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真佐子的伺候，以及絕地反擊，開始！
12月10日，周五。
松枝清顯照例六點起床，在四谷的街區晨跑。
由於每天都固定時間和路線，晨跑的路上經常能碰到粉絲蹲點要簽名合影，也有雜誌和報社的記者會過來採訪他，至少要浪費他半個小時時間。
跑到須賀神社，在鳥居旁邊的自動販賣機買了瓶運動飲料。
「呼~」
喘了幾口氣。
【叮】
【體力7→體力8】
眼前彈出提示，松枝清顯握了握拳，能感覺力氣明顯增大了。
八點體力，意味著已經到達了人類當前能達到的極限。
體力九點，意味著能突破極限。
十點大概就是觸碰非人力量了吧。
我一個文人，要那麼好的體格幹什麼呢……難道要揍人嗎？
松枝清顯喝著紅牛，滿腦子都是自己脫掉西裝上衣，露出爆炸性的肌肉，把那些雙標的文壇老前輩揍得鼻青臉腫的場景。
「現在的年輕人，一大早就喝冷飲……」
「真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神社裡的那三個認為他是渣男的老婆婆，又在對他指指點點了。
松枝清顯懶得搭理她們。
因為在他前方的坡道上，走下來一個女人，她的高冷和美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筆直柔順的黑髮，澄澈雙眸，小得恰到好處的嘴唇。
穿棕色長風衣和長靴，容顏清麗，有股超凡脫俗的清雅氣質，是個蓋世無雙的冷美人。
看著她，松枝清顯腦海里不由自主地聯想到雪山之巔的雪蓮，一種孤獨清冷的美。
冷美人站在他斜對面，端起單反，鏡頭看向他：「揚起脖頸，喝口飲料，讓我拍幾張。」
聲音很悅耳，像在春日暖陽中融化的冰雪，清冷澄澈。
松枝清顯揚起脖頸，一口氣喝下了手裡的紅牛，才朝她看過去：「你拍下來的照片最後都是用來幹什麼的？」
「好看的會留下來，辦攝影展用。」德川凜子放下相機。
「要是盈利了，記得給我結算肖像權費用。」松枝清顯看到了她整張臉，覺得這個女人沒有一處不好看，尤其是那冷颼颼的紅潤嘴唇。
「能賺錢，少不了你的份。」德川凜子輕輕點了一下頭，動作嫻雅。
「那好，我準備回去了，再見咯。」松枝清顯把空罐子扔進垃圾桶。
「今天下午，芥川獎入圍作品公布的酒會，你會出席吧？」德川凜子走過來，在他前面一點。
「當然得去，白吃白喝的機會怎麼能放過。」
松枝清顯從後面看著她的腰，十分纖細，宛如柳條般柔韌。
明媚的冬日陽光下，她那黝黑的長直發，微微泛著青色的光澤，比任何女人的頭髮都更漂亮。
德川凜子在前面轉過身來，清澈的雙眼看著他：「石原家在文娛界的勢力很大，許多媒體都和他們交好。你若孤身出席，那就做好舌戰群儒的準備吧……」
她說話的時候，雙手背在身後，倒退走路，眼裡只有面前的松枝清顯。
陽光在她頭上閃閃發亮，頭髮微微在風中飛舞，好有小女友的感覺。
「那也沒辦法啦，誰讓我在圈內基本沒有人脈，只能靠自己咯。」松枝清顯神情隨意地說道，並沒有顯得沮喪。
風從身後吹來，德川凜子抬起纖細嬌嫩的手指，將飛舞的頭髮挽在耳後，朝他露出淺淺的微笑：「你怎麼可能沒有人脈。下午的酒會，我也出席吧，給你撐腰……」
「嗯？」
松枝清顯怔了下。
這一剎那，他覺得這女人好漂亮，和清雪不相上下，在二十出頭這個年紀里沒人能比她們兩個更漂亮了。
「新潮是德川家名下的產業呀，我總不能看著自己的簽約作家去孤軍奮戰吧。」
德川凜子小聲地解釋了一下，眼神略微有些躲閃了，隨後撇臉去，繼續解釋道：「當然了，德川家在文娛方面涉足比較少，除了新潮社以外就沒有別的拿得出手的東西了。我又是剛開始接手管理文娛板塊，對業務還不太熟悉，沒法在工作上給你石原家對石原清司那樣的支持，所以只能用私人的方式給你在酒會上撐撐腰。有我在場，就沒多少人敢刁難你了……」
「十分感謝。」松枝清顯點頭致謝。
「嗯~下午見。」德川凜子優雅地點頭回禮，隨後坐進了停在路邊的勞斯勞斯銀天使里。
松枝清顯邁開腳步，往家裡跑回去。
德川宗家的二小姐，坐在駕駛室里看他的背影。
柔和的陽光，從兩側稀疏的枝頭落下，灑在他的肩頭，那是一種肉眼可見的美。
毫無疑問，陽光是不能滲進他柔滑的肌膚，卻能給他增添美感與藝術性……德川凜子天生就喜歡美麗的事物和藝術，坐在車裡看著他。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了拐角處，又過了好久好久，才啟動車子離開。
※
「我回來了。」
松枝清顯推開院子的鐵門。
茶室走廊上的松枝真佐子，側頭看了他一眼，隨後專心做起了瑜伽。
她那頭華麗的黑髮，綁成了馬尾辮掛在腦後，上身穿了一件緊身運動背心，下邊是肉色的緊身瑜伽褲，從後方的視角看過去，她的豐腴肥美把瑜伽褲繃得緊緊的。
美臀上翹，渾圓性感。
雙腿之間，清晰……
松枝清顯把門關上，絕不讓外面走過的路人能瞄到家裡的風景。
瑜伽墊上，松枝真佐子彎腰翹臀，上身下壓，背對著清顯的方向做起了體前屈的動作。
雖然已經年近四十，但她的身材絲毫沒有走樣，肌膚的活力也一點都沒流失，身體韌性非常的好。
腰身往前屈的時候，上下半身幾乎對摺，雙手很輕易的碰到地面，柔軟得像是沒有骨頭那樣。
又豐腴，又柔軟。
這樣的身體，能掰出許多驚心動魄的姿勢來……松枝清顯最有發言權了。
做完體前屈，松枝真佐子坐直身體，做起了上身轉體。
上衣特別緊身，將胸部包裹的非常渾圓飽滿，本來底子就是多少女人羨慕不來的，再加上那生了兩個女兒的腰肢居然還纖細得如同少女，就顯得上身碩大如瓜了。
橢圓的領口裡，肥美地擠出一道深溝。
冬日的晨光灑在那白皙細緻肌膚上，呈現出誘人的蜜糖色。
松枝真佐子左右扭了幾下腰，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扭頭看過來。
只見松枝清顯在門口呆愣地看著，那微微彎腰的樣子令她不禁一陣惱怒，張嘴呵斥道：「你還愣著幹什麼？要麼去洗澡換衣服然後吃早餐，要麼就趁著出汗練一下力量，傻站著是要我罵你？」
這女人啊，真是陰晴不定呢……
一想到未來至少還有三四十年，每天都要忍受她的脾氣，松枝清顯就覺得自己得多加強心境的鍛鍊，不然遲早被她氣出病來。
穿過庭院，從瑜伽墊旁走過，直接進了茶室。
空曠寬敞的茶室，分成了兩部分，後邊被簡單地改成了健身房，陳列著許多健身器材。
松枝清顯脫了上衣，戴上拳擊手套，朝傷痕累累的沙包揮拳。
「嘭！」
「嘭、嘭……」
沉悶密集的敲打聲，響徹整個茶室。
【自由搏擊+1】
【自由搏擊+1】
刷級的過程，是特別愉悅的。
肌肉的繃緊發力，汗水的四下飛濺，充分顯示出一個青年的強壯和甘美。
這下子，松枝真佐子連瑜伽都練不下去了，趴在瑜伽墊上看著他揮拳的身姿。
他背部的肌群格外發達，肩胛骨周圍的肌肉，如搏擊的翅膀般在躍動著。
枝真佐子一邊看著，一邊回味著用指尖去觸碰他的手感。
她愛死那手感了。
假使有什麼東西是絕對聖潔的，那麼人類的肉體絕對可以算得上。
在男人或女人身上，一個潔淨、健強而堅實的肉體，比最美麗的面孔更美麗。
【叮】
【自由搏擊lv4/100】
【自由搏擊lv4→自由搏擊v5】
歷時四個月了，大師級別的自由搏擊終於到手了。
前面lv3前都還好升，lv3-lv4花了大半個月，lv4-lv5更是花了一個半月。
「總算是刷到大師了……」
松枝清顯氣喘吁吁，臉上露出來滿意的笑容。
那燦爛的笑容，在松枝真佐子看來，猶如灑滿陽光的葉叢那樣璀璨奪目。
「接下來該刷劍道經驗了……」
松枝清顯脫下手套，拿起了放在架子上的竹劍。
面對著沙包，他擺出蹲姿，手掌握住放在腰間劍柄，蓄勢待發。
他的眼睛閃爍著光亮，正視著對面，如同一塊與外部世界沒有任何關聯的鋼鐵。
這一幕，讓松枝真佐子下意識屏住了呼吸，仿佛阿清面對的不是沙包，而是一個真正的敵人那樣……
「殺——！」
青年忽然動了。
由靜至動，蹲姿立起時，從他那黑色的運動褲褲腳下，蒼白的跟腱好像沖天飛起似的雄鷹那樣，凜然地伸展開來。
「殺！殺！殺！」
嘹亮的衝殺聲中，竹劍砍在沙包上，猛地響起爆竹爆炸般的劇烈聲響。
松枝真佐子的五臟六腑，都隨之震動。
急迫的呼吸、流淌著的汗水、緊繃著的肌肉、危險肅殺的氣氛……
茶室里升騰起粗獷的灼熱氣息，果敢的喊叫聲和竹刀的擊打聲中，他在進行著一場勇猛的戰鬥，四肢柔軟地伸屈著不斷變化腳步和招式。
「太美了……」
松枝真佐子喃喃自語。
他現在已經不需要對她做什麼了，僅僅是自然地展示身體，就能讓她陶醉其中。
精神上已經完全淪為他的俘虜了，腦子像是被他沖刷過了那樣，除了他以外的任何雜質都變成髒水，從那裡排泄了出來……
看了一會兒，主母的心裡，忽然升起了一股爭強好勝的心。
『不能讓他一個人美麗，自己也要讓他驚艷才行。』
於是乎，她從瑜伽墊上站起來，來到了沙包旁邊的跑步機邊上。
在松枝清顯的眼皮底下，她右腿屈膝邁向前方，左腿伸直，足尖著地，一邊壓腿一邊對自言自語似的說道：「最近好像胖了點，哎，得開始做有氧了……」
松枝清顯停下劈砍，朝她看去：「感覺是胖了點。」
「？」
松枝真佐子眼角抽搐了下。
……這臭小子，難道不知道，她想要的回答是「不啊，你一點都沒胖」嗎？
他故意氣我的吧！
主母美艷的臉蛋上，逐漸被寒霜覆蓋。
「沒法啊，我畢竟上了年紀，代謝沒小年輕那麼快，怎麼可能不胖！算了，愛胖就胖吧，胖成兩百多斤又老又丑的老太婆最好了……」松枝真佐子冷冷地說道，表情要多不爽就有多不爽。
「您放心，我會給您養老的。」松枝清顯一本正經地說道。
松枝真佐子怒目圓瞪：「你……不會說話就把你的臭豬嘴閉上！」
「當然了，太胖了始終會影響健康，還是控制下吧。」松枝清顯放下竹刀，走到跑步機前，用調侃的語氣和她說道：「公主，請上機。」
「哼！」
松枝真佐子瞪了他一眼，雙腳踏在跑步機的跑道上。
松枝清顯啟動跑步機，緩慢加速，一眨不眨地看著她跑步。
別忘了，在家她都不穿那東西都。
那麼大還跑步……
跑步機的配速是慢跑，松枝真佐子才跑了三分鐘，就開始累了。
主要是腰累。
沒辦法啊，負重那麼大……
又過了兩分鐘，她開始喘息，腰漸漸彎了下來，額頭上滲出了密集的汗水。
「還能堅持嗎？」松枝清顯問。
聞言，松枝真佐子立馬直起腰，哼了聲：「再跑十分鐘都沒事。」
「那您繼續。」松枝清顯忍著笑。
松枝真佐子咬著牙，非常犟脾氣那樣，繼續慢跑。
她的肌膚本來很白膩，但跑了那麼久後，渾身的膚色都微微變紅，被汗水打濕後更加粉嫩了。
兩分鐘過後，她一把按停跑步機，停下來彎腰喘氣，右手手背抬起抹去額頭汗水。
「這十分過得可真快啊。」松枝清顯打趣道。
聽著他的揶揄，松枝真佐子側頭鱉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道：「好久沒跑了，不在狀態而已。等著，我明天穿好裝備，定要讓你看看我有多厲害……」
「嘴硬的樣子最可愛了。」松枝清顯笑了，拿出紙巾。
「你才嘴硬，全世界就你最嘴硬，我跟你說……」松枝真佐子不服氣地想和他吵架，但看到他的手拿著紙巾過來，聲音慢慢小了。
盛氣凌人的冷艷主母，像個小女孩那樣一動不動，乖乖讓他給自己擦拭額頭和臉頰上的香汗。
擦完她臉上的汗水，松枝清顯轉身：「我去洗澡了。」
「誒，等等！」松枝真佐子一步跳下來。
這附近的地板上，被他身上的汗水打濕了，木地板非常光滑。
她跳下來後沒站穩，身子往前摔去，上半身和臉頰直接撲在了他的後背上。
「嘭~」
「我去拿抹布來。」松枝清顯也注意到腳下的汗漬了。
「等等，讓我來。」松枝真佐子抓住他的手，用希望獲得寵幸的目光看著他，「讓我來清洗地板吧。還有，幫你擦一下……」
這雙小狗般的眼睛，打動了松枝清顯。
松枝真佐子去浴室，用木盆裝了水，帶著乾淨的毛巾回來了。
松枝清顯趴在地上，享受著她把濕毛巾蓋在後背，仔細擦拭身體的待遇。
清晨的陽光照射進來，滑落在榻榻米上，映現出兩人的身體輪廓，仿佛是在密謀什麼那樣。
松枝真佐子的手指有一種溫暖的觸感，感覺到他的背肌仿佛是一塊溫熱的年糕，她用指甲扎了一下後，那肌肉馬上就緊繃了起來，把她的指甲給彈了出來。
「喂，別扎，痛！」松枝清顯沒好氣道。
我喊的時候，沒見你憐惜呀……松枝真佐子內心冷笑了下，沒繼續用指甲扎他了。
青年的肌肉鬆弛下來後，就變成了小貓小狗一樣乖巧。
松枝清顯趴著，時而會側頭看她一眼。
每當目光和他相遇，她忍不住笑一下，隨即用手掌把他的臉給推回去。
以往的她才不會這樣。
她之前多盛氣凌人啊，總是高高在上的，任何時候都不苟言笑，眼底深處還時而而閃爍著無法被滿足幽怨。
現在的她似乎變平和了，舉止也有了些嫻靜的感覺，華麗黑髮落在背後的模樣也不讓人覺得妖艷了。
有種上岸從良了，然後從姑娘變母親般的轉變。
「真是奇怪……」
松枝清顯內心感慨不已。
一個四十歲的，有兩個女兒的女人，居然會有一種剛剛當媽媽的感覺。
太陽慢慢升高。
十分鐘後，松枝清顯去洗了澡，換了衣服回到餐廳。
「哈~」
松枝鹿鳴打著哈欠從樓梯上下來。
「早上好。」松枝清顯朝她打招呼。
「不好！」松枝鹿鳴瞥他一眼，「一大早就打拳擊，吵死人了！」
「你該早點起來了，最好也學你媽做點運動。」松枝清顯拉開椅子坐下，享用真佐子做的早餐。
松枝鹿鳴白了他一眼，在對面坐下，拿起餐包。
吃了兩口，抬頭看看對面的松枝清顯，欲言又止……想問問新書的銷售情況，但終究是因為傲嬌沒問出來。
「呀，早上好，家人們……」
穿戴整齊，但頭髮還有些亂的松枝清雪從樓梯上跑下來啊。
「今天又是很忙的一天，啊啊啊，得快點出門，不然堵車就完蛋……」
她用從樓梯上跑下來的幾秒鐘時間胡亂地梳了下頭髮，走到餐桌邊，拿起一個餐包塞進嘴裡，然後又拿了一個，另一隻手拿了一瓶牛奶。
「就不能吃完再出去？」松枝真佐子微微皺眉。
「唔，來，來不及啊……」松枝清雪一邊跑，一邊回答，「得在料理亭和公司兩頭跑，我都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兩半來用……啊，親愛的，加油哦，可別被石原家那小子搶走你的獎項！」
「向女強人敬禮！」松枝清顯行了個莊嚴的注目禮。
自打從京都回來後，她就進入了高強度的工作模式，基本天亮出門深夜回家，夫妻倆雖然同處一個屋檐，但見面的次數居然屈指可數……
而且，松枝清顯甚至隱約能感覺到，她在有意避開什麼。
下意識地，他看向真佐子。
真佐子恰好也朝他看來，兩人對視了下，下一秒同時移開視線。
「我去學校了，再見。」松枝鹿鳴提上書包，離開家門。
東舞鶴就在四谷，從家裡走路過去只要十多分鐘，松枝鹿鳴低著頭趕路，用手機瀏覽著和松枝清顯有關的消息。
現在來看，松枝清顯的形勢不容樂觀啊。
無論是口碑還是銷量。
銷量落後，倒也可以理解，畢竟大多數的讀者都是腦子簡單的單細胞生物。
文學性太濃的作品，他們欣賞不來。
像《金閣寺》里的大量哲學思辨和佛家思想，鑑賞能力不足的讀者根本看不明白。
而《太陽與高塔》這樣直白爽的「爆殺美國大兵」的科幻片，就簡單易懂多了，甚至還很爽……市場上的大部分讀者，其實都更喜歡這一類型。
同一時間發售的兩本書，銷量差距已經很大了。
松枝鹿鳴觀察著網絡上的動態，發現不少人都在高呼「《太陽與高塔》就該得芥川獎」，這讓她非常生氣——松枝清顯之前天天被批作品深度不夠得不了芥川獎，為什麼沒人批這本商業味那麼濃的爽文沒深度？
這些讀者都那麼雙標嗎？
恐怕，不是讀者雙標吧……
松枝鹿鳴天資聰穎，冰雪聰明，自然能看到這是石原財團花了錢的效果。
任何負面的評論，都被他們抹去了。
在幾個主要城市的馬路上，電車裡，隨處可見石原清司的GG。
而松枝清顯這邊依然什麼都沒……
松枝鹿鳴很煩地嘆了幾聲，踏著溢滿小路的斑斑光影，心中憤憤不平地想道：如果是公平競爭的話，他絕對不會輸的。
穿過新宿大道，拐進通向校門的坡道。
身邊穿著相同制服的學生越來越多，歡聲笑語間，充滿了青春的氣息。
「早上好，松枝同學。」小林直子一路小跑著過來打招呼。
「嗯~」松枝鹿鳴悶悶不樂地點頭。
「怎麼了嗎？身體不舒服還是心情不好？」小林直子關切地問。
「沒什麼……」
松枝鹿鳴搖搖頭。
她這種遺傳了母親傲嬌的女孩，怎麼能會說自己在擔心一個男人。
「誒，你看……」小林直子忽然面露驚訝。
「嗯？」
松枝鹿鳴朝前看去。
從校門通往校舍的那段路上，兩邊都擺上了巨幅海報——三島和《金閣寺》的宣傳海報。
「咦？阿清的新書GG，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我見到的第一支GG，為什麼會打在我們學校里……」小林直子很詫異，連續揉了好幾下眼睛。
松枝鹿鳴眉心，好看地蹙起。
她是毫無爭議的年級第一，而小林直子勉強擠進年級前百，在第一眼看到這海報的時候，她就看到了更深層次的東西。
純文學書籍，最大的銷售對象是哪些人？
答：學生群體。
沒有之一。
中學到大學這部分學生，大部分都會因學校推薦或自身想裝個文藝逼兩種需求，去購買純文學書籍。
甭管讀不讀，先買了再說。
出版社的讀者畫像分析中，18歲以下的消費者，買走了超過一半的書。
18-25歲之間的大學生讀者，買走了20%。
也就是說，25歲之前的消費者，買走了超過七成紙質書。
離開校園後，很多人就不會去再看純文學書籍了。
勞累了一天的社畜晚上回到家，一邊是拿上手機躺著舒舒服服地抽電子鴉片，一邊是晦澀難懂還費眼的紙質書，選擇哪個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嗎？
看到出現在學校里的海報，松枝鹿鳴馬上就想到了，這本書的宣傳應該會主攻校園市場。
不出意外的話，全日本的大學和中學，今天應該都會出現松枝清顯的宣傳GG吧。
「小林，如果是你，你會買哪本書？」
「我當然是買《金閣寺》。」
「理由呢？」
「需要理由嗎？」
松枝鹿鳴白了這鄉下女孩一眼，抬腿走向教室，自言自語地分析：「日本的校園霸凌無處不在，每個人都可能是溝口，每個人都渴望遇到自己的鶴川，同時每個人都有可能遇到柏木。如果能引起學生群體的廣泛共鳴……」
說到後面，天才少女的嘴角，溢出一縷微笑：「那《金閣寺》就能反敗為勝了。」
小林直子不是很懂她的信心在哪。
不過小鹿那麼聰明，應該不會說沒有根據的話吧……如此想著，小林直子也跟著笑了起來，回到教室，距離上課還有一點時間，她又翻開了閱讀了不知道多少遍的《金閣寺》。
【我幼年時代，父親常常同我講金閣的故事。】
書的開頭，是這一句話。
小林直子的幼年時代，沒有金閣，但有父親經常和她講的東京的美麗。
她想像中的東京也很美。
溝口出生在荒涼的海邊，她出生在北海道偏僻的小鎮。
溝口親眼目睹到金閣後，幻想破滅了。
她來到東京後，也同樣如此。
東京這座城市，表面光鮮亮麗，但細部遠不如想像中那麼漂亮。
隨時隨地會有人吐痰，垃圾桶周圍永遠污水橫流，每個地下通道都有流浪漢、道路兩邊散落著數不清的菸頭和快餐盒……
溝口因為口吃被嘲笑。
她因為貧血體質和北海道口音，也被同學嘲笑。
溝口喜歡的有為子，長著一雙晶亮的大眼睛，可能是家庭富裕的緣故，她專橫跋扈。
小林直子所在的東舞鶴，是貴族學校，身邊的同學大多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子弟……
溝口被有為子輕蔑地拒絕。
她也被同學排擠。
太熟悉了，太有代入感了……
小林直子雖然出身貧窮，但成績優秀樣貌清純可愛，內心深處也是有自己的驕傲的。
被眾人排擠，她只能在腦海的世界裡，成為自己的國王。
【我夢想當暴君或藝術家，然而僅僅停留在夢想，壓根兒就無意著手干點什麼實事。】
【不被人理解，是我唯一的驕傲。】
【那種欲使外界理解我的衝動也不能光顧於我。我覺得命運不賦予我任何能醒人耳目的東西。孤獨愈發膨脹。簡直就像一頭豬。】
這些文字，太貼切了啊……
不知不覺中，眼淚就從少女的眼角里流出來了。
淚水打濕了書頁，嚇得少女趕緊擦了擦眼睛，隨後下意識看向松枝鹿鳴。
在書里，溝口遇到了鶴川。
鶴川的溫柔和善良，讓他感受到了光明的溫暖。
在現實世界裡，小林直子遇到了松枝鹿鳴。
雖然小鹿很高冷，一點都不溫柔，但她的善良同樣讓小林直子感到了光明的溫暖。
在書里，鶴川自殺了。
小林直子心頭一跳，連忙跑過去一把抱住松枝鹿鳴：「嗚，小鹿，你千萬不能有事啊……」
松枝鹿鳴嚇了跳，怒瞪過來：「神經病啊你！」
「嗯，絕對會沒事的……」小林直子緊緊抱著她不撒手。
對大多數人來說，這個世界都是艱難的……
有人在絕望里沉淪，亦有人在黑暗裡得到了救贖，還有人舉起了反抗的火把……
同為自身有缺陷被排擠的人，小林直子能夠清晰從《金閣寺》里感受到那種撲面而來的絕望，同時也能感受到「要活下去」的堅強信念。
如果實在不行，那就一把火燒了它吧……
在日本，90%的學生都遭受過校園霸凌，像小林直子這樣能從《金閣寺》收穫共鳴的人絕不在少數。
從今天過後，他們都會在學校的海報里接觸到《金閣寺》，新潮社和三島將因此一舉扭轉局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