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騎你就夠了
「至聖至仁的諾亞，您的仁慈比天空更廣闊，您的恩惠比山川更綿長，願大地永遠銘記您的名字……」
農夫們的頌聲在田野間飄蕩，泰德爾能夠明顯感受到，趴在他頭頂上的傢伙，在這樣的頌揚聲中，心情變得格外愉悅。
「諾亞！」
青年開口，伴隨歲月流逝而日益穩重的剛毅面龐顯露出困惑，
「你知道你剛剛的許諾可能造成的後果嗎？」
「什麼後果？」
諾亞不以為然的反問道。
「你開了先例，你讓其他奴隸怎麼辦？」
泰德爾可是混跡過底層，雖然並非跌落塵埃，但他也見過底層的人性之惡，因此，金龍的仁慈與慷慨在他眼中並非好事。
「什麼怎麼辦？照例就是。」
諾亞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我名下的三百名奴隸，只要他們願意，擺脫了奴隸身份後，還可以繼續在我的土地上耕作，同樣只需要繳納土地十分之一的產出作為租金。」
「可是家族的領地上，不是只有那三百名奴隸，你會讓他們遭到所有人的嫉妒，這會引發不可控的後果。」
「你說這呀，嘖嘖，看來你沒在外面白過兩年。」
諾亞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人形坐騎，稱讚道，
「對於平民來說，他們擔心的不是資源少，而是資源分配不均。如果只有我名下的農戶能夠得到這份恩惠，自然會引發動盪，甚至會出現惡性事件。
但這片土地上所有的農戶都能夠享受同樣的恩澤，自然就不會出現你所擔憂的情況了。」
「你是說？」
泰德爾的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之色。
「說服你的父母，讓他們頒布法令，讓所有的農戶同樣只需要繳納什一田稅，這樣就沒有農戶會生出嫉妒了。
至於其它的人頭稅，土地稅，繼承稅，還有過路稅，市場稅，鑄幣稅什麼亂七八糟的稅種，能降就降，能廢除的就廢除，具體就需要你找你母親商議了。」
「這……」
青年不自覺的停下腳步，眉頭緊蹙，面露思索。
「怎麼？你覺得這不好嗎？」
諾亞伸出毛茸茸的貓爪，撥動青年額頭上的亂發。
「不是不好，只是……」
泰德爾不知該說些什麼。
「只是你沒有在其它貴族的領地上，見過這麼低的稅收，對嗎？」
「對。」
在青年眼中，家族對於領地上平民所徵收的稅已經非常低了，平民們大概只需要繳納一年收入的三分之一到一半左右，但金龍認為仍舊不夠。
「所以在我眼中，那些只會剝削平民的貴族都是一些碩鼠蛆蟲，怎麼，你也想當這樣的蛆蟲？」
諾亞嗤笑一聲。
「當然不，我只是在思考，如果執行這樣的稅收，會給家族領地帶來什麼樣的變化？」
泰德爾竭盡所能地思索，但他很難在記憶中找到可以參考的案例。
「首先就說一說最壞的結果吧，如果奧古斯族家族全境推執行什一稅，那麼在短時間內，奧古斯都家族的田稅收入將會暴跌。」
「短時間內？」青年抓住了重點。
「當然，什一稅推行後，只要不加重其它方面的稅收，領地上的人口一定會進入大爆發階段，生物繁衍的意願必然會伴隨物質條件的豐富而爆發，這是自然規律。」
諾亞認真道，耕種方式的進步，生產力的提升，不過就是人口增長的基礎因素，實際上，還有一道要求，就是統治者不能太過貪婪。
一些與奧古斯都家族相鄰的貴族領地上，因為受到了諾亞之書的影響，雖然沒有實現糧食大增產，但相比之前，還是有了一些進步。
但是這部分增產的糧食，全都被貴族領主派出的稅務官給刮去了，平民的生活依舊與以往一樣悽慘，沒有任何變化。
民眾不富裕，家中沒有餘糧，人口自然不可能增長。
道理反過來也是一樣，家中一旦富裕，不需要任何人催婚催育，妻妾成群，兒孫滿堂是自然而然的結果。
「人口大爆發？！」
泰德爾喃喃自語，眼神也變得明亮起來，他知道目前困擾家族最大問題是什麼。
奧古斯都家族的領地雖然比起伯爵時期大了不知多少倍，但人口卻並沒有跟隨領地擴張一同增長，這方面的問題變得更嚴峻了。
父親的晉升傳奇後，嚇走了不少怪物，這些怪物遷徙後，留下了不少豐腴富饒的土地，可苦於沒有人口可以遷徙，只能任由一些與人類關係友好的類人智慧種群占去。
「不僅如此，你們家族還會對其它貴族領地上的流民，產生無與倫比的吸引力，或許不出十年，你們就得為此設立專門的移民官了。」
諾亞語氣悠悠道。
他剛剛所言，並非一時心血來潮，而是早有謀算計劃。
主要是他對奧古斯都家族以外的貴族不再抱有任何期待，指望那群蛆蟲就是浪費感情。
相比之下，倒不如將精力耗費在奧古斯都家族上，最起碼他的養父養母，包括他身下的人形坐騎，都會傾聽他的意見，並且會採納執行。
「你說的非常有道理。」
「購買奴隸補充人口只是權宜之計，不能當做長久之計，相比之下，提升領地原有民眾的生育意願，以及吸引外來人口主動定居才是王道。」
「我們現在就去找我母親！」
「不去。好不容易下山一趟，誰現在往回走，要去你去，我才不去。」
諾亞從青年的頭頂上一躍而下，他回身望向泰德爾，
「我已經說得足夠詳細了，如果你還不能說服你的母親，那我只能質疑你的能力了。」
「我先陪你吧。」
泰德爾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不假思索，便做出了選擇，
「沒有我陪同，你也不會跑出去多遠吧。」
雖然是疑問句，但青年的語氣卻非常肯定，這讓黃金貓的眼瞳都微微收縮，
「你在小看金龍的膽量？」
「我知道你有多惜命。」
「嘁！」
毛髮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黃金貓再度跳回了青年的頭頂，
「到你常去的河谷看看，總是吃那裡的珍珠，還沒有看過原產地是什麼模樣。」
「那可有些遠。」
「無所謂，反正有你。」
諾亞滿不在乎道，青年臉上的笑容還沒有來得及綻放，下一刻便僵在了臉上，
「反正我又不動，騎你就夠了。」
(本章完)