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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大章合一)爹啊爹啊

2024-11-15 23:06:31 作者: 長夜天高
  第127章 (大章合一)爹啊爹啊

  長安縣大街上。

  張歐被關在囚車裡,送往少尉衙門。

  路人很好奇,這還是第一次見有人被送往少尉衙門,這是什麼人啊,犯了什麼事兒?

  「哎,兄弟,你知道他為什麼被關起來嗎?」

  「宣平侯張歐啊,就是高祖的外重孫。」

  「這傢伙怎麼了,犯了什麼事兒,被抓起來?」

  旁邊的人想起來就覺得好笑:「他給屎裡面下毒。」

  旁人:「噗~」

  「話說給屎下毒也犯法嗎?」

  「廢話,狗不是吃屎嗎,給屎下毒不就是給狗下毒?吃狗肉豈不是很容易被毒到?」

  這一套邏輯下來,感覺這事兒好笑的人,也都有點氣憤了。

  但是……這事兒實在是太好笑了,迅速就傳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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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人都來看熱鬧。

  皇甫華騎著馬,側身小聲給囚車裡的張歐說話:「現在好玩兒了吧,大家都看著你。」

  張歐頭一歪,十分倔:「哼,本侯,願意!」

  皇甫華擺了擺頭不再說話。

  這事兒就傳開了。

  原來,張歐也想做披薩生意,於是就在自己的產業下規制店鋪,準備開披薩連鎖。

  但是,樊家也開披薩連鎖。

  雙方一開始其實沒有什麼大爭鬥。

  直到張歐發現樊家打出了百年老字號的招牌,於是就上門去討要說法。

  好啊你狗東西,大家都是新學來的技術才學會做披薩,你掛百年老店的牌子?

  但是樊勝客家也有話說啊,咱老祖宗樊噲是殺狗匠出身,試問天下誰不知道?

  雖然樊家在長安沒有繼續做殺狗生意,但是老家沛縣殺狗生意常年經久不衰。

  現在的樊家從沛縣引入殺狗技術,主打一個轉讓公司又回購,為什麼不能打百年老店的旗號?

  於是當天張歐就噴樊家,說樊家一被削侯爵的破落戶,也敢跟老子宣平侯爭鬥?

  樊家也不怕,說現在大家都在做生意,比的是本錢,是手藝,是口碑,你侯又怎麼了,別說你是侯,就是你是猿,那也跟老子樊家沒關係。

  張歐氣不打一出來,就直接想到了歪主意。

  投毒。

  樊家的披薩,特色就是狗肉披薩,於是張歐就給狗下毒。

  怎麼給狗下毒呢?

  給屎下毒。

  這是張歐在京兆尹交代的,也是流傳整個長安的版本。

  大家都被這個事情給他媽逗笑了。

  這個事情再嚴肅,大家都沒法繃得住。

  把張歐帶到少尉衙門關起來後,項緒和皇甫華也被這個問題給難住了。

  項緒思索了一下:「去太學找個懂法條的來問問。」

  皇甫華:「我知道有個人肯定懂律法。」

  「御史大夫張歐的兒子張品,這人我熟悉。」

  御史大夫本來就是要懂刑律的,張歐更是其中翹楚,他兒子張品再不成器,也比別人懂得多,畢竟家學。

  項緒:「找來問問!」

  ……

  張品下值後,坐在馬車上,準備去馳道大吃一頓。

  馳道這個時間人多,車比較慢,前面有車夫車翻了,正在清理,車就停了下來。

  張品就聽見旁邊的人討論著。

  「這個張歐,居然給屎下毒,太毒了!」

  張品疑惑的歪頭。

  什麼?

  張品印象中,自己老爹可不是這種人。

  張品身邊的門客小聲:「他們說的是大人?」

  張品擺頭:「怎麼可能是我爹,我爹是個寬厚人。」

  窗外的人又說:「給屎下毒來毒狗,虧他想得出來,還什麼達官貴人呢,平時看起來寬厚老實,呸,下賤!」


  張品和門客對視一眼,門客:「感覺……」

  張品斬釘截鐵:「斷然不可能說的是我爹,我爹不是這樣的人。」

  窗外討論的人繼續聊著:「現在被關進少尉衙門了,不知道該怎麼判刑啊!」

  門客:「被……關起來了!」

  張品:「淡定淡定。」

  張品依舊不相信是自己的爹。

  此時,一名將士騎著馬過來,在馬車前:「敢問是否是張品張大人?」

  張品的門客掀開門帘,張品看向馬上的將士:「你是?」

  將士拱手:「在下現在在少尉府牙當差,皇甫華大人請大人走一趟。」

  張品和門客對視一眼。

  剛剛才聽到外面的人說張歐被抓進了少尉府衙,現在少尉府衙的人就找過來了,難不成……

  將士補充:「皇甫大人說他與張大人是相識一場,這個忙得幫幫吧。」

  早在當初霍海寫《洛神賦》的時候,張歐那天看熱鬧,就認識了茂陵四義士,認識了皇甫華。

  之後有一天皇甫華出門去買酒遇到了張品,張品請皇甫華喝酒,兩個人是真的認識了。

  後面皇甫華有一天想要釣魚,但是上班太忙沒法去太遠的地方,就拿著魚竿去相府背後和長樂宮之間那個地方的一個小池子去過癮。

  結果遇到張品在摸魚。

  於是那天皇甫華又請張品吃飯報答之前贈酒的恩情。

  一來二去,雙方也算是酒肉朋友了。

  此時聽到將士這麼說,張品終於是崩不住了:「皇甫兄,以前只當他是釣友,現在看來這才是真朋友啊!這麼大的事兒我居然都不知道,皇甫兄就找上門幫忙來了!」

  門客:「當務之急是趕緊去一趟啊,既然皇甫大人出手幫忙,說不定有轉機。如果沒有任何專機的話,他也不會幫這個忙討要這個人情了。」

  張品深以為然。

  馬車太慢,張品直接解下來兩匹馬中的一匹,跟著府衙將士一起疾馳而走。

  「兄弟,敢問人現在關在……」

  馬上疾馳的將士回頭:「當然是牢房,咱這牢房還只有關過這一個人呢!」

  張品:「能不能先帶我去牢房看看,再去見皇甫兄?」

  將士思索了一下點頭:「可以。」

  少尉府衙確實不是很大,畢竟是後改出來的。

  這府衙的牢房以前就是一個比較堅固的石質民居,現在一面牆上打滿了柵欄。

  幸虧這個冬天這兒沒啟用過,這麼簡陋的牢房,還不給犯人給凍死。

  現在張歐在裡面,就哆哆嗦嗦的實在是受不了。

  張品到了牢房,看到換上了麻衣囚服的『老父親』身形越發的佝僂,不停地打著擺子,仿佛一夜之間又老了十歲,繃不住了。

  『啪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爹!孩兒不孝,來晚了啊!讓您受苦了!孩兒這就去想辦法救你!」

  背著柵欄躲風的張歐被這嗷的一嗓子嚇一大跳。

  自己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個好大兒?自己只有個獨生子啊,才六歲啊!

  難不成隔壁還關了其他犯人?還騙我說只有我一個人住包間,還多收了錢,tui,狗官!

  事不關己,張歐壓根懶得回頭看。

  外面的張品,一看自己老父親哆哆嗦嗦的卻不回頭,已經瞭然:事兒太大了,解決不了。

  老父親不回頭,就是讓自己這個當兒子的不要白費功夫了。

  是啊,做了給屎投毒來毒狗這麼荒唐的事情,老父親這麼寬厚的長者,無顏面見自己了。

  張品嚎啕大哭:「爹,你的心思孩兒明白,孩兒雖然沒本事,但一定要救你,就算拼的找到陛下,拿全家家產贖罪也要救!」

  牢裡面的張歐一聽,這誰家敗家子啊?

  一條人命哪有錢重要?

  分不清二五八萬是吧?

  於是哆嗦著出聲:「命哪有錢重要?回去好好過日子去吧。」

  張品拿頭嗆地:「兒子一定救您!」


  張歐小聲:「多管什麼閒事兒,哪兒來的大傻子。」

  很快張品就去見皇甫華去了。

  張品為了自己的老爹,在少尉府衙嚎啕大哭的事情,也被下值的將士,給傳了出去。

  很快長安城不少人都知道了,御史大夫張歐給關進少尉府衙了,他兒子張品都去少尉府衙求情去了,哭的老慘了。

  「不是……抓的不是宣平侯張歐嗎?」

  「你懂什麼,肯定是他們傳錯了,人張品下值就去少尉府衙了,那麼多雙眼睛看到,還能有假?」

  很快事情傳到了皇宮。

  劉徹正帶人計算著攻打匈奴的花費。

  本來,翻年是不準備打匈奴的,至少要籌備一年。

  因為今年剛打了匈奴,又收了降將,還因為養匈奴降卒搞出了幾萬流民出來。

  但沒想到,匈奴降卒不止這個冬天沒花錢,還幫忙賺了一大筆!

  這幾萬流民也一樣。

  錢沒花,還賺了!

  這是不是翻了年還能繼續打匈奴?又不缺錢又不缺糧食,有必要多休息一年嗎?

  所以,劉徹正在帶人計算如果新的一年又打匈奴,需要多少錢,需要哪些地方調配糧草,什麼地方準備輜重。

  此時消息傳過來,劉徹也懵了。

  看著正在核算的幾個人詢問:「張歐張愛卿。」

  張歐抬起頭:「陛下,快算出來了,再等等。」

  劉徹:「聽說……你被抓進少尉府衙了,你兒子去哭去了?」

  張歐一下就知道怎麼回事兒了,差點就說出:那不是我,是宣平侯。

  但是張歐馬上意識到,自己不該知道這個事情,於是說的是:「這……我不在這兒嗎?!」

  一群算預算算的頭大的文臣武將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劉徹也笑了:「是啊,朕也納悶,說是很多人目擊了張品去少尉府衙牢房哭,哭的老慘了。傳的有鼻子有眼的,不像是假的。」

  張歐:媽的智障……不是,是爹的智障,這號果然廢了,幸虧小號養的快,新生一對雙胞胎。

  ……

  少尉府衙,皇甫華拉著張品入座。

  倒上酒,整上羊肉:「羊肉放心吃,驃騎將軍賞的,不違規。」

  張品跺腳:「這個時候我哪有心思吃啊!喝啊!」

  皇甫華一看,心中一暖:果然好兄弟!

  「好兄弟!」皇甫華拍了拍胸脯:「這就是公子經常說的,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夠意思!」

  張品嘆氣:是啊,皇甫華還真是夠兄弟,這麼大的事兒,居然先找我說。

  「兄弟,是夠兄弟,一天是兄弟一輩子當兄弟!」

  皇甫華繃不住了:「十年前我就暗自發誓,再也不信兄弟這一套了,沒想到現在見到張兄,又讓我回到了少年純真的年華。」

  說著說著,皇甫華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張品一看,兄弟這是動情了。

  於是端起酒杯:「兄弟,幹了這杯酒!」

  兩人幾杯酒下肚。

  皇甫華才跟張品勾肩搭背:「你說,給屎里下毒來毒狗這事兒,怎麼定性呢?這事兒感覺可大可小。」

  張品喝了幾杯也是暈乎乎的,擺了擺頭:「什麼事兒不是可大可小呢,這事兒要是放在廷尉張湯那兒去判,起碼死罪。」

  屎毒狗不是目的,用帶毒的狗毒人才是目的。

  準確的說,張歐是要用毒死人來打擊樊家的生意,這才是目的。

  屎里下毒是手段。

  皇甫華一聽讓廷尉判死罪,急忙搖頭:「可不能判死罪!不行不行!」

  宣平侯張歐可是呂后一家的獨苗,當初這一家能夠逃脫,就是六十年前群臣和文皇帝商量好的事兒,如今一甲子過去,就翻臉不認了?

  可不行。

  張品也是猛然驚醒,急忙:「對對對,可不能判死罪,這事兒得往小了努力啊皇甫兄!!!」

  皇甫華微微一笑,自己這兄弟很懂事嘛,一點就通。


  這事兒怎麼能往大了判呢?必須得判小。

  張品:「按道理來說,下毒殺死人,不只是死罪,還是抄家滅族的大罪,是要株連的,但……這事兒毒死人沒有?」

  張品這個人對法條是熟悉,但是口條就差遠了。

  換成趙禹張湯,壓根就不會說什麼毒殺抄家滅族的話,直接就不提這一茬,只說毒死動物的事兒。

  皇甫華擺頭:「沒死人,剛下毒就被識破了發現了。」

  張品:「那就不算死罪了,畢竟還沒發生,只是毒死了狗?」

  皇甫華:「下的藥味兒太大,狗都不吃……」

  張品深吸一口氣,爹啊爹,你還天天說我腦子笨,你下個毒都不會,還把自己搭進去了。

  張品:「那這麼明顯的下毒,有沒有可能他目的就不是下毒,目的就是讓人發現他下毒,從而坐牢呢?」

  皇甫華捏著下巴。

  咦,有這種可能啊?

  但為什麼他要這麼幹呢?這不是腦子有問題嗎?

  難道說下毒一事真的另有目的?

  皇甫華重新思考起了這個事情,之前皇甫華和項緒就分析,這個事情可能是某個人想要故意挑起新商人和舊貴族的矛盾。

  但是感覺給屎下毒太怪異了,否決了這種可能。

  現在這麼一分析,這種可能又重新被擺上了台面。

  皇甫華:「那還有什麼可能呢?」

  張品:「有沒有可能……他就是想混牢飯吃?」

  皇甫華:「……怎麼可能。」

  張品:「可不好說,我聽說有很多人年紀大了後就會犯糊塗,腦子做不了主。」

  皇甫華捏著下巴,四十出頭,說年齡大,太勉強了吧……

  看來這個事情短時間不好定性,還需要嚴查,看看張歐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

  至於長安城的輿論……皇甫華想到:「張兄,我想借你之口用一用。」

  張品狐疑。

  皇甫華:「我要把你給這個案件定罪的罪名,還有你張家在刑律上的名聲借用一下,把這個判罰給傳出去,探一探長安城百姓的口風。」

  張品深吸一口氣:「隨便用!」

  都這個時候了,什麼名聲不名聲的,要是事情處理不好,張家還有什麼名聲?

  皇甫華拱手,簡直難以感謝。

  人家張歐就這麼把家族名聲都借出來了,還有什麼說的?

  張品也是淚崩伸出手:「好兄弟。」

  皇甫華跟張品捏手撞胸:「一輩子!」

  ……

  回到家的張品,發動家裡所有僕人,往外傳消息。

  『張歐這事兒不論死罪,最多坐牢流放。』

  『他可能是腦子不太清楚了,故意投毒搞事情,投毒不是目的,只是引起關注的手段。』

  『御史大夫家傳刑律之學,師承荀子一脈,為此案之決斷作保。』

  很快,長安人都知道這件事情了。

  「御史大夫是個老好人了,又出來作保,哎,怎麼說呢?」

  「這投毒吸引注意,這種就是二公子說的行為藝術麼?」

  「人家都承認說是腦子出了點問題了,可能痴呆了,還能怎麼樣呢?」

  「就是不知道被投毒的樊家怎麼說。」

  「又一個貴族要被被削去爵位咯,看來還是錢管用,不會被削掉,這犯了大事兒怎麼都跑不掉,犯了小事兒還能用錢抵罪。用爵位抵罪多虧啊!還是多賺點錢吧。」

  「這御史大夫家一家人真的給這事兒作保?」

  「你不知道?人兒子張品,侄兒張執,哥哥張說那都出來承認了,我剛剛在那邊看到張執在吃小炒臘肉,還在說起這個事兒呢。」

  「小炒臘肉是什麼?什麼是小炒?」

  「小炒你都不知道?現在礦上那邊老流行了,說是陛下和霍二公子喜歡吃的,大家都爭相嘗試,嘖嘖,人間美味!」

  長安就是這樣,任何消息,只要一放出來,那就有人去聊。


  要是熱點新聞,加上有人推波助瀾,短短時間就走遍了。

  以前消息還慢點,以三五個小時為限制。

  現如今的長安,腳力車夫馬夫到處走,什麼消息傳遍長安也就是半個時辰的事兒。

  算完預算,已經是深夜了。

  張歐撐著老腰上了馬車。

  坐在馬車上,張歐感受著馬車的舒服:「這個霍海,有些東西還是很不錯的,馬車不就是好東西嘛,那沙發也是好東西。」

  但有些東西,那就不是東西了。

  在外面一向是一副和藹模樣的張歐此時眼神冷冽、冷笑著。

  之所以用宣平侯這個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人打頭陣,是因為張歐手握一個宣平侯的秘密。

  而且,這事兒也不是張歐親自去威脅的,而是讓孔安國去做的。

  孔安國也沒有親自去做,而是找了呂步舒。

  呂步舒讓一名儒生旁敲側擊去威脅。

  一套走下來,張歐手裡有三層保險捏著。

  那個去威脅宣平侯張歐的儒生,有個死穴捏在呂步舒手裡,同時呂步舒還手握著這個儒生入朝為官的機會。

  所以這事兒如果出問題,那儒生自己就知道讓線索斷在自己的脖子上。

  廢了這麼多功夫,讓宣平侯去幹這件事情,就是張歐要把所有舊貴族,全部拉到自己這一架車上。

  孔安國要的是當這架車的車長,領袖。

  呂步舒要的是鬥敗霍海,成為公羊學領袖。

  大家各取所需。

  張歐閉目養神著:「今天長安有沒有什麼事兒?」

  蹲在車廂角落有個小女孩,這個女孩每次都會守著張歐下朝堂。

  其他門客會把重要的事情報告過來,讓她報告給張歐。

  於是,小女孩就把今天的事兒講了一遍。

  一開始,張歐聽的很滿意。

  到了最後,張歐睜開了眼睛。

  「嗯?」

  張品作保,試探長安百姓的口風?

  張歐深吸一口氣,思索著這是怎麼回事,到底是哪個環節不對勁。

  自己這個事情剛剛運作出來,就被姓霍的解決了?

  而且方法居然是拿張品擋槍?

  現如今,張歐就算捨得御史大夫家傳刑律家學淵源的名聲,能捨棄張品的名聲嗎?

  如果能,那張品是不是應該致仕?

  如果兒子張品致仕,那張歐在忙活些什麼東西?

  這個霍海……

  張歐往後挪了挪,消失在爐膛的細微火光中。

  只在小女孩眼中,留下一個陰暗的影子。

  張歐現在有點疑慮了。

  為什麼霍海選擇的破局之法是張品?難道他知道是我出手了?

  怎麼可能?

  如果他知道……那長安城還有什麼事情是他不知道的?這還怎麼斗?

  還是說他只是有某種特殊的感覺,感覺到事情不對勁,所以找了這個破局之法?

  又或者,就是運氣,他找到張品只是意外,他其實可以找任何人,只是剛好自己家有刑律之名?

  張歐一路上都在思索這個事情。

  等回到家,張歐家的人都傻了。

  啊?老大人不是給逮去少尉府衙了嗎?

  「大人,您給放出來了?」

  張歐疑惑:「嗯?」

  管家:「大公子說您被關在少尉府衙啊!」

  張歐:???

  張歐立刻意識到了什麼,跑去找張品。

  張品看到張歐也愣住了,隨即狂喜:「不是至少要流放嗎?居然給放出來了?皇甫兄這得是出了多少力氣啊?!!!」

  張歐大怒:「逆子!」

  「趕緊把你今天做過的事情都說給我聽!」

  張品喜極而泣,父親還是以為我花了很多錢救的他啊:「沒花錢,救你沒花錢!」


  張歐:「到底做了什麼?」

  張品講述起了今天的事情:「我就得知父親您被抓去了……到了牢里一看,父親您背對著我……我就跟皇甫華說……」

  張歐打岔:「原話是什麼?他原話怎麼說的,你又怎麼說的?」

  張品又是一通描述。

  張歐聽完,開始思慮,分析。

  最終得出一個結論,這是故意的!這個皇甫華故意在引導張品誤以為是我被抓進去了,讓張品慌了陣腳,然後被擺了一道!

  既然是故意的,那就不可能是運氣好。

  也就是說,要麼霍海對長安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要麼,霍海有著狐狸一樣的本能,任何獵戶一旦靠近它,就會被察覺。

  「小狐狸!」

  ……

  皇甫華守著大牢,項緒帶著張坐回了侯府。

  沒辦法,本來想把張坐送回宣平侯府,但問題是萬一張坐出問題怎麼辦?

  這一次張歐很有可能被削去爵位,而宣平侯府可不只是張坐一個人,還有張家原南宮侯一脈呢?

  如果南宮一脈為了謀財把張坐著小孩弄死了怎麼辦?

  項緒可不確定張家內部是否兄友弟恭,畢竟現如今發生命案的事兒,八成都是爭家產。

  所以,項緒把張坐帶回了霍府。

  項緒帶著張坐去復命時,霍海正在跟落下閎還有莊熊羆在院子裡一邊吃烤牛肉一邊談話。

  莊熊羆沒想到自己被調到長安來,居然能吃上牛肉!這是何等殊榮啊。

  也是又激動又興奮,一副要為霍海效死命的樣子。

  但是聽到霍海和落下閎討論改漢水的事情,莊熊羆直接就閉嘴了。

  這是人力能做的事兒?

  莊熊羆歸納總結出井渠法上報,對水利疏浚熟得很。

  但是,武都大地震山崩後,一整座山脈倒下來壓住漢水,這是人力能改的?

  昔年高祖皇帝,利用漢水,運輸蜀地的糧草輜重進關中,完成大一統,誰不知道漢水在運輸方面的重要性?

  但是幾十年前的武都大地震徹底的改變了這一切。

  漢水被埋了一長段河道!

  古時候,這條漢水可是和銀河的路線一模一樣的,因為漢就是銀河的意思,所以才有了漢水,後來大漢以它為根源,才一統了天下。

  但是武都大地震後,漢水河道被山體滑坡埋了,沒法北上,於是改道南下!

  於是漢水匯入了嘉陵江!

  所以,蜀地和長安的水運走不通了,運輸成本超級加倍。

  劉邦打咸陽時,一百石米出成都,六十石到軍中。

  甚至後期和項羽打的時候,活生生用後勤把不可一世未曾一敗的楚霸王拖死了。

  雖然漢水也是流入長江的,但它前半段是通北面的,可以先走一段漢水,然後再進入關中的水系水運,也就是轉運一次。

  而後世在這個位置復刻這種行軍軌跡的諸葛亮,頭都大了!二十石糧食出成都,能到祁山北面的,只有一石!

  要知道這還是諸葛亮發明了獨輪車也就是後來漢中蜀中一帶用到現代的雞公車,才能推著貨物走山路,才能能到百分之五的,要不是諸葛亮,這運輸效率百分之一都不夠。

  從這時候開始,蜀郡和漢中這對一起秦、漢創業黃金搭檔,搭檔創業必成功的路子,就被斬斷了。

  這都還好,貨物運輸更為關鍵。

  首先,蜀都物產豐富,而且是茶馬古道的起點。

  而,長安物產豐富,又是絲綢之路的起點。

  如果長安和成都交通通了,那整個經濟大動脈就被打通了。

  再有,如果再出現三國,搞不好丞相能依靠漢水,搞定魏國呢?

  而落下閎又是天文地理學家,又是閬中人,對嘉陵江熟的不能再熟悉了。

  不找他聊找誰聊?

  但問題是……落下閎也沒辦法。

  武都大地震改變的河道,落下閎去看過。

  那玩意兒不是人力能解決的。

  把全蜀的所有男丁都徵發徭役去挖,挖它百十年看看能不能通。

  這要是能通,還不如用這些徭役挖一條好挖掘的運河,工程量百分之一都不到。

  就算百分之一的運河工程量,那都高得離譜。

  落下閎:「我的建議是修鐵路。」

  「這最靠譜。」

  霍海無言:「這有點費勁這個……」

  短時間不現實。

  旁邊的莊熊羆很好奇,鐵路是什麼路,鐵做的路?講真的,長安已經發達成這副模樣了?

  項緒上前:「公子,張歐已經被我們帶去少尉府衙的牢房裡了,皇甫華守著,我一會兒安排人去換皇甫華回來?」

  霍海看著項緒拉著的孩子:「這小孩兒是?」

  張坐:「我是張坐,你全家連坐的坐!」

  項緒翻白眼,丫還改詞兒是吧?

  霍海聽到全家連坐幾個字,臉色垮了下來:「怎麼判的?」

  項緒:「暫時決定,收監、流放。」

  霍海:「改判殺全家吧。」

  項緒:「……公子,是不是慎重一點,這家人身份特殊啊!」

  霍海嘆氣,霍海也知道這家人身份特殊,但也沒有特殊到要怕的程度,但是直接殺了的話,又的確有點麻煩。

  「我再想想怎麼辦,看看樊家會不會找上門再說。」

  張坐:「你敢判我全家,我放狗咬你!」

  霍海看了一眼就沒理會這小孩兒了,轉頭看向落下閎:「先不說這個事兒,明天是第二期科學報發布,也是日曆發布的日子,你要多注意一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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