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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離薊去楚,趙公明

2024-11-16 03:06:48 作者: 皮卡丘夢蝶
  第136章 離薊去楚,趙公明

  庭院中,數月如一日扎馬步的少年聽到門響,扭頭看去。

  自前日鄒衍推門而入,少年就對門聲敏感了許多,萬一進來的又是什么子呢?

  這次不是子,而是王——燕王喜。

  少年放下大石頭,打量著腳下這片土地的主人。

  其穿著寬大袖口的交領,右衽深衣,曲據纏身多層,呈燕尾曳地。腰帶用帶鉤和環配系,衣整體呈藍色,其上花紋間填朱、黑色漆。

  這套服裝少年見過類似的,燕國貴族的服飾多是藍色打底,燕國官服更是如海般的蔚藍。

  少年起初是有些疑惑的。

  因為燕國雖小,卻是姬姓正統。

  燕國始祖燕召公可是周文王庶長子,周武王親弟。

  燕國王室根正苗紅,血管中流淌的血,和周天子是一樣的。

  而周承火德,服飾多是大紅。

  按理說燕國應該也該是承載火德,喜紅,但燕國偏偏用的是藍色。

  直到前日鄒衍來此,歷史書上的諸子從書上走下來到現實,特意奔著嬴成蟜而來。

  嬴成蟜特意去要了一本前世已經失傳的《鄒子》,這兩天一直在看。

  他要從鄒衍的《鄒子》中洞察其思想,多了解這位鄒子一點。

  否則只憑藉史書上的隻言片語,他和諸子打交道,心慌。

  《鄒子》中,有一篇名為《終始》。

  大意是鄒衍對於朝代更迭的推演,以和弟子、君王、友人對話的形式表現出來,風格類似《論語》。

  其中有一段與燕昭王的對話:(注1)

  【燕王曰:「周勢衰微,不復從前。幽燕六百年,可能承火德?」】

  【鄒衍曰:「火焰再熾,久燃必熄。王朝更迭,如五行輪轉,水勝火。燕臨北海,天賦水德。」】

  燕國貴族服飾多為藍色,正是受了鄒衍五行學說的影響。

  剛剛看過的《鄒子》,在現實中就應用上了,這就叫學以致用。

  少年先有些歡喜,後大為警醒。

  

  在秦國活了七年,鄒衍這兩個字他聽都沒聽過,就像歷史上沒有這個人一樣。

  而在燕國。

  一國之色,鄒衍一言而定。

  地域不相同,文化有差異。

  若是不出秦國,他憑藉顯赫身世和前世所學,足以歡歡喜喜過一生。

  可要是想做點什麼,給歷史車輪下面塞個石頭子,那他就要繼續學習了。

  前世老本吃到現在,已經有些捉襟見肘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少年神遊物外,思想漸漸飛遠……

  燕王喜是抱著再被吐一次口水的心態進的驛館,心中一片哀傷。

  做為一個王,在自己的國家、自己的土地上卻要奉迎一個七歲稚童,恥辱啊……

  可他為了能繼續當燕王,就不得不這麼做。

  趙、魏、楚三國合縱,燕國怎麼打得過呢?

  [若是秦國被三國宣戰,秦王子楚也得老老實實恭請人吧?]

  這麼一想,燕王喜的屈辱感就少了一些。

  站在庭院門前,這位王者仰望著天空,一片灰濛濛。

  [天要難燕,非孤之罪。]他在心中念道。

  大手放在門上,臉上帶上假笑,慢慢推開,禮數做得很足。

  只一眼,他就看到了那個豎子,世上唯一一個吐他口水的無禮秦國王公子!

  那豎子抱著一塊大石頭,蹲著馬步,似乎是在練功。

  燕王喜眼珠上下起落幾次,笑容變得真摯了些,立刻就想到了一個溝通的好藉口。

  「寡人聽下人說,相邦每日練武勤耕不輟。

  「今日恰好有暇,來看看相邦是否還缺練武的藥材。」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這豎子練武藥材都是寡人所供。]

  [以此引之,當不至於給寡人冷臉才是。]


  燕王喜這麼想著,走到離名義上還是燕相的少年三步外,就停下了腳步。

  這個距離,某豎子要是吐口水,他很好躲。

  他見某豎子放下大石頭,然後一雙黑不溜秋的大眼睛盯著他上下來回看。

  看看的,視線就定在了他的上身寬袍,也不說話。

  [這豎子耗費了寡人這麼多藥材,竟然還故意晾著寡人!非人哉!]

  燕王喜想著,自然地抬起雙臂,張開雙手,腦袋低下掃了掃衣袍,抬頭輕笑道:

  「怎麼,寡人今日這身,有什麼不得體的地方嗎?」

  某豎子視線不偏,嘴唇不動,依舊是定定站著。

  燕王喜聲音刻意放低放輕,正想的入神的豎子根本沒聽見。

  自覺遭到羞辱燕王喜心有戚戚然,不敢怒也不敢言。

  他靜靜陪站,臉上是禮貌而不失風度的笑。

  陰天送來微涼春風,太匆匆。

  剛剛扎過馬步,出了一身大汗的嬴成蟜打了個激靈,終於是回了神。

  燕王喜心中冷嘲好做作的表演,嘴上熱絡道:

  「相邦快去洗個熱浴,千萬不要進了寒氣。

  「這陣子正是倒春寒的時候,該多注意啊。」

  嬴成蟜冷著臉,裝作不知道外面發生什麼事的樣子,一副慷慨就義的神情,高聲道:

  「誰是你燕國相邦?

  「汝倒行逆施,比夏桀商紂還要暴虐!

  「吾寧死!也不為燕臣!你殺了我吧!」

  燕王喜嘴上說著「公子說笑,公子說笑」,心中大罵豎子!偽君子!

  他抄一個昌國君府,就是暴虐。

  那威脅要燕國秦弩飛如蝗,秦劍落如雨的某豎子就不暴虐了?到時死的人比百個昌國君府都要多!

  現在還假模假樣地求死。

  那當初在燕王宮就不要威脅啊!

  燕王喜有一肚子的委屈想說,卻一句也說不出來,只能陪著某豎子演戲,姿態放得極低。

  好說好商量把某豎子請出驛館,送出薊。

  薊的城門口,人一直是稀稀拉拉的,今天卻嗚嗚泱泱的。

  燕國遊俠在節俠田光帶領下,慶祝長安君脫離樊籠,重獲自由。

  還有諸多慕名而來的方士、學子,要拜在嬴成蟜麾下為門客,任憑驅使。

  嬴成蟜從車廂出來,站在車前室。

  身前的馭手回望,看著少年投來敬仰與嚮往的眼神。

  駟馬高車上,嬴成蟜四下掃過。

  來迎接送行的這些人多是衣著光鮮,穿著絲綢所制的衣服,上面好多還有精美的刺繡。

  一個個笑逐顏開,面色一半是健康的麥色,一半是縱慾過度的憔悴。

  而在三十步外的遠處,一個和他年歲差不多的男童吃著手指,赤著雙腳,好奇地看著他。

  大眼有神,小臉蠟黃。

  男童的手被一個男人牽著。

  那男人面為菜色,身上穿的襤褸黑衣不知道是麻、還是褐、又或者是動物毛皮。

  男人同樣赤著腳,一步一個腳印帶著男童走遠,自始至終沒有望過來。

  嬴成蟜腦袋轉動,看到了更多赤腳。

  他不需要去近前看,就知道那一雙雙沒有穿履的腳上滿是皸裂。

  他早就在薊遊覽過,知道這座燕都百姓是什麼模樣。

  他胸口有些堵,像是被整座燕都的赤腳踩踏了一遍。

  他謀算的那些所謂大事,他名揚天下的賢名,與百姓其實都毫無關聯。

  諸侯攻伐,列國紛爭。

  有志者謀求一統中原,無志者願想守成享樂。

  眼光高遠的上位者,視線看不到身在底層的下位者。

  百姓哪有心啊?

  怎麼說,怎麼走。

  為了活著,讓做甚做甚。

  國家興盛。


  建造宏偉的王宮,莊嚴的帝陵,貴族府邸裝高門,住大戶。

  國家衰敗。

  王宮依舊宏偉!帝陵依舊莊嚴!貴族府邸依舊是高門大戶!

  興,百姓苦。

  亡,百姓苦。

  這個天下,自古如此。

  少年收回視線。

  現在的他只能看到,改變不了。

  想要改變人的處境,首先要改變這個世道。

  他抹著眼淚,一臉哀色,捶胸頓足:

  「因為我嬴成蟜的緣故,讓秦、趙、魏、楚四國對燕國宣戰,這是我的罪過啊!

  「燕王無道當伐之,可燕國無罪,燕人無罪啊!

  「我就這麼走了,未來不知還要有多少人因我而死。

  「你們讓開,就讓我為了道義摔死在這裡吧!」

  少年閉著眼,一臉視死如歸地跳下馬車,摔進了喧鬧的人群中。

  改變世道的前提,是要融入世道。

  鄒衍也在人群里,距離秦公子只有兩三步。

  眾人對少年的稱讚聲震得他耳朵疼,心煩氣躁。

  「公子成蟜」、「長安君」、「主君」等言語的喊聲,差點掀開了他的天靈蓋。

  他確信,少年君子非君子。

  君子若覺當死,便會一死了之。

  在大庭廣眾之下說這麼多話,宣揚自己要為了燕地百姓而死,故意往人多的地方跳,好生可笑。

  鄒衍望著天空,今天的天很陰。

  「天不願讓你走啊。」老人口中說著話。

  視線開始鋒銳起來,在人群中鎖住少年身影。

  少年身體一僵。

  就在同時,節俠田光住了口,看向了老人,身子微俯如猛虎捕獸。

  白衣劍聖飛身躍起,踏在馬背上,居高而臨下,手摸劍柄,如劍的目光也看向了老人。

  車廂內竄出一個少女,白無瑕踏在少年跳車位置,還是看向老人,秦劍出鞘半寸。

  老人低眉順眼,內心苦笑一聲。

  「不讓走,又不讓殺。

  「天啊,你到底是甚意啊?」

  當日,秦公子成蟜離薊。

  跳車赴死一事,經商人、士子、方士、術士、貴族口中傳遍列國,名聲大噪。

  嬴成蟜的車隊走出薊沒到兩里。

  黃土道上,兩道車轍延伸向遠方,一個衣著華麗服飾的男人攔在道路中間。

  下人近前,詢問來意。

  其自稱李園,受楚王命令,在此等候秦長安君,請長安君赴郢。

  李園掏出蓋有楚國王印的羊皮,遞了上去。

  經勘驗,確實無誤。

  公子成蟜親見之,誠摯地道:

  「我聽聞楚王為了救我而要攻打燕國,這個行為是不道義的,正想勸諫楚王,正不知如何見之。

  「今日恰好見了足下,這就是天意啊,我終於不用煩擾了,請足下領著我見楚王吧。」

  李園恭敬地應了聲「唯」,進了嬴成蟜的車隊,心裡嘟嘟囔囔。

  [我王救你,你還說什麼道義?道義比活著還重要?]

  [以怨報德,你怕不是有什麼疾病吧?君子都是這麼可惡的嗎?]

  車隊轉道,駛向楚國。

  在燕地行程過半,過一高山之時,聞虎嘯之音,振聾發聵。

  車隊不停,加快速度,士卒提高警戒。

  在沒有熱武器的年代,只靠冷兵器,人遇到猛獸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雖然嬴成蟜一行士卒不少,更有武功高強的劍聖蓋聶坐鎮。

  但真要竄出來一頭吊睛白額大猛虎衝車隊,想要無人死傷拿下也不太容易。

  十里路,匆匆過。

  頭前探路士卒回報。

  說道路一側有一支規模極大的商隊停在路邊,正在休整,人數是自家車隊的五倍不止。


  「五倍?」嬴成蟜狐疑:「你沒誇大?」

  「小人絕無妄言!」探路士卒肯定道。

  嬴成蟜摸摸下巴。

  他的車隊規模本就不小,二百人左右。

  若是五倍不止,那前面停靠的商隊就是千人了。

  什麼商隊這麼大?呂氏商會的商隊也沒有幾支能有千人啊?這支商隊真的是商隊嗎?為甚這支商隊偏偏停在他前行的路上呢?

  他瞥了眼楚國使者李園乘坐的馬車。

  李園為甚不在薊里等他?楚王派使者迎接他就派一個人?

  這條道是去楚國的道路,是李園來了之後才轉的,他原本是不走這條道的。

  而眼前這個李園,要真是在歷史上留下姓名的李園。以其在史書上的表現,幹什麼腌臢事都很正常。

  這麼一想,全是疑點,嬴成蟜想換道了。

  他是君子,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恰此時,車廂外傳來馬蹄音,方向似是正前方大道,越來越響。

  嬴成蟜露出謹慎之色,正要下令列陣戒備。

  白無瑕像是知道徒弟心中所想一樣,拍拍徒弟腦袋安撫,搖搖頭。

  「馬不多,兩匹。」

  「兩匹也很危險的,萬一是個萬人敵呢?萬一項羽早生了幾十年呢?」嬴成蟜嘀嘀咕咕。

  他穩坐車廂,打定主意。

  再來的人就算說自己是楚王,他也不出去。

  很快,馬蹄聲達到最大,然後無聲。

  又過片刻,蓋聶在外通報:

  「前方來了二人,其中一人自稱是趙氏商會少主趙公明,請見公子,公子要見否?」

  白無瑕露出異色,芳心稍安。

  趙氏商會,民間七大商會之一。

  若是趙氏商會少主在,那商隊有千人就很正常了。

  嬴成蟜關注的點卻不在此。

  少年從車廂探出腦袋:

  「誰?」

  【注1:《鄒子》已經失傳。篇章《終始》是記載在《史記》中的,原本內容失佚。文中是筆者翻閱史載資料杜撰,非真實典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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