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亂軍
一月過去。
玄陽的局勢愈發混亂。
白淵望著手上的自南疆送來的戰報，眉頭緊緊皺起。
李承遠瘋了不成？
之前御駕親征他尚且還可以理解，玄陽自太祖皇帝開國之後，也有幾個尚武的皇帝喜歡親自帶兵，但至多也就是坐鎮指揮，如李承遠這般親自上陣殺敵的恐怕是孤例。
要知道，李承遠現在加持在身的氣運與一個普通明心武師沒有任何區別。
而南疆可是有通神強者在的，即便是有太傅梁遠康隨行，但怎麼看都還是太危險。
當然，這般身先士卒的效果也很明顯，南疆巫族被鎮南軍死死壓制在南線，根本沒有北上的機會，這一消息傳回中原，也讓那些搖擺不定的人消停了不少。
白淵放下戰報。
現在玄陽可謂是四面漏風。
南疆巫族的叛亂僅僅只是開始，不僅如此，李承遠的那幾個兒子也都是蠢蠢欲動。
就比如說李岱，大家都是明心，又身負皇家血脈，李承遠做得，他自然也做得。
而且按照李承遠如今的瘋狂行為，說不定哪天就會戰死沙場。
這時，李桓快步走了進來。
「阿淵，出大事了。」
看到李桓一臉凝重的模樣，白淵追問：「何事？」
李桓深吸一口氣：「西漠諸國聯手向東入侵玄陽。」
「.」
白淵眉頭緊緊皺起。
玄陽已經夠亂，剛沒了魔宗的壓力，現在又來了個西漠諸國，當真是內憂外患之局。
西漠那些小國雖然單個實力不強，可一旦聯手，實力也是非同小可。
白淵已經嗅到一絲亡國的徵兆。
多面對敵之下，饒是玄陽厚實的家底也扛不住幾年。
李桓面露憂色：「聽說東海海族也蠢蠢欲動，如此一來，豈不是三面受敵。」
如今的玄陽就如同一隻受傷的狼，強敵環伺，誰都想衝上來咬一口。
白淵：「繼續叫人盯緊東海那邊的情況。」
「好。」
李桓點了點頭。
他憑藉在青州王府結交下的關係，收集天下情報，給白淵幫了不少忙。
半年過去。
南疆的戰事依舊沒有停歇的跡象。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東海皇族果然上岸，如此一來，四方大軍除了鎮北軍之外，可謂是三面受敵，戰況極其慘烈。
原本豐盈的國庫瞬間被消耗一空。
朝廷為了繼續支撐戰爭，不得不提高稅賦。
不少地方都出現十室九空的情況，尋常百姓雖然不能成為作戰的士兵，卻可以運送糧食，修葺城牆等事務，再加上一漲再漲的夏秋兩稅，終於有人在積壓下爆發。
一股名叫紅巾軍在河西一帶悄然崛起。
一開始只是一些忍受不了壓迫的農夫，可勢力越聚越大，最後更是吸納了數千江湖武師，成為一股不可小覷的勢力。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紅巾軍的統領竟然在接連的大戰中一舉突破，成為通神大宗師！
如此一來，即便是朝廷也不得不小心應對。
太保嚴少安更是親自帶兵鎮壓。
南疆、西漠和東海尚且可以用利益交換來平息戰事，可起義軍卻可能真的要了玄陽的命，現在出手都已經錯過了最佳時機。
有第一股起義軍出現，玄陽各地也都紛紛從山裡冒出一批又一批勢力強悍的「義軍。」
陵州自然也不能倖免。
一處官道旁的山林之中。
幾個人影竄動。
「大哥，這城裡只有一個入勁的武師坐鎮，今晚就動手？」
一個精瘦漢子雙眼放光。
「再等等。」
另外一個被叫做大哥的人死死盯著不遠處的城牆。
他們正是陵州起義的幾股勢力之一，別看這幾人一副落魄山匪的模樣，但最差的都是強髒關武師，那個被叫做大哥的男人更是練出勁力的強者。
要說這些人是因為吃不起飯才造反，誰都不會信。
既然是起義，當然要攻城。
他們經過多次探查之後，這才選中了眼前的城池。
如今陵州還沒有一支起義軍攻下城池，要是他們真的能占領城池，必定會獲得極其豐厚的獎賞.
天色越來越深沉。
山林之中的人也越來越多，漸漸的，竟然聚集了數百之眾。
其中六成都是武師，只有四成是真正無家可歸流落成賊的難民。
數百人如同惡狼一般窺伺著城牆，只待一聲令下就衝上去。
帶頭的中年漢子眼神冷靜，目光如炬。
要是有北境的高手在，一眼就能認出這中年漢子分明就是臭名昭著的趙鐵鷹，現在名字都還掛在朝廷的懸賞榜上，曾經更是做過屠村的惡事。
就在眾人伺機埋伏之時，忽然在人群中緩緩站起一人。
那是一個有些清瘦的男人。
「就憑你們也想攻城？」
潛伏在最前方的趙鐵鷹猛地轉頭，臉上全是驚訝。
這支隊伍不過短短十餘天就被他以蠻力拉起，很多人他甚至都不認識，當然也包括正站在隊伍中間的那個年輕人。
「你是誰？」
趙鐵鷹死死的盯著那個年輕人。
年輕人不急不緩的咧開嘴：「我叫李桓，別人都叫我.第一幕僚。」
李桓在第一兩個字上特意加重了讀音。
聽到李桓二字，趙鐵鷹瞳孔猛地一縮。
要是從前，李桓在除了青州以外的地方還真就沒什麼名聲，可如今卻因為成了白淵身邊最狠辣的謀士因而被朔方的強者所熟知。
趙鐵鷹後背已經全是冷汗。
眼前這個少年可是知感強者，一隻手就能捏死他的那種！
「給我上！」
可趙鐵鷹沒有選擇跑，而是叫埋伏在林中的百餘人一哄而上，一些不知情的人一聽到大哥的聲音，想也不想就沖了上去。
結局當然可想而知。
與此同時，趙鐵鷹身形向後一閃。
跑了
他這分明是要大家拿命給他拖出逃跑的時間。
李桓一掌將身前的一個賊寇拍死，嘴角露出冷笑：「想跑？」
他既然已經親自來到這裡，當然已經做足了萬全的準備。
下一瞬，趙鐵鷹前沖的腳步停下，他瞪大眼睛，望著眼前突然將他包圍的強者有些不敢置信：「神府門？」
來人正是神府門大統領，羽輝！
羽輝只用了一刀，就斬下了趙鐵鷹的首級。
趙鐵鷹還帶著不甘神色的頭顱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最後才停了下來。
李桓走到羽輝身前：「多謝羽統領。」
「分內之事而已。」
羽輝微微一笑。
至於其他的賊寇，自然有神府軍的高手會處理。
氣運破碎，有人憂愁，也有人歡喜，他便是歡喜的那個人。
他已經在入勁停滯了足足三十年，終於因為氣運加身有了鬆動的跡象，在白淵的幫助之下一舉突破成為知感強者。
因此才能如此輕鬆的斬殺趙鐵鷹。
李桓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趙鐵鷹這廝雖然做的隱蔽，但想要查清還是不難，應該是天玄派的手筆。」
一聽是天玄派，羽輝神色變得凝重。
這數月來，陵州不斷有實力高強的起義軍突然出現，讓州衙極為頭疼。
陵州知州楊放羽和李桓都覺得必定有幕後高人出手，因此李桓特意扮成普通江湖人混進這支隊伍，花了足足一個月的時間才終於弄清背後之人的身份。
正是天玄派。
雖然這樣的情況在玄陽已經很常見，真當那些起義軍一夜之間就能培養出這麼高手？
都是那些江湖大宗的手筆。
陵州的這些賊軍也不止一夥，李桓幾乎可以確定，背後的勢力也絕不止天玄派一家。
李桓微微一笑：「羽統領，這裡的事情就先拜託你了，我先回黃龍府將這裡的事情告知阿淵。」
羽輝點了點頭。
翌日，李桓一人一馬出現在黃龍府。
他馬不停蹄的找到白淵，將昨夜發生的事情盡數告知。
楊放羽也在場，他喝罵道：「天玄派好大膽！」
白淵則是一臉平淡。
對此事，其實他早有預料，現在被證實也在情理之中，如今玄陽各地的起義軍背後無一例外都有大宗或者大族的身影，天玄派作為北地第一大宗，沒有不出手的理由。
而且就算天玄派不動手，也自有其他大宗會動手。
李桓望著白淵：「阿淵，那我們接下來該如何做？」
白淵緩緩放下茶杯，淡淡一笑：「當然是剿匪。」
他正愁沒敵人能殺，現在主動送上門，怎麼能放過？
朔方三洲的亂軍開始絕望。
他們終於見識到那位素來以冷血、無情、兇殘聞名於世的朔方節度使到底都多可怕。
白淵親自帶兵剿匪。
那些亂軍首領不知有多少被那位節度使的拳頭生生轟殺至死，甚至都沒有一絲想要留活口的想法。
只要被白淵發現，無一例外全都是盡數被滅的下場。
一時間朔方三洲的亂軍都偃旗息鼓。
還真當他們是起義軍？
他們可不是被逼的活不下去，大多數不過是有大宗或者大族許諾巨額報酬，這才趁機作亂。
白淵也當然沒有留手的必要。
這些人皆該死！
他平叛的事跡很快被傳揚開，這無疑為已經千瘡百孔的玄陽提振信心。
為此，甚至連遠在南疆平亂的皇帝李承遠都特意賜下聖旨，誇讚白淵殺敵有功。
很快，常公公便帶著聖旨來到的陵州。
「白大人。」
「常公公。」
白淵再度與這位大太監見面，兩人都是感慨萬千。
算起來，白淵與這位常公公也是緣分頗多，光是在陵州就見過三次，而且還都是攜聖旨而來。
白淵自那之後，與這位大太監的關係也很是不錯。
現在玄陽局勢突變，兩人又再次在陵州相見。
常公公堆滿笑容：「白大人為社稷奔波，勞苦功高，陛下特命老奴犒賞朔方一眾官員。」
「謝陛下隆恩。」
接下來就是喜聞樂見的宣讀聖旨環節。
自從太保嚴少安將陵州城變成行署之後，陵州的州府就悄然之間換到了黃龍府。
如今定州收復，嚴少安回京，可陵州城卻再不復之前的繁盛，黃龍府儼然已經成了新州府，無論是知州楊放羽還是節度使白淵都默契不提此事。
久而久之，黃龍府已經成了陵州實際意義上的中心。
陵州州衙一眾官員也都在黃龍府辦公，現在全都齊齊跪在州衙大院中。
唯獨有一人，身姿筆挺，正是白淵。
這也是皇帝李承遠這一次給他的特權，見皇帝可不跪。
「奉天承皇帝，詔曰，節度使白淵鎮壓叛軍，功在千秋，利於社稷，朕深感欣慰，朔方將士英勇殺敵，為萬軍楷模.」
常公公這次的聖旨足足念了一刻鐘才結束。
白淵甚至懷疑這是李承遠登基以來最長的一卷聖旨。
可這卷輻是最長，他聽到最後，愣是沒聽到什麼實際的獎賞，倒是之前從未用上的肱骨之臣、社稷棟樑之類的好詞輪番用了好幾遍。
白淵輕嘆。
看來朝廷是真沒錢了。
要不然李承遠也不會淪落到販賣榮譽的份兒上。
如今玄陽三面受敵，唯一有戰力的或許也只有北境，他那位師爺徐定春已經南下坐鎮鎮西軍，北境最強的兩人竟就成了他和董老頭。
李承遠當然看得清楚，北境現在就是白淵這一門說的算。
所以白淵的功勞雖然不大，但獎賞的架勢卻極大，這擺明了是想拉攏白淵和董老頭，好叫二人出手。
估計過不了多久，董老頭也會收到聖旨。
聽完了聖旨，一眾官員散去，白淵和常公公到別院喝茶。
常公公笑容和煦：「白大人，陛下可是常常念起你與陛下在御花園剪枝的日子。」
「.」
白淵無語，他倒是不怎麼懷念被白嫖的時光。
兩人又是一陣閒聊。
常公公終於說出了他此行來陵州的真正的目的：「白大人，陛下希望你可以出兵平叛北境的亂賊。」
白淵連忙擺手：「陛下當真是折煞微臣，朔方官兵加起來也不足萬數，實在是無能為力。」
常公公似乎早就猜出白淵要說的話。
他微微一笑：「陛下口諭，允許白大人在下轄四州替朝廷暫行徵兵、鑄兵之權，以平亂賊。」
白淵雙眼微微眯起。
李承遠這是下血本了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