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大豐收!
浮屠塔,第二層。
雲山劍宗一行六人,由秦真陽領頭,在四處房間、壁畫探索觀摩。
第二層不過是外練層次,而秦真陽哪怕在第三層也可以暢通無阻。
有秦真陽這樣氣血三變中的頂級高手帶領,他這幾個師弟師妹們在遺蹟的探險便成了郊遊一般,便是有其他高手看見,見到秦真陽也是退避三舍。
秦真陽本就為尋回謝淵一行人而來,現下既然找到了,任務也便完成。
這浮屠塔里還是頗多兇險,而更兇險的則是高手處處,四處探索,特別是一個羅托不知所蹤,秦真陽不放心將幾人安在某處自己離開,萬一發生意外,那就是他這個師兄的千古恨事。
故而秦真陽寧願放棄在三層尋寶,也要當謝淵幾人的伴遊。這大師兄一向以宗門、同門為重,心細如髮,沉穩可靠,深受愛戴自是有理由的。
不過這樣一來,秦真陽領頭,黃子峰斷後,四名本是來試煉的外門弟子,在遺蹟中就有了豪華待遇,探險豐收,喜聞樂見,笑容就沒停歇過。
當然,準確說是三名,畢竟謝淵其實對二層的東西也無什麼念想。
「秦師兄,這次來的高手很多麼?」
探索畢竟輕鬆,黃子峰不再承擔領隊之責,有了師兄依靠,一直繃著的弦也放了下來,好奇的問起高手們的消息。
秦真陽點點頭,認真道:
「不少。固北袁家的袁真瑛袁姑娘,般若寺的慧覺大師,實力都極為不弱。」
「慧覺?是智靈大師的那個徒弟麼?年紀輕輕就入了菩提院的那位?」
黃子峰一臉驚訝,旁邊幾人也都豎起耳朵,默默偷聽這江湖掌故。
秦真陽點點頭:
「正是。慧覺師傅不愧是智靈大師的徒弟,這一路來不管什麼時候都是風輕雲淡,遺蹟機關陷阱、西域三變強者,好像都沒能讓他拿出真正的實力,是我見過最強的氣血二變境高手。」
眾人一陣驚嘆,皆道不愧是天龍榜高人的徒弟,般若寺菩提院的大師。
謝淵也回憶起慧覺的表現,暗暗點頭,無愧是天下第一佛剎的門人,符合他從鐵衣門以來就對般若寺抱有的想像。
「那西域那邊呢?」
黃子峰見秦師兄都盛讚慧覺,感嘆一陣,又問道。
秦真陽臉色稍稍嚴肅:
「這次他們來了大金剛寺明王的弟子羅托,還有盧老三的兒子盧天勇,這兩人都是氣血三變境的高手。」
黃子峰幾人的臉色都是凜然,即便他們都在大離,對這兩名高手的名字也有所聽聞。
「還有黑風老人的弟子邱銘,雖然實力是二變,但是心機深沉,手段高超,不是易予之輩。」
這個名字雖然他們沒聽說過,但黑風老人的名字卻是如雷貫耳,進來之前還看到他和盧佩對陣,打得風雲色變,料想他的弟子實力也不會差。
黃子峰神色微微一緊:
「沒想到西域這次來了這麼多強者,秦師兄,離了你,不知道他們是否還能抵禦?」
秦真陽搖了搖頭:
「無妨,兩邊的爭鬥已經告一段落,算是分出了勝負,現在都劃明界限,互不干擾,不然我都不得空來尋你們。」
「哦?看來是我們大離這邊贏了?想來是秦師兄大發神威,震懾宵小。」
黃子峰佩服的笑道。
秦真陽卻沒有點頭,只是聲音放慢道:
「贏是贏了,卻不是靠我……」
「嗯?那是那慧覺大師?還是袁家小姐?他們有這麼強?」
黃子峰對三層的戰陣極感興趣,只可惜自己修為低摻和不了,一聽不是秦真陽立首功,當即好奇不已,纏著秦真陽發問。
「都不是。」
秦真陽語氣有些莫名:
「這次還有一個高手,一個人便將局勢攪得天翻地覆。盧天勇已經身死,羅托重傷逃遁,逼得邱銘只有以拼命威脅、保全自身,便只給他們劃了一小片區域探索,咱們大離強者倒是大為豐收。」
「什麼?盧天勇死了?兩名三變,一死一逃?」
黃子峰瞪著眼睛,林成等人也大為驚訝,原來分出勝負是這麼個分法?
三變強者哪有那麼好殺,結果被一個人殺一名傷一名?
黃子峰急急問道:
「是哪位高手竟然如此厲害?」
「此人是咱們雲州的一名通緝犯,叫謝淵……」
「謝淵?」
「謝鏢頭?」
幾人齊齊驚呼,倒是讓秦真陽一愣,意外道:
「你們認識他?」
黃子峰好一陣才回過神來,將在雲照縣和謝淵的糾葛講了,林成則也面色怪異的講到自己還是得謝淵引入宗門。
秦真陽聽了他們說的,才知道原來幾人還和謝淵有這淵源。
特別是聽說半年多前謝淵都還是外練,他臉上也露出複雜之色:
「外練……三變……這謝淵的天賦當真不得了,簡直是不世出的奇才。」
幾人都是神色恍惚,能讓穩重而強悍的秦真陽用出這樣的形容詞,足見他心中震動。
「謝淵雖然強……也不至於能殺死三變吧?」
黃子峰有些猶疑,他進來之前已經在盧老三的營地被謝淵的實力震驚,但要所他能說殺死三變,卻也不至於。
林真幾人都是下意識的點頭。
秦真陽回過神來,緩緩道:
「雖不是他直接殺死,但等於死在他手……」
於是他將第三層發生的事情前前後後給幾名師弟師妹講了,又是聽得幾人一陣恍惚。
黃子峰沉默了好半晌,才喟嘆道:
「沒想到這謝淵不止實力出奇的高,心思也是靈活果決,竟然能摻和進三變的爭鬥,甚至贏到最後。這……」
他神色震驚不已,甚至有些懷疑自己,將謝淵當作目標是否真的恰當?
林成和林真都是一臉崇拜,齊齊低聲道:
「不愧是謝鏢頭哇……」
竟然連三變都能耍得團團轉,直如他手中的提線木偶一般!
特別是盧老三的兒子都死於謝淵之手,兩人心中都是無比激動,無比快意,感覺似乎下一次就該是盧老三了。
雖然不能手刃仇敵,但要是謝鏢頭代他們報仇,好像也是可以的……
林真臉上都飛起紅霞,眼神中水波粼粼。
裴昱聽得身臨其境,似乎想像著是自己在東西兩邊高手的圍觀下,將聲名遠播的三變高手溜得在背後吃灰,最後還一死一重創,自己攜著寶貝飄然離去……他的眼睛微眯,陶醉無比,半晌才嘆了口氣:
「娘的,真過癮!」
「厲害厲害,這謝淵確實厲害哈。」
謝淵見眾人反應熱烈,摳了摳後腦勺,不得不敷衍的附和了兩句,以免顯得另類。
聽著別人當面對自己大誇特夸,幾乎要捧到天上,這感覺有些羞恥,但……也挺舒坦的。
嗨,哪有你們說的這麼厲害……嘿嘿。
幾人興奮的在謝淵面前討論起謝淵,都是一邊吹捧一邊嘆服,林成更是拿出讀書人的本事,將謝淵吹成天下第一義士一般,讓謝淵都逐漸聽得害臊,露出幾分尷尬來。
秦真陽聽了林成的描述,都不禁懷疑起這麼一個正義化身一般的武者,怎麼成了通緝犯。不過又聽林家兄妹描述了於春生在當地的事跡和名聲,便對謝淵殺官這事有了新的看法。
但他的手段大可商榷……聯想謝淵殺蔣琛的果斷,秦真陽暗道:
「確實是一個俠士,但也的確目無法紀規矩,做事自有性子。與他為友則得他兩肋插刀,與他為敵則得一大患。」
秦真陽對這橫空出世的謝淵認識多了幾分,生出和他結識交談的興趣來。
而就在他身邊的謝淵,見幾人越聊越多,興趣愈濃,盡圍著他打轉,一時只顯得愈發沉默。
「張師弟,你不覺得謝鏢頭真的很厲害嗎?」
林真見謝淵沒怎麼說話,目光流轉,看向了他。
謝淵額了一聲,不尷不尬的笑道:
「厲害,我也覺得他挺厲害。」
「不是挺厲害,是十分厲害。」
林真認真的糾正,那表情還有些不滿,仿佛在跟不識抬舉的人安利偶像一般。
謝淵只能應和:
「對對對,十分厲害……」
……當眾夸自己的話實在是有點難以出口。
林真見他這樣附和,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正在這時,一陣劇烈的搖晃打斷了幾人的交談。
塔身突然震顫起來,發出轟隆隆的聲響。幾人身形不穩,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
「發生什麼事了?」
「小心!幾位師弟師妹,都到我身邊來!」
塔內四處響起驚呼,所有人正不明其義間,就感覺眼前一陣光芒閃爍,景象變化,下意識閉上眼睛,然後就周身一熱。
再睜開眼時,謝淵忽然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沙漠裡,便身處那個化作漏斗的盆地。
他回頭望去,發現周圍有不少人,都是進入遺蹟探險的各名高手,此時皆是一臉茫然。
而在盆地的最低處,那個遺蹟入口化作的大洞已然消失不見,沙粒一片平整,而上面的浮屠塔虛影不知什麼時候也消失了,仿佛從來就沒出現過。
現在的盆地,除了偶爾能見的城市廢墟痕跡,便沒有任何特異,似乎遺蹟探險只是一場海市蜃樓。
謝淵悄然摸了摸腰間佩劍,感受著身後行囊沉重的分量,心下稍定。
「東西還在,不是做夢……」
不過看著探索遺蹟的年輕高手們皆是神情飄忽,顯然一時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咻咻——
破空聲極速接近,年輕高手們身邊迅速出現了許多身影,各自警惕中,宗師們把自家的弟子後輩接回。
「怎麼回事?浮屠塔遺蹟呢?」
不少宗師急急發問,顯然他們在外面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李星拓和盧佩都趕到了謝淵幾人的身邊,看到幾個人都全須全尾的完整出現,連連點頭:
「找回來了就好。真陽,裡面發生了什麼?遺蹟為何消失了?」
原來在外面的宗師看來,遺蹟一直都是正正常常的,浮屠塔虛影也很穩定,卻就是剛剛突然開始閃爍震顫,然後一下連著大洞入口消失不見,而後弟子們就都憑空出現在了沙漠之中。
秦真陽簡略的匯報一番,然後道:
「……師父,我也不知發生何事,就和師弟師妹們一齊被傳送了出來。」
李星拓眉頭微挑,奇怪道:
「不應該啊?」
還有宗師不甘心,拿著兵器在大洞的位置拼命攻擊,將黃沙掘出數丈,然而發現下面除了沙粒還是沙粒。
眾宗師都不意外,他們其實不用眼見,也能感覺得到下面就是黃沙,並無寶塔。那洞口開在那裡,聯通的卻是另外的遺蹟空間。
這上古遺蹟就沒了?突然就關閉了?
眾宗師有點不甘心,但遺蹟神秘,發生什麼都不稀奇,眾人也只能無奈接受。
盧老三在盆地里轉了一圈,臉色數變,忍不住拉住一名西域弟子喝問:
「天勇呢?你見到天勇沒!」
那弟子被盧老三的狂暴氣勢嚇得臉色一白,吞吞吐吐道:
「盧……盧宗師……」
那弟子也不是沒有師長,他師長同樣也是一名宗師。他一把拍開盧老三的手,冷冷道:
「盧老三,你找不到兒子,凶我弟子幹什麼?」
盧老三按捺住胸中不安,強行吸了一口氣,盯著那弟子:
「你繼續說。」
「盧宗師,盧兄已經不幸遇難了。」
「什麼?!」
盧老三眼睛發紅:
「怎麼可能?他已經是氣血三變境,誰殺的了他?」
「是……是羅托。」
「羅托?」
盧老三猛然回頭,看著明王和身邊那個斷了手的黑壯僧侶,眼中燃起怒火與不解。
的確,進去的那麼多人,能奈何盧天勇的,也只有羅托和秦真陽兩人。
可是為什麼?
然而他不敢直接去找明王麻煩,回頭死死盯著那名弟子:
「羅托為什麼要殺天勇?」
「羅托和盧兄爭一柄玄兵,起了衝突,失手被殺。」
盧老三眼睛裡全是血絲:
「羅托就算厲害,天勇為人機警,身法也比那笨牛好的多,哪怕敵不過,也不會身死當場……你把具體過程說給我聽。」
「……」
盧老三聽完,眼睛逐漸瞪起,臉上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謝淵?你說什麼!謝淵?就他的實力,他怎麼可能傷的了天勇?」
「盧宗師,我一切所言都是親眼所見,在場之人都是目睹,您可以去詢問他人。」
盧老三怔了一下,神情逐漸扭曲,表情十分可怖,喃喃自語道:
「謝淵?謝淵……謝淵!敢殺天勇,老子要把你碎屍萬段!」
他不可能去找羅托和明王算帳,只能把這鍋全部算在謝淵身上。不過沒有謝淵,盧天勇保命本是不成問題。
盧天勇是盧老三最成器的一個兒子,也是他的得力助手,他投入了大量的心血和資源,對其寄予厚望,結果進一次遺蹟,竟然就死無全屍。
他憤怒的仰天咆哮,讓在場所有人都為之側目。
明王看著羅托的斷手,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你說你被人傷了,沒殺幾個中原人,倒是就殺了個盧天勇?」
羅托額頭滲出汗珠,狂妄的他在明王面前無比惶恐:
「都是、都是中原人奸滑……」
「夠了。」
明王淡淡的說著:
「那個人叫什麼?謝淵?」
「聽他們這樣稱呼他……」
「謝淵……」
明王露出和善的微笑,一個閃身,到了大離強者們之前。
李星拓見狀,飄身而上,迎在明王之前,微笑道:
「明王又有何指教?」
這次遺蹟之爭,雖然宗師們沒能進去,但找回了弟子不說,西域的年輕強者死傷慘重,連三變強者都一死一重傷;
而反觀大離這邊,卻沒折損多少人,顯然是大獲全勝。
明王依然笑呵呵,看起來就像個笑面佛,然而眼神中卻是一片冷意:
「李宗主,敢問你們這邊有個叫謝淵的弟子,是哪一家的後輩?」
李星拓微微笑著,表情不變:
「明王找這位謝淵,有何要事?」
李星拓是明知故問,身為頂尖宗師強者,周圍的動靜和交談都收入耳中,提到最多的就是「謝淵」二字,他早已將過程了解得七七八八。
明王笑呵呵道:
「本座就想看看是哪家的俊傑天驕,竟然如此了得,此前卻沒聽說過。」
這時盧老三也在旁邊冒出來,眼神在人群中來回掃視,吼道:
「謝淵呢!謝淵在哪,給我滾出來!」
林家兄妹倆在人群中充滿仇恨的看著狂怒的盧老三,見他這樣,眼神中十足快意。
「哼,這惡賊還想找謝鏢頭!謝鏢頭神龍見首不見尾,豈是他想見就見?下一次見他,直接斬下他的人頭!」
林真聲音柔柔,語氣恨恨道。
謝淵在旁邊附和的點點頭:
「不錯,就他還想找到那十分厲害的謝鏢頭?」
林真本來心情愉悅,聽到謝淵附和,總覺得他在揶揄,臉皮一燙,瞪了他一眼。
不過無論是盧老三還是明王都沒看到謝淵在哪,只能不甘心的看向李星拓。
李星拓仍是平平淡淡的表情,看著二人開口道:
「明王,你是不是以為李某的劍只是裝飾?竟然到我面前要人來了。」
明王眼神一凝,看著強硬的李星拓,淡淡道:
「本座只是想看一眼什麼樣的年輕人,能憑一變境的修為傷我那廢物弟子,如何?」
李星拓掃了一眼他,又瞟了一眼盧老三,平靜道:
「謝淵是我大離的武者,還輪不到你們來發號施令。」
盧老三被李星拓有若劍光般的目光一看,眼神頓時冷靜了許多,下意識的退後兩步。
明王看著李星拓,沉默一會兒,掃過大離眾人,突然呵呵笑道:
「恐怕你也不知這謝淵,到底是哪家弟子吧?」
李星拓只是看著明王,並不回答。
明王笑眯眯的,悠悠轉身,飄然離去:
「我聽說這位謝淵斂蹤法門了得,還是你們那邊的通緝犯,恐怕你們都不知他何時混入。也許他潛了進去,本也沒安好心呢?說不定你們哪位弟子早已被他頂替,潛入宗門,當起臥底!呵呵,這謝淵真是個了得的後生,大離竟把這樣的年輕人當作通緝犯。罷了,謝淵吶,你若哪日在大離待不下去了,我西域必有你的一席之地!呵呵呵呵……」
明王胖大的身軀逐漸遠去,西域眾強者見狀,也倍感無趣的各自離開,留下大離眾人振奮雀躍,贏下了這場遺蹟之爭。
雖然明王最後說的那些話,多少有些煞風景,不過眾宗師不相信謝淵竟可能瞞過自己的目光假扮弟子,明王純粹輸陣不輸嘴,便也不以為然。
而謝淵則在人堆不起眼處,汗流浹背,心中暗罵:
「這胖喇嘛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竟然猜得這麼准!」
也許他只是想噁心一手各位宗師,結果還真被他說中了,幸好大夥眾志成城,都十分相信自己人,不中他這離間計!
李星拓回過身來,眼睛在幾名弟子身上一掃而過,如有實質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眾人,讓他們感覺身上什麼秘密都藏不住。
謝淵也心中一凜,暗道:
「若是天隱術的斂息潛蹤,決計不可能在他的目光下躲過。好在我這是轉接氣運,此時我就是張山,根本不算假扮。」
雖是如此,謝淵還是心中一緊,眼觀鼻鼻觀心,不讓自己露出任何不恰當的反應。
李星拓就看了一眼弟子,微微頷首:
「這次你們做的都不錯,試煉到這就圓滿完成了。呵呵,你們這外門弟子試煉,恐怕是這麼多年來最特別的一次,算是好好給你們長了見識。走吧,回山了。」
李星拓和其他宗師一一道別,領著眾人往西關葫蘆口的方向行去。
宗師們目送雲山劍宗的人離開,彼此間又開始議論起來。
這次李星拓和西域久負盛名的強者明王對峙,分毫不落下風,強大傳言果然不虛,其弟子秦真陽也是進出遺蹟風輕雲淡,成了唯一健全的氣血三變境高手,不像另外兩人一死一傷。雲山劍宗果然實力不俗。
除了雲山劍宗之外,他們討論更多的,自然就是這神秘的謝淵。
身為氣血一變境,他在一群比自己修為高的多的人面前來去自如,還拿走了前三層最珍稀的寶物,成了這次遺蹟的最大贏家。
以他的實力他的修為,竟然做到如此地步,達成的戰果簡直不可思議。
便是許多宗師都對此驚嘆,暗暗把這個年輕人的名字記在了心裡。
在場宗師雖然大部分來自雲、雁兩州,但涉及西域與大離頂尖宗師參與遺蹟之爭,想來這一戰的結果,很快就會傳遍天下,而謝淵這個此次最扎眼的名字同樣如此。
袁真瑛跟在自家長輩身後,正眉飛色舞的講著裡面發生的事情,路過一臉澄澈的慧覺,笑著招呼一聲:
「慧覺和尚,我走了。今天就算了,下次見面,可得切磋一番。」
慧覺一臉謙遜:
「阿彌陀佛,小僧恐不是袁姑娘的對手。」
袁真瑛一臉嫌棄:
「一到人前,又開始裝了。」
人群逐漸散去,有不死心的宗師暗自在原地探查一番,可惜終是沒有結果,只得遺憾的離去。
沙漠裡變得安靜起來,除了許多沒被收斂的馬匪屍體暴露在風沙之中,很快就被掩埋,便只有殘存於外的廢墟斷石默默見證了這段時日的爭端。
一場宗師參與的大戰落幕,前前後後捲入了不知道多少人,但參與最深的只有謝淵幾人與盧老三。
有人豐收,有人卻輸得精光。謝淵自是收穫豐厚,而盧老三花了這麼大心思,最終還是沒把遺蹟獨吞不說,手下馬匪損失慘重,甚至最出色的兒子也死不見屍,連遺蹟他都沒進去得了,乃至連個補血丹都沒撿到,損失簡直是最大化。
多少年來,盧老三感覺自己都沒有如此吃癟過,甚至如此損失之下,連綠洲城的統治都要收到衝擊,恐怕還要收縮勢力。
他心中的怒火與恨意已經滔天而起,恨不得將謝淵碎屍萬段。
然而他倒是想找到謝淵,謝淵卻已經銷聲匿跡,他又如何找得到已經一溜煙溜回雲山的劍宗外門弟子張山?
縱然已是冬日,雲山外門溪水蜿蜒,其聲淙淙,空氣潤澤,綠草如茵,勝過塞外風沙苦寒千萬倍。
終於回到宗門的幾名年輕弟子,這時才徹底鬆了一口氣,一時只感覺疲累湧上心頭。
這一連日來的冒險經歷,雖然時日也沒多長,實在是如同一場曠日持久的苦修,此時總算到了結束的時候。
李星拓和盧佩也體諒幾人,畢竟他們這本是外門弟子下山的第一次試煉,結果後面的麻煩越來越大,竟然都涉及到他要出面,還需要去上古遺蹟里撈人。這浮屠塔遺蹟,論神異和級別之高,在眾多上古遺蹟里也算少有的,好在兇險程度還不算頂尖。
初次下山鬧成這樣,恐怕心情已經疲憊非常,李星拓便讓他們先回去休息,有事回頭再說。
反正一路上該了解的,基本都已了解了。
眾人如釋重負,各自簡單告別。黃子峰倒是還想和林真多說兩句話,結果師妹是頭也不回的便走了,留下他在其背後伸了伸手,一句「師妹好好休息」卡在喉嚨里,隨後頹然放下,寂寞的離開。
眾人各回到自己的住處,林成雖然疲累,可是同樣興奮異常:
「張師弟,這次試煉,真沒想到會發展成這樣!」
「的確,還得多虧了盧老三那惡賊。」
謝淵笑呵呵道。
林成眸光一閃,撫掌道:
「這就叫賠了夫人又折兵,不止讓他霸占遺蹟的想法泡湯,還讓他什麼都沒得到,倒賠了一個兒子和許多精幹馬匪!哈哈哈,快哉快哉,惡人自有天收!不!惡人自有謝鏢頭來收!」
謝淵點了點頭:
「讓仇人計劃泡湯,籌謀落空,捶胸頓足,那謝淵是幹這些事的好手。」
「好!哎,只可惜謝鏢頭神龍見首不見尾,又不知所蹤,不然我定要請他吃席,好好敬他一杯,浮一大白!」
林成擊掌嘆道,出去一趟,他的讀書人氣質未散,豪俠氣質卻增了幾分,謝淵見他,已有其父的三分神色。
謝淵微笑道:
「請不了謝鏢頭,不如請我,也是一樣。」
「呵呵呵,好!我這便申請廚房加兩樣菜,給咱們慶祝慶祝!」
林成大笑道,匆匆出門去了外門的食堂。食堂師傅見他們才試煉回來的份上,又聽說他們經過一場大戰,還是宗主親自接他們回來,便也給面的做了幾個小炒,讓他提溜了回來。
兩人啃了不知多久的乾糧,終於吃上熱菜,頓時大快朵頤。
林成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囫圇著說話,也不顧及讀書人的形象:
「張師弟,感覺你這次出去的表現,都讓人刮目相看!」
「林師兄過獎了,你的表現才是讓人佩服。」
謝淵隨口回道。
林成放下筷子,認真道:
「我說真的。張師弟你的劍法幾乎一次戰鬥便蛻變一次,都說戰鬥是突破的最好手段,你這突破的頻率也忒快了一點!現下雲山劍式的造詣,肯定已經不輸咱們大部分外門同仁了。
「還有你遇事的果決判斷,簡直不像平時憨厚老實的張師弟!幾次戰鬥下來,如同變了個人一般。你說……」
林成頓了頓,讓謝淵眼皮一抬,看著他繼續說道:
「你是不是天生的戰鬥體質,最適合與人爭鬥,進步最快!」
謝淵呵呵一笑:
「我哪裡知道?不過林師兄你不也是嗎?斗馬匪時臨陣領悟,遇強越強,恐怕就算什麼都不用,也馬上就要突破到四練了……更何況這次的收穫,那麼豐厚。」
一說到收穫,林成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確實,我這次的收穫除了出門在外長見識——特別是體驗了一遭上古遺蹟,恐怕大部分師兄師姐都沒有體驗過;
「除此之外,一來是戰鬥殺人,感覺已經能夠應付,臨敵的反應爆發都大有領悟,不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無用書生了;
「二來,便是如此多的收穫!光是血龍丹都有好多粒,更不用說清靈丹,感覺到氣血蛻變前都用不完!這麼多寶貝裝回來,自己用不了,上交給宗門,又可換來不少貢獻,門內待遇也有提升。呵呵我感覺我們這次,說不定都可以直入內門了吧?畢竟宗主都說我們表現好了。而且……」
林成聲音放低,眼睛發光:
「我們是不是能有機會入劍峰一觀?畢竟秦師兄話里話外的意思,都覺得我們立的功足夠去一次了。」
謝淵眼神一閃,回答道:
「誰知道呢?能去自然最好。」
內門不內門的,他並不是十分渴求;但是如果能去劍峰里體悟,那謝淵可是十分樂意,或者說是十分期待了。
他的黑天書下一次進階要多達500點,以他往返劍穴的麻煩,再加上黑天書進度本就增長得慢,還不知需要多久才能突破。
若是能去劍峰……他沒去過也不知那裡到底是什麼奇地,效果又是如何,但想來比劍穴應當靈光一些!
希望秦師兄說的甲上評價,能有點用吧。
謝淵和林成飽餐一頓,回到宗門吃飽喝足,瞬間都有了困意。
畢竟這一路走來,便是謝淵也覺疲累,如今可算是如釋重負。
他本就是暗地裡承擔最多、消耗最多,特別是和羅托和盧天勇硬碰那幾下,早就受了沉重傷勢,而後面反殺兩人、奪得寶物,更是如刀鋒上跳舞,消耗心力體力極大。
好在三層寶物多多,療傷丹藥靈驗得很,許多稱為蛻變境的聖藥也不為過。
謝淵逃離之後,在藥房靠著那些頂尖的療傷藥物,迅速止住了傷勢。雖然仍然虛弱,後面至少行動無礙,一直慢慢的恢復,到現在也就是需要休息而已。
能硬抗三變的攻擊而最終沒有大礙,最大的功臣得是兩樣。
一是他的橫掃千軍威力無匹,抵禦了大半兩名三變境的攻擊力度;二來他的體質經天青果改造,結實得如同頑石,本身又是修硬功出身,金鐘罩蘊於體表,比一般的一變境抗造得多。
若還有其他優勢,便是養身功綿長醇厚,韌性十足,既能幫他抵禦,還能幫他恢復。
天材地寶、神功妙法齊相助,謝淵震驚眾人的戰果不是空穴來風。
那麼別了林成回到房中,就到了清點這戰果的時候了。
將門關好閂死,謝淵本有些倦意的眼神頓時發亮,人都精神了。
將那個行囊攤開,裡面根本連一樣行囊該有的東西、如衣服什麼的,全都沒有,早被謝淵丟掉了,免得占地方。
滿滿一兜,全都是蛻變境的神丹妙藥,地寶靈材。
腦袋大的血靈芝,頂級的補血地寶,就算生啃效果都比血龍丹好,而且助益的還是他蛻變的血氣。
光是這一株,在外面就是無價之寶,便是司徒琴也得多看兩眼。
三百年份的山王參,根須長過參身,人形明顯得很,左右完全對稱。這樣的品相,無愧山參之王的美稱,激氣血,補內息,助長內功的效果拔群。
大力金剛丸,佛門的戰鬥秘藥,據說配方都已失傳,現在般若寺雖然仍有,跟上古流傳的大力金剛丸效果不是一個級別,卻仍然被當作秘藥珍而重之。
這藥丸吃了之後,身如金剛不壞,勁如大力神仙,特別是配上金鐘罩,實力翻番都不為過。據說以前的佛門武僧特別難纏,便有這藥的功勞。十八羅漢擺出陣法,再服用上大力金剛丸,十八羅漢陣便成十八金身菩薩了。
還有小還丹這樣的療傷聖藥,一顆下去,兼具穩傷勢、回血氣、補內息三重功效,重傷變輕傷,輕傷變無傷,續航力大增。
「佛門的東西,就是硬!」
謝淵看著鋪了一床的各色寶藥,喜笑顏開。
輔助戰鬥的秘藥不說,光是那些修行輔藥,就讓人心動難耐。擺在床上的這些,可以讓他本就快得飛起的修行速度,再度加速,進階氣血二變的時間大大縮短。
而除了這些……
謝淵取出看似平平無奇的佩劍,拿到手上,露出笑容。
他心念閃動,這把佩劍就在長刀、萱花大斧、劈柴小斧和弟子佩劍之間來回變幻,毫無滯澀,順暢之極。
隨著他用的越多,血氣和內息灌注的越頻繁,這玄兵的變化就越快越敏感,可以說越來越是他的形狀了。
要不了多久,謝淵就可以帶著這柄鋒寒堅固到了極致的百變玄兵完全天隱,到時候他的真實戰力,再上一個台階。
天隱術不愧是頂尖秘術,是八卦蓮萬般秘法中居於最上層的秘術,其妙用無窮,神奇莫測,戰鬥時大大提升戰力不說,戰鬥外的作用分毫不比戰鬥時稍小,令謝淵無時無刻不在受益。
「一切都是從那枚天青果開始……不知慕姑娘如今如何了?這次我的名字傳了出去,她會不會也聽到我呢?」
謝淵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的月亮,意識漸漸昏沉,陷入了無夢的安眠。
西漠一場中原西域兩邊的遺蹟爭奪戰,很快以雲州、雁州兩州為起點,向著整個大離全境輻射開去。
新任飛龍榜第六、雲山劍宗宗主李星拓和西域頂尖高手、大金剛寺明王交了手,絲毫不落下風!
如此勁爆又提氣的消息,自然如同長了翅膀一般,飛速傳了出去。
武者也講究個名人效應,這樣的噱頭,天然就能激起大街小巷閒人們的談資。
而一要細說,那麼秦真陽、慧覺、袁真瑛、盧天勇、羅托、邱銘等等年青一代強者的名字,就紛紛冒了出來。
然而這一次,在所有這些背景深厚、早有名氣的名字之前,被提及最多的,卻是另外一個許多人第一次聽說的名字。
「謝淵……」
從天京到江南,但凡有武者的地方,都不住的念叨著這個名字,許多消息靈通的說書人,已經把他當街殺縣尉、滅殺金剛門乃至只斧鎮盤龍的事跡全部挖出來,大說特說。一時之間,謝淵仿佛成了明星一般,要是有人不知道,肯定是要被朋友埋汰一句「你這消息也太落後了」。
金陵府,一處十分紅火的酒樓。
「話說那謝淵吶,拿著百變玄兵,穩穩立在黑金剛羅托和西漠狂刀盧天勇之間,一手背在身後,單手就把兩人的絕招接了下來,還把兩人震得吐血倒飛……」
酒客們圍著說書人,聽得津津有味。
角落裡一張桌子,一個樣貌普通的婦人獨自坐著,聽到說書人如此誇張,不禁莞爾。
「謝淵……這次應該也頗多兇險吧?只可惜這次沒能和你並肩。好在以你的本事,應付這些都不成問題。」
女子低低自語,嘴角露出淡淡笑容。
她靜靜坐了一會兒,看著遠處的宅子,目光微微一閃,然後起身結帳,出了酒樓,混入人群中消失不見。
雲山,半山外院。
謝淵正迎著朝日揮劍,沒有理會許多偷偷瞧向他的目光,暗自想著:
「恢復的差不多,該送寶藥們入我五臟廟了。哎,先吃哪個呢?選擇多真是令人頭疼。」
突然,有兩名主峰弟子走過來,衝著他喚道:
「張山,與我們來一趟,宗主要見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