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按著定命,人人都有一死
的黎波里,既是一座大城,亦為一座海港,僅僅是登記在冊的居民,就有兩萬五千人起步。
在這座城與之附近,至少有著四千台織布機在這裡紡織著棉、絲綢還有天鵝絨。
發達的甘蔗種植,使得這裡還能產出蜜糖。
大量奢侈品的產出,賦予了這裡龐大的財富,也支撐著的黎波里的軍事力量,使得雷蒙德在耶路撒冷王國中,取得了近乎封頂的權勢。
強大的軍隊、高聳的權勢和源源不斷的財富都在不斷滋養著雷蒙德的野心,推動他尋求進一步的發展。
當然,他做的那些夢想一朝便碎了個乾淨。
金色的燭台閃爍著微弱的光芒,照亮了裝飾精美的家具和地板上的奢華地毯。
厚重的綢緞幕簾垂掛於壁,遮擋住直射而言的陽光。
牆上掛著土魯斯-的黎波里的家族徽章,那是紅底金十字的盾徽。
如今,這個家系的末裔雷蒙德三世,正躺在華麗床榻上。
他面容憔悴,神情恍惚,在這間奢華的寢宮裡,他是最破敗的那一位。
伴隨著寢宮的大門被侍者推開,一位年輕人,在使者的引路下,向他靠近。
等到雷蒙德里看清那位年輕人的臉後,一時間臉色變了。
「你怎麼是個法蘭克人!」
此話一出,蓋里斯的面色未變,他其實能理解雷蒙德的想法。
這年頭,便是法蘭克人的貴族,其實也看不起法蘭克人醫生。
在《海外史》中,提爾的威廉主教,就表述了他對貴族群體喜歡猶太人和穆斯林醫生行為的的不滿。
但他再怎麼不滿,也改變不了法蘭克醫生的名聲,確實有點「臭名昭著」。
當然,反正蓋里斯來都來了,他也只好讓蓋里斯來幫忙診斷一下。
蓋里斯的問話,其實都相當的老一套,就是將雷蒙德的症狀都詢問了一遍,然後皺起了眉頭。
在得到雷蒙德的同意後,蓋里斯進行了更加細緻的身體檢查。
首先是蓋里斯自己進行深呼吸,將注意力放在聽覺上,側頭伏在雷蒙德的胸膛上,用心聽著雷蒙德的聲音。
那是一點沙沙聲類似於紙張互相摩擦,或者鞋子在乾燥地面上摩擦的聲音。
就這樣的病徵而言,蓋里斯基本斷定雷蒙德應當是有胸膜炎。
可如果僅僅是胸膜炎的話,不應該會讓雷蒙德憔悴至此。
那麼、還有一種可能就在於,雷蒙德的胸膜炎,其實是其他更嚴重疾病所引起的。
比如說肺部感染或者腫瘤。
但不論是什麼更嚴重的疾病,蓋里斯當下都無藥可治。
哪怕是胸膜炎,也都要用上抗生素或者一些抗病毒藥物才好治療。
簡而言之,現如今的的黎波里伯爵雷蒙德三世,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治。
蓋里斯完成這一系列的檢查後,站到一旁,他沒有太多言語,僅僅是沉默著與雷蒙德對視。
他見過雷蒙德,那時候他還在耶路撒冷的王宮當差,如今的的黎波里伯爵,卻是認不出他這個當年的小小侍從了。
那時候的雷蒙德身材瘦削,個子不高,皮膚黝黑,有一頭中等顏色的直發和一雙銳利的眼睛。
那時候的雷蒙德舉止拘謹。他思維井然有序,謹慎小心,但行動有力。
然而,如今的雷蒙德,在蓋里斯眼中,卻與朽木無異。
死亡是公正的,無論財富的多寡、權勢的高低,當死到來的時候,都是一視同仁。
【按著定命,人人都有一死,死後且有審判。】
——《希伯來書》9:27
「我還有救嗎?」
雷蒙德發出詢問,言語中對生的渴求,與那位闌尾炎的少年別無二致。
只是那個時候得闌尾炎的少年,沉淪在亡者之河中,其實並不算深,蓋里斯還能伸出手將之拽出來。
等到雷蒙德的時候,這個貴族、這個領主,卻已經是蓋里自己,無論如何也拽不上岸了。
但蓋里斯還是選擇了撒謊,他輕輕吐出一個詞。
「有救。」
雷蒙德眼中的神色,在這片刻里散出了無比耀眼的光,僅僅是這兩個字,就替他帶來了難以言喻生命力。
「要怎麼辦?」
「您可以嘗試熱敷。用熱水袋或是溫暖的毛巾敷在胸部,這會改善血液循環,並能讓您感到舒適和放鬆。」
「喝一些溫熱的草藥茶也是個好主意,薄荷茶或生薑茶都能起到鎮痛的效果。此外,要多喝水,以保持身體水分充足,這樣可以幫助排痰,減輕咳嗽。」
蓋里斯說了一堆各種治療手法,雷蒙德聽的很認真。
這些手法有幫助嗎?
自然是有的,但治標不治本,只不過是在短時間內讓雷蒙德變得好受些罷了。
事實上,從蓋里斯重新布局了這個寢宮,調整了空氣流通情況後。
再加上幾杯草藥茶,幫著雷蒙德調整了臥姿,再用熱毛巾敷在胸前後。
雷蒙德近乎是立竿見影的面色紅潤起來。
「你想,得到什麼?」
「行醫,在的黎波里行醫,最好是有一棟宅院,能夠讓我救治病人。」
「真是高尚。」
「我所求的就是這些,救人、救更多的人。」
聽著蓋里斯的回答,雷蒙德向一旁的侍從吩咐了一句,示意他帶著蓋里去城中選一套宅院,供蓋里斯使用。
在蓋里斯被引路離開城堡的時候,一隊打著耶路撒冷王旗的騎士就立在城堡外。
他們中有人見到蓋里斯的面容後,其中幾個眼尖的人,就流露出了意外之色。
但喬斯很有眼色的拽了拽身旁同僚,示意他們不要出聲。
由此,蓋里斯與他們擦肩而過。
……
的黎波里與博特倫,在宗教架構上,其實大同小異。
天主教徒人數相對較少,卻是這片土地的中心。
東正教徒可能人數更多,卻並未占據社會上的主流。
至於穆斯林們,則聚居在城外的鄉村,過著仿佛「與世無爭」的生活。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畢竟那些穆斯林們,是要繳納著高額的稅款,才能維繫他們社區的自治權力。
博特倫到的黎波里不遠,只有幾十里路的路程,憑藉著在博特倫那邊東正信徒間聚會打出的名望,蓋里斯很自然的就融入進這座城市中的「底層聚會」。
從結構上看,教會有主教會議、主教、司鐸和平信徒這樣四個層次。
主教會議,就是賽普勒斯神聖主教會議那種、再是具體的主教、往下延伸是負責教堂的司鐸,以及普通信眾。
由於的黎波里伯國的特殊情況,這裡並不存在主教和主教議會,就連司鐸都需要轉入地下活動,不能在社會中表露的太過於明顯。
由於東正教的教士稀缺,因此這裡的東正教徒,只能自己組織起來。
當蓋里斯加入到他們當中的時候,便替這些小而多、散而碎,日漸消亡的「底層聚會」注入了新的生機。
「世上沒有任何東西是宿命式的,沒有任何東西是不可寬恕的,完全不可救藥的,一切都可以更新,世界的天命在於實現天主之國的烏托邦」
「我們唯一向天主祈求的不是使危險的風浪退去,而是使我們脫離對風浪的恐懼。」
在這的黎波里伯爵所賜的宅邸里,蓋里斯又一次重操舊業。
不只是治病,也是在傳教。
他的黎波里的活動,近乎是博特倫的翻版,真要說有什麼區別的話,他表現的更加露骨。
雷蒙德活不了多久了,時間開始變得急迫起來。
甚至於不止一次,他主動向這座城市裡的東正教徒們,展露神跡。
「天國將成為一切中的一切,主的愛將化作光輝驅散對死亡的陰影,終極的日子已然到來,永恆的生命在今世悄然啟幕。」
「宿命的枷鎖不再束縛,死亡之杯已然化為生命甘泉,」
「死亡不再成為障礙,歷史的風暴無法熄滅那永恆的生命之焰。如同枯木逢春,死去的骨骼必將復甦再生。
「正如主耶穌在禱告中所言:我父啊,倘若可行,求你叫這杯離開我。然而,不要照我的意思,只要照伱的意思。」
在蓋里斯的神學中,「這杯」象徵的不僅是耶穌個人的痛苦和犧牲,也象徵著貧困和被壓迫者承受的集體苦難。
耶穌作為苦難的接受者,代表了他與所有被壓迫者的認同和共情。
他的禱告表現出他對人類痛苦的深切理解,並選擇承擔這一苦難,與那些在社會邊緣的人站在一起。
耶穌最終接受「杯」象徵了他對神公義使命的絕對順服,甚至在面對個人痛苦時也不退縮。
耶穌的順服不僅是對神的順服,也是對他使命的順服。
這種順服並非消極的忍受,而是主動追求社會的變革與解放。耶穌選擇不迴避苦難,象徵了他對抗壓迫、推動社會正義的使命。
可以說,客西馬尼園的禱告傳遞了希望,即使在絕望和苦難中,神的計劃依然可以帶來救贖和解放的可能性。
耶穌最終接受了「杯」,並通過十字架帶來救贖,意味著貧窮和被壓迫者可以從他們的苦難中看到解放的希望。
意味著神的旨意是要推翻壓迫、帶來和平與公義。
「他的死,成就了苦難與死亡的終結。」
「借著他的奉獻,我們的罪得以被洗淨,人與神之間的隔閡被打破,讓人們有能力掙脫罪的束縛,迎向新的生命。」
「但你們卻不曉得這事,以至於還需要我重回一次世間,向你們再度說清這一切。」
如今的黎波里的邊緣人,就在蓋里斯的面前。
這些希臘人,他們的祖輩曾是羅馬的公民,而如今只能依照著宗教帶來的慣性,保持著自我認同。
他們是的黎波里社會中的半透明人,是這座城市裡的窮人,他們仿若被主所捨棄。
但好在蓋里斯來了,還帶來了他那對生命的支配權柄。
當蓋里斯,完成這簡單的布道後。
就有人推開大門,闖了進來。
「醫生!救救彼得!救救他!」
……
在一間昏暗的房間裡,蓋里斯將燭光移近患者的臉,細緻地觀察著他的皮膚。
這個病人,年輕的工匠彼得,剛剛被家人急忙送來,額頭高燒,四肢無力,喉嚨發炎,帶著陣陣刺痛的咳嗽。
蓋里斯皺起眉頭,手指輕輕碰了碰彼得額頭上的紅色斑點。
這些斑點剛剛開始擴展,皮膚變得硬而腫脹,且逐漸鼓起小丘,透出淡黃色的液體,接近水皰的形態。
蓋里斯深吸一口氣,陷入了一種頗為茫然的狀態。
他有些害怕,有些恐慌。
這是他兩年來,第一次被嚇到。
有關這種病的診斷知識,並非來自前世的學習,事實上就連《赤腳醫生手冊》上,都未記錄過這種病。
從病徵與之類似其實是水痘。
但水痘等相似疾病的皮疹往往發展不同步,主要集中在胸背,而不是面部和四肢。
想到和阿卜杜拉醫生的交流所得知的信息。
蓋里斯再次低下頭,查看彼得手掌和足底的皮疹,果然,那裡也有密布的紅色斑點,這種分布顯然不同於水痘。
蓋里斯渾身顫抖,忍不住吞咽一口口水,轉過頭看下了彼得的家人。
彼得的家人中,應該還沒有人生出類似的皮疹,但他的母親臉色,已經顯然不太妙了。
「夫人,您今天有過不舒服的情況嗎?」
蓋里斯得到了肯定的答覆。
這一刻,蓋里斯覺得手腳冰涼,如墜冰窖。
世界的色彩在這片刻里被抽去,他猶如活在默片的世界中。
封住天啟騎士的罐子,終究是時不時就被掀開一道縫隙,從中射出一道道箭矢,落向人間。
【羔羊揭開七印中第一印時,聽見四活物中的一位,聲如雷,言:『你來!』我便觀看,見有一白馬,他騎在馬上拿著弓,並賜冠冕。勝了又要勝。】
——《啟示錄》6:1-2
一絲光亮映入診室,將彼得蒼白的臉映得越發虛弱,在蓋里斯的眼中,這個年輕人,還有他們的家人、已經被那白馬騎士的箭矢射中。
「我不得不告訴你們,這是天花。」
當蓋里斯說出天花(ευλογι)那個希臘文單詞的時候,不只是他眼中的色彩被抽離了。
一旁的所有人,都陷入到一種恐慌的神情,特別是那些與彼得有過密切接觸的人。
他們中不少人將目光看向了彼得的母親,他們意識到蓋里斯為什麼回去問彼得的母親是否有身體不適。
「羅素,記得看好門,不要讓人離開這間屋子。」
「其他人,不要恐慌,有我在,這一切都會解決的。」
無論蓋里斯的內心如何緊張,但他依舊錶露出了出離的冷靜,正是這份從容替屋裡的人帶來了信心。
當蓋里斯離開病房,與天空中的太陽對視了一眼,那散出白光的太陽,冷漠注視大地。
騎著白馬的那物,高居天空,踏響四蹄,祂俯瞰大地,蔑視著萬物。
對於蓋里斯而言,他的戰鬥打響了,這一次不是與屬血氣的爭戰,而是要與管轄這幽暗世界的,以及天空屬靈氣的惡勢力爭戰。
「天花!我定叫你有來無回。」
宅院外的街道依舊喧囂,處處車水馬龍,的黎波里、這座東地中海的大城,卻不知天花的威脅籠罩了整個城市,稍有不慎,便可能釀成一場不可收拾的瘟疫。
天花的最早記錄可追溯到公元前1000年,出現在埃及和印度的古代文明中。考古學家在埃及木乃伊上發現了類似天花的病變。
在這個時代,歐洲每年至少有幾十萬人,死於天花。
這個名為天花的惡魔,便是死亡手中最為鋒銳的鐮刀,肆意向大地揮舞,收割人類性命。
《赤腳醫生手冊》雖然並沒有對天花的症狀,以及治療方式進行詳細記載。
但依舊將天花列入了甲類傳染病名單,與之同層次存在的還有霍亂與鼠疫。
按照手冊中對甲類傳染病的規定,發現之日起,報告時限越快越好,不能超過1天。
但在如今這個時代,他能向什麼人報告呢?
向的黎波里伯爵雷蒙德?
開玩笑,雷蒙德對天花有防治的手段嗎?
天花是一種皮膚兼具呼吸道傳染的疾病,其最短最長潛伏期的跨度,大約在5~16天。
依照《赤腳醫生手冊》中對傳染病的處理方式。
首先需要的就是對病人進行隔離,注意通風的同時,對病人的生活環境進行消殺,同時還需要進行大面積的預防接種。
想要完成這一系列的操作,需要防疫人員高度的服從性、細心大膽的性格,以及面對天花病人絕不畏懼的信心。
這就不可能是的黎波伯爵麾下士兵所能完成的。
因此,蓋里斯第一時間,其實是去寫信。
他現在需要來自賽普勒斯和提爾的援助。
無論如何,賽普勒斯還有提爾那邊,必須派出大量接種過牛痘疫苗的士兵前來的黎波里。
當然,送信的目的,也不只是說讓提爾和賽普勒斯派人過來支援,這也同樣是警告。
要讓另外兩地做好面對疫情衝擊的可能。
不過,雖然感覺指望不上雷蒙德,但就目前的情況來說,蓋里斯覺得自己還是要去和雷蒙德說一聲,如果能得到雷蒙德的支持,其實就更好了。
的黎波里城的總體輪廓與提爾相似,三面被海洋環繞,唯有一條陸地狹道通往內陸。
但與提爾不同的是,的黎波里擁有更多的居民和更為繁榮的第二產業,單單那片半島已無法滿足城市的需求。
於是,許多手工業者的作坊分布在城外,不斷向周圍的農村擴展。
而蓋里斯此行的目的地——雷蒙德聖吉爾城堡,正坐落在的黎波里城外約2.8公里的朝聖者之山上。
此名源自於第一位的黎波里伯爵,也是如今雷蒙德三世的高祖父——「獨眼者」雷蒙德。
他是第一次十字軍東征中最為傑出的將領之一,自1094年起,兼任土魯斯伯爵、納博訥公爵以及普羅旺斯侯爵。
當十字軍經過君士坦丁堡時,眾多領袖都被阿萊克修斯的權力誘惑,宣誓效忠成為其封臣,唯有「獨眼者」雷蒙德堅決拒絕,而是承諾不侵犯阿萊克修斯的領土。
如今,蓋里斯再次來到這座城堡,不禁回想起巴利安曾經說過的話。
「蓋里斯,你知道為何『獨眼者』雷蒙德未曾向阿萊克修斯宣誓效忠,卻依然獲得東羅馬帝國的大力支持嗎?」
當時,巴利安站在城牆上,目光投向北方,對蓋里斯詢問。
「是因為其他三個十字軍國家都背叛了自己的誓言嗎?」
「沒錯,他們背棄了承諾,曾聲稱十字軍東征的目的只是驅逐異教徒,誓言將昔日羅馬帝國的土地歸還羅馬,然而最終卻被貪婪吞噬。」
「那些曾經發誓的貴族們,背棄了自己的封臣誓言,甚至安條克親王也毫不猶豫地侵略東羅馬帝國。」
「最後,為了遏制安條克,最初拒絕阿萊克修斯的雷蒙德反而在東羅馬帝國的支持下建立了的黎波里伯國。」
「巴利安,你是想告訴我,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虛假的誓言遠不及實際利益重要,對吧?」儘管蓋里斯明白這個道理,但既然巴利安願意分享,便不想打斷他的思緒。
「差不多,蓋里斯,你可別被任何承諾所迷惑。對於貴族來說,這些誓言毫無意義。即便他們以天父之名、以父母之名,或任何事物為名立誓,也千萬不要輕信。」
當蓋里斯再度在侍者的接引下進入城堡後,他面見了雷蒙德,然後將有關天花的事說了出來。
「醫生、你確定,那是天花?」
「是的,我確定。」
寢宮中,陷入了沉寂,一時間雷蒙德有些難以接受。
這就像是主對他的懲罰,自己的疾病這前腳,剛剛有了治癒的希望,後腳就來了更猛烈的危險。
他有些難以置信,不願意去面對這個現實。
「醫生,住進城堡吧,我會下令收集糧食的,當糧食收集完成後,我們可以在城堡里呆上足足半年,等半年之後,這瘟疫也就結束了。」
「那城裡的人怎麼辦?」
雷蒙德有些無言。
「我所求的就是救人、救更多的人。」
「真是高尚。」
雷蒙德感嘆了一句,然後才說道:「你可以帶著我的命令去城裡,讓那裡的人配合你。」
「那您呢?打算怎麼辦?」
又是長久的沉默。
而這沉默,便是雷蒙德的回應。
至少,他未曾立下虛誓。
當蓋里斯離開雷蒙德聖吉爾城堡的時候,回頭望去,便看見那城堡的鐵門急切的閉上了。
的黎波里伯爵雷蒙德三世,捨棄了他的領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