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丹霞山,鐵蛋便徑直往江都方向去。
畢竟雖說接了剷除極樂至尊的任務,但鐵蛋又不知道這淫魔現在何處,只能等這神出鬼沒的主動找上門來,再尋機打雷通知太沖真人那邊準備了。
不過如果之前他和太沖真人一道推算的不錯,呵哈哈公子是那極樂至尊的弟子,逍遙派新一代傳人,再聯繫之前對方和南王妃在府中三修的親密看來,恐怕逍遙派現已與仙宮合流,同南國主狼狐為奸了。
而之前他們攜手暗算姚紅淚,大概就是逍遙派已經勢力初成,盯上名聲赫赫的九大仙子,準備開始行動了。
不過也是,現在極樂至尊看起來天下都是仇家嗎,更被玄門四處追殺,但明顯氣數未盡,生機未絕。
其實天底下有心投靠逍遙派門下,修煉速成採補魔功的人不要太多,不過是仙緣難求,不得其門而入,極樂至尊被玄門圍攻,也不可能找個地方開壇傳道,
只能小心行動,暗中潛伏,很難把逍遙道統傳出來。
但假如哈哈哈公子這樣,逍遙派第一代弟子的修為已經逐漸採補起來,便可以分頭行動,開傳採補魔功,如果除惡難以務盡,那麼逍遙派的勢力便可以開始滾雪球了。
而襲擊九大仙子大概就是逍遙派大興事件的象徵了。
畢竟九大仙子的名聲如此響亮,假如她們盡數被逍遙派收入囊中,不管是讓她們道心惡墮,轉投到逍遙派門下助紂為虐,還是被收為極樂至尊一干師徒座下的奴僕玩物,那都是極端震鑷天下,駭人聽聞的大新聞。
屆時天下人想必都能從小酒館裡,知道逍遙派神功大成,捲土重來的消息,
估計到那時候,以玄門的兇惡恐怖,也很難再震懾天下那些心懷惡念之輩,而九大仙子的左道邪魔,更要主動投身逍遙派門下了。
唉,這天下真是風起雲湧,越發不太平了,不是仙宮內戰妖魔入侵,就是魔道復辟恩怨仇殺,還冷不丁得就有地煞幽泉侵染,太虛天魔降世,也不知道還能撐到什麼時候。
總之鐵蛋乘著鹿,先到江都城外,便叫那鹿自回劉家去,然後去了上次他和姚紅淚一道藏身雙修的地方找了找,可惜並未見到她的蹤影,不過也並未聽說魔宮捕獲絳珠仙子,也不知她去了何處藏身,於是便留書信一封告知。
然後自己又往江都府中轉悠,故意把太陰光華外放,打算以身為餌,吸引逍遙派和魔宮的注意力,看看能不能把極樂至尊引誘出來。
好在繞城轉了兩圈,晃悠到晚上,月明星稀,萬家燈火的時辰,鐵蛋頭頂的太陰月華也和個燈泡似的,光明大放,他那惹事幾光環終於也再次上線發力,把魚釣上鉤了。
「法師請留步。」
鐵蛋扭頭望去,卻見一僧立於月下,著烏衣袈裟,身長竟有一丈九尺,癩頭僂背,突目赤足,顴骨高瘦,印堂青黑,開胸懷,露出十七對肋骨,望之不似人形。
而此僧脖子上,還掛著一串念珠,百單八顆,細看去具是小兒頭顱,以乾屍串作。且雙手合掌,虎口夾一根七尺長白骨韋陀,亦似人脊椎所煉。
此僧怪形畢露,也不知是人是妖,行走時無聲無息,無風無塵,顯然修為極高,道行極深,鐵蛋甚至都沒察覺到他靠近身邊,更看不出此僧境界高低,修為半點,不由也是心驚,一手扣劍丸,一手掐訣,隨時準備碟血遁形。
「法師與僧有緣。」
那僧合掌一拜,抬起頭來,盯著鐵蛋的眼睛,
「請法師往禪院暫坐。」
鐵蛋略一思索,記得之前是從劉朝顏處打聽過,那南國主魔下有三大高手,
其中一個烏衣禪師的,大約便是此人。沒想到極樂至尊沒釣到,倒是給這尊老魔勾出來了。
「好,請。」
鐵蛋也是個膽肥心大的,更何況他才剛吞了雷麟丹,手裡還有雷擊符,真靈護體,雷打祟邪,正克這種妖邪,一口應允。
那僧也一拜,便轉頭帶路。
江都商賈聚居,倒是不搞宵禁,晚上也常有商賈旅客,醉得走著夜路,
訪街串巷的不少。
只是來來往往的行人,似乎都看不見這相貌非人的巨形怪僧,遠遠得便被無形氣場隔開,讓開一條路來。
鐵蛋雖看不出此僧的神通路數,卻也無所畏懼,就跟著他走,一路竟走到江面上了。
那僧人依舊赤著巨足,入水渡江,烏衣全然不濕,甚至江面上連倒影都照不出來。
鐵蛋也不示弱,以玄極玄冥真,化出玄冰墊腳跟上。
如此兩人一路沿江而行,來到江心沙洲,直入一間無名禪院,鐵蛋心中不由更是驚異。
此地分明就是之前他和姚紅淚看殺頭的沙洲,門口就是斬人的法場,可上次是午時三刻問的斬,大白天的竟連他也沒看到,此處還有間廟的·
入得那禪院之中,便見院中有素衣無頭者數十人,陰氣森森,跪在月下,身前各有一個盛石灰的匣子,自是那裝人頭的匣子,想來是今日新殺的『魔修』了。
這場面雖然挺寒,不過鐵蛋自己殺的人也不少,區區幾個鬼還嚇不倒他的,倒不如說,他一入門中,周身便有凌厲殺氣,森寒劍風吹出來,反倒把那些陰魂衝散了,一個個都縮到牆腳蹲著。
那僧也不在意,把鐵蛋引入正堂。
此僧入了禪院後,每走一步,身形就縮一寸,最後竟恢復成七尺余的人型,
重變回個普普通通的頭和尚,把那杆韋陀也往膝邊一放,就與鐵蛋兩人相對在蒲團上落座,揮手間便奉上棗茶一盞。
「請用。」
鐵蛋面無表情,也不端茶,就看他弄什麼玄虛。
那僧也不廢話,合掌道,
「貧僧在為仙宮之主煉一頂寶冠,尚缺一顆法螺天珠。」
鐵蛋一聽也明白了,便把那顆元嬰寶珠取出來。
此珠是西域之寶,被坤國神教散出去傳道統的,後來經鐵蛋以玄門煉器秘法,練手煉化過一遭。初時還能勉勉強強砸人,只可惜後來給天魔血解炸裂了,
被精血污損了器靈,鐵蛋又沒有材料修補重煉,所以現在就純是個垃圾,拿去丹霞山交換人家都不收·—.——·
那僧拜道,
「正是此物,還請道友割愛,貧僧願以法寶交換。」
鐵蛋倒也不置可否,
「看看。」
於是那僧把袖一揮,投出三道寶光,
一件是交加白齒梳,一件是穿雲焦尾琴,一件是羊脂玉骨案。
鐵蛋一眼望去,不禁眼神一凝,
烏衣僧拿出來這三件東西,倒也分明是元嬰境的法寶,只是死氣甚重,聞起來竟有一股屍臭味—·····
「明器?」
塗車芻靈,神明之器,就是陪葬的玩意啦。
烏衣僧道,
「為明器者知葬道矣,備物而不可用,哀哉,死者而用生者之器也。不殆於用殉乎哉?」
好吧,看這老僧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又住法場,用的也是人頭人骨法器,
掏出幾件明器來也沒什麼不符合畫風的。估計是修什麼死人經白骨觀的邪道吧。
鐵蛋倒不介意用死人的東西,他自己的東西好多不也是砍死人搶的,大哥別說二哥啦。
於是鐵蛋把那三件法寶依次拿起來,左瞧瞧,右看看,
「唷,都是逍遙派的東西啊,而且封印竟都解了。老和尚,這可便宜我啦。
烏衣僧道,
「貧僧坐的枯禪,貴派的東西,留著也無用。』」
鐵蛋點頭道,
「原來如此,想的真周到,不過老和尚怎知我是逍遙道的?」
烏衣僧道,
「尊駕纏一身的殺業,身上負了不知多少人命,也難怪能採得這一身的陰元了。」
鐵蛋沉默了片刻,忽然一笑,點點頭,端起那棗茶喝了一口,
「老和尚說的是,晚輩在北方混不下去了。
聽說本門有位前輩在南邊逍遙,特來拜見的。」
然而鐵蛋沒想到,對面那烏衣僧道「極樂童子算到你會來,所以他請貧僧試你一試,這三件東西,請法師選一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