔，品質太好，幾乎沒有副作用，這種情況下，有些輔材可能不會起到輔助作用，反而可能是一種干擾。」
「就像您培養出的『碧根青桃』，我在用它煉製初級復原藥劑的時候，也會酌情減少輔材的添加。」
對於這些，雷文在煉製過程中就已經有了一些想法，只不過此前首要目的還是要將鑄魔藥劑煉製出來，現在既然已經成功，那麼就可以考慮改良的事情了。
即便是三階鑄魔藥劑，覺醒成功率也就在80%左右，雷文需要的，是儘可能把這個概率提高。
「那接下來，就交給你了。」雷文淡淡道：「我允許你用叢雲金桔做實驗，幫我把可能的方法列出來。」
然後，雷文將目光投向了黑貓：「如果他需要用三階魔力，那就你來幫忙。」
「我？」西科瑞特搖著尾巴：「不干！」
「每天三條褐鯪魚。」
「五條！」
「成交！」
黑貓張嘴吐出一口黑色的魔法渦流，化作一枚銀鈴飛到巴基手上：「諾，以後需要我就搖鈴鐺，記住，只能搖一下！」
巴基接過鈴鐺：「男爵大人，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待的！」
眨眼之間，時間來到了5月15日。
夏日在不經意間到來，街上行人已經換上輕薄夏裝，知了從土中爬出攀上枝頭，開始鳴叫。
從雷文成為男爵開始，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年。
雄鷹堡再度熱鬧了起來。
因為今天是雷文被孤兒院收養的日子，也就是雷文的生日。
這是他第一次慶祝自己的生日。
除了慶生之外，今天還有一項大事。
那就是，雷文要冊封第一批騎士。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