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魔癮者
萬千陰影觸鬚拔地而起將安重勛的身軀束縛，季離想都沒想一拳打向那鎖鏈正中央。
只聽「嘭」地一聲重響，極寒的氣浪在半空中炸開，安重勛化作一道綠線倒飛而出，在爆鳴中瞬間穿過無數店鋪，一連掀起鋪天蓋地的煙塵——
【黯冰風暴】沉重的身軀緊隨其後，沿途留下一連串肆意生長的黑色冰川，一拳轟進了廢墟之中。
大力震垮了商鋪，寒冷的衝擊波順著那破碎的邊緣升起道道冰刺——
黑冰覆蓋的拳頭從地上抬了起來，那蛛網般龜裂的中心竟空無一人。
嘭！
一記帶著綠焰的重踢甩在他已經護向側腦的手臂上，大片黑冰飛濺而出的同時，無數觸手從季離的陰影中暴起迸發而出，卷向那偷襲的人影。
安重勛怒吼一聲，渾身上下綠焰沸騰將兔子製造的觸鬚全部焚毀，旋即眼前便是鋪天蓋地的利爪反拍而來。
隨著一道氣浪炸開，渾身上下滿是黑霜的他倒飛著被砸進了地面中——
可怕的速度，致命的低溫，還有龜殼般的防禦力。
「……怪不得……哈哈，怪不得你能抓住虹鶯……」
「竟然是這樣的怪物……竟然是這樣的怪物！」
他瘋魔一般哈哈大笑著，從坑裡起身的同時，一把抓住一簇刺向自己的陰影觸手。
綠焰在他的身上升騰，他抬起另一隻手，讓季離看清楚那捏著的東西——
是一枚戒指，竟是剛才的短暫交鋒中被他以不知名的手段奪了回去。
有點東西。
但沒等安重勛有下一步行動，他腳底的陰影沸騰著，一道人影鑽出來的同時爆開萬千觸鬚和鎖鏈將其全身裹成了黑繭——
金彌紗。
她的眼中燃燒著黑紫色的霧氣，在死亡賽道後，這段時間她的能力又有所精進。
隨著暗影靈質在頃刻間爆發，那黑繭宛如刺蝟一般拱起密密麻麻的尖刺，朝著內部瘋狂穿刺。
兔子本人則朝著側方彈躍遠離，因為【黯冰風暴】大嘴中的黑冰靈質已經積蓄到了極致，化作雷射一般的漆黑冷氣柱跨越十數米狠狠轟擊在黑繭上——
轟——！！！！
黑柱瞬間在地面造出一條黑冰軌跡，轟擊在那黑繭的身上炸開萬千跳躍的黑冰靈質，四面八方不斷升起一簇簇黑色冰花，刺目的光芒沖天而起！
死亡的冰汽柱中，安重勛的身影幾乎已經看不見，他的皮膚和血肉都被凍結，化作冰冷的碎屑被狂暴的衝擊力粉碎——
一蓬灰霧猛然爆發。
……
已經進入倒影世界，直接朝著三人所在之處奔襲的閻璽羽兩人看到那沖天而起的黑色光柱，面色肅然。
「這靈壓……？！」下屬李舜城驚呼。
「比蒙薩的遊戲那次還要恐怖……他們合作的態度如何另說，但黑山羊殺人絕對是動真格的……」
震驚歸震驚，兩人腳下的步伐卻絲毫不慢，朝著目的地高速前進。
就在這時，他們感覺靈魂扳機傳來致命的悸動。
隨著閻璽羽高喊一聲「趴下」。
矮身的瞬間，恐怖的靈質黑柱割開了倒影世界的房屋，從他們的身前斜向一掃而過——
「怎麼回事？！他瘋了嗎？！」
「我莫名感覺，是因為安重勛那邊出了問題……」
正從地上爬起來的閻璽羽正說著，隨著靈魂扳機傳來的莫名悸動，語氣驟然一緊——
「果然，這股靈質……」
她身形一動便化作橙色電光穿越眼前正在化為廢墟的購物中心，那靈活流竄的光芒在地上留下一瞬間的艷麗軌跡：
「我先過去，你立刻跟上！情況不對勁！」
等到橙色電光在滿地狼藉的戰場爆開，閻璽羽只聽到安重勛沖天的狂笑——
灰色的霧氣以他為圓心擴散而出，瞬間沖刷過閻璽羽的周身，四面八方的一切都被灰霧籠罩。
等到那霧氣徹底消失不見，閻璽羽只看到一身戰鬥服的金彌紗正操控著鋪天蓋地的陰影掃向空氣，一張報紙騰空飛起，又飄落在地面上——
閻璽羽的表情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八角籠……八角籠在他身上？！」
一聲巨響，一排暗影觸手狠狠地砸在地面上：
「……那傻逼做了什麼？！」
金彌紗環顧四周，看到剛剛趕到的閻璽羽，一個閃身便出現在閻璽羽身前，後者下意識就要躲開卻被一把拎起了衣領：
「你剛才說什麼？什麼八角籠？！」
好快的速度……
閻璽羽深吸了一口氣：
「禁忌物：舊世八角籠，外形為一張報導《平等法案》的報紙，配圖是一張格鬥八角籠。」
「使用之後，它能夠將兩個人拉入名為『舊世八角籠』的地方，直到一方徹底死亡才會結束。但問題不是這個……」
閻璽羽盯著金彌紗：
「……這是個能夠以弱勝強的禁忌物……」
一張報紙在微風中飄落到兩人旁邊。
那上面寫滿了英文字母，《平等法案》四個字赫然醒目。
在那最大的配圖上，安重勛高大的背影壓迫著鏡頭，在他的對面，是人類形態下，光著膀子瘦弱的季離。
兩人被簡陋的八角籠包圍，在那籠子的外面，是各種奇形怪狀觀眾的影子。
……
季離睜開雙眼，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恢復了常人外形，密集的灰霧正在四周翻卷著，形成一個由廢鐵打造的簡陋八角籠。
隨著漫山遍野的歡呼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季離望眼看去，那灰霧在四周構成了密密麻麻的觀眾席，上面坐滿了雙目鮮紅的深灰色霧氣人。
不少都站了起來拍著手，似乎是在為他的到來而鼓掌——
和死亡賽道類似的感覺。
他回想剛才必殺的一擊突然被濃濃的灰霧籠罩，然後就到了這麼一個地方來。
這裡也是靈薄獄？
「我宣告……」
一道人聲從前方傳來，不知從哪兒來的聚光燈打在那人的身後，構築出一道高大魁梧，如同猩猩般的影子——
正是安重勛：
「……規則第一條，你我誠信，應當平等！」
隨著四面八方傳來的歡呼聲，聚光燈徹底映照出安重勛的模樣。
他此刻不復之前的狼狽，除了一條下身的長褲外，整個肌肉勃發的上半身都裸露在空氣中，一道巨大的刀疤橫在胸前。
當他聲音結束的剎那，季離感覺靈魂扳機一動，自己上身的衣物竟化作灰霧全部消失，露出他一身排骨——
四面八方傳來一陣噓聲。
無他，雖然經過半個月的鍛鍊，和靈質的反哺，季離的身體已經脫離了亞健康狀態，也沒有說像最初那般特別瘦弱，但要和安重勛那種筋肉人比起來還差的很遠。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
安重勛的目光死死地聚焦在季離的脖頸上。
他的表情先是激動，然後難以置信，接著恍然大悟，最後變成極致的專註：
「……我明白了。」
「為什麼虹鶯會突然消失，為什麼她一點消息都沒有告訴我們……」
「大師之作，真的是大師之作……」
他仰天狂笑了起來，時而痛哭流涕，時而傷心欲絕，時而又狂喜。
季離眉頭一皺便要上前一步，靈魂扳機卻傳來致命的悸動——
戰鬥尚未開始，禁止移動。
「果然是靠著什麼手段把我拉入了靈薄獄麼……」
季離思索，調動積蓄著身上的靈質，感覺隱隱有被什麼東西影響拉扯的感覺，目光沉了下來。
「有救了……大家都有救了……」
安重勛的目光重新回到季離身上，他露出森寒的牙齒，臉上的笑容誇張到了極致：
「我必須要承認……狗崽子，你的能力很強，強到就快讓我戰慄了……」
「憑藉你的年紀，你應該為這一點感到驕傲。」
「但是在這裡……一切都會變得不同！」
他張開五指：
「很疑惑吧？為什麼我要告訴你這些？」
「這就是規則，舊世八角籠的規則——公平。」
「我已經知道規則了，但是你還不知道，所以我必須要告訴你。」
「無論你在外面有多麼強大，但是在這裡，你都必須遵守平等規則。」
「而這規則，將由八角籠的使用者來制定——也就是我！！！」
四面八方爆發的歡呼聲中，安重勛放聲狂笑。
「所以……你的第一條規則，就是要看看我身上的靈質迴路，搞明白為什麼你的剝皮狂姘頭不給你打聲招呼就來自己送死？」
「虹鶯失蹤之後，團長不斷地警告我……讓我不要來白羊學院，他說這裡藏著可怕的東西……」
「那你真該聽你團長的。」
季離扣下靈魂扳機，皮肉溶解，化為無面骨扭了扭脖子。
「我一直都在觀察你，觀察你的一舉一動……」安重勛隔空點了點季離：
「整個學校的狗崽子裡面，只有你最格格不入，最特殊。」
「我就那麼遠遠地看著你，看著你每天都帶著超過兩人份的食物走進同一個地方……」
「你知道那是誰嗎？那是我的摯愛，我的一生，我們從小就相依為命互相依靠……」
「你怎麼敢……你怎麼敢……？！」
他滿頭青筋暴起，面目通紅，一抹流光在他身上那巨大的疤痕中一閃而逝。
「我怎麼敢？」
季離笑了笑：
「莫非，我還得為兩個剝皮瘋子可歌可泣的愛情掉兩粒小珍珠，然後再痛哭流涕地將我的頸子皮拱手送上？」
「再者說……你不覺得殺了我，要找回那女人就更難了麼？」
「現在老子不在乎！」安重勛怒吼著。
「她沒死，我就扒了你的皮送給她；如果她死了，我就把你剁成肉醬拿去餵豬！！！」
不知何處響起刺耳的裁判鈴，兩人身形一閃，幾乎是同時朝著對方沖了過去——
「我宣告規則第二條！你我靈質，應當平等！！！」
剎那間，季離呼喚黯冰風暴的靈質被強行阻隔，同時感覺自己能夠調動的靈質總量驟降，對拼一拳後，身軀朝著後方高速滑行而去，骨靴在地面留下兩道長長的痕跡——
「哈哈哈哈——！！！」
安重勛高聲大笑著，面色猙獰。
一點綠色浸染了他胸前的巨大裂痕，朝著全身擴散而去——
靈質迴路。
密密麻麻的靈質迴路。
占據全身的靈質迴路。
在那炙熱的聚光燈下，季離看到他皮膚之間那近乎完美縫合的手術痕跡，將一張張皮膚全部縫合在一起。
「魔癮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