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再主動取悅他我就是小狗
有誰知道，讓一個思想傳統保守的女人，半夜穿著女僕裝去敲男人房門是多麼羞恥難堪的一件事嗎？
這箇中滋味，也就松枝真佐子自己知道了。
狼狽地從浴室逃回房間裡，看著鏡子中醜態百出的自己，她滿心懊悔，指著鏡子裡穿著紫色睡裙和白絲襪的自己罵道：「你啊，太丟臉了！」
她現在非常幽怨和憤恨。
自己為了家裡的小輩，放下身段，當起了家庭主婦。
本以為能換來真心相待。
結果，他卻像對待新鮮感褪去的情人那般，對她冷淡迴避。
本來吧，今晚可以借幫小女兒求歌的機會靠近他的。
可她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時，卻意外被大女兒撞見了自己半夜穿白絲襪的畫面，這一下子擊潰了她的內心。
她意識到，自己該適可而止了！
身為主母，她應該是尊貴貞潔的，決不允許再低聲下氣
松枝真佐子脫下了絲襪，然後把東西全部藏進了梳妝檯最後一格抽屜里，拿出鑰匙鎖上抽屜，接著來到窗前，用力把鑰匙往院子裡一扔。
「哼，我絕不會再取悅你了！食言就是小狗！」
自言自語地說了句，松枝真佐子回到桌前，拿出筆記本寫道。
【拒絕欲望的第（1）天】
做完這一切，她才關燈上床，帶著一股奇妙的鬥志睡去了。
結果又做了一整晚夢。
不出意料，隔天醒過來後，她的臉色非常差。
大女兒見到親媽面色憔悴的樣子，忍不住嚇了一跳，說道：「也不用這麼著急過五十歲生日吧……」
這一句話把正在吃早餐的松枝清顯給嗆到了，難說得像是松枝清雪昨晚在浴缸里被淹那樣，咳得眼淚和鼻涕都出來了，一邊艱難地拍著胸口，一邊問：「親、是親生的嗎？驗過沒，咳咳……」
親媽當場就氣得心臟驟停，恨不得直接拉著兩人同歸於盡。
「哈，早~」
小女兒無精打采地走了出來。
「你的精神很不好的樣子，生病了？」松枝清雪朝妹妹看去。
「沒事，只是睡眠不足，有點困而已……」松枝鹿鳴搖搖頭，拿了一瓶牛奶和一塊麵包，「我上學去了。」
「等一下，我開車送你。」
松枝清雪不是很放心妹妹現在的狀態，匆忙吃了兩口早餐，開車送妹妹去上學了。
和往常一樣，屋裡又只剩下兩人。
松枝真佐子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看過去。
任何時候看，他都有著一雙美麗的眼睛，帥氣的微笑……
「我要出門了。」
「哼，哼哼！」
別的不說，這兩聲哼哼，還挺可愛的。
松枝清顯回屋，換了身衣服，推門而出。
由於是要去新潮社，所以和同時上班的小編輯約好了時間，在車站裡碰面。
深秋的清晨，天氣開始變冷了。
街上的空氣清爽透明，觸在皮膚上恰似冰涼的水晶。
小林綠子穿著米色的連衣裙，簡約時尚，外面套了件白色的開襟長袖襯衣。
「早上好，小林編輯。」
月台上擠滿了人，不過松枝清顯還是仗著身高和力量的優勢，順利地從社畜中擠出了一條路來，順利來到小編輯的身邊。
湊近了後，才發現她今天的穿著打扮，很有女人味。
可惜就是頭髮短，要是梳個危險的太太髮型的話，那就非常有人妻感了。
「早上好，松枝君。」小林綠子雙手握著手提包，雙眸亮晶晶地看著他。
今天去新潮，是他把新書第一章已經寫好了的消息告訴了小林綠子，然後她上報給了主編，主編再報給總編，總編又報告給了社長……然後，幾個大佬一合計，決定請他到公司來，
三島老師，那可是新潮現在的王牌。
老師的新作的宣發工作，當然得邀請他親自參與進來。
老師有哪裡不滿意，那咱就改到老師滿意為止。
「那個，我能不能先看看稿子……」小林綠子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喏~」
松枝清顯從包里取出手稿。
《金閣寺》的第一章，差不多是一萬五千字，全部都是手寫的。
排版工整，字跡流暢優美，看一眼就叫人覺得喜歡。
「那我就不客氣咯~」
小林綠子小心翼翼接過稿紙，在他高大身軀的拱衛下翻閱了起來。
【我幼年時代，父親常常同我講金閣的故事……】
主角溝口的父親，是一名僧人，在鶴舞附近小漁村的一座小寺廟裡當主持，從小就給灌輸給溝口了一個令他深信不疑的信念——人世間再沒有比金閣更美的東西了。
溝口是個天生結巴，自兒時起就是同伴嘲笑的對象。
內心長久浸泡在孤獨和陰暗的他，內心唯一的寄託，就是金閣的美。
他喜歡閱讀有關暴君的書，幻想自己是結巴而寡言的暴君，幻想著使一切殘暴正當化，這樣就能把平日藐視他的教師和同學一個個處以刑罰。
少年時期，溝口就讀於海軍機關學校。
從軍的學長形象高大、有力、爽朗、驕傲，是學生們崇拜對象。
學長曾向溝口發出邀請，但溝口拒絕了，並在無人時偷偷拿小刀在學長的短劍上畫出劃痕。
用這種方式，溝口否定了外界普遍認為的光榮，也拒絕外人的理解。
有為子是一位驕傲美麗的女性，溝口把自己的情慾和幻想寄托在了她的身上，然而他的衝動行為卻遭受到了有為子的鄙夷，有為子給予了他拒絕和恥辱。
溝口開始希望有為子死去，進而開始憎恨「他人的世界」。
——為了我可以面對光明，世界必須滅亡
後來，有為子被憲兵隊追捕，她選擇縱身跳下懸崖。
父親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
臨終前，父親帶溝口去了一次金閣寺，把溝口託付給住持。
溝口終於見到了金閣。
然而，和父親口中以及他幻想中的「凌駕於所有事物之上的金閣之美」不同，現實中的金閣，只不過是一棟三層的黑灰小樓而已……反倒是玻璃台中的金閣模型，更符合他幻想中的金閣。
不久後，父親去世。
第一章結束。
小林綠子已經完全懵了。
她從沒見過文筆能如此華麗的小說，而且從第一章的內容來看，這本書的劇情和思想深度會遠超他的前兩部作品。
之前的兩部小說，因為都是以愛情作為主題，被文壇批為毫無深度和內涵。
所以，這一刻，他用他的文字發出了吶喊：「要內涵是嗎？我倒要看看你們幾個有這內涵……」
小編輯的表情，變來變去，
一會兒神情激動，一會兒又皺眉沉思。
「感覺怎麼樣？」松枝清顯問道。
《金閣寺》這本書，閱讀門檻還是有的，一般人初看很難一下子就理解。
「呃，抱歉，一時間我沒法評價……」小林綠子把手稿抱在胸前，眼神閃亮崇拜地看向他，「就這第一章的內容來看，用來打那些說你的作品沒有內涵沒有思想深度的人的臉，綽綽有餘了。」
「希望吧。」松枝清顯笑了笑。
這笑容，在小編輯眼裡，特別好看。
前段時間她老覺得他傲氣，難以接近，但實際接觸下來後，才發現他是個很溫柔謙虛的人。
只有和他相熟了後，才能接觸到溫柔的他。
「對了，這本書總共多少字？準備什麼時候寫完？」小林綠子好奇地問道。
「大概十二三萬字，已經構思好了，隨時都能一口氣寫完。」
「什麼！？」
小編輯發出尖叫聲。
瞬間，周圍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她紅著臉低下頭去，感覺世界觀完全被顛覆了。
在松枝君面前，她好幾次這麼失態了。
就像沒見過世面的小女孩一樣……
不對，她就是沒見過世面的小女孩。
不過她相信，就算是讓主編，讓總編過來，都會那麼驚訝！
《舞女》，以及單行本里的五個短篇，還有《潮騷》，這些如此優秀的內容，是他在三個月裡面創作出來的，這已經讓人很震驚了。
但還不夠……
現在，距離《潮騷》上架銷售才半個月，他居然說隨時可以再寫出一本十來萬字的長篇小說！
這人怎麼能做到如此高產的？
更關鍵的是，高產就算了，水平還不掉……
小編輯的嘴巴，已經張成了「O」型，看著他的眼神宛如在看外星人。
「為了芥川獎，我很早就開始做準備了嘛。現在就是配合你們的宣發來發書。」松枝清顯說道。
「嗯嗯，今天會議的內容就是這個，我們走吧！」小林綠子把手稿死死抱在胸前，站在了他身側，讓他保護自己。
刷著黃色車漆的中央線電車，緩緩停靠在月台上。
人很多，上了車後，身材相對嬌小的小林綠子又被擠在了玻璃門上？
她身體微微彎曲背對著他，翹翹的小屁股自然地往後撅起……喂，你這女人故意的是吧？
住手，別再蹭了！
那裡真的不行！
小編輯屁股那挺翹弧度和絕佳的彈性，隔著裙子都能清晰感觸到。
松枝清顯著血氣旺盛的身子，逐漸有些控制不住了，令他很氣惱地低頭瞥了眼二郎，冷哼一聲：「你這下流的東西，別讓我丟臉！」
「嗯？」
臉色緋紅的小編輯，發出奇怪的鼻音。
「沒事！」松枝清顯面無表情。
這麼大這麼燙還叫沒事？
小林綠子咬了咬牙，眼裡一片水霧。
到了新宿，滿車廂的人頓時如洪水泄閘般涌了出去，松枝清顯怕小編輯被恐怖的客流量給裹挾著走丟了，所以一直用身體護著她，到了出站口才放開。
「松枝君太溫柔了……」小林綠子用手戳他的肩膀，滿心歡喜。
松枝清顯瞅了她一眼，心裡覺得如果要談一段真正的戀愛，小編輯似乎是個很好的選擇？
就是不知道小編輯嘴裡說的要「首通」他，是真心的還是玩玩而已……
「早上好，大島。」
「早上好，三島老師，還有小林編輯。」
「今天也是精神飽滿哦！」小林綠子衝著保安露出了元氣十足的笑容。
「放心吧，我絕不會有第二個表弟！」大島勇拍著胸口的保安徽章，一臉嚴肅。
這一瞬間，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小林綠子抿嘴輕笑，側頭看向松枝清顯，眼神里充滿敬佩與感慨，以及依戀。
誰又能想到，六月的那天她收到了保安遞過來的稿子，命運的齒輪就此轉動了。
這三個多月來發生的事，就像熱血動畫那樣不具備真實感。
把裝有手稿的手提包抱在胸前，小林綠子看著松枝清顯臉上淡淡的笑容，心臟感覺停了一拍。
她很確定自己對松枝清顯有好感。
他年輕帥氣，又才華橫溢，並且溫柔謙遜，最重要的是還對她有天大的恩情。
綜上所述，她對他有好感不是很正常麼？
至於這是不是愛……
她又沒談過戀愛，怎麼知道這是不是愛？
但是不是愛重要嗎？
像她以前的一些同學，僅僅是遇到了一個帥氣的東京男人，就可以主動倒貼過去談戀愛。
雖然結果大多數都是被甩了，但在那個過程中，她們也品嘗到了得償所願的幸福，不是嗎？
重過程和重結果，無非是兩種人生態度而已。
小林綠子才二十一歲。
好不容易碰到了有好感的，各方面都優秀的，她才不去考慮什麼結果呢，過程能給她幸福和快樂就足夠了……而且像松枝君也不像是玩過了就不負責的人。
所以，嘿嘿嘿……
小編輯臉上的笑容，忽然有些邪惡。
松枝清顯莫名覺得有些慌，趕緊挪了兩步，離她遠點。
……談戀愛事，還是找阿潤吧。
兩人進了大樓，沿路不斷有員工興沖沖地跑來問好，不少女員工還拿著他的書要起了簽名。
只要不是那種過分的「要簽在胸脯上」的要求，松枝清顯都滿足了她們。
好不容易送走了一批員工，連忙拉起小林綠子的手，和她一起衝進電梯。
「得虧你是個直男，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打敗多少競爭對手。」小林綠子頗為感慨地說道。
松枝清顯瞪了她一眼：「我下本書投小栗編輯！」
「誒，人家錯了嘛，清顯哥哥~~」小林綠子馬上換上一副撒嬌的嘴臉，特別殷勤地給他捏肩膀。
兩人一邊開著玩笑，腳步輕鬆地到了規格最高的會議室前。
「裡面坐著的，可都是新潮真正的實權人物了。」小林綠子小聲和他說道，「本來我是沒資格參加的，也就是沾了你的光，才能夠進來。」
「有我在，不用怯場。」松枝清顯笑著說道。
「嗯嗯~~」
小林綠子拼命點頭。
松枝清顯推門開門，走進這間裝修豪華的會議室。
裡面有四個男人，除了熟悉的松下主編外，另外的三個男人後面都跟著一個黑絲職業裝的女秘書，場面還挺正式嚴肅的。
「你好，三島老師，快請坐。」
松下主編馬上起身，率先微微地朝著松枝清顯鞠躬，和他介紹起了另外三人：「這是編輯部的村上總編，這位是市場部的岡本部長，這位是發行部的吉野部長……」
負責內容、營銷、發行的三個部門的老大，都過來了。
陣仗確實大。
被介紹到的人，都一一站起來，朝著松枝清顯鞠躬行禮。
松枝清顯也只能回禮。
落座之後，小林編輯坐在他右手側。
「召開這次的會議，主要是因為三島老師的新作要出來了，我們想讓三島老師參與到發行工作來……」村上總編臉上帶著笑容，用眼神示意女秘書過來倒茶，「三島老師，你現在已經是新潮的頂樑柱了，我們的任何議程都需要您參與進來才能運作。」
這番話，無疑是給足了松枝清顯面子。
松枝清顯也不和他們客氣什麼，直接讓小林編輯把稿子拿出來，在他們看稿子的時候，輕聲道：「這本書想要，我隨時可以寫完，現在就是配合你們宣發的節奏來看什麼時候發表了。」
負責內容的村上總編，和松下主編，湊在一起看稿子。
「金閣？」
「京都的金閣寺吧？」
「主角是個結巴呀。」
「背景是戰爭時期，有提到太平洋戰爭爆發，那距離戰敗不遠了……」
「我內心幻想成為國王，成為冷靜觀察的大藝術家。儘管我表面很貧窮，可精神世界卻比誰都富有……總覺得這個世界的海角天涯，存在著我自己尚未知曉的使命在等待著我……嘖嘖，自命不凡的少年郎，大多有這種幻想，三島的筆力真是一針見血。」
「嘲笑這種東西是這樣的耀眼……有這種形容方式的嗎？」
「不被人理解已經成為我唯一的自豪……孤獨愈發膨脹，簡直就像一頭豬……嘶，好古怪的文字。」
「溝口愛慕的有為子，為了保護情郎，在憲兵的追擊死亡，為什麼溝口會覺得『她終於也能接受我了。此刻她正屬於我。』……」
討論聲中，兩人越是讀下去，臉上的表情就越震驚。
既有為稿子的質量震驚，也有為他的高產而震驚……
看吧，我就說他們也會這樣……小林綠子眉眼見笑，心想真不是她見識少才會被松枝君嚇到的，而是松枝君根本就是個震古爍今的絕世天才！
看完了第一章稿子，村上總編臉色極其精彩。
他沒好意思說自己第一遍還沒看懂，極力壓下心頭的震驚，詢問道：「不知道全篇多少字？」
「十二三萬字。」松枝清顯答道。
「從第一章來開，主角溝口，是個因從小遭受歧視，內心孤獨偏執的人物。第一章結尾，還有著對金閣美麗幻想破滅以及父親去世的雙重打擊，不知道這本小說後續的劇情走向是怎樣的？」
「算得上是青春成長過程中的『自我救贖』。」松枝清顯平靜地說道。
聽到這話，村上總編的臉色有所緩和。
他是挺怕三島為了證明自己能寫出有厚度的作品，所以徹底摒棄了商業性，去寫那種很晦澀難懂的包含了大量哲學思辨內容的嚴肅文學。
那樣固然能拿獎，但銷量可能會受影響。
現在一聽是「成長的自我救贖」，村上總編的心就算放下來了，轉頭朝著市場部和發行部的同事問道：「你們覺得怎麼宣傳和什麼時候發行比較好？」
兩位部長略一商量，就給出了發行方案。
這個世界的芥川獎，每年只評選一次。
評選範圍是去年12月1日到當年11月30日之間公開發表的作品，由各大出版社推薦參與，將於次年的1月1號當天公布評選結果。
兩位部長決定，讓《金閣寺》先分別在《新潮》11月刊和12月刊上發表前兩章，然後在12月5號推出單行本，利用最後的25天造勢。
這麼做，是為了避開10月底上架銷售的《舞女》單行本。
留25天造勢足夠了，而且他已經是新潮銷量的NO.1了，任何宣發資源，都會優先向他傾斜，所以完全不用擔心宣發經費的問題。
松枝清顯沒什麼意見，同意了這個發行方案，然後就是演講會、簽售會，座談會等重要場合，他也會抽出時間來配合新潮的宣發。
確認好全部的事項後，在金閣寺的出版合同上簽字，松枝清顯起身後看向他們：「合作愉快。」
在場的人全部起身，對準出門的他行注目禮。
「請慢走，三島老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