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牢籠（二）
他一口鮮血噴出，身體在八角籠邊緣的鐵絲網上緩緩滑下。
剛回過神來想要恢復態勢，一隻大手在他的視野中高速放大，按著他的脖頸轟在了身後的鐵絲網上。
頓時便是一陣乾嘔和劇烈的猛咳，加上腹部的劇痛，一時間隔夜飯都差點兒全部嘔出來——
「我沒搞懂，為什麼每個被我拉進來的人都有一種迷之自信……」
季離的聲音從他身前傳來，一把將其扔在了腳下：
「為了公平，雙方每一次主動過招，都必須進行一次誠信問答。」
羅弧面色驟變：
「你他媽……」
旋即便再度感知到那股致命的注視，嚇得他立刻閉嘴，一陣齜牙咧嘴的目光死死地瞪著季離
「現在是我在揍你，所以我先問……魔鏡這邊針對我的計劃是什麼？」
羅弧根本不想回答，但感知到四周「觀眾」愈發嗜血的目光和靈魂扳機致命的悸動，只能怒吼出聲：
「配合剝皮工廠！將你的皮膚獻給國王，肉體和靈魂獻給魔鏡！然後我就能獲得更多的資源，從而成為閃街真正的一員！」
「也就是說，魔鏡想要將我做成傀儡，但潑髒水的事兒，是伱自己的決定……」
「跪舔魔鏡，這樣你就能正式加入閃街？真是目光短淺得超乎我的預料。」
而後羅弧便感覺到季離將自己故意鬆開了，頓時暴怒一拳：
「你是在故意羞辱我嗎！？」
等到這一句話吼完，他才意識到自己衝動了——
「是的。」
季離回答了他的問題，抓住他的拳頭直接側翻撩倒，羅弧翻了個面兒再度和地面親密接觸：
「又輪到我了。通天塔的計劃是什麼？」
羅弧氣得快要吐血了，但在規則的威脅下只能開口：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們需要一場特殊的儀式！我們在其中扮演的只是合作者的角色！」
就像是我推測的，「國王」和通天塔的合作那樣麼……
季離再度鬆開對方，羅弧像是預謀已久抬絞了上來，被季離當場折斷了大腿骨，發出一陣慘叫。
但他也是個狠人，忍著大腿的劇痛厲聲發問：
「你的弱點是什麼！」
季離歪頭：
「我咋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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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弧頓時暴怒：
「你……」
緊接著又被翻了個面兒踩在地上：
「好了，又輪到我了，這次問點兒你知道的……」
季離拎起羅弧的頭髮：
「那個陰影能力的女孩兒在哪兒？」
羅弧頓時大笑起來：
「她是上好的血肉傀儡……」
季離眼中瞬間閃過一道利芒，但一聲劇烈的聲響突然響徹整個舊世八角籠——
咔！！！
巨大的裂痕剎那間橫跨上空，驟然破碎出鏡面般的光影，映照出整個下方的場景。
整個舊世八角籠構築出的靈薄獄空間瞬間陷入紊亂，大量的「觀眾」當場尖叫著灰飛煙滅。
羅弧只感覺身上的規則驟然一松，瞬間激動了起來：
「魔鏡先生！救……」
一陣脊椎爆裂的聲響，季離瞬間擰斷了他的脖頸，旋即便感受到一股威壓極強的意志從天而降：
「你有些過分了。」
眼前的景象如鏡面般炸裂，之前那強烈的拉扯感再度傳來，季離只感覺自己頃刻間便被吸入了一團致命的靈質中。
五光十色的景象猶如鏡子拼湊出的華麗萬花筒，在他的視野中炫目螺旋，靈魂扳機傳來洶湧的危險悸動——
魔鏡打破了舊世八角籠的維度……
這就是巔峰主宰？！
在感知到脫離規則的瞬間，季離便展開了惡靈化，等到變幻的光影結束，他只看到自己此刻的身軀就站在眼前——
鏡子？
他豁然轉身，又環顧四周，只看到四面皆是鏡面，來回反射的視覺效應將他的身軀層層迭迭映照在其中：
「魔鏡……」
「又見面了，黑山羊。」
他看到自己鏡中的惡靈化身軀變成了自己人類形態的模樣，衝著他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而後那鏡中的自己猛地抬起手掌，隨著閃過一道鋒利的寒芒割開了自己的喉嚨，鮮血噴濺而出。
季離瞬間感覺到一股強烈的緊縛感籠罩在身上，猛地抬起生物質利爪劃開咽喉——
脖頸處的菌絲瞬間裝甲化，隨著一陣劇烈的火花迸發而出，那硬化的哀沉菌株被切開一道深刻的爪痕。
而後那內壁鑽出密密麻麻的菌絲，迅速修復。
在火花迸射的瞬間，季離便控制著哀沉菌株進入了二階段，整個惡靈化身軀顏色變深全部硬化進入裝甲形態。
同那穿刺出身軀的骨刺一起，構築成猙獰厚重的外形拱衛而起。
鏡中的自己笑容更甚，不斷飆血的脖頸處在迅速恢復原狀：
「真是有趣……你的靈質還真難解析……」
「解析？」
「忘了這個詞吧，小伙子……不如我們換個方式如何？」
魔鏡說著，隨手一揮，一片密密麻麻的箴言出現在了鏡面上：
「簽了這個，我就放過你，和那個可愛的姑娘……」
季離根本沒理會他，抬手的瞬間，肘部的靈質生物囊豁然爆開，拳頭宛如火箭推進器一般噴發著靈質，豁然轟擊在那身前的鏡面上——
季離的身軀瞬間倒飛而出，接連撞擊著轟碎了身後無數鏡面，撲騰著翻倒在地，耳邊傳來魔鏡嘖嘖的笑聲：
「孩子，不要嘗試一些危險的事情，要是你一拳把自己打死了可就不好了……」
季離瞬間起身：
「反射……」
剛才那一拳是打向鏡子的，卻直接打到了自己身上。
「就像我說的，簽了這東西，你和那個女孩兒都可以安全地離開……而且你們也不需要成為我所謂的血肉傀儡，只是換了一個聯絡人，為我做事而已……」
季離一句廢話都不想聽，一口黑焰覆蓋眼前的整個鏡面空間。
隨著驟然爆發的低溫，季離看到自己身上也開始燃燒起黑焰，伴隨而來的還有深沉凝結的黑冰。
「還在白費力氣嗎？也罷，既然這樣……那你就好好留在這裡，等著我的『寵幸』了……」
「不好意思，這次我對男人沒什麼興趣。」
季離抬起手腕，隨著菌絲甲殼一陣變化，盧恩符文轉化出一大塊造型迥異的臂甲，一抹電焊般的切割雷射從內部迸發而出，直接點在了那鏡面上。
而季離的身上也瞬間出現了一點高亮的燃燒，這讓他瞬間停手——
任何攻擊都會被反射到自己的身上，而且這鏡面的後方，極有可能是又一面鏡子。
他環顧四周，剛才自己被打飛後，應當是撞碎了不少鏡子才是，而現在四周的環境，卻和他剛進入這「牢籠」時沒有任何區別。
關鍵之處不在這鏡子上，而是要怎麼破除魔鏡的靈質……
季離收起腦海中拔出小龍人的刀給眼前的空間來一下的想法，那可能會把自己切成兩半。
場面似乎陷入了僵局，而魔鏡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
「你的手段倒是挺多的……很好，看來一直以來付出的這些代價，弄到這麼一具血肉傀儡是值得的……還有那個特別的小姑娘。」
「但是話說回來，你不為自己考慮，難道就不想為那個小姑娘好好考慮一下麼？簽下這份契約，至少你們還有出去親熱的機會……」
「離魂湯好喝嗎？」
季離突然說道，魔鏡頓時愣住：
「你說什麼？」
「在絲網那麼多人面前蛇了自己一褲襠的感覺如何？」
魔鏡的神色驟然陰沉：
「相信我小子，激怒我不是個好主意……」
「其實那天你喝的那杯酒就是我送給你的，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可能。」
「你……」
「我看你在那兒捂著褲子扭了半天，堂堂巔峰主宰原來也會尿褲子麼？」
「閉嘴……」
「哦……我的用詞不太對，那不是尿褲子……」
季離凝視著鏡中人：
「你是射……」
「混帳東西，你死定了！！！」
魔鏡的臉徹底一片冰冷，眼中放射出實質性的殺意：
「你和那個女的都是，我向你保證，你一定會死得很慘，死得絕望，死得痛恨自己敢在我面前說出這樣的話……」
「季離」的人身不再說話了，宛如陷入了死寂一般。
但此刻卻陷入了鏡子該有的功能中，隨著季離的動作而做出對應的鏡像移動，只是仍然不是他此刻惡靈化的模樣。
而季離發現了一些別的變化——
這鏡子中的自己，正在緩慢地朝著惡靈化轉變。
它的一隻手已經化作了蒼白的骨爪，並且全身上下都在發生這樣的變化。
而那白色的骨質，則讓季離感覺甚是眼熟：
無面骨？
他差不多理解了：
魔鏡在解析他的靈質。
也有可能是在嘗試解析他的靈魂之井。
但目前看來，魔鏡解析出的結果，極有可能是他裝載和延展的人格遺物。
季離頓時有種莫名的預感，同時靈魂扳機也傳來陣陣悸動，那悸動正在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增大幅度——
如果等到鏡子中的他徹底變成了季離此刻「絕望者」的模樣，恐怕會有某些無法挽回的事情發生。
這就是他煉化血肉傀儡的方式？
季離認為，自己也許抓住了某個關鍵所在。
但同時，他心底又忍不住升起一股好奇，如果讓這傢伙解析到了奧丁會發生什麼？
這存在一些風險，他並不準備任憑魔鏡擱那兒瞎搗鼓，實踐這個危險的猜想。
他沉下心來，飛升協議已經進入超頻，開始整理出一個個邏輯框格，尋找脫出此地的方法。
沒了這白痴的聒噪，現在可是清淨多了。
從靈質表現來看，魔鏡的靈核能力至少具備著空間屬性。
想要強制破壞，自己還有紅質和迸發器可以動用，優先級算不得高，是最後的手段，目前應該有更好的辦法。
也就是說，最好的破局方法，就是自身使用空間屬性的東西來破除對方的封鎖。
而此刻季離的身上，正好有一個空間屬性的東西——
兔子的斬馬刀。
他頓時將其從方尖石空間中抽出，鏡子中的自己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不過對方是在抽空氣。
魔鏡對季離此刻的行為沒有任何異議，從季離將其激怒後，它的注意力好像就不在季離身上了，或者說，不在季離此刻的行動上了。
季離也樂得如此，但感知了一番斬馬刀後，他似乎沒能得到什麼進展：
這把長刀最初只是李明碩的武器，算是以精良的人造通靈物水平打造的武器。
經過了季離刻印蝕之痕後，又被金彌紗使用了足夠長的時間，還有一些兔子自己不知道做了什麼改動，所以這把武器現在的確具備一些空間屬性。
在現世拿到手的時候，這裡面充斥著兔子妞兒留下的靈質，季離只要調動這些靈質，就能夠打開靈薄獄通道，臨時客串一下開門人。
但問題是，之前的開門已經耗光了這裡面的靈質，這柄刀就只剩下空間特質的存在了。
而沒有彌紗的靈質，季離並不能調動這一特質。
畢竟武器只是工具，兔子打開空間門的能力，是來自於她自身的，嚴格來說，這刀只是媒介。
沒了刀，她也可以用其他的媒介。
不過金彌紗特地將這把刀留在了現世，顯然不止是為了讓季離「開門」進來，應當是還留了別的後手。
小姑娘只是在他季離面前老傻兮兮的，辦正事兒的時候，聰明頭腦還是不少的。
這會兒，鏡子中的「季離」已經變成了無面骨的模樣，身上開始升騰出綠色的火焰了。
季離開始將靈質灌注到了斬馬刀中，里里外外感知著這柄刀。
幾分鐘後，季離身上的靈質波動驟然一滯，一抹暗紫色的靈質從他的面甲上飄飛而出。
……
此刻，鏡面空間核心中，魔鏡正漂浮在半空中。
在他的感知中，有兩處靈質正在升騰。
一處是完全黑暗的空間，不斷傳來升騰的暗紫色波動。
還有一處，是他為季離量身打造的層迭鏡面封鎖。
「……想不到區區兩個巔峰主宰都不是的小東西，靈質構成居然這麼麻煩。」
他思忖著，全力探索著被他捕獲的季離靈質。
越是探索，就愈發心驚——
這一個又一個的特性，和可怕增幅能力，該說不愧是分裂使麼？
這份潛力，絕對比本體還要強大，而這小子不過只是覺醒了幾個月而已……
拒絕了「國王」那邊的好處，換來兩個潛力無限的強大血肉傀儡，對他來說，很賺。
「等等，這是什麼東西……」
魔鏡突然解析到一抹古怪的氣息，這讓他心中好奇心大起：
這小子還有別的秘密？
也是了，這種成長速度已經足夠匪夷所思，沒有秘密才不正常……
他頓時操控著自身靈質，朝著那個飛速遠離的古怪氣息追蹤而去。
在他的感知中，此刻就像是在一處微觀世界裡，不斷追逐著季離的靈質成分和其中的細微變化。
等到那抹氣息再度出現在他的感知中，他毫不猶豫地撞了上去：
「就是這個！如此浩瀚深邃的氣息！簡直……堪比轉輪者？！」
他的靈質豁然一驚，眼前的靈質視野驟然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靈魂扳機突然傳來極致的危險悸動——
一抹蒼藍的光線視覺占據了他的整個靈質視野，耳邊傳來機械嘶磨的躁動聲響，古老而磅礴的氣息撲面而來。
只讓他瞬間感覺自身如汪洋大海中的扁舟，而暴風雨就在頭上匯聚，可怕的沖天巨浪迎面打來，仿佛有什麼東西瞬間掐住了他的咽喉：
「什麼鬼東西？！」
因為最近決定存稿的關係，所以可能不會像之前一樣，一口氣直接八千一萬二這樣把一個衝突劇情過完了。
因為最近我這邊的生活可能有一些變故，所以必須要存稿，這樣所以斷章的情況就比較不可避免，希望義父們諒解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