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蛋當即提足運,向著洞內疾奔。
好在他這次劍洗鍊,道身重塑,雖然修為大減,但是成功合一了。渦輪功和血玉功依然都可以正常運轉。
而且天殘劍只是量級上削弱,如今沒有其他雜七雜八的真肘,便走諸穴,哪條經哪條脈都可以用,最離譜的是,天殘劍不會被消耗!
是的,因為先天一和地煞幽泉相互糾纏麼,現在重塑了地煞幽泉道身的鐵蛋,就像個巨大的磁石,把行功發散出去的天殘劍,又自周身穴竅自動吸回體內!
因此雖然此時他的力衰弱,但有進無出,無時無刻不在增強!
哦,這功法好像真的還可以哦?強度已逐漸顯現出來了耶!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雜七雜八的事。
鐵蛋猛得剎住腳步,被一片紫煙攔住去路。
此煙似紗非紗,似霧非霧,如同一片晚霞煙雲,其間更金光點點,琉璃燦燦,如星墜天穹,霞滿天霄,望之美不勝收。
進不去—·
鐵蛋試著往前走,便覺輕紗拂面,徐徐微風把他推送出來,力越大,風越強,難越雷池半步。
是煙紗紫金羅。
那極樂淫魔的至寶鼎鼎大名,鐵蛋自然聽太沖真人提起過,此寶是頂級防禦,至高屏障,功法神通皆不能破。當年也是鎮壓宗門氣數的至寶,就是仗此寶護身,才得一群人來圍攻,否則煙紗紫金羅一遮一擋,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淫魔在羅帳中逍遙極樂,外人根本無計可施。
鐵蛋正要試試天殘劍的厲害,不過想了想,決定藏一手,畢竟破不開丟臉,但若他真破了此寶,那極樂至尊豈不扭頭就跑了·—」
於是鐵蛋把儲物玉一摸,取出那穿雲焦尾琴來。
但他看看那琴,想了想,忽覺得也不太對。
若等極樂至尊那淫魔採補之時再出手,亂他真,即便不能直接爆了,再出手勝算高些。
但這麼打,太陰險猥瑣,勝之不武。而且以寧凌霜的性子,即便不走火入魔,橫屍當場,大概事後也得兵解。
不過其實對鐵蛋來說,什麼陰險下作的打法,能殺人就無所謂。至於寧凌霜,能救最好,救不得也就救不得了,其實也無所謂。
鐵蛋是忽然覺得,這琴恐怕有點問題。
畢竟那呵哈哈哈公子到底是怎麼死的,旁人可能猜不到,但那極樂至尊盡得逍遙真傳,倘若看了屍體,絕不可能不知道。
之前在禪院,鐵蛋更是主動彈奏《玉樓春曉》,打算把對方逼出來,結果對方只派了個什麼奴出來替死,最後也沒現身。
而既然對方敢送琴給他撫,想來就是在說,他能為害南方多年,早已經有了對付隱仙派音功背刺的辦法了。
於是鐵蛋想了想,估計音功指望不上,乾脆將雷擊符藏在掌心,把那穿雲焦尾琴托在掌中作遮掩。
然後依舊撫琴弄樂,把《玉樓春曉》彈奏起來。
此曲果然極有門道,當初聽這曲子有催人情意的樂調,鐵蛋就有所懷疑,後來見逍遙派自己也有古琴法寶,便猜測保不准此曲,本來就是逍遙派內秘傳音功,只是在關鍵的幾個聲調上被隱仙派高人篡改了,用來害人的。
如今一看果然如此,那撕不開打不透攻不破的逍遙至寶煙紗紫金羅,居然隨著悠揚琴聲,緩緩拉開帷幕羅帳,主動迎鐵蛋入幕了!
於是鐵蛋也彈著曲子,孤身直入,來到那溫泉浴室門口,錚錚彈了幾個弦音,一邊彈琴,一腳端開門。
伴隨靈泉中蒸騰的道息青,逍遙散的濃香撲鼻而出。走進靈泉,只見一地羅裙褻衣落在地上,而透過霧氣,分明兩個女人相擁在一起,一道浸身在那玉泉靈湯之中。
其中雙眼迷離,面頰緋紅,披頭散髮,已經完全身中奇毒,仿佛吃醉了似的,全由人擺弄的自然是寧凌霜了。至於那個正同她成雙成對,並蒂齊芳,鴛鳳侶,假鳳虛凰的女子—··
咂,沈兼葭!?
不!不是她!
鐵蛋眼神瞬息凌厲起來,因為隨著霧氣一散,他分明看到那浴室後的鏡面似的石璧里,照出一個男人的影子!
「呀!你是誰!怎麼進來了!快出去!」
沈兼』倒是全然不知,身後的石璧已照破自己的真身,還扭扭捏捏,發出少女的聲音,害羞似得藏在寧凌霜身後,手指則飛速掐算。
不錯,這人正是那鼎鼎大名的極樂至尊,或者嚴格來說,叫逍遙仙子才妥當。
她正是那個和鐵蛋一樣,得了逍遙傳承的有緣人。
只不過和鐵蛋不一樣,她最後選擇一步踏過門檻,接過了逍遙道傳結嬰。
當然此人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如今這般世道,當著玄門的面修煉逍遙之道是在作死,不過好在世人皆以為女修被人采了元陰是淫魔作惡,但男人丟了元陽那是他自己的問題。
於是逍遙仙子便先化女身,采滿元陽,再補元陰。
而且就和推測的那樣,逍遙仙子是藏身在南王國主後宮之中,平時也小心謹慎,採補了元陽的修士直接殺頭,化為血水,全無蹤跡,因此初期竟也沒有引起玄門的注意。也是這點因緣被玄門算出來了,才給南王引來殺身滅國之禍。
而等到逍遙仙子神功大成,逍遙至尊一出世,功力自然就已經高得發指,而玄門最初也出於一般經驗,盯著那些採花大盜去追,漏過了弱女子。直到後來意識到,這極樂老魔竟已經逍遙道身大成,可以作陰陽變幻,已經尾大不掉,千變萬化,也抓不著他了。
不過現在逍遙仙子也嚇了一跳。
畢竟她眼饞黃庭宮這些女修陰元已久,才冒險潛入進來的。尤其這個寧凌霜,自結丹得道以來,更是冰清玉潔,大約是性格古怪,極不喜男子,居然未被人碰過!
於是趁著衡山長輩傾巢而出,攻殺南國的絕佳機會,逍遙仙子才冒險潛入,
她也是暗中盯著寧師姐謀劃已久,特地用她最寵愛的小師妹下了藥,得了手!卻哪裡想到半道又殺出這麼個相貌平平無奇的少年!
此子到底是何人!為何能過她的煙紗紫金羅!?為何七香逍遙散竟對他無效!?一個男人如何能在黃庭宮裡修行!?等等,居然只有區區築基境界!?為何連她都算不到對方跟腳,全似石頭裡蹦噠出來一般!?而且這種場合,還在對著她彈琴??
不是!此人難道是什麼衡山高人前輩,在扮豬吃虎!故意戲耍她!?
是戰?是逃?
另一邊鐵蛋也面沉如水。
好啊,老魔真是奸猾!衡山這麼多人,堂堂逍遙至尊,居然特地偽裝變化,
以「沈兼」的模樣潛入黃庭峰,這絕不是偶然!
此魔果然老辣,精於謀算,怕是他早已知道,鐵蛋盯上了他,所以暗中跟著他計算,反戈一擊,今日就趁著他閉關前入山中暗算他了!
是了!好歲毒!這傢伙早已算好了,要把沈兼和寧凌霜害了,推到他頭上!若不是鐵蛋熟能生巧,提前把天殘劍惡煉成出關,怕是真遭他的暗算!一出門就被衡山的當採花賊給逮了,百口莫辯!歹毒!
那這麼說來,真正的沈兼··
「你把她殺了?」
而這片刻,『沈兼葭』也已完成掐算,先是一愣,隨即一喜,繼而一笑。
一愣,是算到鐵蛋手中之琴,居然是逍遙之寶,難怪此人對逍遙散免疫!這人居然是得了逍遙派傳承的同門!那不也是久仰黃庭宮大名,採花來的同道中人麼!
一喜,是喜此人居然真的只有區區百歲的壽元,堪堪築基的境界!翻掌之間可以滅殺之!全無半點威脅!根本是在虛張聲勢!正好可以拿來作替死鬼!
至於一笑,則是笑這少年人,居然也是元陽未泄的童子,雖一邊瞪著她,但眼神時不時得,就忍不住向下一眼寧凌霜的身子,真是急的不行了呢!
「呵呵,道友不要心急嘛,這樣上等的丹鼎,我怎麼捨得害了她呢。」
逍遙仙子雖已補滿了陽元,不過多一點自然也不介意,從這同門身上也嘎到一股奇香,不覺竟生起玩弄之心,竟順勢把身前的寧凌霜一摟,掐著她的臉頰抬起額頭來,讓她看著鐵蛋,露出天鵝似的曲項,伸出粉紅的舌尖舔了一口,莞爾一笑,
「怎麼,你捨身來救,是也看中她很久了,捨不得是吧。」
「放開她。」
鐵蛋面色陰沉得向她們走去,手中琴聲不斷,音功把周圍霧氣籠罩全身,手指飛動,不讓對方看清夾在指縫間的劍尖。
「沈兼葭』也聽出那曲子裡居然有催發情毒的奇異功效,也是呵呵一笑,
「果然也是盯著她來的,這大好的陰元,你捨不得,我也捨不得。
那這樣好了,前面給你,後面給我———·
沈兼葭』一邊說著,一邊雙手從腋下穿過,夾著寧凌霜的身子,挺起腰肢把她緩緩抬出水面,展露在鐵蛋面前。一邊同樣運起音功元神秘法,魅惑嬌喘道,
「卿若等不及,就上來與奴一道,且莫耽誤了良宵—」
「砰!」
哪知鐵蛋陡然翻臉!抬手一掌!直接把琴砸過來!同時手中雷擊符轟!劈里啪啪!五雷連打!雷鳴電閃!當頭劈來!
「啊!」」
那逍遙仙子也猝不及防,給連環閃電霹得一陣花枝亂顫!驚得她把玉足一踢,從小腿上得踢出一隻金剛琢!
「當!」的一聲把砸來的琴打成兩斷!
逍遙仙子回過神來一看,丫的嚇了她一跳!這法寶根本沒啥功力附著,就只是砸過來罷了!就連那掌心雷也實屬一般,畢竟區區築基級的真,能打多重的雷啊!
而這抬眼間,鐵蛋已飛身一指,抬手作劍,捨身飛撲!直刺過來了!
可恨這傢伙竟毫不留手!全無憐香惜玉之情!
竟然劍指一戳,一擊直照著寧凌霜心口刺來!
「混帳!」
逍遙仙子豈能讓到手的美人給捅死了!一時也被戲耍得大怒!甩手把寧凌霜身子一轉,護到身後!同時周身五色神光並起,仿佛蓮花般層層綻放!
逍遙仙子!竟是不閃也不避!仗著元嬰境那幾乎無人可及的駭人修為!抬掌轟來!就要將這不識抬舉的小子!區區築基期的渣!
滅!於!掌!下!
轟!殺!至!
然後這個瞬間,那少年的臉黑了。
半空中陡然增速!在飛身刺劍的盡頭渦輪爆發!原本區區築基劍速!於尺尺瞬息之間暴增!竟如武神般爆發突刺!
以至於那迎面而來的少年,皮膚骨骼經脈五官,都在逍遙仙子眼前扭曲爆裂!仿佛一隻恐怖無比的天魔鬼神!陡然從他的顱骸軀殼之中破裂爆出!撲面而來!!
「阿「膨!」
五色真惡,一劍即破!
逍遙道身,一指瞬秒!
血肉白骨,崩成粉芥!
極樂仙子,炸作飛灰!
這一招秒得實在過快!以至於鏡面白璧中旁觀的那個極樂至尊都愣住了!竟沒反應過來跟著一起爆!以至於整個人都愣在那白璧中,呆呆得看著在浴場裡,
炸成血沫的自己的身體.
等等,自己的身體?
於是極樂至尊猛然反應過來,他望望境外的世界,看看自己的雙手,忽然終於意識到自己在哪裡似的,瘋狂敲打著玉璧,衝著鐵蛋發出悽厲的無聲的尖嘯。
然而鏡子外,只有那個站在血泊之中,面容扭曲,仿若夜叉惡鬼的少年,自始至終,都無聲無言得看著他,知道他的存在似的。
然後一陣忽如其來的霧氣,從內側沾滿了白璧,璧中的極樂至尊發出絕望的哀嚎,被那霧氣所籠罩吞沒。
短短一個呼吸之後,那陣霧氣消散而去,再次展露出一片無瑕無跡的璧牆。
於是那明如鏡面的白璧之中,投影反射出的,便只有一片血紅的浴池裡,昏迷池中的寧凌霜,和恢復了人形,眉頭緊鎖的鐵蛋兩個人了。
——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於是鯤跳出來,到那白璧面前瞅了瞅,還伸舌頭舔了一口。
它居然沒有被照出影子·—·—
然後鯤扭過頭來,向鐵蛋招了招手,然後一個魚躍跳入璧中!
鐵蛋看看寧陵霜,見她雖然沾了一身碎肉血沫,卻沒傷口,只在那兒嗯嗯啊啊的喃呢,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樣,也是有豐富的經驗了,知道她沒啥大事,自己解決就行了。
於是也不猶豫,一縱身跳入白璧之中,消失了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