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再別
——第三百零六周目——
雷野心情複雜地把魔導鬼火組裝起來。
流程已經熟練，但這一次他感受到強烈的茫然，一時間不知道該去哪裡才好。
聖劍一直站在一邊，她自閉了這麼久的結果，就是又變成那張司馬臉的樣子，看著雷野工作一言不發。
雷野也一言不發，懶得和她交談，最後想了很久，雷野覺得他有個地方或許可以先去一下。
地下迷宮。
第一層的那個位置，他隨手解決掉了那幾隻哥布林，再一躍跳過陷阱，打開隱藏道路的門。
那裡的拐角處有個寶箱，打開，裡面靜靜躺著一對耳環。
恍惚間雷野看到瑟珂玻絲輕輕用手指捋起鬢髮，露出自己形狀漂亮的耳朵。
雷野晃了晃腦袋，撿起耳環，轉身離開。
『我是不是人啊，我們到底是不是人啊！』
恍惚間他又好像聽見約瑟夫和艾娃的聲音了。
不是這倆人誰來著。
雷野撓了撓頭，看向這條隱藏道路的盡頭。
噢.
說實話這個存檔他不會停留太久，如果真的要順便救這些人，那也只應該在真實時間線出手，這裡的話.
算了來都來了。
金光聖劍在手，雷野大步邁向道路深處，這時間那兩個人還沒有到，他直接把這層的小boss單刷，順便再跑到二十四層的位置。
此時這邊的探索者們只是聚集在門口，還沒有開打，雷野無視那些人的喊叫，一個人進入到霧門，雙劍起手。
戰鬥的過程中聖劍好幾次提醒他來自看不見的位置的危險，讓雷野心頭一動，上一次戰鬥的時候他可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只是覺得戰鬥得很爽，一口氣砍到底，酣暢淋漓地把它的血條打空就結束。
現在想來，原來是那個台下為她歡呼的女孩默默為他做了很多，不過她什麼沒有說，只是在人群里和所有人一起為他加油。
戰鬥結束，那些看傻了的探索者們反應過來，衝上前吵吵鬧鬧，雷野一點興致也沒，聳拉著腦袋離開了地下迷宮。
瑟珂玻絲妙妙屋。
把地下迷宮那邊的事情處理完，雷野直接來到這邊。
Skip。
跳過門口的流程，他直接進入到室內，瑟珂玻絲已經醒了，但是還沒有起床，坐在床邊看著窗外發呆。
見到來人瑟珂玻絲一愣，發出一聲小小的驚呼，然後急忙找外套準備套在身上。
而雷野則是瞧著她的動作，一瞬間感受到劇烈的痛苦灌進心臟。
至此他才真正地意識到，這個瑟珂玻絲不是和他到處約會的瑟珂玻絲，那個拼命想要留他在她的世界的少女已經沒了，她也不是二話不說跟著他跑出去賣命的瑟珂玻絲，此刻這個女人還不知道自己是誰，還不知道她來尋找的天命之子變成怎樣的樣子。
痛苦之後，是難以言喻的孤獨感。
布婭笛說過，她不是什麼孤僻的人，在不知多少個存檔里，她和各種各樣的人交朋友。
只是她們不會記得。
就像瑟珂玻絲愛上自己，但是她不記得。
雷野拉起凳子坐在一邊，審視著這個少女，想好好把她的樣子烙印下來，他忽而用手抹了抹臉，發現自己其實不需要這樣做。
因為瑟珂玻絲甚至專門搞了照相館，把她最好的樣子烙印在他心裡了。
她何止是不傻，她簡直是聰明絕頂，只可惜有那麼點戀愛腦，害得她束手束腳，最後什麼也拿不到。
來到這裡之前雷野以為自己有很多話想說，但是現在他發現自己沒什麼可說的，瑟珂玻絲擺出兩條路給他，他要做的只是選擇，而他已經選完了。
於是雷野輕輕把那對耳環放在床邊。
「送你的。」
他嗡了嗡嘴，「謝謝你。」
他起身，走了。
瑟珂玻絲好奇地盯著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她剛剛度過了一個好快樂的夜晚，心情愉悅地醒來，正恢復精氣神兒呢，一扭頭看到這貨突然鑽了進來，雖說他送的輪椅很好用電棍也很好用讓自己很高興，但是老是這樣二話不說往自己家裡鑽是不是不太好哇。
可是他看上去好難過，又好孤單，讓瑟珂玻絲懷疑這段時間他是不是遭遇了什麼重大變故，一時間心軟得不知該說什麼。
難道他是跑來尋求安慰的？來找魅魔一般也就這樣的事，考慮到他送給自己很棒的禮物，那魅魔之王親自出手為他服務一下也不是不行。
可是他又放下了一件禮物，又轉身就走，和上次一樣，這就讓瑟珂玻絲非常不爽了。
「回來！」她大喊。
雷野沒回頭，瑟珂玻絲氣急敗壞地準備上輪椅然後去追，結果一不小心摔在地上。
「疼疼疼」
揉著手腕，一雙大手把瑟珂玻絲託了起來，抱到輪椅上。
「身體不方便還不知道自己小心點？」雷野一臉無奈地盯著她。
「還不是你發神經，伱有病呀，丟了東西就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跑來關愛殘疾人，我需要你關愛麼我咦？」
瑟珂玻絲沒好氣地說著，可是她說著說著愣住了，因為她啟用了魔眼，在她的眼裡，這個剛幾天不見的男人對自己的好感度一口氣飆到了六十多。
她完全傻眼了，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如果是一見鍾情，那也只是會在第一面的時候有著很高的初始好感度，然後那個數字會緩緩浮到49左右，最後突破，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奇怪的好感度變動，一口氣突破成近乎於戀人的數值。
還有就是這低於三十的道德值，低於四十的SAN值，這兩天他幹嘛了？真是讓人害怕。
其實她一直懷疑這個道德值最接近預言的人會不會其實就是自己的天命之子，只是出現了些意料外的變化，現在看來這其間確實有些問題，她努力地想，但是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她一頭霧水，最後意識到一切只能根據雷野接下來說的話進行進一步的判斷。
然而雷野還是一言不發，他緩緩伸手，像是想要輕輕抱一下瑟珂玻絲，那個動作很輕柔，有點像是朋友間安撫又感激的擁抱，瑟珂玻絲沒由來地生不出絲毫拒絕的心思，想著讓他抱一下也沒什麼，可是那隻手也放下了。
雷野退後半步，向她擺了擺手。
「再見，我一定會再回來看你的。」
欸，這就對了嘛。
分別的時候，要這樣好好地告別才行啊，這樣才會讓人知道他下次還會回來。
瑟珂玻絲突然想起自己沒和別人說過的混蛋老爹的事情，眼前的雷野看上去不會是這樣的人，她無可奈何地發出一聲小小的嘆息，向著這個莫名其妙的人擺擺手。
「再見。」
這次可以放心地使用『絆馬索』了。
追上騎士團的時候，雷野往人堆里丟了幾個魔導驅動引擎，製造出劇烈的爆炸，雖說這樣搞沒辦法把這群人清光，但是爆炸的震盪足夠驚亂所有的馬匹。
這樣就不會有人干擾他和布婭笛的談話了。
是，只是談話，他放棄向瑟珂玻絲尋求幫助了，還得再找找別的辦法。
他坐到那塊已經有點熟悉的石頭上，心情複雜地等待，直到刺目的白光伴隨著劇烈的爆炸閃爍。
雷野起身趕到那裡，看著記憶里已經重複了好多次的光景，斷壁殘垣、騎士們的屍體和壓在土裡的布婭笛。
在眼熟的位置，他扒著泥土，伸手把布婭笛拽了出來。
「疼疼疼」布婭笛嘟囔著爬出，看了眼雷野，吐出一口濁氣來，「哈我就知道這技能只可能是給了你，那我可就放心啦」
她趔趄了兩步坐到一邊，努力擺出鎮靜的架勢來。
保住身體。
嗅聞脖頸。
頓了頓。
翻身而上。
不熟悉的動作，這一次，布婭笛用像是要把雷野揉進身體裡的動作把他抱在懷裡，嘆息般呢喃。
「我們已經隔得好遠啦」
「怎麼會呢，我好不容易才又一次觸碰到你。」
「我說記憶。」
「.可是遠離你時，我沒有忘記愛你。」
記憶已經隔得很遠，布婭笛一眼就看出來了，雷野懷疑她甚至都沒有動用記憶讀取的能力。
至於自己說出的話，他有些遲疑，但還是說了。
此刻布婭笛亮起的紅眼，他不躲不避。
「89真的啊，時隔不知多久之後，你反而更愛我了嗎，真是拿你沒辦法。」她一瞬間有些感動又很心痛，但表情很快收斂了感動的部分，只剩下心痛。
她拍了拍雷野的頭。
「辛苦你了，這是你第幾次來找我？」
「這裡是第三百零六周目。」
「我草，牛的啊，獎勵你三百零六個親親。」布婭笛呼吸一窒，然後咧咧嘴，她一直沒有鬆開對雷野的懷抱，此刻更是抱著開始狂親。
這一次雷野沒有抵抗，順從地由著她啃，甚至有點享受。
他也算是藉由布婭笛搞懂自己了，雖然他喜歡溫柔的少女，但他果然很容易被強勢的女生拿捏，假如瑟珂玻絲真的強勢地控制住他，那他雖然一開始會反抗，但當瑟珂玻絲有足夠時間展現自己的好的部分，那他無可奈何地會做出一部分妥協，比如說陪她度過幾十年，再回到過去拯救布婭笛的這個提案，也許他真的會答應。
可和那個美好的瑟珂玻絲共度幾十年之後，他真能守得住這份心情嗎。
親吻著，雷野在心裡反覆強調著一件事。
眼前這個強勢，卻又不失溫柔的大隻佬，自己果然很愛她。
是，『救她』漸漸成為責任的一部分，但愛怎麼可能不是責任的重要組成部分。
「親夠了沒？」
「爽了，你嘴巴味道好喜歡。」
「.因為我猜到會變成這樣，提前洗乾淨了，那麼現在進入正題。」
雷野調整坐姿，深吸口氣。
「我試過了兩個辦法，一是用藥劑，嗑藥之後我也能戰鬥，能幫你分擔一點壓力，但是不行，我真打不贏，你們之間的實力差距太厲害，說實話我一開始還以為差不多呢」
「確實差很多，」布婭笛甩掉鞋子，用腳指了指躺在不遠處的某個中年男騎士的屍體，「單論這貨，不逃跑死斗的情況下，他一個人就能單殺我，沒發現我一直在邊打邊跑麼。」
「所以藥劑這條路不行，至少只靠這條路不行，後來我又想著找瑟珂玻絲幫忙，不過也失敗了。」
「怎麼失敗？」
雷野頓住了，握住布婭笛的手。
「我不想說，如果你想知道，可以自己看。」
「.算了，你不想說，我就不看，我也不想看。」
「好，那就只討論正題，我這次來是想請教你，接下來我能做些什麼，之前都是我自己做決定，現在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這樣啊」布婭笛摸著下巴思索，搖搖頭，「說實話，還有很多細節我不知怎麼和你講，但我就是因為強烈地意識到這是一場針對我的死局才選擇把能力交到你手上的，我能想到的很多條路已經被封死，著實想不到還有什麼辦法能夠破除這個局面，你有什麼思路嗎？」
雷野沉默了一陣。
「.瑟珂玻絲倒是和我說過一個辦法，要我去攻略格雷蒂，戀愛方向的攻略，這樣我可以拿到她的把柄，然後去威脅她出手幫你的忙。」
他坦誠地把這個計劃說出來了。
迎接布婭笛黑著臉頂過來的視線。
「奇怪耶.怎麼會有這麼邪惡的計劃，我堂堂魔族之王，幾千年來最偉大的魔鬼，會需要自家男人出賣色相救我？你在這上面表白了對吧，」她搖晃著手裡的情書，「我答應你了，所以現在我們是戀人，你最好給我乖一點，不要給我拈花惹草。」
雷野歪著腦袋，一言不發。
其實已經算是出賣過了，你還在旁邊推屁股。
我能怎麼辦呢，我也很絕望啊。
「問你個事情，那個傲慢，是什麼人，現在七大罪之中我唯獨沒有見到過她，不知道她什麼本領，能不能找她來幫忙。」雷野生硬地轉換了話題。
「她就算了，你找不到她的，就連我也已經好幾年沒有看到過她了。」
還真是傲慢啊，班也不上，魔王都逮不到她的人。
「那大森林那邊怎麼樣，值得我去一趟嗎，能夠繼承到真實時間線的只有魔法，我或許能從魔女手裡學點特殊的魔法，說不定會有效。」
「可以試試，不過說實話，就這幾個人的魔抗而言我覺得沒有什麼意義，如果魔法有用的話，那三天時間夠我殺他們幾千次了。」
行吧。
雷野額外想出的兩條路，又被布婭笛堵住了。
那麼就只能.
他深吸口氣。
——
【線路一】：「我決定了，還是得找格雷蒂幫忙，目前看來，只有她這人最靠譜。」
【線路二】：「不然我去找你那個喜歡強健觸手的手下幫忙呢？叫什麼來著，安薇？她看上去還蠻強的。」
【線路三】：「不如這樣，我把那幫牛喊過來算了，老是跟安格力打架也累，我乾脆花點時間跟他聊聊，看看有沒有機會化敵為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