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今日死今日生
萊頓的經歷十分離奇。
在人生的前十年，它和絕大多數普通大地精一樣，生活在無邊無際的荒野，每天統領著一群熊地精和地精過著比野獸好不了多少的生活。
雖然它們自稱戰術和謀略極高，但那只是矮個子裡拔高個子，和愚昧的同族——地精相比，它們確實稱得上智慧出眾。
但是和人類或者精靈相比，它們所謂的智慧出眾就和一頭剛剛學會說話的幼崽說它精通七國俚語一樣可笑。
它的十年人生，每天只是統領著幾十名熊地精，過著尋找食物，吃飽喝足睡覺，然後又繼續掠奪或者尋找食物的枯燥生活，周而復始。
一切改變始於一次災難。
那是一個讓人印象深刻的夏至日，荒野上久違的迎來了一次乾旱，小溪開始乾涸，湖泊只剩淤泥。
水資源開始變得匱乏，對大地精們來說如此，對於其它掠食者來說也一樣。
只不過略微不同的是，地精一族只能遷徙尋找水資源，而掠食者卻可以選擇暫時用血來補充體內的水分。
毫無疑問，萊頓的部落很不幸，它們遭遇了一頭口渴的嗓子冒著濃煙的泥沼土獅。
對於戰鬥力本就沒多出眾的地精家族來講，這種全身覆蓋著泥石鎧甲的魔獸就是無法抵擋的天災。
何況泥沼土獅掌控著強大的土系元素，它們能讓一塊堅硬如石的硬土地瞬間變得像沙子一樣柔軟。
僅僅只是一個照面就把部落里包括它在內的所有人陷進了土裡。
隨後這頭畜牲用鋒利的利爪切開脖頸，然後貪婪的吮吸著其中汩汩冒出的鮮血。
直到將屍體血管裡面的血液嘬的一滴不剩，它才意猶未盡的開始下一個。
雖然熊地精和地精的意識愚昧，很蠢，但不代表著它們沒有智慧。
眼睜睜的看著同類一個個被切掉頭顱，然後就像吸牛奶一樣被吸乾淨血液，自己卻只能待在土裡只剩一個腦袋在地面，動彈不得的等待自己的命運，一個個恐懼的眼淚鼻涕不斷往外流著。
萊頓是其中恐懼最深的——前一個已經被吸食血液而死，自己又成了下一個。
這頭泥沼土獅不急不緩的邁著優雅的步子過來，這短短的幾息卻讓萊頓感覺像幾個月一樣煎熬。
等待的時間是最為痛苦的，這段時間讓他擁有足夠的時間去儘可能的想像那是何種的酷刑，從而刺激大腦讓它止不住的恐懼和害怕。
泥沼土獅不急不緩的舔舐著爪子上的鮮血，實際上用血液來充當清水，它並不喜歡，可是又沒得選。
如今這個時節，清水比食物更難尋找，它毫無疑問選擇最簡單的這個。
面對即將到來的死亡，恐懼達到巔峰後繼續瘋狂蔓延，如同在腦海中捲起一道風暴，摧枯拉朽間，「吱呀」一聲，好像把萊頓腦海里的一道大門給推開了。
奇蹟在這一刻發生。
一片混沌的腦海好似有一柄巨斧如同閃電般劈下，從此清濁兩分。
愚昧的大腦不再愚昧，混沌的意識不再混沌。
本來霧霧蒙蒙的世界好似在它面前揭開了神秘的面紗，是那麼的清晰可見，就如同眼前的泥沼土獅身上的根根毛髮。
渾渾噩噩的萊頓在今日死去，充滿智慧的萊頓又在今日重生。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萊頓才知道那天自己是覺醒了宿慧，用魔法層面來講，就是啟智，開靈。
那些傳奇魔導師，就可以用堪比神明的魔法，將一隻羔羊啟智，並使它具備人一樣的智慧。
與之不同的是，萊頓屬於自己覺醒，可以說千萬人中也不一定有一個。
它是幸運的，甚至可以說是受到神明眷顧的幸運兒，可是智慧的增長並不能帶來解決當前困境的武力，如果沒有意外，那麼等待它的結局就和前面那些同族一樣。
被這頭畜牲以極為殘忍的方式，一點一滴的把血液吮吸乾淨，那種屬於自己的東西一點一點從體內流逝，不可挽回的痛苦讓人止不住的顫慄。
就在這看似有著希望卻如同夢幻泡影的時候，萊頓看見了背著巨型闊刀，手挽弓箭，宛若一座鐵塔的古斯。
它正站在高坡之上，眺望著這裡，金黃色雙角在太陽下熠熠生輝，濃密的毛髮隨風飄舞。
那時候它還沒有如今這麼巨大，大概也就比一頭普通的米諾陶斯龐大一點。
當時它剛剛成為人馬首領，正帶著部落遷徙。
它發現了這頭魔獸的蹤跡，果斷主動發起了進攻，這頭不知道以同樣手段吸食了多少生命的畜牲，被一箭貫穿頭顱。
那堪比岩石的泥土鎧甲，仿佛布條一樣不堪一擊。
萊頓也因此獲救。
對於荒野上的強力種族來講，地精家族，不管是熊地精還是大地精它們都是不屑一顧的。
因此自然也不會在意一群在泥土裡只能慢慢等待死亡的地精。
但對於如今的萊頓來說，想要獲得賞識，就和統領一群地精一樣簡單。
先是幫助人馬氏族找到水源，它很快就被古斯看中。
經過相處，萊頓看出來這名人馬內心和外表完全是大相庭徑的，這是一名擁有著絕強實力，但卻極為穩重的人馬。
或許它對自己的實力絕對傲的沒邊，但是它卻能虛心請教問題。
萊頓決定留下來輔佐它，兩人一名負責武力一名負責謀略方面。
這支只有百來人不到的弱小人馬氏族，很快就成了荒野上鼎鼎有名的強大部落，控弦戰士高達一千以上。
在周圍一片是實打實的霸主，無人敢惹。
就在萊頓以為人馬氏族會在它和古斯的努力下越來越壯大的時候，一頭米諾陶斯找到了它們，並提出了古斯無法拒絕的條件。
原初血晶！
這是能讓古斯更進一步的東西。
事實上近段時間，古斯一直找它傾訴說實力的提升陷入了瓶頸，這讓身為強者的古斯完全無法忍受這種痛苦。
突然到來的原初血晶讓它看見了機會，不論如何它也要獲得。
雖然其中還尚有許多疑點，但是萊頓沒有理由阻止自己這位好友。
或者說相處了這麼多年，萊頓清楚的知道，對於自己這位好友來說，實力的提升比什麼都重要。
回憶結束，萊頓忍不住抽了抽鼻子，真冷啊。
它看著說話的米諾陶斯酋長，猶記得幾個月前就是這位名叫恩克·血蹄的牛頭人找上了它們。
真正讓它和古斯下定決心的原因，大部分都在這頭米諾陶斯身上。
當時的古斯是自傲的，認為它是荒野之神的寵兒，天生掌控雷霆元素，一身勇武也遠超同族，幾乎不可能有敵手。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直到這頭牛頭人來之前，沒有人是這名人馬的對手。
但是直到那一天……萊頓想著，是五百次脈搏？還是一千次脈搏？
它記不清了，總之古斯敗的一塌塗地，引以為傲的力量被碾壓，雷霆元素也被身為祭司的牛頭人輕而易舉擊破。
這位恩克·血蹄僅僅只是淡淡說了一句：「你很強，如果是之前的我還遜色你一點，但是我已經服用了原初血晶，它讓我的力量、元素、血脈都獲得了極大的提升。」
也是這句話，讓兩人決定加入這支荒野聯軍。
「我的祭祀將在明天用魔法將這座城牆轟開一個缺口，但是她們的施法距離只有六十步，這時候需要有人去吸引那群城牆上精靈的注意力。」
伊萊雅盯著面前的一幫子荒野首領，語氣淡淡，就像在說一件很簡單的事。
「所以明天必須由你們帶領戰士去阻止她們攻擊我的施法團。」
「伊萊雅，這件事你不說我們也會去做，但是你答應我們的呢？」
食人魔長老冷笑著說道。
「直到現在，我們連原初血晶都沒切實的看見過。」
「古力，你在質疑伊萊雅大人還是在質疑我？！」
恩克·血蹄從座位上站起，龐大的身影籠罩了獸皮帳篷里所有的人，聲音如暴雨中的雷霆，蘊藏著天雷勾地火的暴躁。
僅僅只是弓著腰，它那兩根宛若利刃的彎角就已經頂到了帳篷，如果挺直身軀，完全不敢想有何等的龐大。
「我的實力就已經足以證明這一切，如果你們現在誰想退出，還來得及！」恩克·血蹄毫不留情面的說著。
「哼。」看著那手臂就有自己腰粗的牛頭人，食人魔長老終究心存忌憚，沒敢一臉暴怒的說「我宰了」你這種話。
面對比自己更強的人物，它壓住了自己暴躁的脾氣。
「明天我會親自帶隊攻城！」恩克·血蹄如此說道。
「我拭目以待，勝利的果實終究是我們的。」伊萊雅拍了拍手，一臉笑意的解散了會議：「熟透的蘋果也終究會落地，諸位耐心些，原初血晶就在這兒，它不會消失，能不能得到是看你們，不是看我。」
……
走出獸皮帳篷，抬頭看著天空的鵝毛大雪，萊頓有些擔憂古斯起來，畢竟就是幾隻精靈而已，按理來說不應該浪費這麼久的時間還沒有回來。
按耐住內心的煩躁，它回到了自己的帳篷，開始看起書來。
自從覺醒宿慧後，它就時常從路過的人類商隊手中購買書籍，或者拜託他們帶過來。
由於它的存在，人馬一族和人類商隊開始交好，雙方關係完全也足以完成這種微不足道的小要求。
……
幽深的林子裡，雖然勉強能視物。
但是對於人馬來講就有點睜眼抓瞎，不是誰都有自家首領那銳利的雙眼，隔著百步依舊能精準射中。
何況面前的這群熊貓人，裸露在盔甲外面的毛髮，大多都是黑色，更是讓人難以看清。
所以擅長騎射的人馬在影林里完全無法在百步外射准，但是靠近五十步的位置，這個距離一個衝鋒就能跨越，根本不適合繼續游射。
因此僅僅只是簡易的判斷，將近百名的人馬立馬抽出背後的闊刀就和潘塔武士撞在了一起。
如果僅僅認為它們只是靠射箭立足荒野，那麼輕視它們的敵人一定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每一名弓箭手，單論臂力是一定比步兵強的，同理，人馬們的力量也足以傲視群雄，只是它們習慣用箭來挑逗對手，從而毫髮無損的將對方拿下。
這不代表它們的近戰弱。
沒有必要試探深淺，這場戰鬥從一開始就打出了天雷勾地火的火氣。
「吼！」
當先的人馬是少數披甲的精銳，單論身高和體格壯碩，絲毫不弱於潘塔武士，仰頭髮出野獸般的怒吼，揮舞著手中保養的很好的闊刀摟頭朝熊貓人砍過去。
潘塔武士壓根沒有退讓的意思，怒吼著揮舞手中的武器砸向對方的腦袋。
鐵棒和闊刀撞擊的剎那，一聲炸雷似的爆鳴，驟然生出的一連串火星甚至使適應了黑暗的眼球感覺有些刺目。
熊貓人戰士受傷了，鮮血在虎口的位置順著黑白相間的毛髮一縷一縷的流淌出來。
用料十足，精鋼打造，手腕粗的鋼棍，被硬生生崩出了三指深的缺口。
可是相比較潘塔武士，人馬戰士更是悽慘，它的闊刀被巨大而無可抵禦的力量反砸衝撞，闊刀深深的陷入自己的面骨里，血水如同爆炸的水龍頭不斷往外噴灑。
這個如同小巨人一樣魁梧強壯的戰士晃了一晃，沒有留下隻言片語，踉蹌著轟然倒塌在地上再無半點聲息。
僅僅只是一接觸，潘塔武士就毫無疑問的在這場小型白刃戰里占據了上風。
這群人馬或許在荒野中是霸主，但是放眼整個德貝卻還遜色了兩分。
單論勇武它們或許不輸這群潘塔武士，但是潘塔武士卻有它們無法觸及的東西。
氣！
這種獨屬於熊貓人的超凡力量，擁有著各種特殊的用處。
短暫的激發肉體的潛力不過是其中最淺顯的用法，
高深如潘達這種強者，甚至能將氣實體化，不管是用來當做鎧甲護住身軀，還是用來施放威力極大的殺招都是其中的一些妙用。
只不過多數潘達武士僅僅只是會一些簡單的運用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